2013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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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门第【

color_612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

联网

,

本人不做任何

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2013

年,

丧尸潮爆发

故土

沦陷,人类展开一场大规模保卫战

主角

们在长夜中等候黎明的到来

末日来

临之际,何去何从?

过去在灰烬里破碎

信念在烈火中新生

为免误入还是扫一下雷好了:

耽美文,圣母傲

娇受,脑残未成年受,双

CP

,三

观诡异非常

逻辑混乱,伪科幻文,科幻部分经不起推敲,情节考据失真

掺杂养父子,未成年戏份,雷以上者请慎入,日更

内容

标签:异能

情有独

镜重圆

欢喜冤家

搜索

关键字:主角:刘砚,蒙烽,张岷,决明

配角:人山人海的

丧尸和炮灰

其它:

====================================================

1

1

、夜路

...

  

砚,你那个当兵的同学呢?

  

  埋

头修改图纸的刘砚置若罔闻,直到隔壁女孩们笑了起来,问出第三遍,刘砚才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一名女生

说:

不是打算在

这里找工作的么?

  

蒙烽啊

……”

砚拿着橡皮,在透视图上轻轻地擦:

他爸

妈让他回家,就走了。上个月走的,你们反射弧真长。

  

真可惜。

又一名女孩笑道:

么帅的兵哥,难怪没见人等你吃晚饭了。

  刘

砚瞥了她们一眼,揶揄道:

谁喜欢上他了?请瓶鲜橙多,我可以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们。

说着轻轻地吹了口气,把橡皮屑吹散,犹如在驱赶他脑海中一段固执的记忆。

  

  

铃声响,下课,学生们涌出教室。

  一

缕夏天的炽烈阳光从纤尘不染的玻璃窗投了进来,偌大教室内空空荡荡,刘砚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收拾手里的产品效果图。

  

这是他分手后的一个月又十二天,与蒙烽的相恋纪念日。

  七年前,刘

砚与从小认识的竹马蒙烽升上

Z

市中学高三,表白,相

爱。高考后蒙烽去当兵,刘砚考上了一所大学。学生时代的山盟海誓,刘砚仍然记得,各奔前程后,他们仍不死心地保持着联系,期待在毕业与退伍的那天再在一起。

  刘

砚大学二年级因成绩优异,被送去德国当交流生,远在异国他乡,却仍不忘当初的爱人。回国后保送研究生。研二的这一年,蒙烽终

于退伍,来到刘

砚念书的

S

市,再

见面时没有澎湃的感情,没有激烈的夜晚,蒙烽抱着刘砚,安静地睡了一个晚上。

  刘

砚没有动,却失眠了一整晚,看着天花板,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蒙烽在

S

市住了下来,打算找份工作与刘

砚共同生活,然而他东奔西跑,学历太低,却实在找不到一份满意的活儿,最后,他走了。

  刘

砚没有干预蒙烽的选择,当他关上门,蒙烽在门外,刘砚在门里的时候,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都不再是七年前的那对高中恋人了。时间是把最锋利的刀,拖泥带水许多年,藕断丝连的过去终于在再见面时,被无情地一刀两断。

  眨眼

间光阴便从手指缝中漏过去,犹如细腻的沙粉,再无痕迹,人不再是从前的人,爱情也并非当初的爱情,不能责怪异地恋,更不能责怪彼此的人生,谁也没有错,一切源于自己。

  七年后,分手一个月又十二天的今日,刘

砚独自坐在教室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砚!

一同学从前

门探头:

导师在等你,还不去?

  刘

砚如梦初醒,快速收拾好图纸,朝办公室去。

  

  

设计图我看了。

系主任

说:

小毛病很多,大的

问题没有。

  刘

砚放下图纸,接过系主任递来的咖啡,边喝边看书架,问:

我可以借点

书回去看看么?

  

当然可以。

砚的导师是个五十岁的,很有风度的老男人,此时坐在办公桌边上,喝了口咖啡:

你的

设计都很注重用途,有浓厚的冰岛风格,但人机工程学这块是你的短处,简直是惨不忍睹。

  刘

砚自嘲地笑了笑:

在包豪斯上

课的时候,我人机一直做得很糟糕,老师,这是什么?

  刘

砚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丧尸生存手册》。不禁笑了起来。

  系主任很喜

欢刘砚这名学生,笑着解释道:

你知道

吗,美国国防部在五月份于网上发布了一份预警指南,官方宣称这是为了提醒大家,以应付未来无限的可能。

  刘

砚随手哗啦啦地翻书,哭笑不得道:

是真的?我借回去看看吧。

  

你的

产品修改意见我都写在

U

盘里了。

系主任道:

书的同时也别忘记你的作业。

  刘

砚无奈道:

好的。

  

  刘

砚把

U

盘朝口袋里一塞,背着笔记本出来,掏出手机打通家里电话,没有人接。

  今天是周五了,刘

砚正打算回家,回宿舍收拾东西,同宿舍友在看网络直播。

  

崔小坤,你

这周回家么?

砚问。

  

不了,怎

么?

舍友道:

你打算回去?

  刘

砚:

妞?

  崔小坤:

——

话快说,想邀请哥去做什么?

  

  刘

砚笑道:

车借我用一下能不,明天晚上回来,给你加满油。

  

滚!

崔小坤怒道。

  片刻后

车钥匙闪着光飞来,崔小坤是隔壁自动化系的研究生,买了辆二手车,刘砚接过钥匙道:

谢了,我不想去车站坐大巴。

  崔小坤摘了耳机:

喂,刘

砚,你确定真的要回家?

  刘

砚埋头拨手机:

么?

  崔小坤点

开一个视频新闻,示意道:

你看。

  

  

“Z

市今夏爆

发又一波狂犬病潮,有关部门呼吁民众在家不要出门,等候社区医院通知注射新型疫苗

……”

  

  刘

砚蹙眉,问:

么时候的事?

  崔小坤抬了抬下巴,端起杯子喝了点水:

今天早上反

复播的新闻,你妈不是医生吗?

  刘

砚家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母亲长大,敏锐地感觉到了异常。

  

不要出

门?

砚的眉毛拧了起来。

  

  

当局在大部分社区

喷洒消毒水,并疏散市中心民众,禁止无关人士进出医院等公共场所,地铁暂时停运

……”

  

  刘

砚拨打母亲的手机,一直占线,这时候她应该在加班,难怪家里电话没人接。

  

我先走了。

砚道。

  

祝你好运,

别被狗咬了。

崔小坤

懒洋洋地说。

  刘

砚拉开车门,把电脑,衣服一股脑儿扔进后座,从导师处借来的书扔在副驾驶

位上,倒

车,出发。

  

  

AM 12

00 S

市高速路口。

  刘

砚掏钱包,付费,把蓝牙接到车上扩音器,按下自动重拨,吉普车驰上高速路。

  

S

开往

Z

市的高速路空空

荡荡,一望无际,盛夏的阳光炽烈,路尽头的天空一片刺眼的清蓝。

  

Z

市朝

S

市方向的道路,

则排起了长龙,形形色色的车辆不停地按喇嘛。

  

  

PM 3

30

高速公路最后一段。

  

  手机

终于接通,刘砚道:

妈!

  

砚砚

……

砚砚

……”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焦灼不安。

  刘

砚马上把车开向路边停靠处,电话里杂声嘈乱,混着此起彼伏的呜呜风声,女人道:

砚砚

——”

  刘

砚把车停稳,吼道:

妈!你没事吧!

  女人道:

别回家,听妈妈的,先别回家,啊,妈没事,妈妈爱你,砚砚

……”

  刘

砚:

家里

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医院还是在家?打家里电话怎么不接?

  

砚砚,呆在学校,妈妈是安全的,会给你打电话

……”

  

妈妈爱你,砚砚

……”

  

电话沙沙响,挂了。

  

  刘

砚呆呆坐在驾驶位上,再打时关机。

  刘

砚沉默片刻,再拨打蒙烽的号码,他的手机号码已经在自己的电话本上删除了,但那个号五年里都没有换过,或许它的痕迹永远不可能从心里抹去。

  蒙烽的

电话也占线,刘砚打反向盘,掉头下了高速,心神不定地插队等候在开回

S

市的

车流中。

  

  

PM 3

40

高速公路掉

头弯道。

  刘

砚再次倒车,开上高速路,朝着

Z

市的方向

风驰电掣地继续前进。

  

车上广播声响起。

  

“Z

市的狂犬病

现象已得到初步控制,市立医院正在组织抢救治疗,政府呼吁所有在外地的市民,请暂时不要回家,以免引起交通阻塞

……

下面

为您播放天气预报

……”

  

  

PM 7

30

高速公路尽

头,下

Z

市弯道。

  天

边一轮绯红色的火烧云,鲜艳得像是染了血,一切如常,高速公路的收费站收走票据,开匝让车辆进入。

  刘

砚边开车边注意道路两侧,太阳下山,市区亮起路灯,车辆稀少,应该都听到广播内的通知,回家去了。

  互

联网拥挤,几乎无法登陆,手机信号时断时续,无以为继。

  

  

PM 9

50

  

  越朝市中心

开,行人就越少,刘砚的家在市中心不远处,沿路娱乐场所与超市都已歇业,人影三三两两在走动。

  街口

处停着三辆警车,拦着路障,刘砚心中一惊,马上踩刹车。

  警

车顶端的灯一闪一闪,却不闻声音,刘砚下车远远看了一会,没见有人,不禁心中疑惑至极。

  警察上哪去了?

  刘

砚果断进车里,拉上安全带,踩油门撞开路障,沿着长街开过。

  两

侧大楼大部分黑灯瞎火,少数阳台还亮着灯,刘砚把车门一关,跑上自己家住的公寓大厦,前台保安也不在了。

  刘

砚陷入了一阵迷茫的恐慌中,仰头,原地转了几次身:

有人

吗?!

  没有人回答,刘

砚跑进大堂,猛按电梯,灯光苍白,叮一声停在九楼。

  刘

砚一阵风冲出过道,掏钥匙开门,家里东西凌乱,应该是母亲被急急忙忙叫去加班,未曾好好收拾。

  刘

砚深呼吸片刻,从冰箱里翻出一盒冰牛奶灌下,出门挨个按了邻居家的门铃,一圈下来没有人开门,刘砚退后几步,从下门缝里窥探,没一家里亮灯的。

  刘

砚原地站了一会,咽了下口水,回家收拾几件衣服,一条毛毯,翻出柜子下的急救箱,出外时,整个大厦内所有楼层的电灯一闪一闪,继而灭了。

  

电梯停转,整个市中心区陷入了黑暗中,唯有独立线路的路灯还亮着。

  刘

砚拉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周围都停了电,只有远处另一个社区还灯火通明。他取了瑞士军刀与应急灯,一手提着应急灯,推开火警通道快速下楼。

  

扑、扑

的脚

步声在楼

道里

传来。

  刘

砚松了口气,道:

有人

吗?!

  他快

步奔下转角:

到底是怎

么回事?!

  楼道一片黑暗,刘

砚提着应急灯朝楼梯下一照,霎时全身血液凝固,恐惧感从背脊攀升到头皮,阵阵发麻。

  五楼的拐角下,站着一个

脸色蜡黄,肚破肠流的保安,浑浊的双眼翻翻上翻,眼白对着强光。

  

这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刘

砚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保安拖着

肠子,发出一阵哀嚎声。

  

……

黄先生?

砚的声音发着抖。

  保安一

步一步,拾级而上,刘砚颤抖的一手拧开楼梯间一侧门把,缓缓拉开,保安上到一半时,刘砚

猛地冲

进过道内,把楼梯间的门砰地一关,背脊抵着门,不断喘气。

  砰砰的撞

门声响,刘砚吓得没命大叫,死死握着门把手。

  

有人

——

砚歇斯底里地大喊。

  

门把手微微下压,刘砚触电般地缩回手,恐惧地看着那扇门,缓缓后退,直至背脊靠上消防柜。

  

哗啦声响,刘砚撞破消防柜,抢出里面的斧头。

  

  

丧尸?!是丧尸?!刘砚的唯一念头:这个世界疯了,如果世界没事,那就是我疯了。

  

门把手转到底,刘砚又大喊一声,夺路而逃,找到另外一个消防通道,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闷热的通道里应急灯光猛晃,刘砚汗流浃背,衬衣湿透,撞出了一楼大门,跑出街道。面前的景象就像一盆冰水把他从头浇到脚。

  

车里灯光还开着。

  一名身穿警服的男人眼珠子突出,挂在

脸上,俯在他的车窗边缓慢地摸,像是要开车门。

  

远处又有五只丧尸拖着缓慢步伐,在市中心的花园处走来。

  刘

砚不住猛颤,缓缓放下东西,把应急灯朝向街道外,那名丧尸警察发现了光源,转过身,缓缓朝他走来。

  

——”

砚发着抖举起消防斧,冲上前去,把它的头劈开一道缝,粘稠的血液洒了出来,继而抬脚将它踹开。

  那具

丧尸在地上抽搐

挣扎着爬起,刘砚不住后退,在台阶上绊了一跤,四面八方又有零星丧尸穿着平民衣服,朝大厦门口走来。

  刘

砚快速收拾东西,冲上车去,关门时一具丧尸挤过来,手臂卡在车门边上,刘砚狠狠把车门一踹,撞得那沉重的尸体弹开些许,再重重关上车门,飞速倒车,骨骼闷响,继而撞飞好几只丧尸,从它们身上碾了过去。

  

  刘

砚撞了好几次车,最后擦着那充当路障的警车掠出路去,昏头昏脑也不知道开去了哪里,见路就开,最后停在一间歇业的超市外,趴在方向盘上喘气。

  他瞥

见手机屏幕一闪一闪,是个陌生的来电,接了。

  

终于接电话了!

蒙烽的声音焦急响起:

你在什

么地方?!

  刘

砚吼道:

我靠!究竟是怎

么回事!

  蒙烽:

本市有病毒!你

别回来,呆在你的学校,知道么?!我马上过去带你走!

  刘

砚:

我已

经在家附近了。

  手机那

头和这头,都是急促的喘息声。

  蒙烽:

哪条街!

  刘

砚:

我有

车,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

  蒙烽:

别胡闹!你会变成丧尸的!

  刘

砚:

我不知道

这是什么地方!你在

……”

  

  刘

砚猛地瞅见路的尽头,一人冲出拐角,背后追着几只丧尸,当即猛踩油门,吉普车前轮空转,继而蹭一声冲出去,车前

灯大亮。

  刘

砚猛按喇叭,蒙烽抬手挡着双眼,疾步朝车前冲来,潇洒一跃而起,军靴在车前盖上猛蹬,几步踩过车顶,翻身落在车后,刘砚去势未消,撞飞了四只丧尸,猛地前倾。

  

紧接着刘砚飞速倒车,打开车门,蒙烽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位上躬身喘息。

  

  刘

砚打开顶灯:

……

怎会在

这里。

  蒙烽喘道:

打你手机和家里

电话都没有人接,打你学校,他们说你回家了。

  刘

砚疲惫地点了点头。

  蒙烽:

虽然那时说好,分手就再也不见面了,但我觉得,咱们还是朋友,我想不出要去找谁,还是怕你出事。

  

  刘

砚眼睛有点湿,打方向盘拐弯,开进另一条路。

  

作者有

话要说:伪科幻,非恐怖文,

HE

大部分理

论纯属瞎掰,按图索骥可能会出现不少

BUG

,当然也可能会有意外的惊喜

预感本文将争议不断,欢迎各方意见,但作者对情节及人物保留最终解释权

这个故事的开端和人设反复改了许多次,感谢初审烟波江南以及各位同行,抓虫的大人

八月份有点忙,留言可能好几天才能回

复一次了

更新

时间暂定每天中午十二点,感谢各位的捧场!

2

2

、重逢

...

  蒙烽:

去什

么地方。

  刘

砚:

医院。

  蒙烽:

不能去那里!

丧尸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吉普

车猛地一个拐弯,在夜路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刘

砚吼道:

妈在医院!

蒙烽朝着他大吼道:

太危

险了!你会死的!

砚狠狠踹开扑上来的蒙烽,吉普车撞在路边的长椅上,砰一声消停了。

  

车给你。

砚冷冷道:

祝你好运。

紧接着转身下车,被蒙烽紧紧抓住。

  蒙烽沉声道:

我陪你,

这种时候不要再任性,好么?

  刘

砚长叹一声,倒车,转进主干道,街上空空荡荡,蒙烽说:

医院是高危地段,中午新

闻说狂犬病患者就是送去那里集中

……”

  

别说了!

砚难过地大吼道,狠狠一拳砸在喇叭上。

  蒙烽静了,刘

砚继续开车,急促喘息。

  

你爸呢?

砚问。

  

还在部队。

蒙烽

说:

但找不到人。

  

  蒙烽的父

亲是一名军官,母亲早在他很小时便离家出走,蒙烽的童年里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父母都不太管他,他的奶奶把他

抚养大,缺乏严格的管教导致他学业荒废,直到高三与刘砚相爱后才开始认真念书,然而已经太迟了,高考落榜,只好去当兵。

  你那是什

么爸,刘砚一直心里颇有微词,大学起码花钱找个成教给儿子拿个证书也好,况且退伍后,蒙父竟也丝毫

过问儿子的生活。

  

  

这是什么?

蒙烽

发现了车前板上的书,对着驾驶室顶灯翻了翻。

  刘

砚:

导师借给我的,据说美国国防部年前就已经在网上发布了丧尸应对指南,很多人都把它当作一个笑话,后来印了不少小册子到处流传。

  蒙烽:

说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始预备这件事了?你也看到丧尸了,你觉得那是什么?

  刘

砚:

我怎

么会知道?我们又不用拯救世界,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

  蒙烽:

死了以后

还能行动

……

是一

种病毒,不是什么鬼怪,你是无神论者,刘砚。

  刘

砚:

我倒是希望有

……

不,

别这样。

  

  吉普

车缓缓停下,道路尽头是几辆横着的警车,再过去则是医院。

  五六名警察用

对讲机大声交谈,刘砚把车开过去,一名警察跑过来喊道:

锁了!不要过去!

  警察猛拍

车窗,前方响起刺耳的机枪声,听得刘砚不寒而栗。

  蒙烽

摇下车窗,警察俯身道:

回去!都回去!

  刘

砚道:

我一定得

过去!

  机

枪扫射声震耳欲聋,警察大喊道:

都死了!活人已

经撤离,那里已经是隔离区了!

  刘

砚发着抖,盯着那警察,注意到他的脖颈处一道浅浅的伤口,伤疤上已经结痂。

  警察的

侧脸浮现出淡淡的紫褐色斑纹,焦急道:

!离

开这里!政府很快就会开始疏散!

  

远处又是一声爆炸,警察不再理会刘砚,打了个手势,转身跑向防线。

  

  哀

嚎声大了起来,呜呜犹如风吹,刘砚想起电话里,与母亲最后对话时的风响。

  

——

砚大哭起来,猛踩油门,开车冲向封锁圈。

  蒙烽:

砚!醒醒!别冲动!!

  蒙烽

紧紧抱着刘砚,在他耳边喊道:

我来

开车!让我开车!

  刘

砚近乎疯狂地狠锤方向盘,又以头猛撞,最后脖侧被蒙烽使力按下,眼前发黑,躺倒下去。

  

  再醒来

时,刘砚短发凌乱,斜斜躺在副驾驶位上,道路两侧黄色的灯光在他脸上闪过。

  蒙烽:

你睡会。

  刘

砚沉默,昏昏沉沉,问:

这是什么地方。

  

出城的路。

蒙烽

专心地开车,沿着马路离开

Z

市。

  刘

砚:

不回你家收拾点

东西么。

  蒙烽

摇了摇头,刘砚双眼迷蒙,朝窗外看,

Z

市三

环外一切如常,路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

  

要通知他

们疏散不。

砚疲惫地说。

  蒙烽答:

政府会通知的,他

们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冲进别人家里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刘

砚勉强点了点头,他们都避开了那

个沉重的

话题,谁也不提医院与刘砚母亲的事。

  

车流越来越多,行车速度缓了下来。

  刘

砚借着灯光,翻开那本《丧尸生存手册》,问:

你就没有要找的其他人了

么?

  蒙烽淡淡道:

有几个

战友,不过他们都不在本市。

  刘

砚翻开书。

  

  【

B

,逃生装

备:现在是时候挑选维持你的生活甚至生存所需的装备了

.

在短途

转移中

,

标准的灾害生存工具包就够了

.

而在更

长的路程里

,

以下列出的物品都

应是必须的。】

  

  刘

砚自言自语道:

不管你要去哪里,水,

每天

3

升。

  

么?

蒙烽

问道。

  刘

砚:

车。

  刘

砚推开车门下车,带了钱包匆匆跑向路边的便利店,店里空空荡荡,蒙烽烦躁地猛按喇叭。

  刘

砚打手势示意稍等,进便利店里买了一箱罐头,蒙烽马上下车跑过去,协助他把东西搬上车,刘砚再进商店内,买了手电筒,蒸馏水以及烧烤用的炭炉,最后把巧克力和高浓度的白酒磕磕碰碰地搬上车。

  前面的

车走了,后面等待的车队猛按喇叭,却有更多的人下车,翘首眺望。

  刘

砚盖上车门,茫然问:

们为什么离开这里?

  

车主有男有女,所有按喇叭的声音都停了,看着刘砚不说话,片刻后不少人交头接耳,纷纷跑向便利店开始抢购东西。

  蒙烽:

走吧。

  刘

砚上车,再次前进。

  他花光了所有的

现金,信用卡上透支了五千多元,买到一个急救箱,一个烧烤炉,两大桶水,一箱牛肉罐头,一箱午餐肉罐头,一大盒巧克力,四个手电筒以及大排的电池。一个玩具望远镜,还有一包肥皂,一包洗衣粉,两箱饼干,十卷保鲜纸。

  蒙烽

说:

们去你学校么?

  刘

砚:

对,其实可以不用买这么多东西的。

  蒙烽:

不,你

还应该买几个水壶。

  刘

砚道:

学校里有,希望那里没事。

  

  刘

砚低头翻书,蒙烽问:

书上怎么说的。

  刘

砚答:

这上面把丧尸

发分为四级,第一级是骚乱型,通常只有十到二十只会感染病毒,造成小规模骚乱。老天这书简直是疯子写的

……

头头是道。

  蒙烽:

继续说。

  刘

砚:

第二

级是危机型,通常有

20

100

只行

……

可能市中心和医

……

可能家里附近就是

这个规模了。

  

第三

级是灾难型,丧尸的数目将以千计,在方圆数百英里的范围内肆虐。

袭击的持续时间加上漫长的扫尾工作可能会有数月之久。这个时候军队出动进行封锁,清扫。

  

还有么?

