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0

Màu nền
Font chữ
Font size
Chiều cao dòng

31.

    周商商想自己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在苏寅正手机里看到陈婉之照片后的心情。

    震惊、难以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好像心脏某块瞬间被击垮裂了开来,鲜血源源不断地从里面往外冒,胸腔像是有一把刀辗转刮鳞着她的心肺,剧痛一阵阵地涌上来,绞挫着她全身的神经。

    大概过了一刻多钟,卫生间水声停下来,周商商赶紧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把苏寅正的手机放回原处。

    苏寅正从卫生间出来,全身只围着一条浴巾,周商商突然觉得这样的苏寅正很刺眼,脑子里想着是不是另一个女人也看到过他这副样子。

    周商商不去看苏寅正,低头看着小说月报,小说月报密密麻麻的字,在她眼里是模糊的,没有概念的。

    然后她感到一双手搂上了她的腰,苏寅正爬上了床,他的手在她腰间来回抚摸,这是她和他之间的一个性暗示,如果平时,苏寅正出差外地半个月多,回来时她和他肯定是小别胜新婚,恨不得立马滚起床单。

    只是今晚看到陈婉之的照片和那条短信后,当苏寅正的手落在她的身体上,周商商只觉得像数枚针扎在她身上。

    她猛地把苏寅正的手推开,苏寅正怔了下,然后整个人覆盖到她身上,他把脸埋在她胸前,慢慢地挑逗着。

    “我很累……”周商商推了苏寅正一下,苏寅正看了她一眼,作罢,从她身上下来,单手抱着她:“商商,对不起,我错过了你的生日。”

    周商商背对着苏寅正,差点哽咽出声,过了很久:“你不是忙吗?”

    苏寅正搂紧她,周商商整个人僵硬,任由他抱着。

    “睡吧。”苏寅正说,然后关了卧室的灯。

    周商商一动也不动,直至身后那人传来规律的呼吸声,苏寅正已经睡过去,她才慢慢转过身,借着黑夜微弱的光线,她死死地看着睡着的苏寅正的睡颜。

    她真的想推醒苏寅正,然后歇斯底里地问他照片怎么回事,短信怎么回事,他还是她的苏寅正吗?周商商猝不及防把流下来的眼泪擦掉,最终还是没有叫醒苏寅正。

    这一次,周商商还是选择了自欺欺人。

    周商商想起那天了庆功会结束的晚上她对陈婉之说的话,那些话顿时变成了笑话,她的爱情故事不是一部青春励志偶像剧,而是一部反转剧。

    -

    跟很多发现自己爱人出轨的女人一样,周商商开始关注陈婉之和苏寅正的一切,她去数码市场办了新号监听苏寅正的电话,她想尽办法想从苏寅正嘴里套话,甚至她想找侦探开始监视苏寅正一举一动。

    她开始越来越敏感,她疑心四起,想象力跟着飞速膨胀;她开始失眠多梦,她常常无缘无故哭出来,然后想到以前的一些趣事,又会突然笑出声。

    她在面对苏寅正的时候还会强颜欢笑,只是转过头的时候,笑容立马淡了下来。

    终于,苏寅正终于发现了她的失常,特意翘班一天陪她,他满怀歉意地说自己实在太忙了,忽略了她。那天,他又带她逛商场,手笔越来越大方,签十几万单的时候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那段时间,周商商就像是一条被水冲上岸的鱼,她以为自己能等来她的江东水,结果只是越来越绝望,绝望到她再也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

    事情彻底揭开是一个有着好天气适合情侣外出游玩的周末,苏寅正回公司加班,她在没有跟苏寅正打招呼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那天,她的第六感似乎比五官还要灵敏,在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她似乎就想象到自己会看到什么画面。

    而她亲眼所见的画面真的没有辜负她的第六感。

    她看见苏寅正躺在他那张意大利定制的办公椅上,她看到陈婉之立在苏寅正的身后,隽秀的手指轻轻按着苏寅正的太阳穴。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周商商想,苏寅正一定是舒服极了,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多么享受多么舒心,甚至这样的神色她都好久没有在苏寅正身上看到过。

    周商商就这样立在门口,也不进去,陈婉之抬头看见她,惊慌地将手从苏寅正的太阳穴移开。

    然后苏寅正睁开眼,先是抬头看了眼陈婉之,然后慢慢转头,与她四目相对。

    周商商在苏寅正眼里看到了惊慌失措,她想,苏寅正惊慌什么呢,她又没有捉奸在床,不就是按个太阳穴吗,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她看到苏寅正忙不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朝她扑过来,不料右脚被椅子稍微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跌倒,看起来那么惊慌失措,那么狼狈慌张。

    可能一直在等这天,真的亲眼目睹了,周商商倒是平静得可怕,她眼睛直直地盯着苏寅正看,淡淡开口道:“寅正,我不会在公司里跟你闹,今天你早点下班,我在家里等你。”

    “商商,我……”苏寅正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周商商扭过头,突然之间原本淡定的女人像是被撕开的伪装的面具,立马变得怒目圆睁,周商商恨恶恶地看着苏寅正,嘶哑着声音:“苏寅正,你给我放手,别他妈的给你脸不要脸。”

    周商商甩开苏寅正手离去之前,又伸手指了指陈婉之,最终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公司。

    周商商离开了公司后,整个人像是皮球泄了气,她赶快走到街角后面的小巷,蹲□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真的就不明白了,那么爱她的苏寅正怎么会爱上其他女人呢,他怎么能那么一脸舒服地享受其他女人的按摩,他怎么可以那么欺负她?

    其实她早已经知道不是吗?只是还是被她亲眼目的了,周商商想:真是好遗憾啊,她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她再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周商商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至夜幕降临,她觉得自己应该吃些东西再回去,回家后不管是摊牌还是谈判都是一件耗体力的事情。

    回家之前,周商商在一家主题餐厅吃了一份意大利面,酸甜的番茄味道在她肚子里翻滚,她跑到洗手间呕吐了起来,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时候又吐了个干干净净。

    -

    周商商开车回到家,苏寅正已经客厅里等她,见她进门,他触电般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个小时不见,之前还在陈婉之那里一脸享受的苏寅正,现在却红着眼,蓬乱着头发。

    苏寅正看向她,声音不经意地哽了下:“商商,你去哪儿了?”

    世界上最难堪的事什么,对周商商来说就是和苏寅正这样面对面地坐下来摊牌。其实在苏寅正开口之前,她还希望他能对她解释,可惜苏寅正第一话是:“对不起,商商……”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推翻了周商商仅剩的希冀。

    其实恋人之前的摊牌总有那么几种固定模式,放恨话撕破脸皮的,痛哭流涕追忆往事的,送祝福潇洒转身的。

    周商商忘了那晚她和苏寅正的谈话内容,只记得后来她跟苏寅正都哭了,苏寅正哭着求她原谅,他跟她说了很多话,这些追悔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插在周商商身上。

    她问:“你们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苏寅正:“商商,那晚我喝多了……”

    “那就是有了。”

    苏寅正每说一句话,周商商就在地上砸一个杯子。“啪啦”一声,又一个杯子在花岗石砖上四分五裂,从开始到现在,底下已经满是玻璃片和瓷片,零零碎一片。

    周商商的声音已经沙哑,双手颤抖,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一张嘴上下牙床也忍不住地打颤:“能不能别拿喝醉说事,喝醉了你还能插|进去?苏寅正,你能不能别当我三岁小孩。”一句句粗俗不堪的话就这样从周商商嘴里咬着牙地蹦出来。

    有人说爱情是上帝送给女孩子的一份礼物,它可以让一个女孩变得自信又美好。周商商也曾得到过这份礼物,只是现在,这份礼物变了质发了霉,让她开始变得丑陋,变得粗俗,变得面目可憎。

    苏寅正任由她骂,周商商骂了一段时间后,又开始对苏寅正拳打脚踢,一个被背叛的女人,似乎怎么也出不了气。

    这个晚上,她和苏寅正都一宿没睡,她提出的分手最终因为态度不坚决,在一夜的哭闹中失去了执行力。

    苏寅正很快就辞退了陈婉之,她呢,虽然跟苏寅正虽然没分手,却还不如分手,这是什么情况呢,分开心有不甘,继续爱却无能无力。

    这一个月里,苏寅正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可是周商商心里头的刺啊,只要苏寅正跟她说一句话,就在她心的扎一下。

    那时,周商商还是乐观的,她想,她就等这根刺慢慢融化在她新肉里,这样就不会扎疼她了,她既然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原谅,她和苏寅正的这条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周商商想通了的那天,她给苏寅正打电话,让苏寅正早些回来,接到她的电话,苏寅正欣喜地答应说好。

    挂上电话,一个电话立马进来,一个陌生号,周商商按了接听键,里面的声音却一点也不陌生。

    是陈婉之。

    陈婉之约她出去。周商商一边切菜一边说没必要。

    然后陈婉之说我怀孕了,周商商切菜的刀割到了手指,鲜血活泼地从她的无名指尖留出来。

    -

    周商商开车来到约定好的地点,一家偏僻的咖啡厅,在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陈婉之站起来对她笑,明明三个月不到,陈婉之便穿上了孕妇装,蓝色的孕妇条带裙,可爱又优雅。

    周商商从来没像这样没有底气,因为没底气,所以她跟电视剧里很多演的恶妇一样,开始对陈婉之砸钱。

    陈婉之抿了口咖啡:“如果我是为了钱来,就不会找你了,而是直接找寅正了。”

    周商商没说话,看了两眼陈婉之:“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完,站起来就走。

    看她要走,陈婉之又急忙抓着她的手,商商姐商商姐地叫着她。

    “帮帮我……我爱苏寅正啊……我是真的爱他……”

    多好笑的话啊,哪个小三不是打着爱的名义,谁会说自己是为了钱,谁会说我不是爱他这个人而是爱他钱。

    但是明明那么好笑的话,周商商却笑不出口,她挣脱开陈婉之的手,离开咖啡店,匆匆上了她那辆停在路边的车。

    周商商怒气冲冲地上了车,发动引擎,调转方向,她浑身颤抖,眼眶一阵阵的刺痛,她实在是太生气了,导致她根本没有看后视镜就倒档将车往后倒退,调整好方向,她踩了踩两下油门,本想快速离去,然后周商商整个人一懵,突然一个身影从她车后跑过来。

    陈婉之应声倒下,周商商尖叫出声。

    周商商双手离开方向盘,盯自己的手看了又看,她明明要踩刹车的,怎么就踩了油门?

