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哲】人间祸--番外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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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前:此文含有【俊哲】【小圈行为】,非愿勿入。

有些梗已经不好看懂了,请见前文,我的锅,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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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是被微信的声音吵醒的。一看手机八点多,小雨苏苏邀请群视频。龚俊今天可以晚一点去剧组,两人就睡到现在。

洗了漱回来, 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答。

发小不爱睡,俩人视频小窗,还悄悄打字,看来哲瀚起晚了,倒是躲过一劫。虽然最后也得知道吧,至少没围观现场,少浪费点好心情也是好的。

没福气睡懒觉的学生党和打工人,今天在上课和上班的途中,见证了优酷的仰卧起坐。

张苏小心翼翼提议,"要不,出来玩?"

"好啊,深夜档,苏苏从你那边过来接我吧。"没想到答应得够痛快。

龚俊明天一早要赶飞机,请了短假,把综艺和直播赶着一起拍了。他都没在,自己断没有独守空房的道理,肯定要粗去玩耍。

张哲瀚拿过自己的手机来刷一会儿,有点出神。

"去哪玩啊,帮你们把机票一起订好?"龚俊刷着牙凑过来问他。

不用,要不真成逼宫了。

"我们去哪才不告诉你,必须特别浪,浪到你心慌。"

三个人隔着屏幕嬉笑玩闹,龚俊收拾完,也来陪他坐着,只是把iPad扭过去对准他,自己坐在一旁看手机。

"去夜店,蹦迪,口罩一戴谁都不爱。"

"你不缺氧,你缺德。"

张哲瀚看龚俊忙完了也没别的事,硬拉着他的左手过来,用他的手指一个个,一下下地轻划自己的指肚。逼他只剩右手玩手机,好看的手指上下纷飞。龚俊指甲很健康,即使剪干净也是突出来的。

张苏见张哲瀚手在屏幕外动来动去,也没参与讨论,随口说,小哲干什么呢,怎么跟个美妆博主似的,手里净捣腾东西。

"哦,手。"

"什么?"

"手啊。"

小雨很诧异,以为谁信号不好有延迟,这么简单的话说不明白。于是大声喊,"张苏说!你怎么像美妆博主似的!手里玩什么!"

张哲瀚忍无可忍,拎着龚俊的手凑到镜头前,"不都跟你们说了,手啊!"

......

行。

我递刀,我当狗,臭情侣千万给老子天长地久。

睡前惯例潜水粉丝群,龚俊笑着跟他讲,粉丝都说出事以后猫肯定跟狗吵架提分手了,狗子不肯,要分手就一起退圈。

"粉丝真是太了解我们了,细思极恐,张老师。"

行行行,粉丝都知道我作,都知道你好。张哲瀚有些难过地想,我更知道。就怕你是太好了,没跟我分手不过是因为同情和共患难。

"别的不说,我感觉磕cp的姐姐妹妹现在都更偏向你诶。"

那还不是因为他们见不着我,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你也别臭美,管你怎么想的,反正现在是不可能丢下我。要不然橘皮也不答应,非得把你虐成死狗。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真说。

白天的事压在心里自然睡不踏实。张哲瀚迷迷糊糊地想,别嫉妒,要是换你摊上这事,她们肯定更爱你。

更......爱......?

悚然而惊。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想什么呢。他怎么忍心让龚俊经历这些,哪怕是幻想。而且这世上的事,没有如果。

如果异地而处,他也不会和俊俊分手的。哪怕是出于哥们儿仗义。

仗义。

天还没亮,闹钟已经响了。张哲瀚没睡好,难受地翻身接着睡,被龚俊捧着脸亲了一下,和他告别。

又突然发现耳根前面的位置涩涩的,没等人反应过来,龚俊挡着他的眼睛,按亮了床头灯。

张哲瀚正要炸毛,见龚俊仔细端详自己脸上皮肤,"这怎么弄的,过敏?湿疹?"居然还左右对称的。

"没,没过敏。"张哲瀚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脸,吓醒了。他上午照镜子就看见了,起了层细细的白屑。"就是......那次开车来嘛,也没涂防晒,口罩遮不到,就晒起皮了。"

龚俊轻轻摩挲着,看看倒是不严重。他乖乖鼓起脸颊任人摸,又被一指头戳瘪。

醒了索性起来,想着帮龚俊收拾东西,见行李箱里已经码得整整齐齐。临走之前亲亲抱抱,期待赶快再见,张哲瀚拿了龚俊的私人手机,把之前下载的蔡文姬原皮语音包发到他微信,点开。