蒙烽

问。

  

第四

级是毁灭型,这个时候丧尸已经占领了整个世界,幸存的人类需要花十年到十五年

,等待它

们自然腐化或者自相残杀

……

这太扯了。

砚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荒唐感,只觉手册上所言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然而真实的事情就发生在今天晚上,令他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车队前进速度又缓了下来,蒙烽说:

是一

种类似于狂犬病的病毒而已,只是人类还没发现,疯牛病,狂犬病,这些都会研究出疫苗的,这次也一样。

  刘

砚点了点头,望向窗外出神,狂犬病和这种病毒虽然有很大的区别,却也具备了惊人的相似之处。

  所有患病者都会失去神智,四

处游荡攻击,都会通过

传染,区别只在于前者发生在活人身上,而后者发生在死人身

上。

  但

谁又能证明,那些行走的丧尸已经死了呢?

  刘

砚想起拖着肠子的保安,不禁打了个寒颤。

  

车队龟速前进通过高速路收费站,还有三辆车时完全停止。

  收

费站上的扩音器大声说:

前面路段施工,接到交管局新通知,

请所有车主向国道

973

动,这里暂时停止通过,给您造成的不便非常抱歉。

  

  蒙烽:

么办?要封锁隔离了。

  刘

砚:

再等等。

  前面第一

辆私家车的车门打开,车主跳下车来,那男人指着收费站工作人员大骂,声音太远听不清楚,刘砚举起望远镜,蹙眉观测,见到那男人挥舞的手腕上有一道疤痕

  再朝

车尾看时,一名母亲惊疑不定地抱着小孩瑟瑟发抖。

  

你看得

见么?

砚把望远镜递给蒙烽,蒙烽看了一眼,刘砚道:

他的耳

朵后面。

  蒙烽也注意到了。

  

灰色的斑。

蒙烽

说:

应该见过丧尸,他被传染了。

  刘

砚:

记得那名警察么?

  蒙烽喘着气,点了点

头。

  

车主交涉未果,脸色煞白,钻进车内,继而猛踩油门,砰的一声巨响撞开关栏,冲上高速。

  

禁止冲

关!

费站上的大喇叭喊道。

  巡警

纷纷过来,刘砚道:

果断走!

  蒙烽咬牙一

踩油门,跟着冲过收费关卡,五六辆车紧跟而过,驰上高速,刘砚回头看,只见警车长鸣,冲过来围住了关卡,形成严密封锁线,把所有来不及过关的车辆拦在收费站内。

  刘

砚提心吊胆地看了一会,远处景象成为一个小黑点,高速路两侧灯光飞速掠过,直至此时,二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来

开吧。

砚疲惫道。

  蒙烽

说:

你去吃点

东西,休息一会,下半夜你开。

  

  刘

砚回手到后座翻检,他已饿了一整天,拆开一包饼干,就着没喝完的蒸馏水填饱肚子,问:

这是什么?

  蒙烽

转头一瞥,刘砚手里拿着个文件夹,里面

是几份合同。

  

工作。

蒙烽面无表情道。

  

意外保

……

人身安全

……

终身保险

……”

砚说:

卖保险?卖了几份。

  蒙烽看着前面的路,答道:

一份也没

卖出去。

  刘

砚:

你不适合干

这行。

  蒙烽

窝火地叹了口气。

  

月薪多少要靠提成,一个月只有五百底薪。

蒙烽的声音低沉,

带着郁闷:

政府安排的工作太久了,只能先找份活糊口。

  刘

砚说:

应该庆幸没卖出去,否则心理会更不平衡的,你的公司现在多半已经赔得破产,一个子儿也发不出来了。

  蒙烽与刘

砚都笑了起来。

  刘

砚欣然道:

如果

这次咱们活着回来了,我就买一份

……”

话音未落,蒙烽道:

小心!

紧接着猛地一打方向盘。

  刹

车声几乎刺破耳鼓,两辆车同时在高速路口打横,蒙烽与刘砚的吉普车滑向右侧路边,一辆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私家车失控般地转了个圈,撞上围栏,发出一声巨响。

  

么了?

砚解开安全带,倚在窗边猛喘。

  小女孩凄

厉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从打横的私家车内传出来。

  

  女人凄惨地尖叫道:

救命

——”

声音戛然而止。

  小女孩的尖叫犹如犀利的哨子,歇斯底里,刘

砚发着抖摸到望远镜,看见私家车的后座内哗地喷出一摊血,溅在玻

璃上。

  蒙烽

抢过望远镜看了一眼,马上放下,四周静了。

  接着

车窗砰砰响,刘砚与蒙烽都是全身发寒。

  

  

……”

砚道:

对母女应该都死了。

  

  蒙烽勉

强点头,踩油门,开上大路,扬起尾烟驰进了夜色。

  他

们都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刘砚才猛地解开衬衣,发着抖摸自己的手臂,蒙烽道:

别自己吓自己!

  刘

砚赤

\

裸的上身白皙匀称,他用消毒

纸巾把手臂擦了一遍,再仔细回想从见到第一具丧尸到与蒙烽相遇前,确认了自己没有与丧尸直接进行肢体接触。

  他反

复用湿纸巾擦拭食指与拿过眼珠的左手,最后神经质地从急救箱里取出医用酒精,发着抖浇在手上。

  蒙烽左手按方向

盘,右手紧紧攥着刘砚的手腕,刚毅的侧脸笼着一层光晕。

  

怕什

么?

蒙烽笑道:

你就算被

传染了,痛苦的人也只是我。

  刘

砚一想也是,把酒精收起,蒙烽放开手,自言自语道:

我如果

变成丧尸了呢?

  

不知道。

砚说:

别指望我能救你。

  

不用你救我。

蒙烽

说:

时记得逃跑。

  刘

砚道:

不了。

  他

认真地看着蒙烽,蒙烽手肘支着方向盘,倾过脸来,定定注视着刘砚的双眼,让他

看个仔

细。

  

没有那

种斑。

蒙烽

帅气地笑了笑:

我身手很好,或者把衣服脱光,

让你看看?

  刘

砚眼中带着笑意:

免了,

谢谢,其实我不在乎你身上有没有疤痕。

  蒙烽:

那是在想什

么?想我了?

  刘

砚:

有一点,突然想仔

细看看你。

  刘

砚低声道:

有也没

关系,不是我吃了你,就是你吃了我。自己一个人活着,本来也没多大意思。

  

是啊。

蒙烽附和道:

一个人活着,寂寞。

  

  

说着随手按开车上的收音机,刘砚摇下车窗,夏夜清爽的风吹了进来,带着摇滚乐在高速公路上一路飞扬。

  

3

3

、暴雨

...

  一

场夏季的雷雨在

F

市的上空

酝酿。

  

  

电灯灭,全城陷入了漫长的黑暗中,公寓里,决明身上的西装校服仍未换下,坐在客厅边缘,对着落地窗外的黑暗发呆。

  雷云

窜出纠结的明亮闪电,将矗立于大地上的高楼与黑压压的夜空连成一线,远方的景色在少年漆黑的双眸中旋转。

  第一声炸雷

绽放,照亮了他苍白的脸,有什么在雷声中响起,滚雷过去,电话铃急促地一声接一声。

  

爸,你

还多久到家。

决明道。

  

贝!

电话那头的男人焦急的喊道:

你在做什

么?!我没这么快回来!

  

嗯,知道了。

决明答道,又一声霹

雳爆开。

  

张岷的声音喊道:

我得在路上耽

搁一会!估计得午夜才能到家!你先吃晚饭,冰箱里有熟食!

  

电话那头嘈杂纷乱,像是有什么动乱,人的喝骂,催促声,暴雨铺天盖地的哗哗声响。

  决明道:

电了,微波炉不能用。

  

张岷焦急地喊道:

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决明大声道:

没什

么!挂了!

  

张岷总算听见他的声音了,笑着喊道:

等我!爸爸

马上回来!

  

  决明挂了

电话,去接了杯水,也不开冰箱,就在漆黑的家里安静坐着。一周五天住校,在

F

市念高中,

难得的假期回来一次与养父团聚。

  

张岷则于周四去外地出差,说好出去吃饭,张岷办完事,周五赶回来时却被堵在了路上。

  

还有两个小时又是新的一天,决明在黑暗里坐着,一动不动。

  

  十二点整,来

电,整个房子一瞬间亮了起来,决明的瞳孔难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不自然地眯了起来。

  他打

开电视,全是雪花点,沙沙地响,接着关了。楼下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呜呜声响。

  

电话又催命地响了起来,决明过去接了,那边的声音小了许多。

  

张岷:

……

你没事吧?

  决明:

在。

  

张岷的声音听得出在颤抖,话语断断续续:

别出门,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敲门吗?有人敲门千万别开。

  决明答道:

哦。

  

张岷喘了一会,那边十分安静:

到楼下来等我,

进市区了。

  决明答道:

知道了。

  

张岷马上又改口道:

不不,你在家里,

嗯,收拾一下,把卡,钱,药都带着,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爸带你去露营。

  

贝!等我回来,无论谁敲门都别开,我还有十分钟到家。

张岷道:

谁敲门都别开!记得!

  决明默默地挂了

电话,走进房间,什么也没有问,把自己住校用的旅行包取出来,拉开拉链,翻出要洗的衣服,放进洗衣机。继而收拾张岷的,与几件自己的衣服,医药盒,烟,钱和卡。

  

  

张岷的银行卡和现金都放在一个抽屉里,决明还在抽屉里翻到一个小盒子,盒里是一对白金的手机吊坠

——

摩羯座与巨蟹座。

  决明把摩羯座的拴在自己手机上,另一个用小指

头勾着,收拾好了东西,在客厅坐着等。

  

  

门外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决明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他的双眼十分茫然,开电视,依旧没信号,关电视,开开关关,重复了好几次,最后让

开着。缓缓起身,走到门上的猫眼前朝外望去。

  

过道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按道理不应该才对。

  

救命

——”

女人凄惨的叫声,将

门擂得砰砰响,决明的眉毛被震荡的门碰了碰,朝后退了点。

  他面无表情地想了一会,低

头时看见门边排得整整齐齐的,自己的球鞋,张岷的军靴,一大一小两双人字拖。

  决明道:

我爸

让我别给人开门。

  

过道里疯狂地擂门,片刻后响起一声哀号,决明站了一会,躬身穿鞋子。

  

单膝跪地绑鞋带时,一团粘稠的血从门缝下渗了进来,决明注视片刻,让开些许,继续穿鞋。

  

  穿好鞋起身

时,

决明将手放在

门把上,门外一片安静,叫声没有了。

  决明又改

变了主意,坐回沙发上,定定盯着门。

  

  不片刻,有

节奏的捶门声响起,伴随着

——

——”

的野

兽般的叫声。

  决明面无表情地看着,而后

电梯

一声响了。

  

  

爸。

决明道。

  

张岷的声音在过道里怒吼,消防栓玻璃碎裂声,大喊声,撞击声,决明上前去开门,将系着保险链的大门拉开一条缝,张岷大吼道:

别出来!现在别出来!

  决明站在

门口,被碰地一撞,门外伸进一只腐烂的手乱挠,紧接着被拖了出去。

  

张岷道:

关门

——

  决明

上了

门。

  重物倒地的沉

闷声响,外面安静了。

  

爸?

决明道。

  

没事

……”

张岷发着抖的声音说:

别看猫眼,再等会。

  决明默默点

头,又过一会,他忍不住凑到猫眼上看,张岷正在把什么东西藏进安全过道里,擦了把汗,说:

贝,可以开门了。

  决明把保

险链下了,打开门。

  

张岷一身是血,喘息着注视他,双眼通红,二人面对面地站着。

  

张岷身高一米八,决明才十五岁,比他矮了个头,抬头看着他。

  

张岷咽了下唾沫,堪堪把决明抱在身前,摸了摸他的头,长吁道:

总算

……

见着你了,还以为这次回不来了。

  决明没有

说什么,只是简短地答了句:

嗯。

  

  

张岷:

爱你,宝贝。

  决明点了点

头。

  

  

张岷把门关上,倚在门上直喘,决明问:

饭了吗。

  

张岷答道:

怕是吃不成了,外

头的店都关了,改天吧。

  决明道:

问你吃了吗。

  

张岷茫然摇头,疲惫地说:

贝你呢。

  决明

说:

电了,我去热饭。

  

张岷马上意识到危险:

不,咱

们得走了,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车就在楼下,马上走,离开这里。

  决明

说:

你能

开车吗。

  

张岷睁着通红的双眼,一阵风般进了房间,找了瓶红牛打开灌下去,继而进浴室,拧开花洒,决明入内去给他翻找换洗的衣服。

  

  

张岷二十八岁,念过书,当过兵,走南闯北地去过不少地方,正值年轻力壮的时光,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站在花洒下哗哗地淋着热水,全身赤

\

裸,水流沿着他健美的腹肌淌下,像一只充

满野性却又温柔的豹子。

  决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热水令张岷放松了不少,先前神经兮兮的紧张感已消退,终于镇定下来了,他侧头看着决明,想说点什么。

  决明道:

爸,我也

爱你。

  

张岷想招手让他过来一起洗,却想到时间紧迫,忙道:

贝,东西收拾好了吗。

  决明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走出浴室。

  

生意怎

么样。

决明

问。

  

张岷叹了口气,答:

挺好,咱

们从北面的高速公路出省,去别的城市,找上次请吃过饭的那个王大哥,开车两天能到。

  决明又

问:

这里呢。

  

张岷穿好衣服,换了条西裤,衬衣,匆忙出来,说:

顾不上了。

  决明:

公司呢。

  

张岷静了片刻,而后道:

没法再

开张,咱们离开以后,明天再给他们打电话,走。

  

  

张岷取过旅行包,反手挎在肩后,一手开门,另一手牵着他的养子,在门口一停,那滩血迹仍在,已变得干涸粘稠。

  

别看,宝贝。

张岷小声说,继而右手揽过决明肩膀,手掌捂在他的眉前,半抱着他走出楼道。

  决明也不

挣扎,踉踉跄跄地跟着张岷走,进了电梯,下地下车库,张岷一路把决明带上车,深吸一口气,把副驾驶座的车窗设成深茶色,让决明系上安全带,取来毯子给他盖上。

  

你睡会儿,到

时候爸叫你。

张岷道。

  决明点了点

头,像只蜷在毯子里的猫:

够么?

  

张岷倒车朝后看,片刻后侧过身,决明自觉地凑过来点,二人接了个悠远绵长的吻。

  决明伸出双手抱着

张岷的脖子,颇有点依恋的意味,张岷喘着气道:

待会,出市就好了。

说着用力揉了揉决明的额头,发动轿车,驰出公寓大厦。

  

  

F

市就如遭到一

场世界末日的浩劫清洗,街边昏黄的路灯亮着,满街乱飞的报纸,空弃的车辆便这么扔在马路边,广告牌的灯箱一闪一闪。

  

张岷开车沿路经过荒芜的市区,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从高速进市区时还没有这种景象,只是短短一夜间,整个

F

市公园,街道竟是空空

荡荡。

  

马路上游荡过一个人。

  

张岷猛打方向盘,刹车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然而终究转弯不及,砰一声巨响,将横过马路的那人铲得直飞起来。

  决明

马上睁开双眼,醒了。

  

张岷道:

没事

……

我下

车去

看看。

说着解开安全带,却被决明一只手拉住衣袖。

  只

见马路上不远处那具被撞翻的

尸体

又撑着地面,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张岷喘息着系上安全带,绕开活死人,继续开车一路前行。

  

  汽

车开过封锁线,警察示意张岷摇下车窗,打着手电筒朝车里张望,照上决明清秀的脸。

  

伤了么?

警察

问道:

被抓

伤和咬伤到隔壁的医务所去包扎。

  

没有。

张岷忍不住一阵胆寒:

到底

发生了什么事?

  

狂犬病峰潮。

警察道:

你没听广播?

  

张岷摇了摇头,他和决明脸色如常,不像染病的人。

  警察

问:

你呢,身份

证拿出来看看,做什么的?家在哪里?

  

张岷道:

他是我儿子,

养子,我是他监护人。

  一名女警

过来,招手道:

我看看你的眼睛。

  决明瞳孔不太适

应光线,微微收缩,警察评价道:

很漂亮的小子,你

妈妈呢?怎么不吭声?身体不舒服?叫什么名字?

说着对照身份证。

  

张岷道:

贝?告诉叔叔你的名字。

  

决明。

开口道。

  

张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孩不

爱开口,他妈妈

……”

  决明忽然道:

我没有

妈。

  

  

张岷十分尴尬,警察却理解地点头,打了个手势,放行。

  活人

终于渐渐地多了起来,张岷的呼吸仍有点发抖,出高速的路上排起车队的长龙。前后左右都有车了,不少车主时不时还摇下车窗怒骂。

  

张岷终于松了口气。

  

还有两百米就是高速的收费站,四台刺眼的白炽灯将路口照得犹如白昼。远处传来争吵声,以及喇叭的广播:

  

各位市民

请耐心等候,经过关口时需要接受扫描与检查

……”

  看

样子一时半会出不去了,四处都是武警,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张岷连着开了近十五小时的车,实在撑不住,侧头道:

贝。

  决明凑在

车窗前朝外看,被叫了声,回头迷惑地看着张岷。

  

张岷道:

你再睡一会,听

话。

  决明

摇了摇头,张岷顺着他的目光朝外望,说:

爸休息一会,待会前面的

车走了你喊我。

  决明点

头,张岷脱下外套盖在自己身前,斜依在驾驶座上,闭上眼。

  

  决明朝窗外

张望,漆黑的天幕中闪电此起彼伏,在高速路口下,旷野的尽头将天地连在一起。

  他

们的车隔壁停着另一辆吉普车,堪堪错开些许,决明坐的位置正对着吉普车的后座侧窗。

  那里坐了个女人,

转头笑着看决明。

  决明一只手按在

车窗上,雨又下了起来,晶莹的雨水顺着玻璃淌下。

  不知道

过了多久,对面吉普车窗后的女人不见了。

  

紧接着一股鲜血泼在车窗上,凄厉至极的尖叫传出,一只手抓上车窗,抓出一个血手印。

  

张岷被猛然惊醒,外面传来警察的大喊。

  

么回事!

  

车门打开

——

  

里面的人把手放在

头上,走下车来

——

  

  决明探

头张望,只见吉普车驾驶座被拉开,几名警察把车主按在地上,车主不住挣扎,乱叫乱咬,一名警察被咬着手臂,痛得忍不住大叫。

  父子二人静静看着

这一幕。

  警察

们将那咬人的车主拖走,血水被淌下车来,被雨水冲刷进路边。先前朝决明微笑的那女人半个尸体悬下车,被牙齿咬得面目全非。

  决明

说:

肖老

师。

  

张岷:

“……”

  死者是决明学校里的老

师,决明朝她挥了挥手,张岷道:

别朝外看,走了,宝贝。

  堵塞的

车队又动了起来,决明眼光涣散地看着灯光流转的队伍。

  

  

终于轮到他们过关,二人被带到一间亮着灯光的小屋里,坐着数名医生。

  

去什

么地方。

一人

问。

  

张岷答了,是去

S

市。

  

衣服脱了。

  

张岷脱下外衣和长裤,数人扫了一眼,张岷穿上,又给决明脱了衣服。

  

过来打针。

又有

护士道。

  

预防针的针管很细,注射后张岷问:

这是什么血清?

  一名医生抬眼道:

们去的地方也有狂犬病爆发,建议朝西北走,西北有亲戚吗。

  

张总!

一名主管医生

发现了张岷。

  

张岷忙与他握手,决明走到车旁,张岷道:

是流行病?

  主管医

师小声道:

不太清楚,

张总那边能调集一些药材支援么?

  

张岷苦笑摇头,员工都走了,调集什么药材?张岷的老家在离这里不远的乡下,数年前当兵退伍,无亲无故,到省城来创业,凭着老父生前传下的中医手艺开办了一家小规模的药材公司。与省城的几个大医院素有药材生意往来,面前的主管医师便是收过他红包的人。

  

张岷道:

库存不多了,正打算去外地进货,这不刚回来,货还没到,订金已经付了

……”

说着一手在外套口袋里摸,摸不出东西。

  决明走

过来,递出一包烟。张岷哭笑不得,心想幸好决明心细带了烟。

  

  主管医生接了,

张岷给他点烟,又问:

经有疫苗了?

  主管

说:

作用尚不清楚,但

对人体无害,先打一针看看,还需要小心。

  

  

张岷点了点头,主管医生又道:

注意听广播,

这次的流行病虽然来势汹汹,但还没有达到当年非典的规模,应该能好起来的。

  

张岷说:

走了,你

们也千万注意自己安全。

说毕与那医生作别,上车离开高速路口。朝

S

市出

发。

  

4

4

、感染

...

  炎炎夏天,烈日当空,第二天的正午,一

轮烈阳灼得柏油马路快要融化般的滚烫。

  

  他

们抵达

S

市的郊区。

  

这是怎么回事?

张岷摘下墨镜喃喃道。

  面前是破

败的入关收费站,张岷下了车,不少人从收费站内冲出,各个恐惧大喊,看那架势似要过来抢车,张岷当机立断,坐回车内,猛打方向盘离开高速路段。

  

王大哥,喂,听得

见吗?

张岷把耳机戴上,焦急地说:

对,我们快到了,还有二十分钟车程。好的,没问题,嫂子和小珊呢?