    周商商失控地哭了出来,她就坐在车上,没有下车,直至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

    她呆呆地坐在车厢里,看到好心的路人叫了救护车,也看到有狭义之心的路人报了警,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下车,她只是坐在车上,目光空空地看着车外面的一切。

    十来分钟后,陈婉之被人抱起来送上了救护车。

    然后愤怒的路人在车外面对她指指点点,尤其是一个热血的年轻人,不停地拍打她的车窗,让她下车。

    她开的是沃尔沃,被誉为世界上最安全的车,苏寅正去年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周商商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开车苏寅正买给她的车撞了他的陈婉之,撞了陈婉之肚子里的孩子,生活总是那么滑稽不堪。

    周商商听到车外面有人骂她神经病,也有人骂她是被包养的下贱女人。

    周商商任由他们指点谩骂,直至包里的手机响了。

    韩峥来电。

    周商商后来想想,韩峥就像她的救命稻草,那么及时,好像一切自有天意。

    她按了接听键,韩峥在电话里笑着问她有没有时间,说晚上华驹从美国回来,大家好久没见了,晚上有空就出来聚聚。

    周商商在接听韩峥电话时,情绪就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在听到韩峥声音后,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商商,怎么了……”听筒里传来韩峥着急的声音。

    “韩峥……我撞了人,我撞人了,我撞了人了,我撞人了……”周商商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她已经没有理智了。

    ……

    韩峥很快就赶到,及时地在交警过来要把她带上车的前半秒赶到了现场。

    直到后来周商商也想不明白韩峥那天怎么可以那么快就赶到,快得让周商商怀疑他是腾云驾雾踏着彩云而来的,那么快捷、迅速、及时。

    后来一段时间,周商商都处于浑浑噩噩中,先是韩峥领着她去了警局,她以为自己会坐牢,不过没有,韩峥三个小时候后便将她领了出来,出事后,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在警局里不停地跟穿制服的人递烟赔笑。

    苏寅正很快知道这事,然后一手处理安排了住在第一人民医院里面陈婉之。

    那几天周商商就呆在家里,不吃不喝,韩峥每天都过来,给她带来熬制好的汤汤灌灌,周商商有时会喝两口,不过基本上吃掉几分钟后又吐掉。

    韩峥要带她去医院,但是怎么也拉不动她,其实她不是不想去医院,而是不想出门。

    苏寅正晚上回来,韩峥跟他打了个照面,起来离开,在门口和苏寅正擦身而过。韩峥离去后,苏寅正走到她跟前,低声开口说话:“商商,保姆说你一天没吃饭,咱们起来去吃些东西……”

    她甩开苏寅正放在她手臂上的手,

    苏寅正站起来,看着她说:“商商,婉之那孩子不是我的。”

    周商商低着头:“都被我撞死了,你何必不承认呢。”

    苏寅正转过脸,叹了两口气,走了。

    周商商终于在陈婉之出事后两个星期走出了家,保姆还特意打电话给苏寅正,说她心情终于好了点,那天她还穿上了衣橱里最漂亮的衣服出门。

    周商商是傍晚时候回来,回来时,苏寅正在家门口等她,担忧地问她去了哪里。

    周商商苍白着脸,抬头对苏寅正笑了笑,然后走到他跟前,用极其轻松的语气对他说:“寅正,我把你的儿子赔给你了,一命抵一命。”

32.

    什么是杀敌八百自损三千。

    周商商躺在手术台上时,眼泪抑制不住地往外流,当冰冷的镊子从她体内把那黄豆大小的生命扼杀然后一点点取出来的时候,整个过程中的疼痛都数千万倍地放大,时间漫长地让她觉得自己根本不能撑到手术结束。

    手术中她想起高考结束那年苏寅正对她说的话,“以后咱们如果生个女孩,我保护你们两个,如果是男孩,那更好,我和那小子一起保护你。”那晚头顶虽然没有星斗月轮,整个城市依旧流光溢彩,就像那时候的她的心情,如流光般闪烁,只是流光易逝,会在她眨眼不留意的瞬间就消散了。

    当小黄豆真真正正从她体内被取出来,周商商在无以复加的悲伤中感受到了那么一丝兴奋,她打的回了家,然后用无比轻松的语气告诉苏寅正,她用自己的孩子给陈婉之的孩子偿命了。

    她成功了,她成功地把苏寅正逼疯了。

    那晚,苏寅正失控地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周商商耳里格外亢奋,她的精神状态就像磕了药一样,没有意识的亢奋。

    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那晚被砸了差不多,这也是她和苏寅正第三次搬家的原因,因为那个家实在没办法再住下去。

    原来的家每样东西都是周商商一点点置办起来,可惜全被摔得面目全非,新家周商商是拎包入住的,购置新的家具本是一件幸福甜蜜的事,可惜后来她和苏寅正都没有那种心情,所以花溪别墅那套别墅装修和各种家具添置全权交给了苏寅正请的室内设计师。

    那晚苏寅正是完完全全失控了,一夜之后,整个家变得面目全非,好比她和他纯粹美好的爱情,一夜直接就改变了原本的面貌。

    第二天快要天亮时,苏寅正终于累了,他蹒跚着脚步来到她跟前,他满面青渣地跪在她的跟前,苏寅正将脸埋在她的双膝,良久良久,他抬起头看她,一双原本漂亮的眼睛布满红丝,他对她说:“商商,你傻啊,那是我们的孩子,这不值得……”

    那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有人能给“值得”俩字下个定义和界限吗?千金难买心头好,杀敌难消心头恨,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值得不值得这问题,说不清道不明,心里头清楚明白就好。

    周商商后来也问过自己到底值不值得,她骂自己傻,后来再想想,那是一个投错胎的孩子,老天给的情份太薄,她和他没有有缘分做母子。

    其实她和苏寅正走到这里,基本可以路归路桥归桥了,可惜之后她和他还是选择结了婚,用法律将两人捆绑在一起。

    那个时候她和苏寅正就像两条疯狗,相互撕咬相互中伤,但是奇怪的是他们谁都没有说分手。

    到底为什么不分手,不甘心之前太想爱得到这样的结局,还是不甘心后来伤害太深轻易擅长?反正她和苏寅正不但没有分手,反而去民政局扯了证。

    周商商这个名字终于从宋家户口簿移出来,跟苏寅正写到了一起。

    苏寅正是在孩子没掉半年后跟她求的婚,冬天,那天温度零下三度,地点在S一中的操场上,那天雪下得真的很大,整个天空像撒白羽毛般,洋洋洒洒,苏寅正穿着灰色的羊绒大衣,他单膝下跪,一张口说话,白色的热气便从他嘴里往外冒出来。

    “商商,对不起,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商商,我爱你。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苏寅正跟她说爱这个字了,年少时,他和她基本上都把我爱你这句话挂在嘴边。

    她第一次为他下厨,他要抱着她声“老婆,我爱你”;苏寅正为了她暖手捂脚,她也会在他怀里无限甜蜜说“老公,我真的好爱你。”

    那时,他和她还没有结婚,爱情美好地很金贵,后来,她和他结婚了,我爱你这句话反而变成了她和他的禁言。

    有人说,这肯定是年少无知太轻言说爱,周商商觉得不是这样子,不是以前不懂爱,而是她和他都丢了两颗柔软的心,在她和苏寅正的爱情没有变成坚固的水晶之前,她和他的心先变成了两块石头,他们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容易被感动。

    ------------------------------------------------------------------------------

    周商商是傍晚五点半下的飞机,在机场出口和赵忠学告别,告别之前,赵忠学还绅士地替她招了一辆的士。

    周商商回到花溪别墅,家里的小保姆看到她时都差些哭了,周商商跟她解释了句说去旅游了,小保姆看着她,吱吱咕咕了半天,然后问她晚饭要吃些什么。

    周商商之前在飞机上吃过一些点心饮料,现在倒不怎么饿,她跟小保姆说吃过了,小保姆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吭声了。

    周商商回到房间,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看到静静搁在包里的手机,觉得自己也应该开机了。其实她真不是故意玩失踪,只是这一路上她将自己的心投放在放逐之中,有些不想被打扰而已。

    手机开机,未接电话短信就哗啦啦地进来了。

    周商商滑动手机屏幕看短信,越看心里对一个人是越过意不去,犹豫了两分钟,她洗了个脸后,还是给韩峥拨了个电话。

    铃声没响两声电话便接通,不过听筒里只传来吸气声,却没有说话声。

    周商商:“韩峥?”

    大概过了几秒,终于传来韩峥的声音:“周商商,你他妈走得真干净!”