"宝宝不开心,宝宝有小情绪了~"

Bingo,设置成短信铃声。

记录删除。愚蠢的凡人,等着接受我的轰炸吧。

这房子的正主走了,转移一大票视线,张苏和小雨正在驱车赶来。张哲瀚现在没什么穿搭要求了,私服随便穿,拉开衣柜又犯愁。没有生活助理,这么多,他根本记不住谁是谁的。不小心穿了同款同件,万一被拍到可怎么办。

成功接头,放着十足欢乐的BGM,出发!

反正,管它真正的行程是什么,明天的事明天再愁。第一天,出去玩玩很正常,他也憋坏了。

但总归心事重重的,离了俊俊又想他,要是他能一起就更好了。张哲瀚在车上抽空给他发了个短信,心满意足地关机省电。他没带充电线。

到了地方再开机,又欢脱地发了两条短信。反正是真的,不算骗他,就看他怎么反应了。

小雨苏苏带着他这么个累赘,肯定得阴间作息。三人先去住下,准备昼伏夜出。等吃饱喝足玩完了已是深夜。再看俊俊的消息,一望无际,手指往上划了半天也没到头。

因为他好久不回消息,不出所料,看出几分担忧服软的意思。

没找到自己想看的关键词,张哲瀚鼓着腮帮子,捂住手机屏不肯细读。折腾到半夜,他又累又胃疼,平白生起气来。移动联通,天气预报,妈的这一天竟然连条垃圾信息都没吗,还是说,就这么不解风情?

不行,不甘心得很。

张哲瀚气得连发五个单条短信,想象着寂静的夜幕,惊魂枕边,蔡文姬歇斯底里地嘶吼:

宝宝不开心,宝宝有小情绪了!!!!!

回去酒店补眠,反正也出不去,这一睡就睡到下午,风云突变。手机一阵接一阵地响,看了眼,越来越凝重,甚至开始微微发抖。

俊俊真的是他的护身符,怎么刚一离开他,就要出事。

是的,他假装那件事已经影响不到他了。他们都在哄着他,都在假装。可是它事实存在,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完全消弭无形,甚至,还会更糟。张哲瀚强迫自己冷静。面对事实。天天用俊俊的手机打游戏,不就是因为自己手机全是工作信息吗。这不是分得挺开,每天也在按部就班地处理。不能否定它,接受它,离开龚俊温暖的支持,它不过是又反噬了而已。

几小时后,《山河令》正式下架,毫无意外地占据了不上不下的热搜。

他最爱的剧,最美的回忆,最火的事业,最好的演员同事们,最温暖的剧组,最奇妙的缘分,还有一群陌生人最盛大的狂欢,成就圆满了那么多人的山河令,因为他,一夕之间,没有了。

即使他第一时间认下了,不反击,不翻案。以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就能保下这部剧和其他人。现在看来,他算什么。

所有的群都在炸锅。

吃饭砸锅既成事实,对面的厨子也给宰了。

这并不是件好事,甚至完全不是粉丝认为的爽一下就完事。他背负着恶名退圈离开,可龚俊还在,他在明面上。

路人吃着半真不假的瓜,圈内人,只是比半真不假更偏真或假一步,仅此而已。事情真正发生之前,捕风捉影的多了,悬在头顶的剑真的落下来那一刻,它其实已经高悬了多年。

主创群里消息不太多,可能正是工作的时候。龚俊在群里发言,实在对不起,我替哲瀚向大家说一声抱歉。有人回,他必跟。

张哲瀚点开一个个头像,导演、制片、同事,挨个编辑信息致歉。虽然语言很苍白,可总得做点什么。龚俊的消息不断弹出来,他不得不时时停下,索性暂时将他免打扰。酒店订的套间,小雨和苏苏过来找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问晚上吃什么,还出去浪不。

第二天。先给龚俊发个假定位,转头一溜烟跑了。小雨大呼,兄弟,刺激。

他俩让张苏先回去了,毕竟是有家室的人。既然不赶时间,就不坐飞机,直接开车,租了个普通商务。小雨兴奋地跟他说,专门请了个五十多的男司机,看了介绍,聊了两句,是能把新闻联播一串主持人按年头数下来那种,人根本不玩微博,不看网剧,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别难过了哈,别老低头,脖子疼。