  决明注

视车窗外远处的人,张岷一进车

对面的人马上停下脚步,远远看着。

  

他人呢。

决明

问。

  

张岷顾不得查看周围环境,开车前往电话中指定的地点,答道:

他不在家,待会可能有点

挤,宝贝,你得坐到后座去。

  决明理解地点了点

头,张岷把车停靠在一栋两层小楼后的停车场上,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路

边的行道树萎靡不振,空旷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垃圾,碰翻的垃圾桶被热风推来推去,轻轻滚着,发出当啷声。

  上高速后决明睡了一夜,

张岷却已经连着四十八小时没合过眼了,此刻在方向盘前不住耷拉脑袋。

  

你睡吧。

决明

说。

  

张岷疲劳点头,索性侧过身

,枕在决明腿上,迷迷糊糊

说:

他来了以后喊我。

  决明

嗯了一声,遥望远处发呆。

  父子在

车上等人,决明一会捂着自己左耳朵,又换捂着自己右耳朵,歪着脑袋听了听,抬手摸了摸张岷帅气的侧脸

——

他的眉毛

拧着。

  决明用手指把

养父的眉毛舒开,抬头看了一眼。

  

远处一群小孩在烈日下漫无目的行走,双手微微抬着,拖着脚步,穿过马路,其中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凹陷下去,脖子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歪着。

  

  决明微微眯起眼,他

们在这里等的人是张岷生意上的伙伴,名唤王博,三十出头的一名中年人,也是昔年张岷当兵时,部队连长介绍的战友之一。

  王博已

结婚了,妻子很漂亮,有个四岁的小女儿,张岷曾经带着决明过来玩,这对夫妻很喜欢决明。

  决明也挺喜

欢他们,当然,以他的性格不会有太热情的表达方式。王博的女儿亲近他,决明来做客的时候会陪着她,带她去游乐场,让她玩,自己则在一旁看着。

  决明的旅行袋上

还贴着小珊的不干胶贴纸。

  足足

过了三小时,决明摇了摇张岷,说:

爸,他来了。

  

张岷睡得口干舌燥,撑着起来,定

神朝外看,

见人行道旁站着一名中年人,正是王博。

  

只有他一个?

张岷登时有点不祥的预感:

贝,你坐到后面去。

说毕下车。

  一推

开车门,热浪登时席卷而来,张岷快步跑向他的朋友,发现王博精神恍惚,忙牵着他的一手搭在自己肩上,把他搀着走向车。

  决明躬身朝外

张望,视线始终跟随着他,直至张岷把王博扶上车来,王博筋疲力尽地瘫着,脸色灰败,浑不似个活人的模样,眼窝凹陷下去。

  

  

张岷探了王博额头,又摸他的脉门,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沉吟不语。

  决明取来

矿泉水,一分钟后,张岷道:

中暑了

……

脉弦怎

这么

慢?喝点水。

  王博点了点

头,抬手接过矿泉水时,手腕鲜红的肉外翻,被咬得一片模糊。张岷心内一惊,问:

被人咬了?

  王博喘息片刻,

开口道:

们快走吧,别管我。

  

张岷道:

这叫什么话,嫂子和小珊呢?

  王博

摇了摇头,仿佛刚经历完一场惊心动魄的死战或是打击,喃喃道:

不知道。

  

张岷说:

小珊没在家里?嫂子没和你一起

么。

  王博似乎想起了什

么,忙道:

……

带着小珊回娘家去了。

  

张岷蹙眉,王博的话颇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未及细想,决明便取来医药箱,张岷抽出绷带,给王博受伤的手腕包扎

  

我要死了。

王博又道:

兄弟,

别管我,你们快逃。

  

张岷道:

么能不管你?!

  王博道:

我被咬了,我怕

……

我把病毒

传染给你们

……”

  

别说了。

张岷道:

你歇一会,我

们来时的路上收费站里,七院在注射疫苗,我们已经注射过了,这就带你回去治疗,王哥,你撑住。

  

张岷看了决明一眼,似是怕决明有危险,决明道:

关系,我照顾他。

  

张岷点了点头,决明和自己都打了疫苗,想必没事,于是到前座去发动汽车,掉头开回

F

市。

  又是一

场漫长的旅途,车行到一半就快没油了,张岷在一个加油站靠边,

没人。

  便利店里空空

荡荡,张岷四处看了一眼,说:

贝,下来走走,尿尿。

  决明下来了,

张岷拉过油枪自己加油,又吩咐道:

别走太远。

  王博在

车里剧烈地咳嗽,决明拉着裤链过来,张岷示意道:

我去看看他。

  

  王博一

阵猛咳,咳得天昏地暗,推开车门,一口血吐在路边上。

  

张岷抱着他,把他扶下车,让他背靠车轮倚着,修长的手指头微微揭开他的眼睑,观察他的瞳孔。

  王博

缓缓喘息,有气无力道:

小珊

……”

  

张岷道:

别多想了,嫂子和侄女儿会没事的。

  王博

脸色已近土黄,缓缓道:

兄弟,你看到他

们了么?

  

张岷小声而紧张地问:

么?别告诉决明,他会怕。

  王博朝外

头看了一眼,决明走向便利店。

  

  王博

问:

决明好些了

么?

  

张岷点头:

现在不头疼了,也爱开口说话了。你说的

谁?

  王博点了点

头,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拍在张岷的手里,说:

打他

们的头。

  

张岷接过,看着王博的双眼,王博说:

是一

种病毒,哥哥知道

……

被他

们咬了的人,就会被传染上,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张岷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再也治不好了

么?

  王博

摇了摇头,张岷说:

兄弟我回家那会,就在路上

见过不少,他们说是狂犬病,到底是什么原因?

  王博

说:

不、不清楚

……

带着珊珊

……

去医院看了

……”

  

张岷的呼吸登时屏住。

  王博

说:

病毒一

发作,就再也治不回来了,整个医院里到处都是咬人的怪

……

病人,他

们说,这些人已经死了,没有思考能力,也不认识谁,大脑里只有微量电荷在保持运作,全身只消耗

……

很低的

热量,剩下野兽本能,撕咬

……

吃。

  

张岷道:

还能

……

死人

还能活下来?

  王博看着天

边血红色的夕阳,喃喃道:

活不了,他

们就算肚子被撕破,肠子流出来,手脚断了,还能挣扎,没有痛感

……

除非

……”

  

张岷道:

除非什

么?

  王博看着

张岷的眼,脸色已近乎全灰,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嘴唇变得青紫,缓缓道:

打他

们的头,摧毁他们的大脑。或者扭断他们脑袋,脊椎末端

……

咳!咳!

  王博又

剧咳起来,张岷忙扶着他,说:

为大脑还会通过脊椎神经元,朝四肢发出行动指令,所以得截断脊椎,是这个意思吧。

  王博

边咳边点头,张岷与王博都是从事医药行业的人,多少知道一点西医理论,张岷家庭更是中医出身,一听就懂。

  

们已经不是人了。

王博抓着

张岷的手,说

一定要

开枪。

  决明不知何

时站在张岷的身后,定定看着王博,王博像在交代临终遗言般说:

大哥如果

……

变成那样,你千万

……

扭断我的脖子,或者

开枪,知道吗,兄弟?

  

张岷忙道:

不会的,你能治好,一定得撑住,王哥。

  王博不住苦笑,翻身爬上了

车后座。

  

  决明

盯着张岷手里的枪,张岷调试子弹,而后把它收好,拉着决明的手,不由分说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二人在黄昏里依偎了片刻,

张岷道:

饿么?

  决明点了点

头。

  

张岷道:

爸去找点吃的,店里你看

过吗?

  决明

说:

没有了。

  

张岷说:

总还有点东西的,来。

  

  他一手持

枪,一手牵着决明,进了加油站里的便利店。便利店被翻得乱七八糟,显然经过过路人的好几波清洗,货架倒得一团糟,张岷在后仓翻寻,门外汽车声响。

  一

对情侣停站加油,张岷马上出来,把决明护在身后,二人朝外看。

  男人扯出加油

枪,警觉地盯着决明,张岷说:

你好,兄弟。

  那男人不答

话,张岷掏出外套里的烟,上前道:

打听个事,你

们从

F

市来

么?

  男人依旧不吭声,也不

过来接烟,加完油便朝后退,张岷又问:

们打了疫苗么?收费站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

给我站住

!否

则开枪了!

  男人始

终不答,张岷拔出手枪,只听车内女人没命尖叫,男人马上举起双手。

  

张岷道:

我没有

恶意,问完你就可以走了。

  男人道:

……

在,不

过你们最好

……

尽快,

军队已经过去了。

  

张岷点了点头,说:

没事了,你走吧。

  

  男人

马上兔子般窜上车去,开得没影儿了。

  

  

张岷收起枪,眼里多了分无奈的复杂意味,回店里搬东西。

  

帅。

决明忽然道。

  

么?

张岷问。

  

帅。

决明

难得地笑了笑。

  

张岷哭笑不得,心里却生出一丝温情,莞尔道:

枪帅,来,宝贝给你吃这个。

  他把几个果

冻交给决明,让他回车上去,自己扛着一个纸箱,里面装满了在便利店里翻到的一点余粮

——

午餐肉与牛肉罐

头、泡面、口香糖、矿泉水、维

C

片以及从自

动贩卖机里翻出的几包烟。

  他把

纸箱塞在后尾厢,又取出两瓶两升装农夫山泉,仰头喝了几口,问:

贝喝水么?

  决明:

  

张岷提着罐子喂了他几口,两人就着矿泉水洗手,张岷又把冰冷的水浇在自己头上,刺猬般的短发湿漉漉的,连带着雪白的衬衣被浇得近乎透明,贴着雄壮古铜色的背肌。

  把两大瓶水浪

费掉,张岷提着油枪,朝罐子里注满汽油,拿上车

放好。

  决明在后座

给王博换药,他被咬烂的手腕已几近紫黑,糜肉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决明把双氧水浇上去,发出轻微的声响,王博竟没有睁眼。

  

张岷把着方向盘,回头看了一会,小声道:

贝,坐到前面来。

  决明把

绷带缠上,换到副驾驶位上,张岷把车开上高速,时不时地回头看后座的王博。

  

爸。

决明忽然道。

  

张岷小声问:

么。

  决明

说:

觉得小珊死了。

  

张岷咽了下口水,他也猜到了,王博言语前后的不一致,以及提起丧尸时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外加手腕上的伤

……

么低的伤痕,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王博抱着被感染的小女儿,手上被她猛咬的情景。

  

张岷伸手摸了摸决明的头,说:

别想了,睡会儿,听话。

  

  王博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带着哮喘般的胸肺闷气,决明几次醒来,回头看时只觉得他快要一口气喘不上来死了。

  

张岷一路开得飞快,再次抵达

F

时已是夜半。

  收

费站外的灯还亮着,到处都是废纸在风里飘扬,不闻人声,关前还有军队设立的路障。整条大路空空如也,没有车进,也

没有

车出。

  

远处依稀能看见临时架设的医疗室里有人站着,身穿白大褂。

  

王哥?

张岷靠边停车,松了口气,拍了拍王博:

醒醒,咱

们马上到了。

  决明

怀疑地朝那处看,张岷下车把王博抱出来,王博发出一阵含糊的声音,两脚拖着地,张岷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匆匆朝医务室赶。

  决明搭了把手,二人推

开门,张岷匆匆入内。

  他把王博放在外

间的床上,一阵风般进到屏风隔开的里面,方才明明还看见有人。

  决明四

处看了看,发现铁盒里还有未曾开启的一次性针头。

  

  决明撕

开针管包装,里面是淡蓝色的药剂,他记得先

前来

时便是被注射的这个,便比划着王博的胳膊,将针头朝上推。

  

张岷转过屏风,猛地呼吸窒住了。

  面前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赫然正是两天前

亲手为他们注射疫苗的人。

  此刻他正俯在一具女尸前,抓起她的内

脏朝嘴里送,张岷缓缓退了一步,要让决明退出去。

  决明把

针管扔在铁盒里,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张岷暗道糟糕,大吼道:

快跑!

  那

丧尸医生登时转过头,发出含糊的咆哮撞翻了屏风朝张岷扑来!决明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撞翻医药架,转头时只见面前出现一张腐得面目全非的脸。

  

——

决明

终于大声

叫了出来。

  

枪响!医务室内竟有四五具丧尸!张岷不及后退便被缠住,掀翻了屏风踉跄退后,狭小的医务室内到处都是打碎翻滚的药瓶,那躺在病床上的女尸竟也扑下地来,拖着血爬向他们。

  又一声

枪响,脑浆喷了满墙,张岷将王博拖出医务室,猛地拉上门,吼道:

车跑!

  决明踉踉

跄跄,扛着沉重而昏迷的王博朝车跑去,张岷举着枪,片刻后哗啦一声巨响,玻璃窗碎裂,一只丧尸扑了出来。

  

张岷又开了一枪,砰的巨响,惊醒了王博。

  决明拖着王博走到半路,刹那

间肩膀一阵剧痛,叫声登时划破夜空。

  

——

张岷大吼道,冲向决明,只见王博一口狠狠咬着决明的肩膀,鲜血迸发出来,溅了他一脸。

  

张岷飞扑向变异的王博,把他从决明身上推开。王博不住挣扎,扼着张岷的脖子,将他掀翻在地上,枪落地被甩得老远。

  

啊啊啊

——”

张岷发狠大叫,手肘被王博一口咬住,二人都是退伍兵,王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成了丧尸,张岷措手不及,要将他蹬开,奈何王博力气却极大,二人在地上翻了几圈。

  震耳欲

聋的枪响。

  决明

颤抖着喘息,一枪击爆了王博的头。

  

张岷茫然地按着车尾箱,摇摇晃晃地站起。

  

  二人都被咬

伤了

张岷手肘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决明则肩膀被咬的血肉模糊,鲜血浸湿了衬衣。

  

  三个小

时后,

F

开往

S

市的高速公路下,一

处湖边。

  

  湖

边生起了一堆篝火,车停在火堆的不远处。

  

张岷背靠车轮,怀里抱着他的养子,低头看了决明一眼:

还疼么。

  决明

摇了摇头。

  

张岷说:

别怕,等伤口愈合就好了。

  决明

说:

们都会死,都会变成怪物。

  

张岷低声道:

别瞎说,宝贝,你不会变成怪物的。

  决明

说:

医生也打了疫苗,他

们也成怪物了,疫苗没有用。

  

张岷沉默了。

  

  

还记得。

张岷敞着衬衣,看着篝火说:

爸在山里

捡到你的那天么?

  决明没有

说话,倚在张岷的胸膛前。

  

张岷笑了笑,说:

爸退伍后,家里没人了,也没什

么钱,那天去找药,捡到你,运气就开始慢慢变好了,有公司了,咱们也买房子了,不用再租房子住,你看,你是给爸带来好运气的人。

  决明

嗯了声,张岷低头摩挲他的额头,又说:

们不会变成怪物的。

  决明不答,耳

朵贴在张岷左胸口,听他砰砰的心跳。

  决明

说:

我不怕

变怪物,变了怪物就找不到你了,你先变,变完把我吃了吧,我就在你肚子里了。

  

张岷莞尔道:

把你吃了?来。

  

张岷把决明横抱起来,抱进车里,把后座放平,解开决明的皮带,说:

好久没疼你了。

  决明抱着

张岷的脖子亲了上来,张岷心里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决明说的才是事实,连注射疫苗的医生都变异了,等待着他们的一定是成为丧尸。

  

现在什么都不用怕了,也不用逃了。

  决明呻吟起来,

许久后两人满身大汗,紧紧抱在一起。

  

  黎明前最黑暗的

时刻,篝火渐黯下去。

  决明

说:

困,爸。

  

张岷忍着心酸说:

睡会,

这一路都没好好睡过。

  决明

说:

醒了就

变怪物了,见不到你了。

  

张岷想起那些四处游荡的丧尸,登时红了双眼,低声道:

是啊,你要乱跑可找不到你了,怎

么办呢。

  决明

紧紧握着张岷的手。

  

张岷笑了笑,说:

办法,找个绳子,把咱俩拴在一起。

  决明笑道:

错,就这样。

  

张岷从车座下翻出绳子,又找出衣服,说:

嗯,你穿这件好看。

  决明穿好衣服,

张岷把绳子的一头系在决明的腰上,自己则换上一条迷彩军裤,穿了件贴身背心

——

那是决明最喜

欢的,又把绳子的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打上死结。

  二人之

间留了三十来公分的绳索长度以便活动。

  决明想到成

为丧尸后,自己与张岷就是一只小丧尸跟着一只大丧尸,漫无目的被绳子拴着,在旷野上走,不禁乐了。

  

张岷知道决明想什么,也乐了。

  

  彼此都困得

说不出话来,张岷抱着决明,打开汽车天窗,夏末的青草气息和着夜风吹来。

  

别吃我。

决明迷迷糊糊地

说。

  

不。

张岷说:

不吃你,宝

贝。

  

  一夜

过去,日正当空,阳光从天窗外直射进来。

  

张岷醒了,肚子饿得难受,他看了怀里熟睡的决明一眼,堪堪按捺住咬他的念头。心惊胆战地想,这就变成丧尸了?

  

张岷左右看了看,头疼欲裂,撑着起来,绳子微微一动,决明还睡着,脸色白里透红。

  

张岷朝车窗看了一眼,倒影里一切如常,他小心地解开决明肩头的绷带,伤口没有化脓也没有腐烂,被咬伤的地方已经干燥,结着一层血皮。

  

张岷再低下头看自己的胳膊,伤处已经结痂了。

  

  

张岷按着决明的手腕,脉象平稳,没有丝毫那天王博的急病征兆。

  一束光从

车顶天窗外投入,外面蝉鸣不绝于耳,又是新的一天。

  

5

5

、爆

...

  

S

市大学城。

  警方封

锁了大部分路段,大学城的学生正在军方的保护下分批撤离,这里有六所大学,分东西两大园区,是华南地区占地面积最大,聚集名校最多的校园区。

  自北向南,政法学院的大巴已

经开走,与刘砚的车擦肩而过,刘砚朝外看了一眼,校车上的学生们打打闹闹,像是要出去秋游般的兴奋。

  三校

联合大学区外,一名武警拦住了刘砚的车。

  刘

砚出示学生证,开车的蒙烽则不作声,让刘砚交涉。

  刘

砚问:

现在是什么情况?

  武警答:

狂犬病爆

发,身上带伤么,小同学?带伤的话马上去检查,打疫苗。

说着朝远处一指,那里有几个无菌帐篷。

  刘

砚答:

没有,我

们刚从家里过来,这里在撤退?朝哪里撤退?

  武警道:

健康人群

暂时隔离,离这里两百公里外的华南军区驻兵营。回去找你们的院长,指导员和院方会为你们安排,必须坐统一的消毒大巴。你呢?学生证拿出来看看。

  蒙烽

侧过身问:

们能自己去么?

  武警

摆了摆手,白手套上沾着一丝紫黑色的血迹,望向蒙烽,等待他出示学生证。

  

这是我堂哥。

砚道:

怕我不安全,送我来上学的。

  蒙烽掏出退伍

证,武警见是退伍军人,便不再盘查,抬手放行。

  

  刘

砚拧开广播。

  广播:

夏季狂犬病毒集中爆

发,有关部门呼吁各地做好应对工作,部分重灾区需要暂时隔离人群

……”

  蒙烽道:

根本不是狂犬病,

睁着眼睛说瞎话。

  刘

砚:

经开始隔离健康人群了,比起非典那年严重得多。

  蒙烽:

非典那年据

说也很严重,只是瞒报了不少病情

……”

  

  广播:

全国人民万众一心,中央

领导人

……”

  刘

砚扑一声笑了出来。

  广播:

“……

亲至重灾区

S

市探望患者

……”

  刘

砚喃喃道:

领导人到重灾区去?

  蒙烽没有

说话,蒙烽仍记得校园里的道路,此刻还有不少学生在路上走,完全不知百里之外的

Z

市已

经成为丧尸肆虐的人间地狱。

  

  蒙烽停下

车。

  

觉得不靠谱。

蒙烽

说:

按我

说的,咱们应该自己走,到华南军区驻地去看看。

  刘

砚沉默了,心底也觉得蒙烽所言可行,但是

……

  

这车不是我的。

砚说:

崔小坤是我的好朋友,把他的

车开走了算什么事?你说?

  蒙烽点了点

头,绕过弯,在宿舍楼前停车,刘砚摔上车门,跑向宿舍,楼下贴着巨大的箭头

——“

返校生

请速到风雨操场集合

  

跟我来。

砚道。

  

东西呢?

蒙烽

说。

  

先不管了!快!

砚拉着蒙烽沿路飞奔,穿过空旷的校道跑向风雨操场。

  那是一个中央凹陷,四周高

耸的圆环型看台,足够容纳近两万名学生,每年校庆,大型文艺演出都在这里举行,现在操场上已分划出各个学院的辖区,看台上拉起横幅。

  学生

们顶着炎炎烈日在曝晒下等候撤离,女生们举着雨伞,听着音乐,偶尔小声闲聊。

  操

场中央看台的广播隔五分钟便循环播放:

请同学们自觉遵守秩序,离校归来的同学首先到该院年级指导员处报到,再前去医务区注射疫苗

……”

  刘

砚找到了研究生院驻地,在看台东侧的篮球馆处,继而与蒙烽匆匆穿过看台。

  

  汗流

浃背的两人进了篮球馆,里面坐满学生,中央空调冷气扑面而来。

  

砚!

侧的崔小坤忙喊道:

谢天谢地,总算回来了。

  刘

砚松了口气,上前和崔小坤拥抱。

  

车钥匙,蒙烽。

砚说。

  崔小坤接

过钥匙:

阿姨怎

么样了?一切还好吧?

  刘

砚沉默了,崔小坤又道:

广播

Z

市病毒

扩散很严重,大部分市民已经被隔离撤退了。

  刘

砚道:

还好吧,我没找到她,估计已经走了。

  崔小坤安慰道:

那就好,一定没事的。

  刘

砚疲惫地捋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双眼发红。

  

现在是什么状况?

蒙烽

问。

  崔小坤

认识蒙烽,他刚到

S

时曾经在他们的寝室住过几天,当即与蒙烽打了招呼,解释道:

们要把我们带到附近的一个兵营去,正在分批撤退,据说要下午五点才轮到这里。

  蒙烽上前低声道:

马上走,你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非常危险。

  刘

砚道:

等等,蒙烽。小坤,院

长们在哪里?

  崔小坤端着杯水道:

办公室开会,你现在估计进不去。

  刘

砚摆手道:

俩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到

处都是焦急的打电话,报平安声,角落里还有个女孩在大声哭喊着什么。她的男朋友在抱着她小声安慰。

  

砚!

那男生大声喊,

继而低头道:

小舒?

别哭,你朋友来了。

  女孩泪汪汪地望向刘

砚,她是刘砚的师妹,今年念研一,彼此都是

Z

市的人,从昨夜广播通知

开始就不停地朝家里打电话。

  

没事!小舒?

砚远远地说:

现在信号不稳,我回了一次家,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我妈还

……

见到你哥哥来着。

  女孩道:

他怎

么了!我爸妈呢?!