    韩峥觉得这世界上应该没有比等待更难熬的事了,不管是之前那漫长的时间里他在等一个机会,还是这半个多月里他在等周商商到底什么时候开机。

    韩峥在周商商离开后的半个多月时间里,足足瘦了三斤,所以磨人焦心的等待真的是一件很折腾身心的活。

    终于他在坐立不安、夜不能眠、寝食难安后终于等待了周商商的电话。

    真是气人啊,导致他把手机放在耳边,硬是说不出一句话,光深呼吸平静愤怒的心情了。

    手机里传来周商商迟疑的声音,终于等来的声音没有浇灭他的肝火,反而更火上浇油了,韩峥闭上眼,怒吼了句“周商商,你他妈走得还真干净”果断按断了电话。

    周商商盯着手机看了看,里面真的只剩下被挂断后的嘟嘟声,周商商有些不好意思,想给韩峥发条短信,想想,还是算了。

    然过了五分钟,手机铃声响起,周商商按了接听键,里面便立马传来韩峥怒气未消的声音:“周商商,我这星期六点回S市……“顿了下,“别让我找不到你。”

    周商商看了看台历,今天已经星期三了。

    -

    周商商从丽江回来之前决定了两事,一是换掉房子,二是关掉一直负经营的咖啡馆找份工作。周商商准备了两个红包,分别给保姆阿珠和咖啡馆里的小梨。

    第二天,辞退了阿珠和小梨后,周商商便开始找房子。

    周商商看中了一套一居室,赵小柔开车带她去实地看房的时候,一路上明里暗里地想套出苏寅正到底给了她多少赔偿金。

    周商商听到赔偿金三字的时候低下头,然后抬头笑了下:“具体没算过,不过应该下辈子不愁吃喝了。

    “商商,你真傻!”赵小柔听了愤愤不平,说道,“不管你从苏寅正那里拿来多少赔偿金,你跟苏寅正离婚就是亏了,他现在多少身价,以前你可是跟他共患难过来的,现在你跟他离婚了,以后他的钱只能全落到外头的那些小三小四身上。”

    赵小柔说完,又念了几句:“亏,真是亏了……”

    周商商想,因为先在婚姻里亏了本,才能成为赔偿金被给方,她倒是想赔钱给苏寅正呢。

    周商商看中的房子在S市老城区,小区环境清雅,前面是人民图书馆,后面有一个公安分局。赵小柔评价这房子处在这样的地段,真是又安全又有文化感。

    周商商对这房子基本很满意,当天就交了一部分定金和户主签订了转让合同。

    从公寓楼下来,赵小荣突然想到一件事,奇怪地问她:“商商,你考了驾照吗?”

    周商商应了声,扭头对赵小荣说:“考了,不过不怎么会开。”

    “明天陪你买辆车,你天天打的不麻烦吗?”

    “不用了。”周商商摇摇头,“我习惯了。”

    赵小柔对她有些无语了。

    周商商坐在赵小荣的车上看她熟练地挂档起步,想了想,她真的已经好几年没有开过车了,从那年撞了陈婉之,她再也没有碰过车,出门都是老老实实地打的。

    说来有意思,她的驾驶教练还是苏寅正,大一暑假,苏寅正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教会了如何起步,如何上路。

    前方红灯,赵小柔停下来,正好她有个电话进来。

    “我这脑子,我都忘了今天是你生日……我跟商商在一块呢……行行行,我让她跟我一块过去……”

    赵小柔关上手机,转过头对周商商说:“白绢生日,晚上请我们一道去碧海蓝天。”

    周商商:“你去吧,我不去。”

    赵小柔眉头一皱:“我都替你答应了。”

    “我跟她们不熟。”周商商说。

    “怎么会不熟,上次你不是在麻将桌上从白绢那里赢了十五?那天后她一直惦记着你的……”

    十五万,周商商有点不好意思不去了。

    白绢、赵小柔……周商商之所以为跟她们有交集,是因为苏寅正跟她们的丈夫有生意来往,因为有生意来往,不可避免就有业务麻将和饭局,她跟这些女人包括那位江西女人都是在这些场合上认识起来。

    其中她跟赵小柔还算聊得开,所以交集次数也比她们多了些。

    周商商最终还是逃不过赵小柔的软磨硬泡,跟她一道去了碧海蓝天。

    赵小柔说碧海蓝天是一家酒吧。

    当晚,周商商真的见识到了赵小柔嘴里 “酒吧”原来是这个概念,凭良心讲,那真不能说只是一家酒吧而已。

33.

    周商商是听说过碧海蓝天这家KTV酒吧,原来名字叫“大富豪”,取了这样一个俗爆的名字,却是一家很纯正的KTV。

    高中时候华驹还特别喜欢这家KTV,因为那里的爆米花特别好吃。现在“大富豪”摇身一变,改名了“碧水蓝天”,反而原本中规中矩的一家KTV变成了酒吧夜场,而且还是一家男人女人通吃的夜场。所以世上万物千万不要看表面,文艺范儿的表面也有可能藏着重口味的内心。

    周商商和赵小柔在进包厢时,里面一帮女人已经玩开了,男男女女窝在一块玩着骰子罚酒罚唱歌,周商商坐下来后,有人已经玩到罚脱衣服,坐在她对面的一位雌雄不分的妖孽已经脱到了衣不蔽体的程度。

    白绢是一位大方的女人,在周商商和赵小柔进来后,就招呼了一位衣冠楚楚的男人进来,赵小柔在周商商耳边轻声说:“这位就是鸭头,听说被一位一线女明星包养着呢。”

    周商商抬头打量着这位鸭头,五官立体,身形健硕,怎么看怎么像健身教练。

    赵小柔问她:“是不是很帅爆了?”

    周商商呵呵笑了两下,点点头。

    “Alex,这两位可是我最好的姐妹,你可要好好张罗,千万不能马虎了。”白绢站起来招呼,一身紧身连衣裙,卷发浓妆,她走到周商商跟前,拍了两下她的肩膀,“你离婚的事我听我家老王说了,这年头除了钱谁离不开谁啊,今晚我请客,你和小柔好好玩,这里有几个还真不错,等会挑一个合眼的,别委屈了自己。”

    周商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挤了句:“谢谢……”

    白绢笑笑,问了句:“第一次吧?”

    周商商回了个笑。

    周商商对白绢了解不多,不过那圈子里面的女人她是活得最快活的一个,实业家白耀的独女,丈夫入赘她家,结婚后丈夫呆在公司本本分分地赚钱,而她在外头养着小三小四十分招摇,这点跟她和苏寅正恰恰相反,追根起源,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罢了。

    过了几分钟不到,西装男就叫了一排外形各异的小伙子过来,站在周商商和赵小柔跟前,赵小柔很是客气,孔融让梨地让周商商先点。

    周商商看向赵小柔,轻声说:“我想先回去了。”

    赵小柔拉住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喝个酒拉个手而已,别那么玩不开啊。”说完,抬头扫了面前的一排小伙,伸出前无名指点了两个。

    被赵小柔点名留下的两个小伙子露出了一丝欣喜的表情,其中有个眉清目秀的坐到了周商商的边上,然后倒了一杯两杯酒,递给了她一杯。

    周商商接过酒,喝了。

    “傻啊。”赵小柔捏捏她,“他递给你酒你就喝。”

    “你叫什么呢,新来的吧?”赵小柔拿捏着腔调,瞟了眼这位男的继续说,“有没有规矩啊,有让主喝酒的道理吗?”

    不远处的白绢在两个男人中间转过身,看了眼情况,开口问周商商:“新来的不懂事,商商,换一个吧。”

    周商商赶紧摇摇头:“不用了。”

    白绢促狭地笑了两下,跟赵小柔交代了句:“小柔,你别光顾着自己玩,好歹带带商商啊。”

    带带她?怎么带?

    周商商望了眼赵小柔,赵小柔转过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了想,对坐在她边上的这男的说,“你就陪她聊聊天吧。”

    周商商是真的后悔来参加白绢这个生日会,头一次觉得强作镇定真是一件难事。女人到一定的场合上才能发现自己保守矜持的底线是多少,周商商觉得这样的场合差不多也就自己的底线,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白绢,正坐在一个黄发男人的腿上灌一个黑发男人喝酒。

    真的是真名士自风流,要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晚。

    “我叫KIN。”边上的男的开口对她自我介绍起来。

    周商商转头看了他一眼,扯了个笑:“你好。”

    “第一次?”他问她。

    周商商端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没说话,花钱的是主,她可以选择不回答,对吧。

    这时这位叫KIN的突然把手放到她腿上,周商商今天穿着短裙,隔着肉色丝袜男人的手像是一块烫手山芋,所以当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腿上,周商商整个人猛地弹坐起来。

    赵小柔夸张地看了她一眼:“商商,玩要有玩的样子啊……”

    “对不起,对不起……”KIN也没想到今天会碰上这样的女的,进来的时候看她漂亮,想也不想就坐在她边上,结果看她根本不是出来玩的。

    “我自罚三杯。”KIN连续给自己倒了三杯酒,眉头也不皱一下,一杯便下肚。

    “没事……”周商商说。

    -

    苏寅正近来脾气是越来越差了,其中最能感受这一点的就是他的秘书,今天中午本来她跟着他一起到君越饭店和一位G市开放商签一份合同,结果开放商因为堵车迟到了两分钟,到点的时候,苏寅正看了眼手上的表,站起来头也不转地往外走。

    她跟在苏寅正身后说:“刚刚联系到了杜总,他就在君越楼下了。”

    苏寅正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我还需要你提醒我怎么做吗?”然后没有一点商量余地坐上电梯离开了君越酒店。

    “苏总越来越没有耐心了。”有位苏氏的老员工跟秘书私底下这样议论苏寅正,“这样下去,真苏氏别想还能走出海外。”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苏寅正的性格越来越不适合做生意,但是事实上他的生意却越做越大,每年要交的税都以好几个点地往上涨,苏氏两家上市公司的股价也跟他的脾气一样,每天都在上涨。

    每次苏寅正的风头,大家都觉得冒险至极,然后等收益赚了几番,大家不得不感叹他的眼光和幸运。

    很多人都说苏寅正真是一个走运的人,普陀山有位大师请苏寅正去给一尊佛开光的时候,热心地给他算了算,说他娶了一位旺夫的妻子,好像今年六月份的事吧,大师说着话的时候,秘书也在场,她偷偷看了眼苏寅正的表情,表情倒是平常舒心了几分。

    -

    苏寅正晚上还有个饭局,饭局过后东家在碧海天蓝订了个包间,去的途中给悄悄在苏寅正耳边说了句:“碧海那边这次新来了一批姑娘,个个都水嫩得很。”

    苏寅正笑笑:“是吗?”