车里放着一首老摇滚,小雨跟着摇晃,捅捅他,开心点。

龚俊不出意外地有很多消息等着他。张哲瀚苦笑,算是有来有往地跟他聊了两句。也有很多同事回了私聊,都是说,没事的,咱们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好了,圆满收尾,没有遗憾,应该高兴一点。

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怎么都来安慰他呢。

开几个小时也快到了。张哲瀚打开前置摄像头,拿远了,嘟嘴吹了吹额发,有些挑剔地左右看看。"哎小雨,你说我要不要临时找人做个造型什么的。"

嗯?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这完蛋玩意儿,敢情是对自己的脸不自信了。

这也没个大镜子,小雨探头过来亲自端详一番,"哪哪都好,但又好像不太对劲。嘶,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哲瀚睁大眼睛看他。

小雨摸着下巴组织语言。浅表地说,这人好像魂穿周子舒,长发半永久,虽然现在未施粉黛,卸尽钗环吧,居然散发着一股含羞带俏对镜梳妆的韵味。再往深了想,小雨突然狠狠一个哆嗦,这活脱脱他妈一副穆桂英素袍银枪替夫从军的德性啊。

"你别戴耳钉!别打扮!就这么素净的挺好!"

兄弟,做个人吧。别人没我这么瞎。

......

如果我们可以有上帝视角,就会发现,过不了两天,微博热搜昭告天下,某知名女星遭到彻查封禁,多年至交蓝颜连夜删博。而这个消息,张哲瀚还没下车就收到了。因为倒台的是他们公司的老板。这回不是捕风捉影,铁锤的正式的那种。不出几分钟,圈内奔走相告。

他的团队早解散了,现在公司也是人仰马翻。

北边地震还没完,没想到南边先出了事。正所谓,紧着点刷微博吧,一小时不刷,某明星没了;一晚上不刷,娱乐圈没了。

浪浪钉挂了,剧超也炸了。张哲瀚突然想起那个龚俊给他买的花了几十上百万的生日热搜。他是真心疼。干干净净,却留不下一点影儿的事。

估摸着到现在已经很久没给龚俊发个长点的消息。美食佳肴,只言片语,倒是打卡似的给他发了。晚上七八点,他俩即将到地方,张哲瀚打算包裹严实前给龚俊发个自拍,想了想还是别扭,随便定位了个附近餐厅甩过去,也不看那人满屏的消息,直接杀掉后台进程开了振动。

人不少,乌泱泱二三十。既然出来现眼,就是给人看的,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张哲瀚一进门就摘了口罩。

全场似乎沉默了一阵。

能来是托了前辈的情面,大家也都知道,看了他一阵,见他去组局人身边隔了一个位置落座,也就收回了视线,接着之前的话题闲谈。

红的时候攀交情,落难的时候就得算人情。但圈里虽然笑贫不笑娼,迷不迷信的先不说,人得积德。张哲瀚沉浮多年,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真诚单纯,得失心也不重,没什么坏心眼,也算攒下一些人脉。资本的争斗,其实很不该牵扯到个人好恶上来。是以今天能出席的大都是些没有太核心的利益纠葛的,不管刚过去那件事、新发生这件事是帮了手还是捅了刀子,风波过去,最终还是得同桌吃饭。

有意思的是,这饭局是两三天前定下的,今晚他们聚在这里,恰是坐看山河易帜。但凡早那么一天,也不会是这种情形。

原本,他只是赴一场比他人脉水平高一大截的邀约,为之前那个烂事露个面,给人当面说声抱歉,以及帮龚俊铺路。

现在,他是顶着自家公司新鲜倒台的尴尬,出来露面,说抱歉,以及帮龚俊铺路。

有不相熟的大佬瞥几眼打量着,想看看近日闹得沸反盈天的是什么人物。一看,模样倒算是不错,圈内中上水准,清清爽爽,眉眼挺稚气的,不是獐头鼠目之辈,接连出了两次这么大的事,精神气色也还行,瞧着不卑不亢,不惊不惶,就安安静静坐着,问他他才答,心里先生了几分好感。