  刘

砚下意识地胡乱编了个谎话,说:

你哥的女朋友不太舒服,去医院看了,你爸

妈也陪着。

  女孩松了口气,刘

砚又道:

周五

晚上他们就转院了,应该是南下去省城,跟着军队的车走的,我们还聊了一会。

  小舒

险些要昏过去了,哭着说:

谢谢,能联系上他们么?

  刘

砚摆了摆手,望向小舒的男朋友,他不是工程大学的学生,只是

S

市本地混社会的,跟着女朋友

进来也没人顾得上管他。

  小舒起身要朝刘

砚过来,刘砚却道:

待会和你

详细说,我还有事。

  那男人抱着小舒,低声哄道:

安心点,你看,刘

砚还有事忙。

  

  刘

砚穿过走廊,就连走廊里也或坐或站,驻留着不少学生,走廊的尽头是办公室。

  

这里的人他全认识,大部

分都是跟随研究生

导师做科研项目的,他们的导师就在办公室里,与导师的关系最为亲近,跟到这里来等候调配与分担一些杂务。

  机械学院的男生有不少很宅很二,被其他学院的人称

为科学怪人。生物学院的女生们则站在另一侧看各自的手指甲。

  刘

砚挨个打了招呼,正要上前敲门,坐在门口地板上,背靠墙壁的男生缩回脚,问:

么事,老师们在开会,你现在不能进去。

  刘

砚扯下他的耳机,说:

师兄,你知道外面成什么样了么?

  那人名

唤萧瑀,刘砚念大学时他念研二,彼此混得甚熟,刘砚出国当交换生后,萧瑀毕业留校担任助教,二人仍习惯地以师兄弟相称。

  

萧瑀起身道:

你家没事吧?

  刘

砚小声说:

妈可能已经死了,那不是狂犬病毒,是丧尸

……

……”

  

萧瑀吓了一跳说:

砚,你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别胡思乱想的。

  刘

砚道:

相信我!

让我进去,我要和系主任详细说,待会你就明白了。

  

萧瑀难以置信,眉目间满是疑惑神色,他抬手摸了摸刘砚的头,又抱了抱他,问:

你回家看

见什么了?

  

来不及了。

砚定了定神,上前敲门,萧瑀没有制止他。

  

进来。

老校

长的声音响起。

  

  刘

砚推门而入,里面是一张环形桌,十来名院方高层正在商量学生撤退事宜以及教学计划修改。

  

有什

么事?

一女人抬眼

问道:

你是哪个学院的。

  

这是我的学生。

机械学院的系主任笑道:

砚,你回来了?一切还好吧。

  刘

砚闭上眼,摇了摇头。

  

长呢?

砚问。

  主持会

议的老者是副校长,答道:

长去和武警沟通了,你叫刘砚?有什么事。

  

  刘

砚深吸一口气,说:

刚从

Z

市回来,

带给你们一个坏消息。

  

  刘

砚将回到

Z

市的

过程详细说了一次,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妈是医生,

我不

骗你们。

砚看了众位院长一眼,不安道:

觉得,我们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去空旷的地方。

  刘

砚把门关上,萧瑀低声道:

见到的那些尸体

……

活死人,都是真的?

  刘

砚看了他一眼,把他的耳机取来,塞在左耳内,里面是缓慢流淌的歌剧,令他绷得紧紧的神经放松了些。

  

是。

砚疲惫地说:

们会怎么做?

  

萧瑀道:

很麻

烦,没法说走就走,还在等待武警的护送。

  

我已

经尽力了。

砚揉了揉眉心,忽然又有人跑来道:

砚!你的朋友在外面和林老师吵起来了。

  刘

砚真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没好气道

蒙烽又做什

么了?!

  

  刘

砚推开萧瑀,跑出走廊,只见蒙烽和一名身材高大的体育老师在激烈争吵。

  

保安呢!

那姓林的老

师十分烦躁:

通知保安部的人

过来!

  蒙烽怒道:

砚不出来,我哪里也不去!你给我让开点!

  体育老

师吼道:

们不是本校的学生!一群社会上的小混混!都给我出去!

  二人吵得

脸红脖子粗,看那情况一言不合就要火拼,体育老师教篮球出身,个子近

195

公分,比蒙烽

还高了些,正要上前动手,蒙烽手指指着他威胁道:

别动粗啊,我警告你,再来两个你这样的不够我三招。

  体育老

师道:

简直是无法无天

……”

  刘

砚道:

林老

师。

  刘

砚拉开两人,看了一眼,蒙烽身后有不少并非本学校的人,大部分以男人居多,都是跟着过来保护自己女朋友的。

  刘

砚说:

对不起,林老师

……”

  体育老

师道:

都是

谁的男朋友?过来认领,让他们离开这里!我们自己的学生在外面晒太阳,你们研究生在里面吹空调也就算了,这些人怎么混进来的?!

  

萧瑀上前道:

好了,林老

师请息怒。他们也没有恶意,待会如果其他院的同学进来,我马上叫他们让位置。

  

  

林老

师!

有人焦急道:

头有同学中暑昏

倒了,院

长们呢?

  

萧瑀出来调停,虽年纪不大,却终究是老师身份,护着刘砚等人,体育老师也不好再说,外加操场上又出了点状况,只得指了指地面,说:

萧老师,这就麻烦你了。

  

说毕烦躁地抖了抖自己的运动服,咳了几声,转身跟随那医务人员出外去。

  

  

萧瑀去接了杯水给蒙烽,蒙烽闷声道:

谢了。

  刘

砚眼望远去的体育老师背影,不吭声,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

  

他注射疫苗了

么。

砚问。

  

这里的同学都打过针了,你们呢?

萧瑀道:

没有打

针赶快去,您怎么称呼?

  

蒙烽。

蒙烽端着杯子走到一

,自

顾自蹲下。

  

萧瑀说:

蒙烽不是本校的人,我

给他开个条子,你们赶快去排队注射疫苗。

  刘

砚点头示谢,蒙烽蹲在角落喝水,崔小坤长腿交叉,坐在蒙烽身边玩

PSP

  

  刘

砚拿了纸条,过来站在蒙烽身前,说:

走,打

针。

  蒙烽不高

兴地看了刘砚一眼,盯着地面不吭声。片刻后说:

你瞧不起我。

  

没有的事。

砚道:

总喜欢胡思乱想,我和你分开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蒙烽

摇了摇头,刘砚索性单膝跪下,看着他的双眼,蒙烽道:

你听我的。

现在就走,别在这里逗留了。

  刘

砚长吁了一口气,心想要怎么才能说服蒙烽,他觉得和同学在一起比起在外面乱闯要安全得多,毕竟军方会来把他们接走,带到隔离处去。蒙烽自己开车带着他,食物和饮水总有告罄的时候,一旦遇上大批游荡的丧尸,又该怎么办?

  崔小坤玩着

PSP

头也不抬地说:

军队马上来接咱们了,你俩不应该单独行动,人多一点更安全。

  蒙烽不答,小声道:

听着,刘

砚,你们体育老师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他很烦躁,像是随时会攻击人,那天晚上我见过,变成丧尸之前非常暴躁,具有攻击性

……”

  

丧尸?

崔小坤惊叫道。

  刘

砚马上嘘了一声,示意崔小坤镇定。

  

么这么多人中暑?

远处传来焦急的声音。

  刘

砚、蒙烽、崔小坤三人同时抬头,朝篮球馆门口看了一眼。

  那体育老

师带着体院的男生把毒日头下昏倒的学生抱进篮球场,他的脸色比起刚才与蒙烽吵架那会更难看了,灰黑且眼窝深陷,眼球略突,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上。

  

  刘

砚说:

不管怎

样,先去打疫苗再说,来,起来。

  刘

砚伸出手掌,与蒙烽互拍,蒙烽借势站起,却攥着刘砚的手不放,牵着他出篮球馆,朝医务点去。

  看台上少了

许多人,时值午后三点,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大地被晒得快着了火,不少学生已轮班留值,偷偷跑回宿舍去吹风扇。

  被晒昏的人很多,后勤部

开始发放矿泉水,疫苗注射点处仍旧排着长龙。蒙烽一手霸道地抱着刘砚的肩膀,任人指指点点地议论,刘砚也不挣扎了,这时他的心思都集中在别的地方上。

  看台上中暑的学生被抱

进篮球馆,看那架势足有上千人。

  

这么严重?

砚心中一动,朝一个学生问:

今天几点

开始在操场上集合的?

  那人答道:

早上十一点,吃

过午饭就要求来了。

  

队伍行进迟缓,蒙烽忽道:

砚,你看那边。

  刘

砚远远看着几把遮阳伞下的临时医务处,那里用几张桌子拼凑起来,护士在挨个注射,身边是装满碎冰的泡沫箱,箱子里装着药剂。

  蒙烽掏出望

远镜,问:

那是什

么疫苗?

  刘

砚就着望远镜看了一眼,看不懂瓶身色标:

是新型疫苗?我不知道

规格

……”

  蒙烽小声道:

根本没有用,

别去打了。

  

  

们怎么知道?

队伍中的一学生问道。

  刘

砚蹙眉道:

许真是狂犬病的变种病毒呢,这个说不准

……”

  蒙烽

颤声道:

……

你看那个医生,看

见了么?还有他旁边的护士,这些人从哪儿来的?

  刘

砚眉头深锁,喃喃道:

医院来的,

总之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

老天,蒙烽,我看

见了。

  

  正在

给学生注射的两名护士脖颈浮现着一层斑纹,很浅,不太明显。偶尔还不耐烦地嚷嚷,让他们快点。

  蒙烽极小声

说:

护人员也被感染了,刘砚,她们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事

……”

  刘

砚说;

对啊,如果被抓伤或者被咬伤,会被隔离的,她们一定没有带着伤口,否则怎么会出来给人打针?

  蒙烽:

是不是在

这之前频繁接触过病人,也会产生感染?!这种病毒到底是怎么传播的?汗水呢?我怀疑这个医疗队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感染了。

  刘

砚深吸一口气,摇头道:

我又不是学医科的,你

问我,我怎么知道?我连这是什么病都不清楚。

  

  刘

砚想到那脸色不对的体育老师,猛地转头,队伍外,篮球馆里已进了不少中暑昏迷的学生,研究生们纷纷让出位置。

  

听我的,先

别过去。

蒙烽的声音有点

发抖,拉着刘砚的手,二人朝篮球馆跑。

  

  

车钥匙呢?

砚气喘吁吁道。

  蒙烽

说:

还给你室友了。

  刘

砚进了篮球馆,到处都是闹哄哄的人,体育老师大吼道:

给他们喝点水,拿毛巾来,敷在额头上!

  那老

师颇有点歇斯底里的模样,二人看了一会,刘砚果断喊道:

崔小坤!

  

崔小坤!

  人群乱成一片,根本找不

见崔小坤在哪里,刘砚四处问人,只听一声咆哮:

们这些小混混怎么还在这里!都滚出去!

  那体育老

师朝蒙烽走来,蒙烽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捋起袖子正要与他打一架,刘砚忙按着他,示意别冲动。

  体育老

师站在蒙烽面前不住猛喘,摇摇欲坠,众学生惊疑地看着他。

  他的瞳孔一片

浑浊,紧接着张嘴大喊一声,朝蒙烽扑了过来。

  刘

砚马上喊道:

别碰他!

  蒙烽登

时意识到发生了何事,轻巧一闪身,飞

起一脚踹中那人

侧腰,登时一阵混乱,学生们大叫,体育老师被蒙烽一脚踹得横飞出去,摔在地上,继而爬起,朝上来扶他的学生一扑,咬上了那男生的脖颈。

  

鲜血四溅,当场无数女生大声没命尖叫,胆子小的马上就昏了过去。

  刘

砚喘了两秒,马上吼道:

崔小坤!混

——

!你在哪里!

  

篮球馆内发生了空前的骚乱,角落里又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

  一名中暑昏迷的学生醒来,

见人就咬,刘砚要过去看一眼,却被蒙烽紧握着手腕,拖到身前揽着,在他耳边大声道:

走!

  

没有

车。

砚道:

走去哪里?

  蒙烽吼道:

再想

法!快!

  刘

砚惊鸿一瞥,看见角落里的崔小坤,简直是哭笑不得。

  崔小坤戴着耳机,

开了超大音量在玩

PSP

,冷不防被一只手扯掉,刘

砚又好气又好笑地大喊道:

快跑啊!要死人了!

  崔小坤惊叫道:

发生什么事?!

  刘

砚忘了篮球馆里还全是人,这么一喊登时炸了锅,近三四千人尖叫的尖叫,飞奔的飞奔,朝出口没命挤去。

  

  

门口全是潮水般的人,不知多少被踩在了脚下,到处都是血,广播大声喊着要同学们镇定,篮球馆最深处大门打开,副校长出来了。

  副校

长大喊道:

别慌!到底什么事情!别慌张啊!

  大

已被堵上,蒙烽

转头望,打手势示意刘砚和崔小坤跟着,三人冲进副校长背后的走廊。

  院

长们各个惊疑不定,蒙烽带着两人冲了进后馆走廊内,揪着着副校长的衣领将他倒拖回来,扔在地上,继而与刘砚二人每人一边,猛然摔上了门。

  

门合拢的瞬间,已变成丧尸的体育老师狠狠扑来,砰的一声被挡在门后。

  

鲜血从门里喷出,洒了副校长一脸。

  

  刘

砚砸了消防柜,取了把斧头将大门牢牢架住,蒙烽道:

走安全通道!快!

  

……”

砚喘个不停,朝院长们道。

  

时间了,别解释了!

蒙烽大吼道。

  崔小坤已

骇得有点神志恍惚,频频点头,说:

……

见。

  刘

砚与崔小坤追着蒙烽的脚步,沿安全通道逃出了篮球馆。

  

  崔小坤:

老天

……”

  崔小坤:

……

……

我的老天

……”

  崔小坤:

……”

  刘

砚:

小坤你最好

闭嘴,跑步的时候才不会消耗体力

……”

  蒙烽:

俩都

……

别说话。

  崔小坤:

我爸

……

不行,我得回去找我爸

……”

  

别傻了!

蒙烽与刘

砚异口同声吼道。

  崔小坤一个激灵,不敢吭声了,面前到

处都是奔逃的学生,一场丧尸潮从风雨操场中央的篮球馆爆发,玻璃

被撞得粉碎,雨

伞,纸书,凉鞋到处都是,馆内越来越多的中暑学生醒来,成为丧尸,追着同窗撕咬。

  

鲜血染红了大半个看台,所有人都被吓疯了,蒙烽推开门,从篮球馆后离开。

  

我先

侦察一下周围。

蒙烽道:

们千万小心,别发出太大声音。

  蒙烽走出一

步,天空传来直升飞机的广播:

华南军区指令,请同学们自觉到五教学楼门口集合!马上撤离现场!

  

军队终于来了。

  蒙烽道:

跟他

们走?

  刘

砚勉强点头,三人逃出操场,朝着教学楼跑去。

  

作者有

话要说:修了一下一个地方

~

谢谢抹茶

—3—

6

6

、自救

...

  

枪响声不绝,逃跑的人群再度炸锅,没命的尖叫响彻校园。

  

们怎么可以开枪打学生!

萧瑀大吼,抓住一名武警的手。

  

按住他!

又有人大叫。

  

军人与武警分成两批,武警封锁教学楼外的空地,士兵则大声喊道:

快快快!

别拖时间!没用的东西都扔了!行李全部别带!给其他同学留下生存空间!

  十来

辆大巴并排,第一辆大巴已载满了人掉头离开。

  一

辆吉普车在前面开路,四名部队官兵在车斗高处架起冲锋枪,沿途四处扫射,将冲上来的丧尸打得脑浆狂喷。

  

别开枪!

蒙烽抱

头冲过封锁线,大巴一辆接一辆地开走,他们只离教学楼前的空地五十米了,到处都是丧尸,刘砚心头一惊,这么多的丧尸是从哪儿来的?

  直升

飞机在空中开枪,砰砰砰的枪声震耳欲聋,沿着学校西侧一路扫射而来。

  

那是

……

隔壁的,

这里的大学都被感染了

……

老天。

崔小坤喃喃道。

  

  

砚!崔小坤!

萧瑀被推上大巴,吼道:

们快上来!

  

没有位置了

——

车内有人叫道:

开车啊!

  

萧瑀喊道:

还能挤下!快啊!

  

  到

处都是丧尸,蒙烽一路跑得苦不堪言,既要避丧尸又要躲子弹,几乎有种自己随时就会被乱枪射死,再被背后追来的丧尸啃食的错觉。

  

砚!

蒙烽

转身一斧劈下侧里扑上来的丧尸脑袋,拖着他气喘吁吁地进了封锁线。

  

萧瑀跳下车,说:

快走!

  他

让刘砚上车,然而大巴上却被挤得满满的,连门都关不上。

  刘

砚伸出手,要拉蒙烽上去,蒙烽站在车门前,却决计挤不进去了,更遑论下面还有萧瑀和崔小坤。

  蒙烽看了刘

砚一眼,朝后跃,落地。

  

们先走。

蒙烽道。

  刘

砚看了他片刻,下地来:

小坤,你和

师兄走吧,车钥匙给我。

  

挤的!

萧瑀道:

们再朝后面让点!

  

开车!萧老师!

有低年

级新生大叫道:

后面有怪物来了

——

  

萧瑀喘了口气,刘砚道:

师们呢?

  

萧瑀道:

大部分都救出来了,系主任也在。你先上

车,我留在这里,等下一批车队,快啊!要么崔小坤上。

  

别啰嗦了!

开车的那士兵喊道:

不管是

谁!立即上车!

  大巴

开动,蒙烽过来,抓着萧瑀的衣领,把他朝车上推,按在车门上,两指并着在眉角一挥。

  

  

萧瑀喘着气回头看,崔小坤与他挥手作别。

  

保重!

萧瑀大喊道。

  刘

砚点了点头,喊道:

一切小心!

  

  刹那又是一

阵震耳欲聋的枪声,大巴离开校园,几名武警过来大喊道:

到后面去!

别挤在这里!

  蒙烽被一

边推搡,仍护着身后的刘砚,不住喊道:

借把手

枪用!

  

疯了!同学!马上到教学楼去等下一批来接的车!

那武警喊道:

不可能把

枪给你!

  蒙烽道:

我不是学生,我有

证件,是退伍

……”

  武警不由分

说将数人赶到教学楼内,这里还有近千未曾赶上撤退汽车的学生。

  教学楼上,

军队抢占了高处,将冲锋枪与狙击枪架在教室的窗台上,朝着远方扫射。

  

  

么办?

崔小坤

筛糠般发抖,问道。

  蒙烽

说:

你可以

继续玩你的

PSP

  崔小坤惨叫道:

别开玩笑了!

  刘

砚哈哈大笑,事到如今,反而也不怕了。

  

  

头顶传来机枪扫射声,有人扶着被咬伤的学生进教学楼大厅内躲避。

  

这里也不安全。

砚道。

  蒙烽抬

头望:

我上去看看。

  刘

砚道:

我陪你,小坤在下面等。

  

给个天崔小坤做胆子也不敢在下面等的,三人沿着楼梯跑上二楼。

  那里一字排

开,走廊的窗口前站了一队士兵,显是临时被抽调过来解决事情的部队。

  

学生到楼下去!

别上来!

一名士官朝他

们喊道。

  

们连长在哪里?!

蒙烽

问道,当过兵的他只是稍微一扫,便知道教学楼里驻扎了一个连的兵力。

  

不清楚,在楼上巡

逻!

士官道:

回去!都到楼下去!

  蒙烽

说:

借把

枪用用!我也是当兵的!这里有我的退伍证!

  士官看了一眼,又看蒙烽双眼,

说:

去楼上找我

们连长!

  

连长在三楼拿着望远镜眺望,蒙烽让刘砚与崔小坤在二楼等候,径直冲上三楼。

  

妈的!

连长大骂道:

这都是什么怪物!

  蒙烽一手扳

过他的肩膀,那连长是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人,一见蒙烽便愣住了。

  

  蒙烽掏出一

张纸,在他眼前晃了晃,说:

借把

枪!

  

连长道:

妈的!无组织无纪律!

  蒙烽吼道:

妈的!人都要死了!纪律你个逑!

  

连长笑了起来,从后腰抽出手枪,递给蒙烽,蒙烽埋头检查,问:

弹呢?

  

匣子里有!

连长道:

拿我的徽牌去

领!你要做什么?

  蒙烽冲

进教室,又一阵风出来,把牌子朝连长一扔,说:

谢了!

  

  蒙烽拉上手

枪保险栓,嘴里咬着一把匕首匆匆下楼,刘砚道:

这就借到了?

  蒙烽

说:

们连长是我带过的新兵,外面怎么样了?

  刘

砚放下望远镜,说:

你自己看。

  蒙烽只看了一眼便放下望

远镜,远处是触目惊

心,人

头攒动的丧尸大军,几乎填满了大半个校园。

  刘

砚道:

不能在

这里等死,我觉得,车多半不会再来了,这队官兵和武警多半得交代在这里。

  崔小坤道:

不会吧

……

砚,你说真的?

  蒙烽道:

们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撤退。

  刘

砚回头看了一眼,苦笑道:

这么多人,他们带得走吗?你看大厅里还有人被感染了,待会一旦发病,又是连环感染

……”

  蒙烽吸了口气,无奈道:

总是这样。

  刘

砚道:

们得想办法脱身。

说着看向崔小坤。

  崔小坤

马上道:

我不会拖累你

们,带我走!

  刘

砚微忿道:

么呢,我像那种人吗?车钥匙还在不?