    苏寅正去过夜场无数,那些姑娘没有一个能记住的,唯一有印象的一个好像叫沙沙来着,湖南妹子,眼睛格外大,眼窝很深,一眨一眨看他时候让苏寅正有些恍惚,然后他趴在她耳边问她成年了没的时候,她抖着声音回答:“十九岁了。”

    十九岁,还真是年轻。

    碧海天蓝的顶级包厢里,跪在地上的公主给苏寅正点烟,晦暗不清的光线下,点燃的香烟火星映的他的眼睛,明明灭灭。

    请客的东家招呼妈咪过来,东家明显是这家夜场的熟客,妈咪一口一个杜总杜总,然后视线一转:“苏总最近很忙吧,都好久没有看到苏总了。”

    苏寅正深深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抬头打量了妈咪几眼:“我有来过这里吗?”

    妈咪脸上有些尴尬:“苏总真是贵人多忘事……”

    “少罗嗦,叫几个小*姐过来。”东家不耐烦地开口说,妈咪离去之前,加了句,“新鲜点的。”

34.

    碧水蓝天夜总会因为做男人生意也做女人的生意,就很容易有意外情况的发生。

    可以想象,来这里消费的基本上就是S市那么几个圈子里的人,所以不免熟人会碰到熟人,如果是同性的话问题还不大,比如女婿和老丈人偶尔相遇然后哥俩好地将包厢换到了一块的事也是有的;但是如果异性熟人相遇了,这问题就有点尴尬了,所以考虑到这个原因,碧海蓝天就划了两个区域,跟澡堂子一样,男左女右,互不干扰。

    因为碧水蓝的天客户群体男性为主,所以在包厢的档次上,女区这块就没有VIP顶级包间。在这点上深深刺激到了白绢的女权主义,所以今晚白绢态度强硬地在九楼要了一间VIP。

    所以周商商在今晚会跟苏寅正碰上,可以说是上帝经过多次放水,然后制造出来的一出狗血事件。

    周商商这包厢里边的一位男子正捧着麦克风嘶吼着《爱如潮水》,苏寅正那边一位娇媚姑娘扭捏着身段,已经onbody了好久。

    两人在隔壁房间,同样迷人的红灯酒绿,同样华丽的西洋墙雕,同样笑声骂声调戏声声声入耳。

    周商商拿出手机看时间,却看到一条短信进来,韩峥发来的彩信,是一张杂酱面的图片,图片下面还有一排字。

    “商商,我今晚做的面,比上次好多了。”

    周商商把手机放回包里,心中有点烦躁,又有点暖意。

    “要唱歌吗?我帮你点。”边上的男人问周商商。

    “不用了。”

    “我要唱歌。”赵小柔拿楠木桌上的麦克风,然后指了指点歌台附近的一位男孩,“给我点首周惠的《相遇的太早》。”

    低缓的声音慢慢响起,赵小柔看了看液晶屏幕上的字幕,低低吟唱起来。

    赵小柔声线不错,跟她名字一样,柔柔软软,清婉的声音将这首《相遇的太早》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怪你和我相爱得太早

    对于幸福又了解的太少

    于是自私让爱变成煎熬

    付出了所有却让彼此想逃跑

    ……

    苏寅正包厢里有两位女大学生,当黄总问她们哪个学校的时候也都落落大方的回答,其中一个还是S大,算起来还是苏总的学妹。

    大二,二十岁刚出头,正处于水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年龄。

    刚刚一位唱nobody的女孩,边唱边跳,结束的时候学着MV里的经典动作,冲苏寅正嘟着小嘴举着小手枪。

    黄总哈哈大笑,转头跟苏寅正说:“苏总艳福不浅啊。”

    苏寅正抿唇扯笑。

    大概看到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苏寅正笑了,唱歌的这姑娘便大胆了许多,唱完的时候坐到苏寅正的边上,娇俏地问:“我刚刚唱得好不好。”

    苏寅正侧头看了她一眼,眨了下眼:“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比那些三栖女明星强多了。”

    姑娘被逗乐了,一张小脸笑意吟吟。

    “苏总要不要喝酒?”姑娘又见机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挂在苏寅正的脖子上,凑过头在苏寅正耳边轻声吐着热气,“我喂你好不好?”

    结果这一句话,让原本还好端端的苏寅正瞬间翻脸,他嫌恶地看了眼坐在自己腿上的姑娘:“你恶不恶心。”

    姑娘脸一红。

    结果苏寅正又来了句:“把你屁股从我腿上挪开。”

    姑娘悻悻地从苏寅正腿上下来。

    这位姑娘有些尴尬地跟边上一位小姐妹说起了话,心里想起有一件事,有位同样在夜场上班的姐妹跟她提起过苏寅正这个人,她说这人太阴晴不定了,前一秒可以跟你笑眯眯跟你聊聊,后一秒可以立马摆下脸。

    她原本不信,不过外头评价不假,苏寅正脾气不是一点不好。

    其实来这里花钱的都是大爷,很多人还专门来这里装大爷,也有人说苏寅正就是在装大爷。这事在一圈姐妹中讨论得还挺激烈的,结果当时有位比较有阅历的大姐扔了句:“他哪是装大爷,他这是根本不把你们当人。”

    赵小柔唱完歌,还自己沉醉了一会,她冲周商商扬扬眉,周商商拍了两下掌,赵小柔把麦克风递给周商商:“来一首吧。”

    周商商接过麦克风,刚刚给赵小柔点歌的男生热情地问她要唱什么,周商商说了一首老歌,男生拿起另一个麦克风:“这首歌我也很喜欢,可以跟你一块儿唱吗?”

    周商商:“……“

    正在这时,包里的手机闪着亮光,周商商说了等会,然后拿起手机走出了包厢。

    屏幕上写着苏语芯来电,周商商拿着手机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迟疑了下,按了接听键拿起手机搁在耳边。

    “商商。”苏语芯开口叫了她的名字,顿了下,幽幽开口,“寅正已经告诉我你们的事了。”

    “妈……”周商商撩了撩耳边的短发,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苏语芯:“对不起,我替他跟你说句对不起,是我没有教育好他。”

    周商商倚靠着在雕刻精美的象牙白柱子上,看了看大厅的彩色喷泉,开口说:“妈,你别那么说,你这样说不是让我心里头更难受吗?”

    苏语芯在电话那边叹了好几口气:“商商,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有时间还可以看看我这个老太太吗?”

    “我会的。”周商商抬抬头,眼角有些干涩,“妈,我还有事,先挂了,再见。”周商商说完,匆匆挂上了电话,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她撞上人了。

    周商商抬头,是一位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男人眼睛眯成缝儿,打量她一眼,便开口问:“小姐,出台吗?”

    “我不是。”周商商推开他,不料手腕被抓住,“5000怎么样?”

    周商商沉着脸,满身戾气:“我跟你一样,是出来玩的,放手啊,不然我叫保安了。”话音刚落,对面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周商商和醉酒男双双转头。

    周商商看见从站在包厢门口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操蛋的人生!”

    苏寅正沉着眼眸的望着她,就在这时,隔壁包厢探出一张眉清目秀的男生小脸:“商商姐,快来唱歌……”

    周商商使劲甩开醉酒男的手:“听到没,我是出来玩的。”

    结果周商商左手刚甩开醉酒男,右手又被抓住了,直至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拖到长廊过道的一角。

    “可真够意外啊,商商……”苏寅正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

    周商商老实回答 :“我并不想要那么意外的。”

    “你来做什么?出来玩?”苏寅正冷着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周商商,到底清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苏寅正,你能不能别管我。”周商商静若止水地看了眼苏寅正,“你现在在扮演我的谁?丈夫还是父亲啊?”

    站在长廊上应侍生朝周商商和苏寅正的方向望了望,良久苏寅正缓缓松开周商商的手,然后整个人往白墙上靠去,他的头顶有一盏精美复古印着仕女图的廊灯,暧昧的光线投在苏寅正的脸上,留下一片淡淡的乳黄。

    “那随便你了,是我多事了。”苏寅正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开口,“你要玩就玩开心点 ,你不过最后提醒你一句,商商,你要分清哪些男人是真心对你,哪些只是看上你的脸和钱,女人不比男人,有些事上更容易吃亏……不是吗?”

    耐心听完苏寅正的话,周商商那个恨,那个气啊,心里想她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呢,瞧瞧苏寅正多厉害,离婚后还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似神似主的口吻对你进行普渡提点。

    有能耐,真有能耐!周商商咬咬牙,转身离开。

    G市出了一件大事,上星期市委黄书记因为涉及贪污、涉黑两项罪名被拉下马,早些天省级检察院已经派人下来调查,由于证据确凿,检查委员会对其立案并下达文件,目前已经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同时与此事有关的还有G市建设局局长魏盛长,和六个副厅级别的官员。

    一个正部级别,一个正厅,六个副厅一同下马,昨晚此事登报被报道了后,立马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应。

    不管是外头还是内头,对此事都是议论纷纷,尤其是建设局里的人,私底下已经议论疯了。黄书记和魏局长下马,底下的人除了讨论到底是到底谁能如此大刀阔斧地将G市这个大毒瘤连根拔起外,很多人对谁能上位接替魏局长的位子也充满好奇,有人推测这位新来的韩副局大概就要上位了,也有人说上头会直接派人过来。

    然而建设局局长任命书下达后,结果是出乎大家意外,上位的居然是局长助理张志维,连跳二级。而让女公务员心驰神往的韩副局则调回了S市,具体任命书虽然没有下达,不过上头几个人也推断出个七八分来,不管搁哪儿,韩局长仕途都是大好的。

    韩峥跟周商商说周五回来,结果周四晚上他便飞回了S市,飞机到达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二点,他坐在计程车上想给周商商打电话,然后看到手机里面显示的时间,又把手机放回了裤袋里。

    周商商周四晚上是处于整晚失眠状态。

    小保姆被她辞退昨天搬走后,整套别墅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三百多平的大房子里,一个人趿着拖鞋上下楼,安静地居然可以听到哒哒哒的回音。