这人向来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当然说到底,一般来讲他也够不上资格参与。

呵,可以理解,出事儿了嘛,投石问路来了。

岂料这人绝口不提自己,席间能插上话的时候,说的都是另一位。

这就着实有些令人费解。虽然并没避着人,可张哲瀚到底不想把真情赤裸裸地摊开了给人品评,没有前因只有后果,只能直截了当地拜托人家,对不起,添麻烦了,还请多照顾。

最直白的话,说起来却最是张口结舌。

能理解的,点点头,说尽量,不过实话讲了别不爱听,他毕竟比你差着点儿,这个大梁,暂时可能还挑不起,这并不是资源平移转嫁那么简单的事,拿不稳的,只能市场抉择,拱手让人。一声喟叹,要是没出这事,你来撑着该多好,哪还有今天这么棘手头疼呢。嘱托他好好珍重,振作起来,前面的路还长。

想不通的也是当真想不通。来都来了,还不赶紧想着给自己铺路,有闲心管别人。再者,这不就刚合作了一部戏,半年一年,能有多深的交情,至于押上所有,不举亲不荐贤,就可着那一个殷殷切切吗。

有一腿?哦,见得多了,不稀奇。可是这年头什么靠得住,三十岁大男人了,信什么不好,信男人的节操?

所以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张哲瀚啊张哲瀚,怪不得会是你。

席间靠人引着,敬酒赔罪。损失自然是有,他的愧疚也不是装的。

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随便点评一句,你呀你呀,发的什么破照片,说不定没你这导火索,就没这一连串的事了呢?

他被逼得脸红,手有些抖,酒不能晃出来。他低头称是,是我不好。

马上有人解围,说什么呢,这是他能左右的吗。

好在这群人大多都是站位高的,对他没有爱憎,也不怎么拿话挤兑他。到了面前喝下敬酒,拍拍肩膀,说,别放心上,不是你的问题,没事的。小伙子有演技,别气馁,肯定还有再出来的一天。

有人抽烟,熏得他眼睛疼,一揉,更是一片薄红。

嘿。看这样儿,算了。转念一想,傻人有傻福呗。但凡这位多精着点儿,都说不好今天还能不能跟这聊天喝酒闲磕牙,安稳吃上这顿饭了。

算算时间已是夜色浓黑。出门下车库真是太远了,七拐八弯,脑袋晕晕的有点喝醉了,还好认得路。张哲瀚按亮屏幕,边走边给小雨发消息,饿死了,咱俩去吃点热乎的好不,我现在好想吃那种煎得脆脆的一口一个的生煎包。小雨秒回,估计不好碰,开车找找去。张哲瀚一时又泄了气,不想折腾兄弟,回他,算了,你吃饱了就好,不吃了。

饿着吧,不配过得那么舒服。

酒是迷魂汤,他自以为清醒地做了许多,却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

点开微信,前面的都不看,给那人发条消息,拍完了吗。

没一会儿视频就拨了过来。

镜头一晃一晃的,龚俊冲着他笑了笑,将手机拿远,可以看见那边入夜的灯光没有横店密集,他收工了大步往回走,身边影影幢幢。

张哲瀚正想开口,"说吧没事,都是助理。戴着耳机呢。"

"龚老师。"

龚俊脚步一顿,差点把手机摔了。

私下里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称呼过他了。


"怎么了?是不是喝了不少?"

"龚老师,对不起。《山河令》下架了,主要是因为我的原因。因为我的私德不修,连累了你们。那么多主创出品工作人员的努力都辜负了。你是主演之一,给你个人带来的影响很不好,作品,也受到牵连。我向你道歉。"

旁边跟着的助理有些疑惑。以为又是一个寻常的夜晚,揉着疲惫的脖颈,伴随他们俩家长里短甜言蜜语的私密话,披星戴月地下班。这次却没听见预想中的絮絮叨叨,老板就说了那么一句,然后就没再说,视频也没关。不过他们偶尔会这样,可能也不奇怪吧。

龚俊也不看路,什么话也不说,就温柔地笑着,走着,看着他。

张哲瀚说完,也再说不下去什么,就抿着嘴,视线低垂着。他开始头晕,再抬眼,和屏幕里的龚俊对视。两人似乎长得越来越像。地下的网络信号很一般,时断时续。他胡乱点了一通屏幕,看不清小窗的是龚俊还是自己。

远处向他按了按喇叭。"我走啦,准备回去。小雨开车出来了。"