  崔小坤点了点

头,掏出车钥匙。

  

你保管。

砚道。

  崔小坤感激道:

谢谢,刘砚,没白把你当弟兄。

  

  蒙烽持

枪以手肘撞开消防道后的一扇门,那里通向学校食堂,食堂后是学生宿舍,距离他们停车的地方有近三千米。

  那

处在封锁线后,枪声越来越烈,大厅内的不少受伤学生剧烈咳嗽,更有人开始呕血。

  

走吧。

砚道:

不能再拖了。

  蒙烽

带着刘砚与崔小坤走出后门,沿林荫道离开教学楼。

  

  

远处传来的枪响不绝于耳,林荫道上却是异常的安静,时值下午四点,太阳偏西,风刮起来了,带着鲜血的腥味。

  整条林

荫道一切如常,蒙烽背靠食堂大门,转到拐角朝远处看,那里有三只丧尸在吃一具尸体。

  

们只吃活的。

砚小声道。

  蒙烽

说:

得从食堂里穿

过去,是最近的路了,两边都有丧尸,别出声,跟着我走。

  

  蒙烽的

军靴踏上水磨大理石地板,头顶的风扇仍在转,食堂里没开灯,一片阴暗,却凉快了不少。

  刘

砚翻身坐上小卖部的柜台,拉开冰箱门,以口型示意过来,喝点水,三人一路疾奔过来,体力消耗得十分激

烈,再不

补充水分和矿物质就要中暑了。

  

每人一瓶维

C

果汁,喝完才舒坦了些,刘

砚又取了几瓶绿茶,手里拿着,预备不时之需。崔小坤从钱包里数出两张十元,放在柜台上。

  刘

砚:

“……”

  蒙烽:

“……”

  

  刘

砚:

觉得有人收钱么?

  崔小坤道:

问自取是为贼也。

  蒙烽:

们俩

……”

  刘

砚:

当心你背后。

  

哇啊

——

崔小坤大叫。

  刘

砚:

别吼!

  崔小坤

发着抖点头,一具尸体被啃得面目全非,半个身子卡在窗台上,滴答滴答地朝下滴血。

  三人注

视那具尸体,脚下不停,走过

中庭,不

远处就是教师食堂与厨房,安静的中庭里传来咀嚼声,却找不到声音的来处。

  蒙烽

额上滑下汗水,示意不要作声。

  

一声,崔小坤不小心踢翻了一个掉在地面的不

锈钢饭盒。

  

  二楼探出十来

颗脑袋,全是丧尸,包围了整个中庭。

  蒙烽吼道:

快跑

——

  刹那三人朝着教

师食堂狂奔,沉闷的落地声,刘砚尚来不及回头看,十来具丧尸已撞破玻璃门,从两个食堂入口冲了进来!

  刘

砚砰一声撞上厨房侧门,猛扭门把,扭开了,却推不开。

  

么回事?!

砚大叫道。

  

么人!

厨房里伸出一把

扫帚,刘砚喊道:

不是怪物,是学生!

  

等等!

女人的声音大声嚷嚷,

丧尸越来越多。

  

快点啊!

砚大声喊道。

  

  蒙烽深吸一口气,一脚

踩翻椅子,横持手枪,高高跃起。

  砰!第一

发子弹离膛,高速旋转的吊扇嗡一声响。

  

  砰!砰!

紧接着又是两发子弹,准确打在吊扇杆上。

  十来只

丧尸已冲进食堂,瞬间蹭的一声,吊扇脱轴!

  

  吊扇

带着呼呼风向,旋转着朝食堂中庭大门飞速掠去。连着削掉当头冲来两具丧尸的脑袋,将第三具丧尸拦腰切断,最后诤的一声,把又一只丧尸钉在墙上!

  

……

好身手。

崔小坤惊魂未定道。

  蒙烽吼:

开门!

  厨房

门终于打开,一名大妈把三人让了进去,刘砚死死关上门,随手取过擀面杖架着。

  

有出口

吗?

砚道:

阿姨你好

……

我是研究生院的。

  

门砰的一声被外头丧尸猛撞。

  那中年

妇女看上去近五十岁,懵懵懂懂,问:

小伙子,外

头是怎么了?狂犬病吗?

  刘

砚几乎没法给她解释,打了个手势道:

以后再

说,得马上离开这里。

  大

妈马上道:

带我走吗?

  刘

砚道:

当然,快

带路!

  

  大

妈带着他们过了厨房,另一扇

门被橱柜堵着。

  

这里出去能到宿舍楼。

那大

妈道:

小伙子,你当兵的吧。

  蒙烽勉

强点头,咬牙以肩膀抗开橱柜,说:

别出来。

  拉

开后门,宿舍楼就在不远处的校道对面。蒙烽出外看,崔小坤道:

快点,

门要

……

破了啊!

  厨房前

门已被撞得快变形,擀面杖倾斜,一点点滑动下来。

  蒙烽道:

走吧

……

砚?你在做什么?!

  刘

砚逐一拧开瓦斯开关,取了把西瓜刀交到崔小坤手里,又抽出架在橱柜顶部的,拍肉的铁棍试了试。

  大

妈拿着把炒勺,紧张盯着快要被撞开的门。

  

小伙子,把他

们送到医务室去?

  刘

砚拉起衬衣蒙着鼻子,闷声道:

别管他们了,快走。

  蒙烽

带着数人跑出食堂,刘砚牢牢关上门,将冲进厨房的丧尸拦在第二扇门后。

  他

们快步穿过校道,蒙烽看也不看,回手开了一枪。

  子

弹呼啸着穿过近百米距离,砰然击碎食堂后窗,射入厨房,打在烤炉上迸出一道火星。

  登

时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挟着冲击波,几乎把他们全部掀翻在地,大火熊熊燃烧起来,被反复撞击的后门凹陷下去,再不动了。

  

  五分

钟后,蒙烽坐进驾驶位,大有精疲力竭之感。

  

你到后座去,和于

坐一起。

砚没好气地赶崔小坤。

  崔小坤

瘫在后座上,那姓于的妇人道:

们现在去哪儿?

  蒙烽

摇了摇头,看着刘砚。

  

步胜利。

蒙烽道。

  刘

砚说:

别掉以轻心,还没脱险,那一枪开的不错,很

……

默契。

  蒙烽道:

当然。

  二人相

视一笑,蒙烽发动汽车,倒车撞翻了一只闻声而来的丧尸,碾过它的身体,骨骼闷响,碾出满地内脏和血,拐上校道,朝后校门开去。

  

  冷不防路

边冲出两人,蒙烽看见是活人,瞬间急刹车,崔小坤又骇得大叫。

  

砚!

那男子道:

们去哪里?

  刘

砚摇下车窗,问:

伤了吗?你们没跟着军队走?

  那男人

满头血,焦急道:

没有!她没事,我

这伤口是撞的!我们没赶上!我听见爆炸声就过来了!

  刘

砚道:

别在这里拖时间,快!上车!

  

  

小舒,快上

车。

男人道。

  于

妈打开车门,说:

闺女儿过来。

  那女孩叫林菁舒,一路上

显是吓得够呛,哭着上了车,脸色苍白,男人让她坐好,顺手关上车门。

  

你不上来?

砚道。

  男子俯在

车窗边,说:

还有事,小舒,别哭,听话。

  

你上来!李嵩!

女孩大声哭道:

坐得下!

  李嵩小声安慰了女友几句,蒙烽不敢再耽

搁,缓缓发动汽车,男人道:

我去隔壁政法学院一趟。

  

别开玩笑了!

砚忍无可忍道:

你去送死

吗?

  李嵩道:

砚,这包烟给你,你们朝北走,上环形高速路口,在北边裕镇过河那里下高速,再一路沿着西走,大约三小时的车程。

  

我的几个朋友

刚给我打了电话,说现在到处都是丧尸,不能指望军队了,让我去找他们集合,他们人很多,有四十来个,都是混黑道的,你带着小舒去,找带头的森哥。他们见过她,就说我救出我弟,马上去找你们汇合!走!快走!

  

  蒙烽再度停

车,手

压着方向盘,凑过去刘砚那边,喊道:

你上

车,要去政法学院吗?咱们想办法去救你弟,救出来以后一起走!

  李嵩

摇头,什么也没说。

  刘

砚心知现在丧尸潮淹没了整个校园,李嵩不走就是死,认真道:

车,李嵩,我们不认识你的弟兄,会被赶出来的,我们没事,小舒不能没有你照顾。

  李嵩道:

我得去找我弟,不然他要恨死我了。你

们先去,我弟兄们都是实诚人,会照顾你们的 。

  刘

砚道:

走啊!

别在这里拖时间了!想大家一起死吗?

  

我被咬了。

李嵩

终于说了实话。

  

  蒙烽和刘

砚都静了,李嵩点头道:

见,注意安全。

  林箐舒

睁着红肿的眼,怔怔看着车外的李嵩,他微笑着朝女友挥手,蒙烽再次发动汽车,缓缓驰出后门。

  李嵩追了几

步,远远地喊道:

小舒,

别生气了,我爱你

——”

  

  林箐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命

挣扎着要下车,刘砚道:

按着她!

  于

妈与崔小坤忙把那女生死死按着,于妈不停地念叨道:

闺女儿,别寻短见,啊,你得好好活着。

  

  蒙烽望向倒后

镜,李嵩转过身,朝丧尸肆虐的校园里疲惫地走去,他转了个弯,背影消失了。

  蒙烽把手按在杆上,挂档,刘

砚默不作声地伸出左手,按在他有力,温暖的

手背上。

  蒙烽翻

过手掌,轻轻地捏了捏刘砚的手,就像他们还在念高三时谈恋爱那样。

  刘

砚坐前排,蒙烽坐后排座位,刘砚想他了,总会倚在靠背椅上晃一晃,把手放下来,蒙烽则趴在桌上,从课桌下牵一牵刘砚的手。

  

  入夜,所有人的神

经终于松弛下来,车沿路出了市区,没有交警,也没有军队。

  

S

市像个死城,夜幕降下,路灯仍亮了起来,道路两旁一片荒

芜。

  

时不时出现在视野中的几只游荡的丧尸在提醒他们,这不是一场梦。

  

  后座的三人互相倚着入睡,蒙烽

还在全神贯注地开车,天边现出瑰丽的紫蓝色,夏季的夜风习习吹来,蒙烽下了高速,把车停在路边,说:

  

醒醒,下

车活动,砚砚拿点吃的出来,饿了。

  

别这么喊我,我又不是小孩。

砚没好气的说。

  蒙烽看着他,眼睛里神色有点

复杂。

  刘

砚下车分了吃的,蒙烽站上车顶,以望远镜观察四周情况,示意安全。

  他

们在车旁地上坐着,分吃牛肉罐头和饼干,刘砚道:

刚应该从食堂里带点吃的出来,失策了。

  于

妈说:

可不是

么,留着被那群怪物糟蹋了。

  蒙烽吃着

饼干,眺望四周荒野

,大自然的景色一如既往,麻雀在

电线上跳跃,虫鸣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们不吃粮食。

蒙烽道。

  刘

砚点了点头,知道蒙烽的意思是丧尸对熟食等等没有兴趣,他也注意到了,说:

也不吃小

动物。

  

唔。

蒙烽眯起眼,

说:

只吃人,

为什么呢?

  刘

砚耸肩,两人倚在车尾,并肩吃着简单的晚餐,静静看着夜色。

  刘

砚忽然有种想法,人类如果因为这种病毒灭亡了呢,大自然还是一切照旧。风吹日晒,雨淋草长,自然界或许根本不会有什么大改变,区别的只在于,环境变得更好了。

  

  刘

砚苦笑摇头,蒙烽问:

在想什

  刘

砚答道:

这次的事,有什么好处,什么坏处。

  蒙烽道:

处是,不用绞尽脑汁赚钱买房子了,也不用去看公司里经理脸色了,更不用每天敲门装孙子卖保险了

……”

  刘

砚笑了起来,蒙烽看着他,问:

很好笑?估

计对于你来说,全是坏处吧?你还差一年就毕业,这下学业可没了,高材生的前途

……”

  刘

砚道:

嗯哼?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了,我猜挂科的师弟妹们或许会苦中作乐?不过,起码咱们又在一起了,我还以为一辈子不会再和你见面的。

  蒙烽没好气道:

你在

骗我。

  刘

砚:

没有,我

发誓我说的是实话。多亏有

你,不然我已

经死了。

  蒙烽淡淡道:

我以前想

为你做的事情很多,只是没有机会。

  刘

砚说:

有机会的

时候,你就显得很有魅力,你真的不适合卖保险。准备当个英雄吧。

  蒙烽

说:

你喜

欢英雄?后悔当初让英雄走了?

  刘

砚道:

你是不是英雄

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其实一直很

……”

  蒙烽道:

很什

么。

  刘

砚不吭声,蒙烽追问道:

很什

么?刘砚硕士,说啊。

  

  刘

砚微有点恼火道:

欢你!是你自己要走的,走了一次,不能让你走第二次,师兄让我撤退那会,不是下来陪着你了么?

  蒙烽

说:

我也一直喜

欢你。现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

  刘

砚狡猾地笑道:

哦不,

刚刚那句只是开玩笑的。

  蒙烽看了刘

砚一会,而后彬彬有礼道:

嗯,我也是开玩笑的。

  

  蒙烽拉

开副驾驶座,像个绅士让刘砚上车,继而左手比了个凸,坐回驾驶座上,发动汽车。

  数人已

经吃完了,在路边休息,蒙烽按了几下喇叭,他们便上车,蒙烽掉头驰下公路,路口竖着指示牌:裕镇

8KM

  

  

照他

说的做么?

砚说。

  蒙烽自然而然地理解了刘

砚的意思:照着去李嵩临别前交代的地方。

  

碰碰运气吧。

蒙烽

说:

总比没有目的乱走好,不说食物和饮水,汽油也是个问题,总有耗光的一天。我是特种兵,不是阿拉伯神灯,总要找个组织避难的。

  

  刘

砚;

那叫阿拉丁神灯不叫阿拉伯神灯

……”

  蒙烽怒道:

你不

纠正我会死么?!

  

  刘

砚笑了起来,取出一个笔记本。

  

  

2012

8

12

日,

丧尸潮在

Z

市与

S

市先后爆

发,不知道还有多少幸存者。

  我和蒙烽

带着李嵩的女朋友林箐舒,我的室友崔小坤,学校食堂的于妈成功脱逃。

  

车上的食物和饮水够五个人用十天左右。

  我看

见前方目的地了,是一个建立

乡下的工厂,靠路边,希望一切顺利,目前还没有任何关于丧尸的进一步情况,手机通讯与互联网在今天早上九点彻底中断,到处都停电了。

  广播在

报告各地疫情,实际上我们所见,要比广播中的情况严重得非常多。

  

  蒙烽停下

车,刘砚收起笔记本。

  

谁去。

砚问。

  蒙烽

说:

你和小舒,于

妈。

  刘

砚缓缓点头,蒙烽想开车门,刘砚却注视远处亮着灯的厂房,开口道:

  

觉得这个时候登门拜访不是个好主意。

  

  蒙烽停下

动作,刘砚道:

我建

议大家在车上睡一晚上,明天白天再过去。

  

丧尸生存手册上说,白天比黑夜安全。何况这个时候过去,只会把他们的头儿从睡梦里叫醒,没有别的好处。

  蒙烽

说:

可以,听你的。

  他把

车开到路边草丛里,选了个随时可以发动离开的角度,林箐舒仍红着双眼,不说话,崔小坤小声安慰她。

  蒙烽把

车顶灯关了,侧着身子,枕在刘砚的腿上,刘砚守夜,各自睡去,一夜无话。

  

7

7

筛选

...

  翌日清晨,一

阵撞击声惊醒了刘砚,抬头时一具发黄的丧尸贴在车窗上,又抓又挠,蒙烽吼道:

别出来!

  四只

丧尸像是附近城镇里的农民,蒙烽一出车便紧紧摔上车门,活人一出现,丧尸立即弃了车,朝蒙烽扑来。

  刘

砚刚睡醒,拆了片口香糖嚼着,漫不经心地朝外看,林箐舒在后座吓得大声尖叫,刘砚道:

别怕,只有四只!

说着坐上驾驶位,吭哧吭哧发动汽车,蹭一声朝着蒙烽冲去。

  四声

枪响杀了三只丧尸,一枚子弹打偏。

  刘

砚开车杀到,瞬间咯啦一声响,把最后那具丧尸从背后碾了进车底,又挂档倒车,蹭蹭的车轮空转响,踏踏实实地把丧尸碾得四分五裂。

  

远处工厂三楼有人喊道:

哪来的人?!

  刘

砚把车停在工厂前,吩咐道:

小舒,下

车,跟我去走一趟。

  

  

森哥在

吗。

砚说。

  

么事。

三楼那人道:

在外面等着,你

们别出去!

  工厂正

门大院的开门声停了,刘砚听见有人在门里说话,片刻后梯子头露出墙壁,那人翻了出来。

  蒙烽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包万宝路,

还是李嵩交给他的。

  那人抽了一根,目光

扫过林箐舒,车门打开,崔小坤和大妈也下了车,远远看着。

  

枪法不错。

男人拇指比了比,示意打火机,崔小坤摸出一个,扔

给蒙烽,蒙烽帮他点着了。

  刘

砚打量面前这男人,脖颈,手腕处都有明显的刀疤,浓眉大眼,眉毛被削掉一块,留着浅色的伤疤,鼻子陡峭瘦削,眼里带着戾气。

  

门被打开,里面一个镶着金牙的胖子艰难地挤了出来,唾沫横飞地斥道:

做什

么的?

  

  刘

砚让出身后的林箐舒,说:

李嵩

让我把她带来,请你们照顾。

  那瘦削男人不信任地

扫了数人一眼:

进来说吧。

  胖子道:

不能

让他们进来。

  蒙烽不悦蹙眉,正要反

驳时刘砚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吭声。

  刘

砚说:

们的任务是把小舒安全带过来,森哥呢?

  金牙胖子道:

你什

么人啊,有什么资格

……”

  刘

砚笑道:

你就是森哥,

对吧?幸会幸会。

说着伸手,胖子不情愿地与他互握,看了身边男子一眼。

  男人不悦道:

我才是林木森。

  刘

砚尴尬笑道:

啊,

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林木森冷冷道:

进来说吧,开门。

  

  院

门打开,林木森与那金牙胖子率先进去,蒙烽小声道:

你看走眼了。

  刘

砚道:

我故意的,不然他

们得好一会才会告诉咱们谁是头儿。

  蒙烽

问:

小舒,你

认不出来?

  林箐舒

摇了摇头,蒙烽道:

那胖子口气

这么嚣张,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刘

砚道:

储备粮。

  蒙烽:

“……”

  

  林木森斜斜坐在院里的一个箱子上,周

围全是不怀好意的小混混,警惕地盯着他们,各个身上背着枪。

  刘

砚的感觉是进了一个黑社会窝点,他注意到林木森的后腰别着把手枪,胖子身上则没有带武器。

  院子不大,再

进去就是工厂内部。

  在狭小的院内被十来个人

围观的滋味十分糟糕,刘砚更宁愿和那些丧尸呆在一起。

  

  有人上来,把林箐舒

带到一边,一名叼着烟的女人给她搜身,其余人则过来检查蒙烽与刘砚,却将崔小坤和于妈放在一边不管了。

  

  林木森道:

说吧,李嵩怎么了。

  刘

砚把临别前的事详细说了,略过李嵩被咬伤一事不提,林木森抬头道:

他弟呢,没救出来?他自己弟弟都不要了,就

为了个女人?

  刘

砚听他口气不善,心知黑社会的友情都当不得真,说:

那是他的决定,你不收留她,我

们可以现在就带她走。

  

们可以留下,让她走。

林木森随手把烟按熄在箱子上,崔小坤道:

那那

……

你屁股下的箱子里是爆炸品,大哥。

  

  刘

砚示意崔小坤别说话,随口道:

为什么让她走。

  林木森道:

养着她有什么用?浪费粮食。

  

……”

蒙烽忍无可忍上前,林箐舒在一

边哭了起来。

  刘

砚道:

李嵩

临终前把他的女人托付给你,死了还好说,万一他没死呢?

  林木森眼中充

满戾气,看着刘砚,想说的话一目了然

——

李嵩怎

么可能活着?

  刘

砚就猜到他想什么,缓缓道:

觉得在那个情况下,李嵩说不定死不了。

  林木森道:

问她,除了哭还会什么。

  

  刘

砚没有吭声,周遭陷入寂静,林木森玩着手里的枪,似在思考一件难以抉择的事:

嵩儿

让你们来投奔我

……”

  刘

砚道:

不需要,你不收留他女朋友,我

们怎么能把她扔下?现在就走。

  林木森不耐

烦道:

别说这些虚的,你叫什么名字?你会做什么

  蒙烽没有回答,

盯着他时眼中满是杀气。

  

  林木森

说:

你是当兵的,或者

说当过兵,是吧。

说着抬起手,想与蒙烽握一握。

  蒙烽却把手揣在兜里,无

动于衷。

  林木森也不介意,

扫了角落的另外两人一眼,说:

外面都是

丧尸,你们出去能活几天?我问你,你会什么?

  崔小坤道:

我是学自

动化的。

  林木森看着他,随口道:

……”

继而朝蒙烽一指,又道:

和你,都可以留下来,但

别闯祸,正缺人手。

  

  

我和他一起的。

蒙烽抬起一手放在刘

砚的肩上:

他走我也走。

  

别急。

林木森喃喃道:

边的阿姨,你会做什么?

  于

妈道:

我会做

饭,但我和这些小伙子,还有那边的闺女儿一起的,你不留她我也走。不能忘恩负义。

  林木森笑道:

们正缺个做饭的,太好了。

  

  于

妈眯起眼,带着一股食堂从业人员特有的杀气!

  

你呢?

林木森眉毛吊了起来,

戏谑地看着刘砚:

你是他

们的头儿。

  刘

砚看着林木森的眼,抬起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巴,他其实觉得应该留下来。

  

这里背山傍河,又是一个工厂,占据了天然的地势,门口还有公路,容易得到各地的消息。最近的小镇离这处足有十公里,从山上朝下看,一目了然,一旦受到丧尸侵袭,可以渡河逃跑。

  《

丧尸生存手册》上提到,利于躲藏的建筑物种有监狱、工厂、学校,忌四面空旷的平原与孤独的小屋,否则被丧尸四面八方围上,不利于脱身。

  

  但面前的人

显然不把他们当成一回事,刘砚可不想成为一个没事给队友忙死忙活,丧尸来了被扔下垫背的角色。况且看林木森那德行,只怕遭到危险时会给蒙烽身上绑炸弹,让他去自杀炸丧尸。

  

  刘

砚短短片刻,脑

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说:

我是学

设计的,什么也不会。

  

你不像什

么也不会的人。

林木森冷冷道:

学生

证拿出来看看。

  

机械

设计

……”

林木森喃喃道,眉毛一

扬:

研究生?

  刘

砚道:

你在想

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实话说吧,我只会制造一点东西,做机械,做产品,做一切你想得出来的东西。只要你给我提供足够的工具。

  林木森道:

这里不可能有你需要的工具。

  刘

砚道:

么就先给我制造工具的工具。

  

  林木森道:

你会修

车么?