    周四这一天,周商商一整天呆在家里没有出门,她本是安排这天收拾苏寅正留在这个家的物品,早上四点起来,太早,继续睡了个回笼家,然后就睡到中午十二点,一天已经过了一半。

    到厨房下了一碗面,算是解决早饭和中饭了,填饱肚子后开始整理苏寅正的东西,然只收拾了鞋柜,她就有点吃不消,难受得胸口发闷。

    然后躺倒沙发上看了一会片子,瞎煽情的文艺片,看了一会觉得索然无味后又爬到床上睡,七八点钟起来后,她坐在床上看着墙上的钟,想自己是继续睡觉呢,还是做点什么。

    一个人其实挺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周商商躺在床上看瑞丽,看了会又觉得没意思,玩了一会PSP后,还是爬起来看电视。

    打开电视,结果里面跳出一个鲜血淋淋的画面,猛地吓了周商商一跳,周商商吓得脚底冒虚汗,赶紧把电视关掉,等重新爬回床上后,她就更睡不着了。

    周商商小的时候胆子还是挺大的,现在年龄大了,反而胆子小了去。

    刚刚电视剧跳出来的画面不断在脑子里出现,周商商想了想去,决定让房间的灯一直开着。

    一个人的别墅,什么都是死寂的,静得她能听到外头夜风刮过的声音。

    她想,如果她一直是一个人,等老了是不是要去老人院,如果不去老人院,老死在家里是不是也没有人知道。

    真是个糟糕的设想,房间冷气开得很足,周商商整个人躲进蚕丝被里,胃突然一阵阵地发疼。

    周商商想,她其实不是怕孤单,而是怕孤独无依,一个人旅行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回到S市,孤独无依的无力感便立马开始生根发芽了。

35.

    第二天醒来,周商商看着床头还亮着的灯,伸手关掉,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眠不够早上醒不来,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十多点了。

    将手机开机,里面有一个未接电话,九点的时候韩峥打来的。

    她今天约好房子户主一起去公证处过户,周商商揉了揉疼痛欲裂的额头,撑起身子从床上爬起来,快速洗漱好后,便匆匆出了门。

    花溪别墅区落座半山腰,出租车少得可怜,不过有两部公车,周商商在路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士后,通往市区的公车来了,她赶紧上了车。

    周商商和户主约好下午一点见面,见面之前,周商商先在市中心吃了午饭,然后再打的到老城区的房产公证处。

    因为昨晚基本上没怎么睡,今天周商商面色很差,就连户主看到她,也询问了几句,户主是医生,职业病地提醒她要注意生活作息。

    周商商说谢谢。

    户主的这套房子是医院的公房,装修完成后因为工作调动就想把房子卖掉,这次能遇上周商商这样又不砍价又能全款支付的,户主也格外开心。在过户好顺序后,还说要给她介绍一个人,住在他对门的同事,一位海外留学博士,心血管外科专家。

    “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我可以保证不是坏人,他可以说是我们医院品德最好的医生。”

    周商商又笑着说谢谢:“等我搬家那天会登门拜访的。”

    户主想了想,又给周商商留了电话和名字。

    周商商接过写了电话号码和名字的纸条,看了眼,觉得她跟赵忠学还真的挺有缘分的。

    -

    周商商坐车回花溪别墅,下车的时候,看到了在站在路边的韩峥。

    韩峥看她从车上下来,然后向她走过来。

    “好巧啊。”周商商扯了个笑。

    韩峥:“不巧,我专门来这里等你。”

    周商商笑笑,没说话。

    韩峥立在周商商跟前,双手插在裤袋上,唇儿微抿,深邃的双眼皮眨了两下,开口问:“晚饭吃过了没,一起吧。”

    周商商看了看韩峥,移开视线说:“韩峥,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韩峥听到周商商这句话倒没有多少惊讶表情,转了下头,望了望路边的花,又看了看树上一只飞过的黑鸟,才慢慢开口道:“商商,别这样,你说咱们这样的关系能少见面么?”

    周商商没说话。

    韩峥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商商,柔声说:“商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行,我保证不会让你难堪和尴尬?”

    韩峥把手放在周商商的肩膀:“商商,我真的很想你,我昨晚就回S市了,就是为了早些见到你,我怕多打你电话你会烦,所以干脆来你家等你。”

    “韩峥……”

    “商商,我不是在逼你,但你也别拒绝我,好么?”

    周商商摆着脸:“你就是在逼我。”

    韩峥轻笑出声:“逼就逼吧,那现在我就逼你跟我一块吃个饭怎么样?”

    -

    周商商还是上了韩峥的车,上了车之后还矫情地摆着脸色给韩峥看。

    韩峥开着车时不时扭过头看她一眼:“开心点,我这个送上门的男人难道就那么次,让你如此闷闷不乐?”

    结果韩峥这样一说,反而让周商商倒打一把,毫不客气开口道:“送上门的男人本身就廉价了。”

    韩峥点点头:“是啊,我比白菜还便宜,趁着没涨价之前赶紧把我买走吧。”

    周商商转过脸看向窗外,嘴角不经意地弯了下。

    -

    晚饭韩峥带着周商商去了S市的红霞山庄,晚饭吃的是清口的农家菜,吃了晚饭两人格外有闲情逸致地在银落湖畔附近的一个人工池子钓起了龙虾。

    钓龙虾的整个过程,周商商享受龙虾上勾时的成就感,不过又不爱做上诱饵的事,所以这事就交给了韩峥,每次要上诱饵了,就让韩峥做,韩峥也耐心,每次都认真地给周商商的钓串上螺蛳肉的诱饵。

    周商商运气好,半分钟不到就可以钓上一只龙虾,夜幕降临的时候,看了看自己和韩峥的水桶,格外得意:“你好慢,我比你多太多了。”

    韩峥把最后一只钓上来的龙虾取下来扔进水桶里,横了周商商一眼,轻飘飘说了句:“周商商,你就欺负老实人吧。”

    周商商哼了两声,跑到一个红色水泵跟前,摇了摇,不出水。

    “十一,快要摇摇。”

    “等会。”韩峥扭头看了眼周商商,然后收拾池边的东西,慢悠悠地走到周商商跟前,用力摇了摇水泵杆。

    过了会,清凉的水便出来,周商商洗了洗手,又拖掉凉鞋洗了洗脚,十月份的天气已经不那么热了,冰凉的水冲在脚板上,凉爽地周商商喟叹了句真舒服。、

    头顶传来韩峥的低笑声,周商商抬头看向韩峥,问:“笑什么?”

    “商商,你不觉得咱们挺合适的吗?”想了想,“像七仙女和董永也一样。”

    周商商穿好鞋,不经意地回了句:“我觉得你跟你以前的女朋友也挺合适的。”

    韩峥冷哼一声:“换你摇水了,我也要洗。”

    “我摇不动。”周商商冲韩峥扬了下眉,“你刚刚还说我仙女,有让仙女给你摇水的事吗?”

    韩峥赶紧自力更生,这女人,咋就那么横呢?

    -

    红霞山庄是以天然温泉出名,这里的温泉被S市人称“仙池”,温泉依山而建,假石错落有致地将温泉水相隔,假石边上花红柳绿,不远处还有个古色古香的亭台,清幽有典雅。

    钓完龙虾,周商商和韩峥各自泡起温泉,周商商选择了鱼疗池。

    整个温泉仙气缭绕,淙淙泉水汩汩地往外冒,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周商商已经好久没有泡过温泉,进了温池适应了水温后,便舒适地趴在池边。

    同一个池子里还有两位女人,年龄都上了三十,轻声细语地聊着天,基本上都在聊自己的孩子,反而料到各自老公的时候扯了几句并没有多说。

    我家孩子考了几分,你家孩子报了什么兴趣班,我家孩子这次比赛得了什么名字,你家孩子是不是打算让他出国学习。

    周商商一直默不作声地趴在温池边上,池里的小鱼绕着她的身子,微微痒。

    孩子,周商商想到那个被自己打掉的孩子,两个多月,已经初具人形,已经有了心管搏动。

    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她也跟每个妈妈一样,她什么都会给他\\她最好的,最好的营养最好的教育,而她更想给他\\她最温暖的成长环境啊,就像张琳和周长安待她一样。

    -

    周商商从温泉池里上来,边上的服务员上来递给她洁净的浴巾和睡袍,周商商穿上睡袍,从专门女士通道来到了一间包厢。

    她推开门,韩峥已经坐在里面等她,跟她穿着同色的睡袍,在她进来的时候,幽深的双眸闪烁着笑意。

    周商商又到包厢里洗手间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走到韩峥跟前,韩峥让她躺倒自己怀里,然后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

    周商商的短发已经长了不少,韩峥十指穿过她的头发时,低低醇醇地开口说了句:“头发长得挺快的。”

    周商商面朝天花板的躺在韩峥腿上,低声笑了两下:“我头发一向长得快,我妈以前说过一句话,这样的人薄情。”

    “那肯定不准。”韩峥也笑,俯□埋在周商商脖颈,嗅了嗅:“真香。”

    “禽兽。”周商商骂道。

    韩峥被骂得面露笑意,耐心地把周商商头发擦干净后,缠绵地吻解开周商商的睡袍,吻上了她的胸前的圆点,吻了一会,抬头问她:“商商,有没有想过我?”说完,拉着周商商的手放到自己身下硬邦邦的位置,又问了句:“就像我这样想你一样想我?嗯?”

    周商商收回手,要从韩峥腿上起来,韩峥哪肯,一个翻身,将她桎梏在榻榻米上。

    红霞山庄的包厢客房日式设计,雕花的屏风将两人的身影遮住,楠木窗户半掩,夜风缓缓袭入室内,整个房间只开了一盏原木台灯,橘黄色的光线透过外面的和纸更加柔软,白色的墙上挂着一幅艺术画,半裸的美人图,柔情似水眉眼含情。

    当韩峥进入周商商的时候,压着强烈的□停下来,对上周商商的眼睛,又说了句傍晚摇水泵时候说的话:“商商,我们真的很合适不是吗?”尤其是身体,合拍到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像这样让他感受到这种极致的快感,仿佛身处云端一般。

    -

    第二天两人都睡到自然醒,周商商在韩峥怀里醒来,抬眸看着韩峥纤密的睫毛,神思恍惚。她

    一个人旅行的时候每晚噩梦,回到S市后又彻夜失眠。她现在似乎只有像这样躺在韩峥怀里,才会有一个不错的睡眠。

    周商商想,难道是运动过后的原因?睡前运动有助于睡眠?