匆匆挂断。

最后一丝理智,他给龚俊发了条短信。

上了车就不行了。他醉得不省人事,醉在陌生的车里,没有龚俊怀抱的夜里。

最后一天,龚俊已经回去横店了。张哲瀚出来时原本约见了一位前辈,没成想又出了事,他没抱希望,结果那位前辈恰好有空,也愿意见他,便又巴巴地驱车去见了。

虽然打交道不多,却算是能说几句知心的真话的长辈。昨天喝得醉了,眼眶有些浮肿。前辈也不多问,两人就随便喝点热茶。

张哲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两天,退圈视频都录好了。结果一转头,号给封了,没发出去。

龚俊陪他录的。不长,一分多钟,不演,他神色漠然,到结尾都没掉下泪。比他状态最差的直播还要难看。录完却哭得抬不起头,眼睛肿了,再也没法补录。

这不也是因祸得福了嘛。这几天,心境不同了吧。年轻人,路还长呢,别放弃自己。

其实到了今天,要下架了,边边角角搜刮,他拍过的剧实在乏善可陈。再演得好,框架就是那样,朽木头雕不出花来。所倚仗者,不过是前辈欣赏他有真演技,真性情,最重要的是,未来可期。他说的祝愿和鼓励都是真的。因为在老一辈眼里,这些风浪其实都可以过得去吧。

前辈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难处和好处。最好的年纪正有最多的人喜欢,你多幸运呢。

圈里讲究小红靠捧,大火靠命。有些人死捧不红,有些人,五千万就红得惹人急眼。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有这个大火的命格,用他,资本都省了蹚水试错撒钱去赌了,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真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了。

张哲瀚很是懊恼,低着头,怎么昨天过完,情绪崩了就收拾不好,让前辈看他这副软弱的样子,敢情专门跑来丢人的。

前两天的事,就算等报纸看,也该知道了。前辈不怪他低落,拍拍他后背,记着这份感觉,也算是演艺生涯中一份难得的体验。

只是另一个话题,前辈不理解也不赞同。

他无比诚恳地说,"我知道可能没办法再演了,或者,到时候,热度过去了,好本子又轮不到我了。可他...... "

前辈笑呵呵地打断,我都还没退休呢,你就想着退休?振作点,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做演员,不能让心钝了,手里的活儿也不能丢啊。

虽然现在是流量时代了,流量能造时势,能造英雄,但把人架那儿了,没看头,观众会答应?

你看看你现在,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流量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够冤的。

他忍不住,嗫嚅开口,其实最后他二人还能保下一个,已经算很好了,我知足的,没那么想不开。

前辈朝他端了一下茶杯。别了,这是私底下的话,没必要唱高调。你们俩,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难道应该是你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吗。

为什么不能是他。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待人真诚热情,却又有极强的界限感。他从十八线开外的时候就很知道自己要什么,心智坚定,冷静清醒,给自己当老板,工作室牢牢掌握在手里,稳扎稳打。而他,随波逐流了这么多年,除了身边亲人发小,团队和旁人的态度他都控制不了,难保不说不经意间没配合好,耍大牌,得罪人。今日祸根,早已深埋。龚俊对待工作从不像他这样任性,原本就比自己更成熟,更适合这个圈子。

如果,非要追根问底,挖开他美丽光鲜的表皮,他张哲瀚披上铠甲能演将军,戴个贝雷帽能当娇娘,演技了得,变色龙一般,说到底,不过是巧言令色,花花肠子多。

比起龚俊待他的一片真心与热忱,那种傻傻的不计后果的一往无前的爱,他不仅做不来,给不起,还不配。

......

......

黄昏回到家里,张哲瀚习惯性地伸手开灯,吓了一跳,连忙又关上,走过去将遮光窗帘拉好,才又开了灯。他去里屋换衣服,听见外面有响动,"俊俊?"

"张老师来啦。我过来送点东西,放门口了,我先走了,再见。"

张哲瀚记起来,是龚俊那个常常穿得很职业女性,不怎么像从事他们这个行业的助理。就这么从卧室出来走了几步的工夫,人已经关门离开了,连个照面都没和他打。张哲瀚又慢慢走回去。

结果龚俊没两分钟就回来了。

满打满算,三天没见。这比以前幸福太多了。张哲瀚主动跑去抱住他,在他颈窝拱一下,难得地笑了。不是强颜欢笑那种,也不是为了自己不能总怨气深重,一下班就给人添堵。在这个瞬间,他是真的由衷地开心了一下。

龚俊知道这几天又发生了很多事。微信肯定聊不明白,虽然他努力发了很多消息。他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少需要条分缕析的难过。

哪能比得上当面的拥抱。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张哲瀚推开他。质问,短信看了没,有何感想?