  刘

砚:

“……”

  崔小坤:

那个

……

森哥,像他

们系的人

不用修

车的。

  林木森:

  崔小坤:

们的车坏了一般就是扔在路边,再换辆新车,用螺丝刀或者夹钳撬开前锁盒,扯出两根电线

……”

  林木森:

“……”

  刘

砚道:

别胡说,只有老式车才能用这办法,修车太浪费了,我可以给你做点别的。

  

  他朝附近看了一眼,

说:

这里以前是个化工厂,说不定有我需要的东西

……

电么?

  林木森道:

有柴油

发电机,够你用的了,三个小时内做完,可以吃午饭。做出来的东西我不满意,会杀了你。

  

你!

蒙烽不禁勃然大怒,刘

砚道:

别冲动。

说毕使了个眼色。

  蒙烽

这才稍稍安定下来,以蒙烽的身手,真要开枪或徒手搏击,这里的人都不在话下,然而林木森这么一说,他的尊严受到极大的挑战。

  

你会后悔

说过这句话的。

蒙烽

嚣张地指着林木森。

  林木森无所

谓地笑了笑。

  

  刘

砚道:

这就开始吧,我要到处走走。

  

随意。

林木森又

叼了根烟,头也不抬道。

  

  刘

砚在厂里逛了一圈,摘下两个闭路电视的摄像头,找来崔小坤,问:

小坤,

这个你能找到么?

  那是一个

红外线勘测头,崔小坤道:

有,是

测试没开箱的化学品用的。这也有个,你要做什么?

  刘

砚道:

一共有几个?我要拆一个。

  崔小坤道:

每个厂房都有一个,你拆吧。

  刘

砚点了点头,要来一堆工具,在其中一间封闭的厂房内开始把仪器拆零,以电笔,夹钳等进行调试。

  

  

我自

动化和电子电工学得不太好。

砚小声道:

不是

这个方向的。

  崔小坤道:

我看挺好,

这还有好几个

W3186

激光夜

视仪,这工厂的技术挺先进的,滤镜你这么装,打算做什么?

  刘

砚道:

我想做个

远距离可控,两种波段的。

  崔小坤道:

难了,你忘了还要用无线接收。

  刘

砚无奈地吁了口气:

刚才把话说得

满了。

  崔小坤道:

你就算做成有

线的,我打赌他们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刘

砚:

你去看看控制台。

  崔小坤

过去厂房控制台看了一眼,欣喜道:

行!效果不

错!

  

  早十一点。

  刘

砚把一杆铁棍插在泥地上,说:

做好了,两小

时四十五分钟。

  

铁棍上是一个小型的厂房用监视仪,上面绿灯一闪一闪。

  

这是什么。

林木森道:

我也会做,把

摄像头摘下来,粘在棍子上,谁不会做?

  刘

砚道:

跟我来。

  林木森跟着刘

砚进了厂房监控室,刘砚打开几个按钮,雪花点荧幕上唰然成像,现出清晰的红外线景图。

  屏幕上

绿得刺眼,细微的温差区别令天地成了反色,蓝天一片墨绿,而大地则一片浅白。远处的山峦曲线起伏,近处的沙粒呈现水流般的走向,被风吹下路面。

  刘

砚单手握着一个线控器,按了一下,外面路上的铁杆缓慢升高,红外线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周。

  林木森

缓缓点头,刘砚又按了一个按钮,镜头咔嚓声响,三个聚焦圈缓慢旋转,外圈前推,内圈后退,将画面朝着远方不断推进,放大。

  

极限探

测距离是一公里。

砚道:

看屏幕,那些活

动的外形。

  两个人型

发光体呈现明亮的黄绿色,出现在屏幕上的同时,刘砚手中的线控盒嘀嘀嘀地开始报警。

  

七百米外有两只

丧尸在朝东南方移动。

砚说。

  林木森起身,刘

砚道:

还有一个条件。

  

  林木森道:

说。

  刘

砚道:

李嵩

让我们来投靠你,大家各得其所,他的女朋友虽然

……”

  林木森爽快地

说:

行,再

给我做六台这种玩意。我就让林箐舒留下来。

说着指着刘砚戳了戳:

别出岔子。

  刘

砚欣然点头。

  

  不到一周的奔波与逃亡,他

们感觉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所有人都留下来了,蒙烽被安排巡逻,刘砚分到一间厂房的宿舍。工厂里没有半个工人,想必在病毒爆发的那会儿,不是跑了就是变成丧尸跑了,河里可以取水,虽然生活不太方便,但至少能活下去。

  刘

砚只用了短短两天就改装完林木森要求的监视器,他和蒙烽住一间宿舍,宿舍里有两张床,两个小太妹负责给所有的男人洗衣服,于妈带着林箐舒去厨房做饭。

  林木森

带了二十七个人,清一色男人

——

与李嵩

说的不一样,当初他们从

S

市逃出来

时确实有四十来个小弟,但在突围时壮烈地死了将近一

半,只剩下

这点人了。

  他

们扫荡了附近村庄、商店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囤积在厂房仓库,每日按人头配给。

  

  蒙烽把最后一根

铁柱钉进山顶的地面,令它站稳,开机。

  

长长的电线跨过山下,汇入一个用电话线匣子临时改装的集线器,再牵进厂房,林木森蹲在石头上抽烟,说:

我没想

杀他。

  蒙烽看了林木森一眼,林木森掏出根烟,

说:

来来。

  蒙烽

摆手道:

戒了。

  林木森

坚持给蒙烽,蒙烽接过,随手搁在耳朵后。

  林木森又道:

学生仔,没

经历过社会,大哥随口说说,磨磨他的耐性。嵩儿的妞也没想着赶她走,只是

话说在前头,免得她成日哭哭啼啼,又仗着是哥们儿的媳妇生事。

  蒙烽点了点

头,说:

砚脾气就这样,鼻孔朝天。

  林木森笑道:

轻人都傲。你多大了?

  蒙烽道:

二十五。

  林木森指了指自己,又比了三根手指,示意他三十,搭着蒙烽肩膀朝山下走,

说:

你不像普通当兵的。

  蒙烽吁了口气:

“K3

  林木森道:

“K3

是什

么?

  蒙烽解

释道:

种兵。

  

  林木森刹那

动容,又问:

么进去的?

  蒙烽没好气道;

别提了,那不是人过的日子,被按着入伍的,能选的话老子还不想去呢

  林木森道:

还有退伍战友么,能联系上不?能叫的都叫过来,人多好办事。

  蒙烽无奈

摇头,在这个电话打不通,送信没有邮差的时候,要怎么联系?

  

  林木森道:

今天有弟兄出去探路,外

头裕镇的丧尸跑了,聚集在前头高速路口。那段路没法走,废车堆着不少,咱们这儿成了必经之路,说不定还有不少人来,打起精神点。

  蒙烽点了点

头,回宿舍去洗澡,睡觉。

  刘

砚开着床头灯,在灯下看丧尸生存手册,蒙烽回来后把烟一扔:

缴的。

  刘

砚:

现在可以抽了。

  蒙烽:

不了,免得你又

唧唧歪歪的。

  二人随

谈了几句,刘砚才把灯关上,夜里秋风习习,各睡一张床。

  蒙烽道:

陪你睡不。

  刘

砚道:

么小一张床,挤,你还打鼾,吵死人。

  蒙烽道:

那你

过来睡,你不能温柔点吗。

  刘

砚没吭声,过了很久,他手肘支着起床,似是拿不定主意要过去不,蒙烽却是困得很,脑袋一挨枕头便睡得死猪般,惊天动地打起鼾来,刘砚无奈,只得躺下睡了。

  

  三天后,林木森的

预言成真。

  

开始先是几个侥幸逃脱

S

丧尸潮的幸存者走过门前问路,并要求提供水和食物,不到一天时间,逃难的人越来越多,及至大批的徒步行走的

难者沿着高速走下来,穿过化工厂门口的马路,朝西面行进,逃难的人已达到近千。

  他

们闹哄哄地挤在化工厂前,要求里面的人把东西拿出来,与受苦的人类同胞分享。林木森提着枪,朝天开了一枪。

  

砰!

  外面登

时安静了,没有人尖叫,女人们连丧尸都见过了,还会怕那一枪?

  林木森道:

都排

队,会给你们吃的,这是森哥施舍你们的,不是理所当然的,领吃的之前,先到路边排队登记。

  两个男人把厂房的

车库闸门拉开,蒙烽把桌子端端正正地摆在车库大门口,刘砚无可奈何地坐在桌前,无奈地说:

为什么是我。

  蒙烽道:

为他觉得你很聪明,好好干,森哥想培养你当个黑社会小弟。

  刘

砚烦躁地把一叠纸条放好,试了试手里断墨的圆珠笔,胡乱画了几条线,说:

这里排队,领吃的,请大家安静点,节省体力,可能需要排很久。

  汹涌人群登

时自觉排成一条长龙,各个眼望刘砚身后那壮观的上千个纸箱,足可填满整个车库的矿泉水,饼干与泡面。

  

  公路

边,靠近化工厂的一侧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另一

侧,张岷背着决明,跟随逃亡的人群沿公路徒步走来。

  

张岷的汽油用完了,沿途兜了好几个郊区红十字会与省级援护站,都没找到救援组织。

  今天早上,直升

飞机离开的声音惊醒了在车里睡觉的张岷,他发现路边的人聚集了不少,便让决明下车,两人跟着大部队走,前往裕镇西边,直升飞机离去的方向。

  

贝?

张岷让决明从背上下来:

么?

  决明

摇了摇头。

  

  

饼干。

决明

说:

我想吃,

还有点口渴。

  他

们看到远处的林木森手里握着枪,不怀好意地扫视人群,车库前又摆了张桌子。

  

张岷心里不太踏实,但还是说:

好,

应该是收容所物资发放。宝贝在这里等,爸去排队问问。

  

8

8

、碰面

...

  

你是做什

么的?

砚道。

  

我?

那男人道。

  刘

砚问:

嗯,从事什么职业,只有你一个人吗。

  男人道:

我是网管,在市里上班,我爸

妈在外地

……”

  刘

砚示意不用多说,吩咐道:

下一位。

  

  

吃的呢?!

网管愕然道。

  刘

砚道:

您不

……

符合我

们的条件,抱歉,不能给你吃的。你可以沿着这条路走,朝西边去碰碰运气

……”

  林木森道:

砚!你如果每个人都解释这么一串话,三个月后估计能打发完!

  

快走

开!别挡着路!

小弟粗暴地推

搡。

  

码给点饼干吧!走了一天没吃喝了!

那男人

愤怒地要挣扎,林木森二话不说,持枪抵着他的太阳穴,冷冷道:

  

走不走,不走

毙了你。

  

队伍肃静,那男人只得转身走了。

  

下一位。

砚叹了口气。

  

  

你是做什

么的?

砚问。

  

我待

业。

面前男人道:

小兄弟,你和他

们不是一路的,我看得出来。请你给我一箱泡面,我带着一大家人,他们还在公路上。以后如果都活下来了,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给点吃的,我马上就走。

  刘

砚道:

下一位。

  

  

别和他们同流合污!

那男人

变了口气。

  

你干什

么!

桌旁

马上有人过来推开那男人。

  

干什

么?你们才是干什么?!你们这是违法!

那男人离

开队伍,愤然道:

粮食都是你

们买的吗?!只怕未必吧!你们在裕镇杀了多少人?!!沿路过来的那些死人,整个裕镇被你们打劫成什么样?真以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就是一群伤天害理的强盗!外面有丧尸在杀人,你们竟然对还活着的同胞下手!

  林木森依法施

为,以枪抵着他的后脑勺,男人道:

这里的人全听见了!你有种

……”

  身后砰的一

枪。

  那男人

脑浆爆了满地。

  林木森冷冷道:

够横的,看看谁横?

  四名小弟把那男人的尸体拖去扔到工厂后的河里,有人提着水桶出来拖地。

  

  刘

砚静了片刻,什么也没说。

  刘

砚:

下一位,什

么职业?

  

……”

那人道。

  刘

砚道:

下一位。

  那人

发着抖,转身走了。

  

  半小

时后:

  

你是做什

么的

……”

砚麻木得像个复读机。

  面前女孩自我介

绍道:

我叫丁

兰,会计专业,在一家小超市里负责记账和管仓库。

  刘

砚眉毛动了动,说:

们正缺个管仓库的,你愿意留下来吗?

  

我愿意!

  

我!

  

队伍中马上有人大喊:

我也是做物流的!我比她做的好!

  刘

砚征求地看

着丁

兰的双眼,丁兰点了点头。

  

  

小伙子,兄弟,大哥。

有人道:

让个女人管仓库能做什么?要招男人!

  刘

砚道:

为她排在前面。

  

说毕刘砚撕下一张条子,写了

仓库

二字,交

给丁兰:

们会给你吃的,带你到后面去,先去领食物和水吧,欢迎你加入我们。

  丁

兰点了点头,走出队伍,却不离开,站在一边,像在等待什么。

  

  刘

砚:

下一位,你是做什

么的?

  又是一名女孩。

  

我叫

谢枫桦,学生。

那女孩推了推厚厚的眼

镜,看模样与刘砚,蒙烽年纪相差无几:

这是我的学生证。

  

研究生?

砚翻开看了一眼:

还是政法大学的。

  

谢枫桦点头道:

你也是?我好像没

见过你。

  刘

砚道:

认识一个叫李

……

……”

  刘

砚想起李嵩的弟弟,却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只得作罢,又道:

你是什

么专业的?

  

谢枫桦道:

哲学系,学生

证上写着的。

  刘

砚:

哲学系研究生

……

对不起,丁兰,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丁

兰道:

们是邻居,发小,她不能留下来吗?为什么?

  刘

砚道:

很抱歉,她的

专业对我们没用。

  

谢枫桦笑道:

可以理解,

别说了,丁兰,先生,方便给我点吃的吗?

  丁

兰道:

们一起走吧,说好了的

……”

  

谢枫桦道:

不,我早

说好了的,丁兰,你留下来。

  

  刘

砚鼻子有点酸,抬眼看着蒙烽,蒙烽的眼眶也有点发红,似是想起他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事。

  刘

砚:

下一位。

  

等等。

兰不顾谢枫桦的阻拦,过来问:

这个厂房很大,不能给她一个住的地方吗?她吃得不多,也不麻烦

……”

  

够了!

一小弟

过来要拉开丁兰与谢枫桦。

  蒙烽

攥着那小弟手臂,冷冷道:

话好好说,别对女人动粗。

  刘

砚:

厂房里不能

给她住,我说了不算,对不起

……”

  丁

么谁说了算?我去问。

  刘

砚:

我如果是你,我就不会去找他。你

应该庆幸他现在走开了。刚刚杀人那会没见着么?

  丁

兰不吭声了,蒙烽道:

走吧,你

们耽误太多时间了,待会老大回来会有麻烦的。

  

  

谢枫桦道:

我如果在小溪的下游,或者

马路对面留下,应该不碍着你们吧?

  刘

砚想了想,答道:

这不冲突。

  

谢枫桦道:

谢谢。

接着小声道:

兰,难得的机会,我会留下来陪你,这里不好,咱们再一起走。

  丁

兰眼里噙着泪,勉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车库,拿着条子去厂房内报道。

  

  

下一位。

砚道:

么职业。

  

私人

侦探。

那小青年道。

  刘

砚道:

业证让我看看。

  小青年道:

没有从

业证,你知道的,这行是秘密职业。

  刘

砚怎么看怎么不像,小青年又道:

别看我不高,瘦,我能打,而且想事快,逻辑慎密,思维严谨。

  刘

砚眯起眼道:

么?你觉得他像?

  蒙烽抬起

枪,抵在他的额头上:

说实话,三。

  刘

砚知道蒙烽不可能真的开枪杀他,然而那小青年的脸色马上就白了,说:

疗人员,但没有牌照,你们缺不缺医生

……”

  蒙烽:

二。

  小青年:

作家!

  刘

砚:

下一位。

  小青年道:

我也是个

编剧,可以给你们编故事解闷,会排演戏剧

……”

  刘

砚道:

不了,我不想听故事,他

们估计也不想听,我们现在就活在一个冗长而无奈的故事里。

  小青年

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点头道:

每个人一生下来,就进入了一个不得不接受的故事。

  

你可以到西北

边去碰碰运气。

砚说。

  小青年无奈道:

太宅,走不

动了。脑力劳动者在灾难片里总是吃瘪群体。

  

  

谢枫桦安慰道:

希望是

坚韧的拐杖,忍耐是旅行袋,携带它们,人可以登上永恒之旅。

  小青年笑了笑:

谢谢。

  刘

砚道:

给他包饼干吧。

  小青年接

过饼干,林木森在远处打量片刻,过来道:

砚,我让你坐在这里不是让你浪费粮食的。

  刘

砚静了片刻,而后道:

好的,那拿回来吧。

  小青年迅速拆

开饼干,朝里面吐了口唾沫,又舔了一次,说:

哦,

还给你们。

  

你!

林木森怒道。

  蒙烽道;

算了,森哥,小孩一个。

  小青年走到

树下,拆开饼干,和那哲学系的女生谢枫桦搭了几句讪,分给她半包,两人开始喝水吃饼干。

  

  蒙烽

评价道:

挺精神一文学小青年。

  刘

砚面无表情道:

下一位,精神能当

饭吃么?他卖的是文字,又不是脸。

  蒙烽:

嗯?吃醋了?其实你也不错。

  

  刘

砚道:

那里的才是小孩。咱

们车上还有吃的么,拿点水给他吧。挺可怜的。

  

树下蹲着一名少年,看模样只是个半大的初中生。

  他是

这些天逃亡的旅途中,刘砚见到的年纪最小的活人了

——

再小的孩童或体力不

济,或奔跑缓慢,不是死在丧尸潮中就是累死在路上,那和独自面对饥饿,寒冷等困难不同,很少有野花野草能顽强地生存下来。

  那少年

头发有点乱,一身衬衣西裤却十分整洁,蹲在树下,默不作声地看着

们。

  蒙烽到他和刘

砚的车上,拿了瓶水和口香糖过去给他,他沉默地接过,什么也不说。

  

  刘

砚:

你是做什

么的?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面前的人

说话,视线却瞥向树下的少年。

  他蹲在那里感

觉十分突兀,就像一道不融于马路的风景线,默不作声的模样令他和周围的人有种鲜明的区别,不像是人

……

当然不可能是

丧尸,刘砚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念头。

  蒙烽

给了他饼干和水,队伍中便有一个男人转头,朝那少年笑着喊:

贝,记得说什么?

  

谢谢。

那少年道,眼睛

盯着蒙烽的枪。

  蒙烽朝

队伍中喊话那人打了个手势,转头问:

你叫什

么名字?

  陌生的少年

开始吃果汁口香糖,又不吭声了,蒙烽说:

队那人是你哥?

  

我爸。

少年道。

  蒙烽理解地点了点

头,看样子这少年有点排斥与陌生人对话,只得转身回到刘砚身边。

  

  刘

砚:

你是

码头工?

  那壮

实男人憨厚一笑:

没媳

妇,就一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

  刘

砚:

你愿意留下来

么?

  壮

实男人道:

当然可以!能干点体力活,管

饱,尽管使唤我。

  刘

砚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下

预备

二字,交

给他,说:

不一定吃得

饱。

  男人道:

有吃的就行。

  

  刘

砚:

下一位,你是做什

么的?天啊!师姐!我以为你死了!

  

没有

……

砚,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生哭着上前,隔着桌子与刘

砚紧紧拥抱,哽咽道:

师哥呢?

  刘

砚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喘息道:

最后一批大巴撤退的

时候他上了车,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你拿着条子到厂房里去,会有人接待你,让他们带你去找崔小坤,他会详细说。

  女生名

唤方小蕾,是萧瑀的女朋友,化学学院研究生毕业,在另一间学校的生物学院担任辅导员,那天刘砚没与她碰面。

  

你他

妈的混账!这是你认识的人就让她进去!

队伍里马上有人喊

道:

么回事!那女的能做什么!

  刘

砚道:

这跟你们没关系。下一位!

  

么没有关系!

又有人大

骂道:

大家都想活下来!你有什

么权利给熟人走后门!

  一

时间群情汹涌,朝着刘砚叫嚣不止。

  

么?

林木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本在外面巡

逻,喧闹声把他引了过来。

  刘

砚从故人重逢的心酸中回过神,瞬间反应过来,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说错半句话。

  刘

我的

师姐来了,她是搞化学的。

  林木森:

所以呢?

  刘

砚:

所以我

让她进去了。这是一个化学工厂,她的专业知识能帮上你很大的忙,配炸剂,装

填陷阱,你如果不

满意,可以让她试试。

  林木森点

头道:

可以。

  

  

队伍又静了下来,各个仇恨地看着刘砚。

  刘

砚:

下一位。

  

下一位

……”

  

下一位下一位

……

别挡着,阿姨对不起不要哭了

……

我没有

办法

……

是,我也有

……

别说了,你走吧

……”

  

不不

……

真的很抱歉

……

这里不是收容所

……

们得朝西北走,找救援站

……”

  

  三小

时后,刘砚手里的纸条剩下五张,面前的队伍剩下不到四分之一。

  林木森又

转了回来:

没有医生?也没有医学

专业的?当兵的呢?

  刘

砚遗憾地摇头:

没有,医生救死扶

伤,传染病爆发的时候,他们几乎是站在第一线的,当兵的就更没有了

……”

  林木森点了点

头,对这结果不甚满意,但也没办法,说:

快点

发完东西回去吃午饭。

  

  刘

砚点头,朝面前的人问:

你是做什

么的。

  

  

你好兄弟,我叫

张岷。

男人伸出手,刘

砚与他互握。

  刘

砚道:

哦,是你

……

记得你,那个小孩是谁?

  

张岷道:

我儿子。

  刘

砚头疼了,张岷道:

那位兄弟是你朋友?

谢谢他给决明的东西。

  刘

砚:

不客气,算了,我

们这里不能

……

带家属,很抱歉。

  

张岷: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广播收不到,手机打不通,我从

F

开车过来,沿路全荒了。

  刘

砚:

省会也

沦陷了?

  

张岷点了点头,眉毛紧拧着。

  刘

砚道:

你是从事什

么行业的?