    昨晚韩峥有些收不住,周商商穿衣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触目惊心的痕迹时,狠狠地踢了韩峥一脚,韩峥被踢下榻榻米,平躺在木制地板上,侧过头看向已经穿戴整齐的周商商,用商量的语气说:“商商,我们再多玩几天吧”

    周商商扣上最后一颗衣扣:“你不要上班吗?”

    韩峥:“任命书还在我爸那里没有下来,他答应给我俩个月的假期。”

    周商商默默把最后一颗扣子扣上,抬头看向韩峥:“韩峥,我怕我会影响你的仕途的。”

    韩峥从地板上爬起来,朝周商商扑去,然后双手撑着周商商两侧,将她整个人控制在自己的身下,盯着周商商看了两眼:“商商,你这种好心真让我膈应 。”

    周商商被头顶大片的阴影压得胸闷,将脑袋一转:“反正以后你别怨我。”

    韩峥脸上表情转好,闷笑两声,腻歪地舔了舔周商商的嘴唇:“不怨不怨。”顿了下,“我怎么会舍得怨你。”

    周商商答应韩峥多玩几日,然而如果她能知道第二天会在这里遇上宋茜和沈冰,她肯定是早早收拾东西下山了。

36.

    第二天中午,周商商让农家乐的厨房炒了昨晚她钓的龙虾,满满一盘麻辣龙虾,周商商吃得嘴唇发红发烫,偏偏还不让韩峥给她剥,吃完的时候十指油腻。

    韩峥本不让她多吃,说脏,但是看到周商商吃得那么开心,也不好劝阻,坐在边上嘴角含笑地看着,边看边唠叨:“别吃成这样子啊,丢脸呢,商商。”

    韩峥心里嘲笑自己那么大了却像第一次谈恋爱般,现在的心情比初恋还初恋。

    吃到一半的时候,周商商拿起一只龙虾,笑嘻嘻道:“十一,这只肯定是你钓的。”

    韩峥好奇了:“你怎么知道?”

    “你不觉得这只看起来特别笨头笨闹吗?”周商商把龙虾拎到韩峥眼前,顿了顿,“只有这么笨的龙虾才会上你的钩。”

    韩峥微微一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啊,我得要好好反思下,为什么钓不到机灵些的龙虾。”说完,冲周商商眨了下眼睛。

    周商商被辣椒呛住了,转头咳嗽起来,韩峥赶紧越过小木桌,倒了一杯凉茶递到周商商嘴边。

    周商商喝了口凉茶,稍稍好受点。

    韩峥忍不住说道:“现世报了吧。”

    “你才现世报呢。”周商商又喝了口茶,转过头,定眼看着前方走来的沈冰和宋茜,心想,这才是现世报啊。

    大概发现周商商脸上的表情不一样了,韩峥扭头,顺着周商商的视线看过去。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对痴男怨女来说,这是一件心痒心恨带着点浪漫的事儿;对韩峥来说,遇上宋茜,不管这是件什么事,但绝对不是一件浪漫的事。

    当看到宋茜的时候,韩峥本能地站在了周商商的跟前。

    宋茜从G市回到S市后脸上就没有笑容过,沈冰看她整天郁郁寡欢就拉她来红霞山庄泡泡温泉,想让女儿心情稍微舒畅些。

    只是沈冰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商商和韩峥。

    宋茜其实早早地看到韩峥给一个女人倒水拍背,只是因为那个女人侧着脸,加上又是短发,她没联想到是周商商。

    这个男人,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他一直认为他骄傲又冷漠,结果今天她今天真的开了眼,居然能看到韩峥那么温柔一面,她真的要看看到底哪个女人迷了他的心魂。

    世上很多事总是在出乎意料上再次出乎你的意料,但转而想想,又是在意料之中。当宋茜看到周商商的脸时,她就是这样的心情。

    宋茜一步一步地朝韩峥和周商商走来,然后指着周商商,冷着脸看向韩峥:“那天就是她,对不对?”

    韩峥将周商商护在左侧,要从宋茜右侧离开。

    宋茜转身,忍不住愤怒地朝周商商喊道:“周商商,你怎么贱啊,管不住自己老公了就要来抢别人的男人。”

    “茜茜……”

    “宋茜!”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发出,沈冰上来拉住宋茜:“茜茜,别这样子……”

    韩峥转过身,脸色铁青,一双眼眸暗暗跳跃着两簇火苗:“宋茜,嘴巴放干净点!”

    宋茜挺直背眼,望向周商商:“敢做还不让人说啊,周——商商!”宋茜一字一顿,咬字清楚。

    “茜茜!”沈冰喝道,走上来拉住宋茜,“她是你姐姐,她再有不对你也不能对她这样子。”

    人就是不能做点亏心事啊,尤其她这种本来运气不够好是女人,周商商低声对韩峥说:“我们走吧。”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沈冰叫住了她,“商商,我们可以聊会吗?”

    -

    红霞山庄的咖啡屋,沈冰优雅地坐在她对面,轻呷了口咖啡,再开口道:“商商,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周商商扯扯嘴角:“阿姨,原谅我一直没有把宋家当成我的家。”

    “我自认为对你并不差。”沈冰叹了口气,“甚至因为这事,茜茜常常找我闹脾气。”

    周商商微微点头,好像认同沈冰的话,默了会:“我很感激,不过阿姨这样做伤了茜茜的心实在不划算,宋茜是你亲生女儿,而我只能算你的继女,常人都应该厚此薄彼才对,阿姨这样做,对宋茜是不公平的。”

    沈冰面容微微僵硬,端起精美的咖啡杯抿了口。顿了会,沈冰说,“商商,听说你和你丈夫关系不和?”

    周商商表情磊落:“我已经离婚了。”

    沈冰面露惊讶,应该是不知道这事,她看了看周商商,说:“你爸也还不知道这事。”言下之意,你结婚不告诉你爸,离婚也不通知,实在太猖狂了。

    周商商敷衍地笑笑。

    “韩峥原来是茜茜的男朋友。”沈冰终于进入正题,“商商,我希望你做事之前没有深思熟虑,也应该有点分寸,不管如何,你这样子,无论是韩家,宋家,还是苏家的颜面都会受到损害,你也会受到他人诟病的。”

    周商商往舒适的沙发靠去,她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转过头往下看去,就可以看到站在楼下的韩峥,和哭泣的宋茜。

    良久,周商商开口:“谢谢阿姨提醒,只是我和十一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多虑了,我们一直是朋友关系。”

    “那就好。”沈冰展眉笑笑。

    -

    周商商从小不爱撒谎,张琳说她这点像极了周长安,难得都是实诚的人,然而不会撒谎的周长安对她撒了一个长达十多年的谎,而她呢。

    周商商坐在韩峥的车回去的时候,望着一路往后的迤逦风景,心想,她都做不到对自己诚实,又如何对别人诚实。

    撒谎的周商商,深夜里捂着发疼的腹部,心想她的现世报又来了。

    她身体已经很久没有遭受过这样的难以忍受的剧痛,周商商疼痛喘不过气,好像整个腹部有把锯子四处切割,强烈的绞痛一阵阵的袭击她,过了会,稍微平息了绞痛后,剧烈的腹痛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周商商疼得蜷缩在床上起不了身,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只能感受到痛,只有痛。

    床单已经被冷汗湿了一半,因为太疼,眼泪也被硬生生地逼了出来。

    足足疼了将近两个多小时,周商商拿起手机,抖着指尖拨打了韩峥的号码,电话响起两声,接通。

    电话那头响的居然是苏寅正的声音。

    “商商……”苏寅正问她。

    过了会,还传来一道女声:“寅正……”

    周商商赶紧挂断。

    又一波剧痛从腹部往上冲上来,疼得周商商心都颤抖了两下。

    周商商往左翻身,呜咽出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疼痛几乎麻木了神经,周商商忍着发软的手脚,穿好衣服,先拨打了120,然后给韩峥打了电话。

    “十一,我身体有些不舒服……等会你可以来下市医院吗?”

    S市的医疗卫生这块一直建设的不错,这点就保证了像周商商这种没有亲人的离婚女人还有那么个倚靠。

    救护车不到二十分钟就来了,当周商商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三四个护士,眼圈真的红了。

    -

    苏寅正起来穿衣,墙上的钟指针正好指向凌晨三点,陈婉怡瓮声瓮气地睁开眼问:“寅正,你要去哪儿?”

    苏寅正对陈婉怡的话置若罔闻,扣纽扣的时候连连扣错了两个,最终拿起没耐心的不去管它,拿起床柜上的车钥匙便出门了。

    “嘭——”关门声响起,陈婉怡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之后也没继续睡觉了。

    -

    救护车的警鸣声拖得长长的,从半山腰盘旋而下。周商商躺在车上的病床,坐在边上的护士给她量体温。

    周商商说了声:“谢谢。”

    “这是我的工作。”护士很年轻,对她笑了笑,然后问她,“等会有没有亲人会过来?”