我都求救了,你为什么不理我。

龚俊无辜地拿来手机,"啊,看到了,五条短信,5,1,1,2,9,这是对什么暗号?我微信问你也不告诉我。"

这还用问吗!张哲瀚拿自己的手机,赌气地编辑了一条51129的短信,发过去。

一秒之后,手里响起轻微的蜂鸣。

他呆呆地将那部荣耀从vibration拨到ring,重发。

蔡文姬幽幽地说,宝宝不开心,宝宝有小情绪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宝,我......对不起啊,我一直开的振动。"龚俊连忙把他搂在怀里,"现在都随身带着的,不给助理拿。"心疼地贴贴他的额头,"倒是你啊,怎么又这样,一出门就不爱回微信,总添新毛病。我都不知道你心思又转到哪了。"

"你还谴责上我了?"

龚俊举手投降,好好,不说。

"做饭吧。"

"我来做,你去歇着。"龚俊想把他劝到厨房外。

"我做,炒粉,爱吃不吃。"

龚俊看他找着鱼粉,拆开袋子,水龙头底下冲一冲就放在一边,开火倒油,哗啦一下扔进锅里。

刚想拦,又觉得算了,一包鱼粉有什么不能糟蹋的。助理买了些新鲜蔬菜,他去拿来低着头洗摘,突然余光看见他手臂缩了一下。

他握着筷子扒拉掉出外面的粉,不防给锅边烫了。龚俊捉着他的手看,还好不严重,没起泡,只是有点红。

再看锅里,果然鱼粉已经寸寸断绝,全部黏底。这真空包装的粉,不拿热水泡开,本就不是用来炒的东西。

"这什么牌子的锅,不是前两天还不粘的吗。"

龚俊不知道怎么答才能不惹着这祖宗,只好随口说,涂层完好,不管什么牌子,新锅都不粘的。

"嗯,还是新的好啊。"

"人也是新的好,刚开始的时候最好。"

龚俊听见他去洗澡,簌簌响了一阵水声,片刻停了,张哲瀚出来,砰一下将浴室门甩上,又砰一下将卧室门甩上。

群里是歇斯底里的沸腾,已经开始讨论着,要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邮寄硬盘。

想着他晚上什么也没吃,估摸着拌完嘴也累了,龚俊起身去厨房蒸了碗蛋羹,淋上几滴芝麻油,飘香四溢,门缝里也能钻进去。约莫他吃饱了心情好,吃完了该跟他严肃起来,好好谈谈。

轻轻敲了两下,无人应,旋开门把手进去,仿佛进了冰箱似的,一股冷气森然扑面。龚俊一惊,看空调开到17℃。估计是想快点凉下来,睡着又忘了。夏天床上只有一条薄被,见人知道冷,把自己严严实实裹得成一小团,全长不够一米五。

床边乱得很,这冤家挑衣服总是把衣架囫囵抱出来堆着,几十件衬衫T恤扔在那里,龚俊任命地打开衣柜,先抖了个绒毯给他盖上,将那些衣服一件件归置进去。

龚俊来回看了几眼就知道他醒着,背对着他,姿势僵硬地缩在那里。

"宝,坚持一会儿晚上再睡?"

没说话。感觉有点不对,莫不是哭了。

龚俊上手不轻不重地拍拍他腿,"半夜该醒了。"见他还是不肯动,只好爬上来搬他的脸,手碰到枕面,冰凉濡湿,龚俊吓了一跳,那么大一块都是湿的,很快发现,倒不是哭,原来是洗了澡没吹头发,摔门回屋,在冷得像冰窖的空调房倒头就躺。

"起来,别睡了!"

张哲瀚睁眼,任由他向上抓起他的手腕,不肯起,又往床边拽,床单柔滑,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被拖了一大截,双腿已经滑出床边,宁愿上身直直摔下去也不动。

龚俊连忙扣着他好好扶住,看他一头湿发支棱着,被压得乱七八糟,像个愣头愣脑不经事的初中生,火气再也压不住,绞了他双手按在背上,抄起床边的衣架就抽。

屋里回荡起抽打声,眨眼间落了十几下,屁股上火烧火燎地疼起来。张哲瀚埋头呼痛,脚轻轻蹭着碰着龚俊小腿。他不肯说话,倒没不兴喊叫,打一下他就呜咽一声。

"洗完澡头发也不知道吹!你故意的吧!"