  

张岷:

先父是中医,我原本参

军,退伍后继承了一点

……

业,略知皮毛,在

F

开了间医药公司。

  刘

砚蹙眉,张岷道:

这是我的退伍证。

  刘

砚看着远处的少年,问:

他叫决明?你看上去不老啊。

  

张岷笑道:

我二十八,决明十五,我是他的

监护人。

  

  刘

砚朝蒙烽道:

过来,替一会我的位置,张岷,你跟我来。

  

  刘

砚与张岷走到路边的树下,张岷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给刘砚点上。

  

这是双重标准!

蒙烽

远远愤怒地喊道:

让我戒烟,自己还抽烟!当我是傻子吗?

  

  

压力巨大!再不抽根烟我会疯的!

砚朝剑拔弩张,准备吵架的蒙烽喊道:

行行好吧大哥!

  蒙烽不吭声了。

  

  刘

砚转过头问张岷:

会外

伤包扎和内科处理吗?

  

张岷答:

这个

……

没有充足的

药材,我可能没法彻底治好患者,怎么了?你们这里有人生病了?我可以给病人看看。

  刘

砚摇头,又问:

你有什

么打算。

  

张岷叹了口

气,

显也有点疲劳,说:

不知道,能借住一

晚上吗,我们的车从家里开过来,在上头路口没汽油了,沿途加油站大部分都空了。决明身体弱,想在这里找个地方歇一宿,再朝北走看看,那些怪物的情况怎么样?

  刘

砚:

你倒挺

乐观的,实话说,不太好,到处都很危险。

  

我也心里没底,不敢在他面前

叹气。

张岷道:

决明性格很敏感,嘴上不

说,心里怕拖累我,万一睡一觉起来跑了,死在什么地方,我也别活了。

  

可以理解。

砚说。

  

张岷捋了把额发,十分烦恼,斟酌许久后开口道:

我和决明,能借光住在

这里不。

  刘

砚也想说这个问题,但那名少年能做什么?林木森多半不会答应,先前还对师姐一事起了疑心,若让张岷留下,就得想个办法体现他不可或缺的作用,来说服林木森,让他多捎一个什么也不做的人。

  

张岷道:

我是退伍兵,

枪法还凑合;医理虽不说精通,但治点小病没问题,会辨识草药,会做饭,会弹吉他,会治家畜的病,管好,会理发

……”

说着手指头作了个剪刀一夹一夹的动作:

脏活,累活我包办。要么这样,我去试着谈谈,我干两个人的活儿,领多点儿吃的?有张床睡就行,我俩挤挤就凑合了。

  刘

砚没有说话。

  

张岷见有难度,改口道:

么我干两个人的活,领一份吃的,给我儿子吃,匀点剩饭我自己解决

……

们三顿分量足不。

  刘

砚道:

本来就没多少,你要一个人的

饭量两个人吃,那么就只有

……

每天什么也不吃,变超人了。

  

张岷:

“……”

  

  

张岷:

们还带了点吃的,都在车上,但没有汽油了,搬过来能撑十天半月的

……”

  刘

砚又想了会,开口道:

先不忙,

这样,你领张条子去报道,我带你儿子找个地方让他先藏着,等过几天人走的差不多了,再让他出来。

  

尽量多藏几天,你和森哥

认识了就一切好办,他那人看上去不讲道理,你如果对他有用,他

也不会太

为难你。

  

张岷如释重负:

那成,太感

谢了,我去给决明说说,他很懂事的。

  

  

张岷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

检查身体伤口吗?

  刘

砚:

们没有医生,现在全部新来的人都集中在侧面库房里,你能

……”

  

可以。我知道染病的人大概有什

么情况,不用脱衣服。

张岷道:

但是我怎

么办?找地方脱了给你看一下?

  刘

砚见张岷一切如常,想了想,说:

不用了,你儿子呢?没受

伤吧?

  

张岷笑道:

没有,我

们都没有被感染。

  刘

砚道:

么跟我来,你算健康的,你负责检查其他人

……

来,我

让林木

森把人集中在一起。

  

作者有

话要说:逃亡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休息两章,酝酿一下

备用六把步枪一百二十发子弹去对付两万只丧尸吧

~

蒙小烽,

张岷大叔!我看好你们!(拍肩)

9

9

、会

...

  在刘

砚的安排下,最后一张纸条交到张岷手里。

  

紧接着刘砚果断出手,把决明塞进了自己的房间,交给他一本书,一叠报纸让他打发时间,蒙烽把午饭带了上来。

  

别到处乱跑。

砚说:

这个给你。

  决明接

过一瓶绿茶,那是刘砚先前从学校食堂带出来的,一直舍不得喝的饮料。

  决明点了点

头,拧开盖子,看了一眼,把盖子还给刘砚。

  再、来、一、瓶。

  刘

砚哭笑不得,说:

你留着,以后

说不定还能换。

  

  刘

砚把全身汗水的衬衣换下,穿了件背心下楼,镶金牙的胖子阴阳怪气道:

哟呵,刘总管来了。

  刘

砚看了他一眼,转入厂房,问:

森哥呢?

  一人指了路,胖子不即不离跟在刘

砚身后,刘砚走到化工厂僻静处的中院,林木森躺在树荫的石椅下睡午觉。

  

都安排好了?

林木森眼睛不

睁,徐徐道。

  刘

砚道:

差不多了,我招了一个叫

张岷,这个人很不错。

  林木森道:

见着了

,他上

缴了半条烟,还有不少吃的,一箱药。

  胖子

谄笑着上前,在林木森胸口摸来摸去,林木森拍开他的手,掏了根烟给他,胖子马上千恩万谢地退后,林木森又抽出两根烟,递给刘砚。

  胖子的

脸马上就黑了。

  刘

砚接过,问:

你安排他做什

么?

  林木森坐起身,双手撑着石椅,

说:

说他什么活儿都能干,是退伍兵,又是医生,没事的时候我本来不想给他派活儿,但他自己想忙,我就把他和蒙烽编一队,去轮班巡逻。

  刘

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也不走。

  林木森道:

还有什么事?

那句

话却是对着金牙胖子说的。

  金牙胖子

说:

没事。

说毕悻悻走了。

  

  胖子走

远后刘砚才开口道:

他是什

么人,你的手下么。

  林木森道:

不是,是市里一家餐

厅的老板,本来我看他的场子,撤退那会,他把全部家当,存粮都交给了我,让我带着他走。多亏了他的米面粮食,大伙儿才撑过最开始那段时间。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林木森眉毛

动了动,刘砚回避开这个问题,又说:

张岷是医生,我师姐是学化学这一块的,研究生念的生物工程,对这次丧尸爆发的原因,他们说不定有点自己的见解,你想听听么?

  林木森抬眼道:

头已经变成这样了,那些丧尸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又关我什么事?当前任务是活下去,懂么?

  刘

砚道:

觉得,咱们起码得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活动,受什么样的活动限制,弱点在哪里,习性是朝什么地方迁徙。

  

温度,湿度,

环境对它们又有什么影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能找出里面的原因,说不定会少死很多人。

  林木森无所

谓道:

么就听听吧。

  

  刘

砚道:

吃完

晚饭后,我让我觉得靠谱的人集合起来,大家开个会,再来叫你?

  林木森

缓缓点头。

  

  蒙烽与

张岷拄着各自的枪,倚在溪旁的石滩外,黄昏的夕阳光线在鳞波般的水面上滚动,哗哗带往下游,秋高气爽,蔚蓝长天皓皓一片。

  

张岷被分来与蒙烽一组,今天是第二天合作,值下午三点到六点的班,预防有丧尸顺着河流飘下来,再突然上岸。

  

  

张岷带着一副露指军用手套,埋头检视自己的钱包,里面是他与决明的大头贴合照。

  蒙烽也

换上了全套耐磨的迷彩军服,外套里防热,只穿了件薄薄的背心。

  蒙烽:

说他们这些军用设备是从哪里来的?

  

张岷摇了摇头,十分迷茫,林木森再强悍,也不敢公然打劫军车才对。

  

备不算太齐全。

张岷说

枪只有六把,子弹稀缺,看样子像捡回来的。

  蒙烽唔了一声,又道:

那是什

么?

  

张岷笑了笑,翻开钱包给他看,里面是决明做的卡贴,两张

Q

Q

妹的情

侣信用卡。

  蒙烽

说:

那小子是你

……

哎?兄弟,

这看上去不像两父子啊。

  

张岷尴尬笑了笑:

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蒙烽蹙眉打量

张岷,张岷道:

们也是,对吧。

  蒙烽

说:

明白了,你也是。

  

张岷欣然点头,与蒙烽暗号般的对上,二人距离拉近了不少,蒙烽道:

你家那小子多大,受的了

吗?

  

张岷道:

十五,

捡回来那年十一。

  蒙烽吓了一跳,

险些被水呛着,咳了几声道:

们,你这是犯罪啊,他还没成年。被抓到可是要坐牢的。

  

哎。

张岷笑道:

马上就成年了不是?现在也没人管得着了。

  蒙烽又

问:

他没父母?

  

张岷解释道:

刚退伍那会老爹去了,家里没亲戚,空有点手艺,申请不到牌照,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每天在老家上山采药,再倒腾给收中药材的铺子。有天在山沟里就发现他了,刚好那谷里是个长决明子的地方,就起了个名字叫决明。

  蒙烽道:

没身份

证明?没找公安?

  

张岷茫然摇头道:

么也没有,脑子还撞坏了,救回来以后过了三个月才开口说话,后来进省城的大医院给他看过病,骨髓抽样检测知道他年龄十一,我托在派出所的战友到处打听,也没寻找失踪人口的,最后熟人给办了个证,就落户了。

  蒙烽手指

头朝他点了点,笑道:

你可真

够禽兽的,十一岁的小孩你也下得了手啊。

  

张岷嗨一声,自嘲地笑道:

没有的事,起初没那心思,他粘人得很,后来也是

……

心甘情愿的,

总粘着我,开始哥们还不懂,我俩都是

……

嗯,两情相悦,不提了。你家那小子呢?你俩过得还成吧?

  蒙烽没好气道:

脸别

人欠了他

钱的表情,你说呢?

  

  

张岷笑了笑,安慰道:

好好

过日子,以后还长着呢,大家都活着,就该开开心心的。互相扶持。

  蒙烽

缓缓点头。

  

  

哲学家。

砚忙完一天的工作,出来河边散步,穿着件背心,过膝的七分裤,斜斜背着个挎包,懒懒游荡过来,问:

在做什

么?

  

谢枫桦推了推眼镜,笑道:

谈论你,你主宰了这么多人的命运,谁又来主宰你的命运?

  刘

砚双手插在裤兜里,无所谓地一耸肩:

我没有主宰任何人的命运,只是他

们分岔路上的一个路标,该留下还是该离开,是早就注定了的事。我只是告诉他们该往左,还是往右。你见着出来巡逻的两个高个子了么。

  

  

这里。

蒙烽道:

领导有什么指示?

  

  刘

砚过来坐下,张岷抬眼道:

决明呢。

  刘

砚:

在我房里,我

给你安排了个房间,就在我和蒙烽的隔壁,以前是个工头住的小单间。

说着交出钥匙:

晚饭匀了一份给他,待会你再带他过你房里去。

  

  蒙烽朝

侧旁让开些许,二人背靠一块石头,刘砚从单肩包里取出一叠铁皮罐头盒上割下来的锯齿圆片,就着黄昏前最后的阳光开始捣鼓。

  

是什

么。

蒙烽

说。

  

种方便女人和不会用枪的人使用的武器。

砚道:

别碰小心割伤了手。

  他戴着帆布手套,将

锐利的罐头盖和两根杆子组装起来,开始制造一个弹簧。

  

  日暮西沉,河

边点起一堆火,下一班队员过来交接枪械,沿着河岸开始巡逻。

  

  篝火旁

铺了块布,刘砚的师姐方小蕾,张岷、刘砚、蒙烽、丁兰、谢枫桦数人围在一旁坐着,开了四个罐头,一盆食堂于妈蒸的馒头。

  旁

边的酒精炉上烧着水。

  数人随

谈,入夜的长河十分漂亮,月亮从山的东边升起,漫山遍野的铺满了银光。

  

兰你应该偷点什么东西出来。

砚道:

我上次看

见林木森有不少凤爪。

  

这个吃里扒外的。

方小蕾横了刘

砚一眼;

小心黑社会殴打你。

  丁

兰笑了起来,而后道:

我不敢拿,怕他

查账,但是你们知道他储存了多少东西吗?

  

多少。

蒙烽

问。

  丁

兰:

很多很多,基本整个裕

镇所有吃的都在库房里了。

  众人都没有概念,丁

兰说:

们想象不到的多,他杀了人,仓库里全是抢回来的东西,我整整一天才对着单子点完,按照咱们这么吃,足够五百人吃上好几年。

  

谢枫桦道:

说实话,按照小型社会原则,他现在最需要的反而是人。丁兰和我合计了一下,他如果聚集一个六百五十人左右的小群体,刚好可以达到利益最大化,人少反而很危险,没有忧患意识,储备再多也不安全。人多则可以团结起来保护自己,做更多的事,也可以开始从事生产

……”

  

你能

说服他么,但我觉得他多半不会听你的。

砚说:

他跟我

说,一共招到一百人就不再招了,这么点人根本没法生产

……”

  

  

嘘。

张岷耳朵动了动,示意噤声。

  

  林木森一来,登

时都不说话了。

  

说吧,有什么高见?

林木森摘下手套,淡淡道。

  刘

砚说:

先把大家各自的遭遇分享一下吧,从

师姐开始。

  

  方小蕾

开始说,与谢枫桦等人遭遇大同小异,轮到张岷时,张岷把沿途经过详细解释,包括自己与被咬伤一事,却略过了决明受伤的内情。

  篝火映着刘

砚的脸,他说:

疫苗有用?

  方小蕾想了想,

说:

们被感染的时候,或许是第一波,因为自身条件差异抵抗了疫苗。

  

张岷缓缓点头,方小蕾又道:

现在经过突变,病毒已经产生了二次突变,千万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去再次尝试了。

  林木森忽然

开口道:

如果从他身上抽出点血

……”

  刘

砚道:

别动这种念头。

  林木森淡淡道:

为什么?可能只要一点

……”

  一

时间众人心里涌起恐怖的念头,许久后,张岷尴尬地笑了笑

,解

释道:

如果我

输血能救人,兄弟我不会吝啬那点血,只是你体内没有抗原,咱们血型估计也不对,这个怎么说

……”

  方小蕾接口道:

明确地

说,他办不到,就算身上的血全部输给你,你只会在很短暂的一天或者几天时间内获得抵抗病原体的能力,这在生物学上称为被动免疫。

  

  

按照目前的爆

发情况看,这将是一场漫长而几乎没有尽头的长期抗战,不是用几管血清就能解决的事,想活下去就需要疫苗,林先生。

  

  

有什

么区别。

林木森冷冷道。

  

  

血清是用于短

时间内的被动免疫,抗细菌内外毒素的作用,时间非常短,而且不一定能起作用。而疫苗则是把病毒注射给你,让你获得永远抵抗病毒的能力。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形成抗体,我认为

没有

方小蕾特

别加重了语气:

只要有条件,我会做

试验。

  

张岷说:

有机会的

话,我也愿意试试

……”

  那句

话还没说完,刘砚马上以眼神制止,张岷便不再说话了。

  林木森唔了一声。

  

  方小蕾淡淡道:

这个问题不要再讨论了,张岷,你千万别蠢到去让丧尸抓一下试试,懂么?

  

张岷答道:

我明白。

  

谈谈你大哥吧。

蒙烽岔

开话题道:

还说了什么?

  

  

张岷:

对付丧尸的时候,可以截断它们的脊椎末端。

说着双手略抬,抱着虚拟的头颅,作了个扭断的动作:

对付正常人是一样的。

  林木森若有所思点

头,方小蕾道:

小坤告

诉我,你师哥跟着同学们,去华南军区的第二驻扎地避难了,能联系上么?

  刘

砚道:

不能,以后再想

办法吧,跟着军区总是安全的。

  

  

觉得。

谢枫桦道:

现在关键在于,你们的长远目标是什么?

  

是留在

这里,等待军队前来救援;还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存活下去。

谢枫桦轻轻地说:

们的食

总会吃完的,不如派人出去,和军队联系上,现在对外界一无所知,国家不可能不采取对策。

  

妞,我没见过你。

林木森道。

  

谢枫桦微笑道:

我不是你

们的人,住在河边,过来蹭饭的。

  林木森警惕地

扫了谢枫桦两眼,又看丁兰,刘砚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开口道:

  

师姐,按照张岷的目睹,一般被丧尸咬伤感染后,会有短暂的昏迷时间,再转化为新的丧尸。

  方小蕾弯弯的眉毛

皱着,点头道:

对,张先生的朋友在被自己的女儿咬伤后,又过了很久才陷入昏迷,经过了

……”

  

约七个小时。

张岷说:

间瞳孔放大,

体温

变冷,血液滞留,脸上浮现灰斑。

  方小蕾道:

七个小

时,只要把握好这段时间,仔细观察,不用太害怕病毒。人往往是死在恐惧里。

  

对。

张岷点头赞同。

  刘

砚道:

这种病毒有可能发生变异么?

  方小蕾点

头道:

很有可能。

  林木森起身道:

听不懂,你

们慢慢聊,说完后刘砚把有价值的消息总结一下,汇报给我。

  刘

砚交给他那把罐头盖改装出的切割器,说:

找个

丧尸试试。

  林木森接

过新武器走了。

  

  方小蕾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感

叹道:

刚才如果不解释清楚,他说不定会把张岷给生吃了。

  刘

砚方才听到林木森提出血液的时候也有点心寒,沉声道:

他没有表

现出来,心里一定很恐惧。我只怕张岷会被当成一个移动的血库

……”

  

张岷说:

只要能救,我一定不会吝

啬。我不介意当血库。

  

  众人都看着

张岷,谁也没有说话。

  

就是

这样的。

张岷说:

要是决明被感染了,我也会求

别人给点血清,有用吗,只要一点,不行的话,是不是份量不够?再多一点吧

……

能理解

这种心情。

  蒙烽打趣道:

所以没被感染也不一定是好事,逃

过丧尸的嘴,反而被成千上万的活人吃了,你救了这一个,能不救那一个吗?你身上的血,够

救所有人

吗?这可真糟糕。

  众人

纷纷笑了起来。

  方小蕾道;

要能

联系上疫病中心,或者可以对这次的疫苗研发进展起到作用,但也得先找到组织

……

没有

实验室,你能做离心机么?刘砚。

  刘

砚硬着头皮道:

……

试试。从来没关注过医学机械设备

……

你得

给我图纸。

  方小蕾道;

我怎

么可能会有图纸?

  

  刘

砚道:

你起

码得大致描述一下吧,隔行如隔山,我连离心机是什么都没见过

……

话说其他人说不定也有像张岷这样的情况,抵御过一次感染的。

  方小蕾微微

颔首:

我只是

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反正不管了,分子显微镜和离心机培养皿实验台反应釜气体管路都交给你了,一周之内交货,听到了么。

  刘

砚惨叫道:

那些是什

么!听也没听过!

  

  方小蕾不理刘

砚,岔开话题道:

许高温环境也成为一个必不可少的催化剂,令昏迷时间大大缩短,张岷你觉得呢?

  

张岷缓缓点头:

反正

这种病毒一定变异了。

  

  蒙烽勉

强能听懂,不像之前的林木森般一头雾水,此刻问道:

这种病,到底能治好么?

  方小蕾道:

连这病毒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没法下定义。刘砚,你加油

……

设备都给我以后,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其实一定还有其他的

产生过抗体的。现在全球的所有医学机构多半已经在研究了,你们见过那种疫苗么?

  

张岷道:

们说是美国的一种新药。

  方小蕾微微点

头:

很有可能是一

种不完全成功的疫苗,还需要改进,但丧尸潮一爆发,只得先拿出来用了。

  

  蒙烽又

问:

这样下去,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方小蕾道:

在流行病中有一个

计算公式,感染的速度与每平方千里的人群相关,还综合了个体案例采样得出的传播率,涉及到

……”

  刘

砚:

说结论。

  方小蕾十分

难以措辞,最后道:

非常非常非常粗略的估

计,如果没有疫苗,不采取任何隔离措施,整个世界被传染上,大约需要十八月时间。

  

这么短?!

砚刹那动容。

  方小蕾道:

十八个月后,除却个

别被天然环境隔绝的地区,大部分人口聚集地就剩下这些活死人了。

  

然后呢。

蒙烽不禁道。

  方小蕾:

然后如果我

们安全,比如说躲在山里,等待它们腐化,被自然回收,需要大约十五到二十年。

  刘

砚道:

所以就安全了,可以出来了。

  方小蕾道:

还会有病毒潜伏的,难说。

  刘

砚想了会,说:

你的假

设只是最坏的方面。

  方小蕾:

当然,往好

处想,迟早会有新的改良疫苗问世,假设张岷还携带着抗体,我也很肯定没有太大作用,否则医生们怎么会死?

  

  刘

砚:

对了,就算没血清,科学家们也可以研究一种快速氧化,侵蚀,腐化尸体的真菌,分解所有的丧尸,让它们提前入土,高温环境配合真菌与腐化微生物,散播出去控制得当,要毁掉它们不难。

  方小蕾捋了把

头发,手上的钻石戒指闪着光。

  

这么说,世界上聪明的人很多,你就是其中一个。

方小蕾笑吟吟道:

设备要记得。

  

  刘

砚刚忘了这事又被提起来,一副

想哭的表情。

  方小蕾

说:

你如果能

说服那个黑社会头头,我建议大家一起朝北迁徙。我需要丧尸作研究。

  刘

砚:

嗯,我觉得越往北是越安全的,快入秋了,冰冷能令丧尸失去行动能力。

  

张岷小声道:

而且我

还发现了一件事,你们知道么?

  目光聚集在

张岷身上,张岷道:

们不吃动物,也不碰植物,只吃人,吃同类,为什么?

  蒙烽道:

这不好么,起码不用担心到处都是丧尸动物。

  刘

砚点了点头,方小蕾道:

这可能是病毒特性决定的,不过自然环境没有被破坏,算的上是一件好事,人类也是自然中的一环,这个世界

上,就算人

类全灭绝了,环境也没有太大变化。

  刘

砚道:

所以你想

说,其实人类都该死光?