    “有。”周商商喉咙干涩发痒,很久才说出那么一个字。

    苏寅正的车和救护车在路岔口遇上,他看了眼呼啸而过的救护车,不好的预感就像被巨石猛地砸在心头上,他急乱地掉了个车头,跟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苏寅正一个急刹车,停好车后匆匆下了车,然后他就看到周商商被两个护士搀扶着下车。

    苏寅正快步上前,周商商侧头看了他一眼,惨白着脸没说话。

    “你就是亲人吧。”后头一个护士对苏寅正说,“快到前台办下住院手续。”

    -

    韩峥一路上踩着油门来到市医院,他想不到周商商身体哪里会不舒服,但是越是想不到越是让他心急如焚。

    他在前台询问了有没有刚刚住进来的病人,护士想了下:“刚刚有个女病人从救护车上下来,现在在急诊。”

    韩峥跑到急诊区,然后就看到了坐在急诊区的苏寅正。

    苏寅正闻声转过头,看向他,没吭声。

    这时,有个女护士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手术合同书,看了眼长廊上的两个男人,开口问:“谁是家属,病人急性阑尾炎,需要立马手术,你们谁签下合同。”

    “我是她丈夫。”苏寅正猛地站起来,本能地开口说道。

    韩峥立马上前,想也不想要从护士手里拿过合同书。

    “你是她哥吧。”护士问韩峥,然后要把合同书递给苏寅正,“还是由丈夫签字吧。”

    “他不是病人的丈夫,是前夫。“韩峥冷冷开口道,瞧了眼苏寅正立马变得灰白的脸,转过头跟护士说,“我来签字吧,我是她男朋友。”

    护士怔了会,然后把合同书递给了韩峥。

    韩峥接过合同书,唰唰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37.

    韩峥韩峥,老爷子给他取名峥,一方面纪念他的峥嵘岁月,一方面峥字寓意不平凡突出,希望他会是一个卓异的人。

    韩峥躺在长廊的白墙上,韩峥韩峥,峥谐音争,他也想不到自己会去争夺自己兄弟的女人。

    韩峥望了眼不远处的苏寅正,淡淡开口:“这里有我,你呆着也没事,要不你先回去吧。”

    苏寅正掏出烟,要点燃的时候看到墙上写着的“禁止吸烟”后,心烦意乱地将烟折断,扔到边上的垃圾桶里。

    韩峥:“寅正,你真的先回去吧。”

    苏寅正抬眸看着他,面容平静,过了会,开口说:“手术后可能要注射抗生素之类的药品,商商对链霉素过敏……”

    “嗯。”韩峥点点头,“我知道了。”

    苏寅正转过头,看了眼还亮着的手术灯,转身离开了。

    韩峥倚靠在墙上,白亮的灯光刺得他眼睛有些干涩。

    -

    苏寅正开车回去的路上,在上高架的时候差些撞到了防护栏。

    他猛地踩住刹车,整个人像是中了梦魇,仿佛只有心脏还在跳动,砰砰砰,他的世界安静地好像也只剩下心跳声。

    商商失去父母那个夏天,他从S市跑到B市,当他看到穿黑色裙子手臂带白花的周商商时,心里满腔怜惜没法讲。

    一直以来,他都舍不得她受一点苦,他想像珍惜一块绝世珍宝一样去珍惜她,但是到底怎么了,还是让搁在家里的珍宝蒙上了灰,明明舍不得她受一点苦,却让她受尽委屈。

    凌晨五点多的S市还是烟雾蒙蒙,晨曦迟迟不出来,可视度不到50米,苏寅正闭上眼睛,他从不怀疑周商商是一块珍宝,所以离婚的时候就可以想到,属于他的珍宝也成了别人手上的宝,如果他想上去看两眼,就会变成了名不成言不顺。

    -

    阑尾炎手术手术之前需要麻醉,当麻醉剂从腰椎注射进去的时候,周商商疼得牙齿都要咬裂了,眼眶里的泪水打转了好久硬是没有流出来,直至昏睡过去。

    手术途中,她是没有意识的,过了很久,半睡半醒的时候脑袋里就有了一些画面。

    画面里她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周长安按照当地的风俗给她庆生,来了十多桌的客人,她穿着周长安给她新买的裙子,一桌桌过去说叔叔阿姨好,一圈下来她手里塞满了包。

    那天张琳还专门带她去美发店梳了个漂亮了的头发,真是漂亮极了,每个看到她的人都说她漂亮,然后边上的周长安笑着说:“商商每次考试都第一呢。”

    真是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啊,大家都那么夸她,周商商得意极了:“长安同志,你看,我多给你长脸。”

    ……

    周商商醒来的时候,麻醉差不过已经过去,睁开眼,入眼地便是韩峥关心脸。

    “怎么样了?”韩峥柔声问。

    满腔的委屈让周商商眼泪收不住地往外冒。

    韩峥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紧张地问她:“是不是很疼?”

    周商商点点头:“后腰疼……”

    “我去叫医生。”说完,要站起来往外跑。

    正在这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麻醉过后是有点疼,正常现象。”韩峥看了眼走进来的白大褂医生,觉得眼熟,又想不起哪里见过。

    “是你啊。”周商商看了眼走来的赵忠学,挤了个笑,“你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赵忠学点点头,看了眼韩峥,顺手帮她调节了下输液管,然后笑眯眯地开口说,“我真的不想在医院遇上熟人,可惜你们总是那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

    周商商低下头,她被医生训了。

    这时韩峥站起来,看了眼白大褂挂在胸前的工牌,伸出手:“赵医生好,我姓韩。”

    “韩先生好。”赵忠学与韩峥握手,然后收回手,站了会,“等排气后可以给她吃些流食,最好是甜食。”

    下午,韩峥一口一口地喂周商商喝米粥,床头上放着一碗被她嫌弃不要的藕粉。

    “我觉得肯定是昨天龙虾吃坏的。”周商商接了口小米粥 ,认真地开口说道。

    韩峥冷嗤一声:“医生都说了是你平时作息不好,别出事了就把责任都退到龙虾身上,龙虾多委屈。”

    周商商板脸,不喝了。

    韩峥赶紧赔笑:“明天我就去卫生局的人反应反应情况,事实属实就封了他们的龙虾池,给你报仇雪恨啊……”

    周商商呵呵地笑了两声。

    韩峥舀了口粥继续喂到周商商跟前:“等恢复伤口口,咱们就上山消灭那池龙虾。”

    周商商乖乖吃下了韩峥递到她嘴前的米粥。

    生病的人特脆弱,也特容易好哄。

    韩峥看着周商商稍微好点的脸色,稍稍心安了那么点。

    他想起在北京在党工办当科员的时候,当时他的科长跟他说了一段话他至今记得。

    “感情问题,尤其是爱一个人,该糊涂的时候就糊涂,不能太清醒,太较真,对有些问题能避就避。”

    周商商手术后没醒来之前,有个问题一直绕在他心里快要打成了结,为什么苏寅正会出现在医院,偶尔遇上,还是……他不想去想。

    所以真的不能太清醒,尤其对于有些问题,尤其是在他还没有胜券在握的情况。

    周商商在医院躺了足足一个多星期,韩峥没有24小时全天陪着,每天至少也有平均12个小时呆在医院了,她的病友有次韩峥出去给她取药的时候,羡慕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周商商穿着宽大的病服,望了望门口站着的人:“是啊,他对我很好呢。”

    苏寅正过来看的时候还带了一些营养品,将营养品搁在病床头,他开口问她:“好点了吗?”

    周商商转了转眼睛,视线从营养品移开,看向苏寅正特别客气道:“那么客气做什么,还带东西来,我又不缺。”

    苏寅正:“路上顺便买的。”

    周商商低着头,淡淡道:“拿回去吧,我吃不了的。”

    苏寅正不去看周商商,转头,视线落在病床头柜上,上面放着七七八八的物品,一束花,三四本小说月报,两个杯子,两只手机……

    苏寅正站起来:“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好。”周商商,“不方便,我就不送你了。”

    苏寅正微微点头,眼里有一抹掩饰的狼狈和悲痛,一晃而过,轻浅立马湮没在空气里,消散不见了。

    -

    韩峥接周商商出院后没有把她送回花溪别墅,而是将她带到了自己三环外的一套商品房里,这个举动,周商商也没说什么不同意的话。

    两人的关系经过周商商这次住院后,稍稍那么名正言顺了一些。

    晚上,周商商用韩峥的电脑上网投简历,韩峥洗完澡的时候路过看了眼,然后探过身子,扫了两眼周商商的求职书,问:“如果还想继续当老师,S附小的校长还欠我一个人情没有还。”

    周商商头也不转地扔了一句话:“我还需要走后门吗?”

    韩峥忍着笑:“好,等你好消息。”

    自信心超满的周商商,在要去S附小试讲的当晚,还是拿着一本书走到韩峥跟前。

    “给我当会学生吧。”

    “行啊。”韩峥看了眼局促不安的周商商,随即轻笑:“周老师,那我们开始吧。”

    -

    周商商真的好几年没有讲过课了,第二天试讲的时候虽然准备充分,还是连续出错了三次,幸好这个班的同学踊跃发言,能让她在出错后快速进入状态。

    试讲结束,周商商收拾好东西慢吞吞地走出教室,然后更加慢吞吞地走到在外面等她韩峥跟前。

    “十一,我可能没戏了。”

    韩峥搂上她的肩膀:“等消息吧,自信点,刚刚我还在想……”

    “想什么?”商商问。

    “如果我上小学的时候能碰不到这么漂亮的女老师——”韩峥望向周商商,眉眼闪着笑,“我估计会成为数学家的。”

    周商商弯起嘴角,眉眼荡起舒心的笑意,挽上韩峥的手臂,说,“我们中午在食堂吃吧,我好久没有在食堂吃过饭了。”

38.

    韩峥人高马大地插在小朋友的队伍里打饭打菜,周商商不好意思坐享其成,买了两杯饮料回来。韩峥一共打了两盘子菜过来,四荤四素一汤,周商商看了眼说浪费。

    韩峥嘴角微翘了下:“所以多吃点。”

    “十一你可真厉害。”

    韩峥抬眸笑:“为什么?”