"一闹别扭就折腾自己,上次还是没打疼你是不是,这种事就记不住?"

衣架两条棱,抽一下,就是两道伤痕。龚俊曾不止一次亲手感受过那浑圆饱满的双丘是怎样的弧度诱人,这么下狠手,全落在臀峰上,肯定肌肉会伤着。他终究不舍得用这么硬的东西,真要收拾他,皮带到顶了。

就这么落了不到二十几下就停了。张哲瀚俯卧着闷闷地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真停了,也不知道算不算便宜了他。

"有什么闹脾气的,你起来,我们谈谈。乖,就单纯谈,抱着谈,不吓唬你,不打了。"

"不谈,不打我接着睡。"

龚俊一定要拉他起身,张哲瀚僵着不动,跟他死犟,龚俊力气太大,竟然拖着他的胳膊将他拎着翻转过来,仰躺着面对龚俊。

衣架轻轻抽在他上臂,"你跟我犟什么。身上那么凉,肩膀拉伤了怎么办。"

张哲瀚回手抚着胳膊,别过头,一双眼睛里几乎有了水汽。

"跟我说说好吗。"

张哲瀚仰着头,这是个被迫仰望的虔诚的姿势。他不想仰望,也不愿看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龚俊生气的时候也好好看,他只是皱着眉头,冷着脸没有多余的表情,是在镜头里永远不会出现的姿态。会提高声音,也不吼,让本就低沉浑厚的声音更加动听。

动了动嘴唇,又侧过头去。

"再闹我可真生气了啊。"

龚俊扔下衣架,用手拍拍他腿侧。想是不够疼,半点反应都没有。再威胁地重了几分,疼了躲了,还是不肯挪窝。龚俊想着,算了,公主抱吧,怎么也得头发吹干了再说。伸开手臂,张哲瀚气恼地把他的手挥开。又伸,他又挥,躺着都把自己荡了半圈。龚俊这么用不上力,于是上身俯低下去。可能这个动作有些突然,做得快了点,带着侵略的性质,张哲瀚不由自主做出了防御的动作,提膝挡在身前。

只是,他抬起的是左腿。

膝盖砰一声撞上了龚俊胸口。

张哲瀚仰着头,仍然是个被迫仰望的虔诚的姿势。他从自己的左膝,缓缓看向他的肋间领口胸前,一路看到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芭蕾舞者的足尖轻巧落地,飞速划过的子弹带着尖啸消失埋没在目标胸膛中,高挑美艳的帕特里希·阿奎特只是寻常而极快地从车库走过,福尔摩斯在英伦灰蒙蒙的阴雨天从天台一跃而起。没有慢动作,一切都静止了。

"俊俊!不是......"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觉得你稍微严厉一点不处处哄着我就不行,我真的没有觉得这是你给在我委屈受,我真的没有觉得你打我这两下不应该,我没有想反抗你推开你,我真是躺糊涂了脑袋懵了即将感冒了身体不受控制了,我不是嗅到了所谓危险,我不是下意识怕受伤害,我甚至都还没感觉到害怕。

即使你力气比我大,即使我刻意惹你,即使你眼看怒火攻心,我都从没有觉得在你身边,有那么需要搏命的不安全感。

"张老师,起来吧。"

......

比挨揍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等着挨揍。

张哲瀚跳起来站在床边,瞪着圆圆的杏眼,龚俊重又打开衣柜翻找。他手脚都抖得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想上前又不敢,两只手不觉藏到身后,放软了语气哀恳,"俊、、、俊俊......你别在气头上打我好不好......"

龚俊见他无措地站在三步之外,踮着脚想看又看不到,"现在躲还来得及。"

"我不跑!"

"那就门边撑好等着。"

"我、我肯定站不住的!"张哲瀚逮着机会连忙撒娇,"我去沙发上趴着行吗。"

龚俊一侧身,正对上他苦着脸的小花猫似的神情。

"这会儿又不是一生要强的张老师了?"

"......平时还行,挨揍的时候要不了强!"

他他他真的太紧张了一句赶一句控制不住地回嘴,张哲瀚恨不得咬自己舌头,这时候来的什么急智,抖的什么机灵!

"俊俊!......"

你不是说要去沙发趴着吗,龚俊眼神示意他,去呗,还讨价还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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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哲r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