  方小蕾温柔地笑了笑,

摇头道:

当然不,我

们得好好活着,一切总有希望的。

  

  蒙烽道:

活着吧,回去洗澡睡

觉了,走了。

  

张岷笑了笑,说:

不用付房

贷也是件好事,活着就好。

  刘

砚无奈摇头,看着方小蕾手上的戒指,又看她的双眼。

  

活着吧。

砚道:

会有一天和

师兄见面的。

  方小蕾微笑着点

头,众人散了,刘砚道:

哲学家,看在

请你吃了一顿饭的情况下,晚上如果有丧尸从河里爬出来

……”

  

我会大声尖叫

报警的。

谢枫桦欣然点头道。

  丁

兰道:

别理他,进厂里来咱们一起住。

  

  刘

砚沿着河边散步回去,方小蕾说得不错,人类对于整个星球来说,显得无足轻重,或许这场席卷整个世界的浩劫,对于地球五十亿年的悠久岁月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的事而已。

  

10

10

计划

...

  丁

兰在和守门的人吵架,谢枫桦终究还是进不了厂里,刘砚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上了楼。

  房

间亮着灯,蒙烽还没回来,决明在灯下盯着报纸的一个角落。

  

  刘

砚:

这是

7

月那期的彩票,你背下来有什

么用?

  决明:

如果哪天穿越了,回到

过去就可以用。

  刘

砚:

“……”

  

  刘

砚:

但你就算七月底中了

头奖,八月丧尸就来了,中个七百万你怎么花?拿来搭床么?

  决明:

“……”

  刘

砚与决明对视片刻。

  决明:

说得对。

  刘

砚嘴角抽搐,心想这真是个奇怪的小孩,张岷说他十五岁,看上去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心智更是十岁出头,是被张岷事事护着,才这么奇怪吗?

  

  

贝,这期的彩票背下来了吗?

张岷与蒙烽洗完澡回来,张岷看着决明;

以后可就不

开奖了呢。

  刘

砚:

“……”

  决明

说:

今天

开始不背了。

  

张岷笑吟吟地又亲又搂,两脚蹭着把决明护在身前,大企鹅拱小企鹅,笨拙地回房去了。

  

  蒙烽坐在床上,瞪着刘

砚不吭声。

  

又怎

么?

砚下午已洗过澡了,躺在床上翻书。

  天气

渐渐凉了下来,刘砚盖着不太厚的被子,缩着十分惬意。

  

你就不能温柔点。

蒙烽

说。

  

么个温柔法。

砚漫不经心道:

像决明那

样?

  蒙烽没

说什么,而后拍了拍床铺旁的位置,说:

过来给我按按肩膀。

  

过来给我按按肩膀。

砚反唇相讥道。

  蒙烽就知道刘

砚要这么说,狡猾地

笑了笑:

问题。

说着起身朝刘砚走来。

  

  

等等!你要干什

么!蒙烽!停!!啊

——

  刘

砚被压在蒙烽身下,蒙烽粗暴地掀开被子,将刘砚束身的背心掀到胸膛前,一手紧抱着他的腰,另一手则不由分说朝下褪他的短裤。刘砚挣扎片刻,蒙烽的唇便堵了上来。

  蒙烽只穿着一条平角内

裤,健壮的大腿与胳膊,赤

/

裸的胸膛

带着男子的肌肤气息,与刘砚摩挲时胯

/

下硬邦邦地抵着他。

  刘

砚没几下便被吻着气喘,那暌违已久,与蒙烽肌肤相贴的既奇异又刺激。

  就像与一个全不相

识的人上床,有种虚假的陌生感,他不禁想起高二升高三的

暑假。

  那

时去海边露营时,与蒙烽同宿一个帐篷,两人都是穿着沙滩裤,赤着上身,在帐篷里笨拙地接吻,抱在一起的感觉。

  蒙烽唇离,刘

砚失神的双眼恢复了焦点。

  

在想

谁?

蒙烽冷冷道:

你把我当成

别人了?

  刘

砚的眼神中带着戏谑与敌意。

  

你硬了。

蒙烽沉声道,

继而一手伸进刘砚的短裤里,隔着内裤,握着他挺立的那物肆意搓揉。

  

……

轻点!

砚忍不住呻吟起来。

  蒙烽

怀疑地看着刘砚的眼睛,在他的龟

\

头上重重一捏,刘砚登时呼痛,痛觉中又有种奇特的惬意,滑腻的淫

\

液沾了蒙烽

满指。

  

谁。

蒙烽冷冷道,刘

砚不答,伸手去摸蒙烽胯

\

下,蒙烽内

裤下那巨大的粗物撑着帐篷,他不易察觉地微微后退,不让刘砚摸到。

  

  敲

门声响,林木森道:

蒙烽。

  刘

砚马上恶作剧地说:

进来。

  蒙烽:

等等!

  

门被推开一条缝,又凝住了。

  林木森不悦道:

在做什

么?

  蒙烽手忙脚乱地起身,内

裤里仍勃

\

起着,套上一条

军裤,赤脚过去开门。

  刘

砚依旧倚在床头看书,看了林木森一眼,说:

他在

锻炼。

  林木森:

哦?

  刘

砚:

用那玩意撑着地板做俯

卧撑。

  蒙烽:

“……”

  林木森:

很有想法,你

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刘

砚合上书,大致把结论说了一次,林木森看那模样不太感兴趣,刘砚道:

我想你半夜

过来不是问我这个的。

  林木森点

头,说:

你出去一会,我有

话和他说。

  蒙烽:

我的事都不

瞒他。

  刘

砚识趣道:

不了,我

还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林木森看了刘

砚一眼,随手在桌上铺开一张地图,问:

  

你知道我的

枪是从哪儿来的吗。

  桌面地

图是一张封闭式的建筑物结构图,蒙烽朝下看了一眼比例尺,心里粗略计算,整张图占地面积约九万平方米。

  

  

们抵达的一天前,从附近的兵营偷的,离这里七十里路的东边。华南军区第二驻军部,裕河兵营。

林木森道:

们出去执行特殊任务,可能是救人,也可能是杀丧尸,反正几乎全空了,我们在外面杀了一堆巡逻兵,抢到这六把枪,死了两名弟兄。

  

  刘

砚关门的动作一停,眯起眼。

  隔壁房

间传来张岷的声音。

  

贝想出去走走么?在家里呆了一天,爸带你去河边?

  刘

砚忙过去把门打开,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隔壁,口型示意道:

老大来了。

  

张岷与决明都自觉噤声,刘砚在一张椅上坐下,沉吟不语。

  

  隔

间:

  林木森:

上次去,一共得了六把

枪,三排子弹。

  蒙烽:

所以呢。

  林木森:

觉得,咱们弟兄现在缺的是什么?

  蒙烽沉默片刻,

说:

你的人

……”

  林木森:

们的人。

  蒙烽点

头道:

们的人不是正规军,拿着枪只能吓人,真要开枪,只会浪费子弹。

  林木森

缓缓点头:

我要你

训练他们,那姓张的小子,他技术怎样?

  蒙烽

说:

他服役的

时候是狙击兵,说实话,枪法应该比我准。

  林木森哂道:

看不出来。

  蒙烽

说:

他的手很

稳,受过正规训练,这种人通常不会一脸杀气和凶悍,你看不出来正常。

  林木森道:

么,要让大家能对抗丧尸,我打算把手下的人交给你们训练,包括我自己,跟着你们练习射击。

  蒙烽道:

弹不够,枪支也不够。

  林木森朝地

图上示意:

所以

过几天,你带点人过去偷,武器库的地址在图上标出来了。

  蒙烽:

那是兵

营,你知道是什么地方么?全是训练过的正规军人。

  林木森道:

前天我派一名弟兄去

侦察,那里成了丧尸营。里面的人已经全死了,除了军人,还有不少百姓,都是从

S

转移的。

  

  蒙烽:

“……”

  林木森道:

为兵营是全封闭式的,里头有上万只丧尸,都出不来。我需要军械库里的军火,现在怎么解决,给你三天时间。

  

你去找姓

张的那小子合计一下,给我提个方案,到时带点人,想办法进去,枪支弹药,能取的全都取出来。

  蒙烽没有点

头,也没有摇头,眯着眼思考。

  林木森:

这件事完了,咱们开始训练,好好干,小伙子。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又道:

你信得

过谁,都可以让他和你一起商量,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早点睡。

  

  林木森把地

图留在桌上,离开刘砚和蒙烽的房间。

  刘

砚回

来了,看了蒙烽一眼,期待他

说点什么,或者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然而蒙烽只是说:

晚安。

  

晚安。

砚道,随手关了床头灯。

  黑夜里彼此都口干舌燥,

辗转反侧,刘砚翻了几次身,想过去趴在蒙烽身上,抱着他健壮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前。

  刘

砚转过头,借着月光,注视把脸半埋在枕前的蒙烽,蒙烽露出帅气的侧脸,眼睛看不出是眯着还是闭着,只有一条模糊的线。

  他的眉毛很漂亮,

浓眉,眼睫毛也浓密且黝黑,鼻梁高挺。

  刘

砚想说点什么,蒙烽却翻了个身,朝着墙壁睡了。

  

  翌日蒙烽

头发乱糟糟地起来,对铺刘砚蹬

了被子,只穿着条薄薄的子

弹三角裤,晨间胯

\

下勃得硬

涨,透过丝绸面料的性感阳

\

轮廓清晰可见,更渗得湿了一小片。

  蒙烽

过去给他拉好被子,不满地注视着刘砚的嘴唇,鼻子,白皙的肤色。

  他看了好一会,才

转身上前收拾了地图,下楼领到早饭,自去寻了一处看地图。

  

张岷端着饭盒过来,说:

蒙烽,你看院子里。

  于

妈在化工厂的中院里分粥,蒙烽抬头扫了一眼,张岷道:

们属于什么派系?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么?

  蒙烽也

发现了,短短数日,这里已被划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除去蒙烽,刘砚数人;一个阵营是松散的第三批逃难者。这部分人因为是刘砚招进来的,都坐在蒙烽身边不远处,似乎在跟随一个领袖。

  另一派,聚集在厂房外,吃

过早饭打牌的则是林木森的心腹。

  

  蒙烽

说:

不知道呢。

  

张岷:

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

  蒙烽:

你怕了?

  

张岷笑了笑:

当然不,但不利于

团结。

  蒙烽道:

你看那群混混,

给你一把枪,你能搞定几个?

  

张岷想了想,说:

我不

轻易杀人。

  蒙烽

说:

那不重要啦

——

给你一个枪托呢?

  

张岷莞尔道:

都不是

对手。

  蒙烽道:

都是些小混混,几下就能全

摆平,不用怕他们。

  

张岷喝了口粥:

砚也清楚的吧,知道你能保护他。

  蒙烽无所

谓道:

谁知道那小子想什么,对了,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得告诉你。

  

  日上三竿,

张岷看着那副地图,神色越来越凝重。

  最后

张岷说:

你去

么。

  蒙烽道:

一定得去,我需要

枪,这些步枪都是小东西,不够玩的,就算哪天逃出去,把所有的枪都给咱们,也撑不了多少时候。

  

张岷缓缓点头:

我也

觉得现在武器非常重要,但光靠咱俩不

行。

  蒙烽:

仅咱俩,林木森会派给咱们十个人。

  

张岷:

不是

说行动人数,行动人数我反而觉得越少越好,目前没有安全计划。他确实侦察过,没有虚报?果真有上万丧尸的话,得选择一条路,快速突进,进入武器库,否则这点弹药

……”

  蒙烽眉

头紧拧,现出一个帅气的川字。

  

头弹药不够,一旦被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张岷说:

需要

设备,场外指挥。

  蒙烽没

辙了,说:

我去

问问。

  

张岷接过地图,聚精会神地看。

  蒙烽

则穿过中庭,进了一边厂房。

  

  刘

砚已经吃过早饭了,他坐在机床前,认真地以锉子打磨东西。

  他坐在高脚椅上,穿着笔直的西

裤,干净的衬衣扎进裤腰内,领下锁骨若隐若现。上午的阳光从天窗投进来,照得他的眉毛,睫毛笼了一层细腻的白光。

  蒙烽想起早上那个四仰八叉,睡得春情萌生的刘

砚,恨不得撕了他的衣服把他按在机床上,然而稍一动这念头,刘砚便心意相通地抬头,察觉到他站在门口。

  

有件事,想

问你的意见。

蒙烽道:

你在做什

么?

  

师姐吩咐的,抽取血清用的离心机。

砚头也不抬答道:

你和

张岷挺谈得来的么,吃饭打牌都混一起。

  

看上去像个面包店里的打蛋器,我和

张岷只是朋友而已。

蒙烽道:

你吃醋了?

  刘

砚哭笑不得道:

我随便

说说的,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玩意,那家伙一看就是个纯

1

  

啊。

蒙烽道:

所以两个

1

是折

腾不出什么花样来的,让我看看你的打蛋器

……”

  刘

砚道;

没有

图纸没有说明

……

让她大致描述一下,她居然直接交给我一张简笔儿童画!这一大堆白铁皮快把我整疯了,我警告你现在别动它,否则小心方师姐会给你注射肉毒杆菌

……

别动!好不容易才

……”

  

  蒙烽手

贱去拧一个把手,离心机哗啦一声挎了下来。

  刘

砚忍

无可忍道;

去跟

张岷玩!别来这添乱!

  

这又是什么?停下你的工作!老子有事问你!

蒙烽不悦道,随手拿起刘

砚手边的个弩,钢弦上连着一道细铁丝,尽头拴着把铁叉。

  

  刘

砚接过演示,咔嚓扳动弩括,瞄准蒙烽。

  它的弩身是一大叠衣架

组合而成,钢弦则是工厂里废弃的铁丝,机床上还扔着零落的铁丝网绞出的弹簧。

  蒙烽:

么鬼东西?你要用它来对付丧尸?

  

边的方棍铁栏杆,衣架,铁丝网,铁线

……”

蒙烽哭笑不得:

你打算

……”

  刘

砚透过易拉罐拉环制造的准星瞄准,继而扣动扳机。

  

嗡一声灰影擦着蒙

烽肩膀掠

过,砰然将玻璃窗击得粉碎,去势未消,牢牢钉在窗外的树干上,深入近半。

  蒙烽笑不出来了。

  刘

砚说:

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是给你防身用的,要去兵营偷枪支是么?林木森派给你多少人?自己去不去?

  蒙烽蹙眉道:

你怎

么知道的?

  刘

砚:

猜的,昨天

关门的时候,我听见了他的第一句话,是说那个兵营。他过来找你,谈话内容一定与兵营有关,除了偷枪支弹药还能做什么?

  蒙烽

说:

他把地形

图交给我了,你觉得我应该按他说的进去看看,还是今天晚上去偷一辆车,马上走人?

  刘

砚眉毛一扬,说:

你根本不是来

问这个的,早就有主意了。

  

  九万平方米的兵

营,里面关着近一万丧尸,军营被封得滴水不漏,刘砚知道内情时不禁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蒙烽,刘

砚与张岷在房里碰头商量。

  

  

如果我没有

记错。

砚难以置信道:

师兄上的那班车,就是到这里来的。

  蒙烽:

我会尽力

进去看看,你得帮我们规划一条路线。

  刘

砚:

说你们要怎么走,丧尸是移动的,又不是炮台,怎么规划?

  

张岷修长的手指沿着兵营通道沿路抹去:

我想走

这个地方,进入最深处的军火库,刘砚,你有什么建议?

  刘

砚沉默了很久很久,说:

让我仔细想想。

  

  当夜,蒙烽与

张岷去巡逻,刘砚在房内对着地图思考,张岷的房间不能开灯以免被发现,决明便过来趴在蒙烽的床上看书。

  刘

砚也趴在床上,摊开手中的笔记本。

  

  

2012

8

19

日。

  

  我感

觉就像是重新认识了蒙烽,以前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内心无畏,热血,不再是那个找工作四处碰壁,一事无成的人。

  或

许生不逢时这句话是对的,他不适合卖保险。

  我

们打算进入七十里外的兵营,寻找他们留下的武器。蒙烽让我在外围观察并传递地

形消息,他和

张岷带队深入武器库。一出意外,不要妄想救人,马上撤退。

  兵

营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着,按林木森的消息,应该已经全死光了。这些人里有不少平民,也就是说萧师兄,老师,师弟妹们,和同班的同学,当初跟着部队撤退的所有人,都在兵营里变成了丧尸。

  若一不小心把

这些丧尸放出来,又将是一股灾难,希望蒙烽能办到。他需要枪,而且下定决心进去,以他的脾气,走也没用,试试吧。

  

  蒙烽如果死在里面,我

该怎么办?

  

作者有

话要说:

1

:七夕快

乐,我爱你们

2

:手机

评被晋江凶残吞食,如果没看到回复就是被丧

们吃掉了,后台没显示不关俺滴事

3

嗯,人家不是专业歧视

……

我也是被抛弃的那

种行业

~

来吧,没有

获得逃生票的,跟我一起上路,去西北边碰碰运气。举办个篝火配对会过七夕

11

11

涉险

...

  蒙烽卷起地

图,注视面前的林木森。

  

一个蓄

电池,四个红外线监查仪,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要的储备就只有这些?

林木森吁出一口烟。

  蒙烽道:

对,我和张岷两个人进去。

  林木森道:

那不可能,

给你派十个人。

  蒙烽:

不用,

进去的人越多就越危险。我们没时间照顾你的人。

  林木森

语气森寒,冷冷道:

是咱

们的人。

  蒙烽道:

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以后要锻炼还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

  林木森打断道:

不多派点人,你

们进入武器库以后要怎么搬东西?光靠你俩,能带回多少军火?!

  蒙烽:

你需要多少,

给个数目?

  林木森淡淡道:

所有,能搬回来的全部搬回来。

  蒙烽抬起一手,一副不知所

谓的表情,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你要

这么多军火做什么?

张岷插口道:

那是一个

营的储备量。

  林木森:

们以后的人会越来越多,去准备,明天把人交给你们,我保证他们

听你

俩的话,不会出任何问题。

  

  第三天的黄昏下起了小雨。

  众人把

东西搬上车去,刘砚站在路边,远远喊道:

哲学家!

  

谢枫桦在一棵树下躲雨,过了好几天,她的脸色红润,衣服也洗得很干净。不知何处捡来的纸皮垫在树下,树杈上晾着一套内衣,一套裙子。

  她的

头发有点乱,全身却收拾得很整齐,不远处还堆着一圈石头,像是每天还自己动手做饭。

  刘

砚颇有点意外,她就像一棵坚韧的野草,居然风餐露宿地活下来了。

  刘

砚当初让丁兰去管仓库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但此刻一看就知道,丁兰一定是从仓库里偷了不少吃的给谢枫桦,否则她早就饿死了。

  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刘

砚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秋雨下了起来,天气逐渐转凉,他喊道:

到里面去避雨吧!会感冒的!

  

谢枫桦在河对岸喊道:

知道了,

谢谢!你要上哪去?

  蒙烽扛着一台

红外线监视器出来,放在吉普车的后座上,遥遥喊道:

捡垃圾!

  

谢枫桦道:

注意安全,祝你

们好运!

  

  蒙烽笑了起来,

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笑谢枫桦,还是在笑自己,张岷戴上露指手套,埋头调整,问:

发了?

  刘

砚看着高处,林木森在那里吹了声口哨,示意祝他们顺利。

  

  

张岷说:

我去和决明告个

别。

  刘

砚:

别去了,他正盯着你呢,别让他起疑心。

  蒙烽:

你会安全回来的,有状况我会替你去死。

  刘

砚蹙眉,张岷十分尴尬,蒙烽大拇指比着自己戳了戳,漫不经心道:

反正没人等我回来。

  刘

砚冷冷道:

我也

觉得是呢,你当真可怜啊蒙烽中士。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张岷哭笑不得:

大家都会平安回来的,走吧。

  

  三

辆吉普车载着十四个人出发,驰上公路,前往七十里外的兵营。

  

  夜十一点。

  吉普

车错开,在山头停下,彼此首尾相接,形成一个三角型的

闭堡垒,坡下三百米处就是军营。

  

营中一片死寂,蒙烽站在车顶,以望远镜朝下看,远处军营中四面竖着高达十米的围墙,六栋大楼,千米环道的训练场,空旷的操场,升旗台,大院,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们为什么不选早上来。

一名小弟

说。

  刘

砚答道:

为什么不选早上来,你会挨森哥耳光,他最喜欢强调团体意识和归属感了。

  小弟:

“……”

  蒙烽解

释道:

们要用红外线侦察。丧尸的体温不像正常人这么高,白天阳光暴晒下,其他东西容易影响,干扰,造成屏幕模糊。

  另一名小弟看着刘

砚,而后道:

,你坐

镇指挥么,自己也得注意安全。

  刘

砚看了他一眼,问:

你叫什

么名字。

  

闻且歌。

那小弟

说。

  

好名字,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让你们都活着出来。

砚道:

开始行动。

  十名小弟在蒙烽与

张岷的率领下滑下山坡,勾索平地飞起,搭上围墙。

  

张岷与蒙烽几下攀上十米高的围墙顶端,张岷取出夹钳,蒙烽从大腿一侧的工具包里抽出扳手,张岷剪开铁丝电网,蒙烽撬开钉在墙顶的水管,二人随走随拆,站在围墙顶端一路前行。

  

蒙烽,等等他

们。

砚按着耳边的通话器,朝麦里说,围墙边上,林木森派来的人只爬到一

半,

简直是惨不忍睹。

  

  蒙烽只得示意

张岷在墙头站定,耐心等候。

  刘

砚侧头看了一眼,说:

我以

为你会跟着去的。

  那胖子嘴角抽搐:

少玩花招,我警告你。森哥就是派我来

盯着你的。

  

我才要警告你。

砚道:

你如果做蠢事,我

马上就会杀了你。森哥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仗着自己出了点钱就指手画脚,你知道他为什么派你来么?

  胖子登

时色变,刘砚笑吟吟道:

他想

让你惹上我,蒙烽会送你一颗枪子儿,

走着瞧。

  胖子:

“……”

  刘

砚搞定了这个最大的麻烦,事关性命,先行警告了他,以免在一旁碍手碍脚,便前去打开吉普车后座,取出蓄电池与电波接收装置,放在地上。

  

继而又翻出帆布包着的支架,与四个小的电视机,揭开帆布的时候,刘砚深吸一口气。

  决明抱着刘

砚的笔记本,侧躺在帆布下睡觉,此刻有所察觉,转头睁开眼。

  刘

砚:

偷看我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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