    周商商扫了眼菜色:“打了那么多菜居然没有一样是我爱吃的。”

    韩峥漫不经心地夹了些山药片到周商商碗里:“这些菜都是对你伤口恢复有帮助的。”

    周商商没话说了。

    韩峥敛眉看了她一眼,嘴角不经意又弯了下。

    -

    陈婉怡下半年就不怎么接通告了,她的经纪人私底下好声好气地劝过她好几次,比如男人都是靠不住,女人一定要以事业为重;陈婉怡左耳进右耳出,后来经纪人直接跟上层反应情况,甚至还酸不拉几地在背后扔话:“什么样儿,真当自己是苏太太啊。”

    陈婉怡又气又恨又不能反驳什么,所以她在一次做美容的时候,从两位女人嘴里听到了苏寅正跟她妻子离婚的消息时,心都开出了花儿了。

    陈婉怡一直很想见周商商,上次她穿戴漂亮得在花溪别墅堵她,结果没遇上,现在听到苏寅正离婚的消息后,她就更想见见这位前妻了。

    有些女人对赢自己的劲敌感兴趣,因为不服输;有些女人也对自己的手下败将兴趣,因为要证实自己优越感,所以不管是输是赢,没有几个女人会真的认为自己比对手差。

    陈婉怡离开美容院的时候,还听到她们这样子的对话:“所以无论家里那位多漂亮,妻都不如偷啊。”

    “他们还是患难夫妻呢,如果我是商商,非要分割一半的家产才甘心。”

    ……

    陈婉怡那天开车回去的时候心理活动很活络,她觉得自己有点同情苏寅正的前妻,在同情的层分上又有点可怜她,丢了男人守着钱又有什么用。

    这样一想,陈婉怡又觉得自己为了苏寅正放弃事业是值得,对,是值得的。

    陈婉怡最近新交了一位朋友,虽然不是圈内人,但是真心觉得投缘,她们连名字都投缘,她叫陈婉怡,她叫陈婉之,就像两姐妹的名字一样。

    她们是怎么认识的,说到这个问题,陈婉怡觉得缘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在S市鹿耳画展厅,她和陈婉之同看上了一幅画都要买,然后陈婉之让给了她。

    所以说缘分真是上帝奇妙的安排,她们不止名字相似,品味也相同呢。

    -

    周商商S附小面试结果要一个星期才能出来,晚上她躺在韩峥的胸膛上左思右想,纠结好一会,韩峥的胸膛爬起来,翻了个身,跟韩峥面对面地说着话:“十一啊,你觉得我能不能进啊?”

    韩峥伸手将周商商拎过来靠近自己一点,顿了顿,“真很难说,现在走后面太多,实力这东西要排在关系、金钱、长相之后了。”

    周商商瞪了眼韩峥,闷闷不乐。

    韩峥又将周商商拎近些:“别乱想了,咱们做点有益身心的事。”

    周商商翻了个身:“没心情。”

    韩峥靠近,在周商商耳边轻声细语:“做完之后就有心情了。”

    周商商没理会韩峥,将床上的被子全扯到自己这边,韩峥求|欢不成,靠过来几分,然后将周商商重新搂到自己跟前,继续耳鬓厮磨,舌尖在她的耳垂画着圈。周商商自然地嘤咛了声,听得韩峥心都醉了,一路往下,边吻边说:“商商,睡前运动有助睡眠呢。”

    -

    每天睡前运动,周商商的睡眠质量真的提高了许多,睡眠是女人最好的护肤品,第二天她好心情去美容院的时候,美容师都夸她最近的气色真好。

    周商商心里开心,大手笔的买了两套美容师推荐的产品,晚上做面膜的时候一定要韩峥先试,然后韩峥僵硬的躺在沙发上当起了小白鼠。

    “舒服吗?”周商商给韩峥贴好面膜后,良心发现地给他揉起了额头,左右无名指绕着太阳穴打圈,轻按。

    韩峥大爷地躺着,眯着双眼:“真是舒服极了……”

    周商商看到韩峥脸上的神色,突然收住手,然后意兴阑珊坐下来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被莫名晾到一边的韩峥用手肘推了推边上的女人。

    “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小费不想要了?”

    “错了。”顿了顿,周商商走到沙发后头,继续给韩峥按太阳穴,比之前有耐心多了,韩峥半眯着眼睛,瞟了两眼周商商,轻哼出声:“左边重了,右边轻了。”

    整个按摩过程,韩峥对周商商这个按摩小妹的服务打了八十分,表示基本满意,所以结束的时候真给她了一份礼物作奖励。

    周商商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S附小录用通知单的时候,第一句话是:“结果不是三天后才知道吗?”第二句是:“十一,我不是别让你走关系吗?”

    韩峥奉还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温和:“我用人格担保你进附小全凭自己实力,我只是提早从校长那里拿了录用单。”

    “真的?”

    “比黄金还真。”韩峥点点头,悠悠道:“我还看了这次所有的试讲人的成绩,你的总成绩排名第二,绝对实打实没有水分。”

    周商商微微脸红。

    韩峥扭头了她一眼:“开心就笑出来,别憋着。”

    周商商侧过身抱住韩峥,脸上的笑容比客厅水晶灯还要灿烂夺目几分,她趴在韩峥的肩头,低笑了一会,歪着头笑望着韩峥:“十一啊,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

    陈婉怡真的想见见周商商,可惜总找不到自己要见她的理由,可能老天都觉得她那么想见周商商,不用她特意找上门,就给她制造了一次意外碰面。

    -

    赵小柔打电话给周商商说她丈夫最近又包*养了一位女孩的时候,周商商一点都不意外。

    赵小柔找她喝酒,周商商因为手术后不能喝酒,就坐在赵小柔对面充当听众,从晚上九点半听到十一点半,中间居然没有一句话是重样的。

    “商商,你不知道,这次的这个根本没有成年啊,十六岁,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小婊\\子还在念高二啊,你说可笑不,真他妈的窝火啊!”

    “他就是一根萝卜啊,见缝就钻,见洞就插啊……”

    “他爱玩,行,我还希望他能玩开心点呢,不过以后千万等玩了一身病回来,如果这样我去就找个雏,膈应也要将他膈应死……”

    “……”

    两个小时,赵小柔已经灌了六瓶啤酒,三大杯白兰地,周商商忍不住劝道:“别喝了,喝那么多不难受么?”

    赵小柔抬头看了她一会,然后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抬起头望着周商商:“我跟他虽然不是恋爱结婚,但是也好过好的啊。”

    “我知道他心里头一直有位白莲花,一位爬上博导的大龄女博士,商商你知道最看不顺眼的是杜贱|人那点么?”

    赵小柔看了眼周商商,开口说。“明明心里住着一位白莲花,但是也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的老二,看看吧,这点男人就比咱们女人聪明啊,更恶心的是明明龌蹉不堪,他们心里还觉得特正常不过,咱们闹了,他们更聪明着呢,反咬一口,整整有词地说了大堆屁话,其实就是怪我们不理解,理解你妹啊,我脑子就是被驴踢啊,我要有多强大的脑子啊,才能理解他每天为什么可以跟一只公狗一样发|情么?要我理解他,他先割了自己那玩意吧!”

    顿了下,“说个更好笑的,有次他还跟我说这是逢场作戏,包二奶是做戏,上|床是做戏,他妈怎么不去日本发展呢?”

    赵小柔说完,呵呵笑了两声,晃晃荡荡地站起来,然后要拉起周商商:“商商,我们跳舞去,我们开开心心跳舞去!”

    当赵小柔说到开开心心的时候,周商商抬头正好看见她眼角冒出的泪水,晶莹的泪花在迷乱的酒吧灯光下闪了两下,就闪了两下,然后消失在晦暗的光线里。

    舞池里,震耳欲聋的音乐震得心脏都要从胸前里蹦出来,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舞池上方四面八方的旋转变化,形形□的男人女人相互拥挤,相互挑动。

    赵小柔立在舞池中间扭动着腰身,扭到一半,还要拉着周商商的一起扭,当DJ夸张呐喊声从舞池里传来,赵小柔将周商商的手举高,晃了两下。

    “好玩吗?”赵小柔问她。

    周商商将赵小柔拉出舞池,赵小柔不肯离去,不过也没有使蛮力,颠颠撞撞地跟在周商商后头,结果在半路上碰到一桌角,碰翻了一瓶皇家礼炮。

    哗啦一声,整瓶酒摔落地上,碎了一地。

    赵小柔没什么知觉,如果不是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根本不知道自己撞翻了人家桌子上的酒。

    “这位小姐,请你站住!”

    赵小柔转头。

    周商商转头。

    “赵导,算了。”陈婉怡站起来,看了眼赵小柔和周商商,“她们也是不小心,今天我请客,没必要因为这小事闹得不开心。”

    “啧啧!”赵小柔晃着头,“算了?还真不能算。”说完,冲过去拿起桌上的一瓶酒,再猛的往地下一摔。

    “你有病啊!”

    “神经病。”

    “保安……”

39.

    疯子打人是没有理由的,当赵小柔冲上去刮了陈婉怡一巴掌,陈婉怡还是捂着脸问道:“疯女人,你怎么打人啊……”

    赵小柔伸手又甩了陈婉怡一巴掌,呸了声:“打你这只贱蹄子还需要理由吗?”

    全桌哗然,周商商赶紧上来拉开赵小柔,原因无它,只因为人少敌不过人多,赵小柔单枪匹马肯定寡不敌众,而且即使她周商商也参战,肯定是个拖后腿的。

    结果事情发展再一次偏离中欧商商的设想。

    根本没有寡不敌众,赵小柔在足足甩了陈婉怡六巴掌后,陈婉怡同桌的几个人后知后觉地上来劝架,软绵绵地试图拉开赵小柔。

    赵小柔火焰那个旺啊,他们根本拉不开她,直至两个保安跑来。

    保安半分钟后赶到,左右开工地架着赵小柔,赵小柔真心厉害,在被拉开的时候还能狠狠地往陈婉怡的肚子上踢了一脚。

    疼得眼睛都睁不开的陈婉怡一下子打清醒了,苏寅正的前妻是一直母老虎啊。

    -

    周商商从来没想过要像赵小柔这样扇陈婉怡巴掌,因为她觉得这样做没有意思,但是看到陈婉怡真被打的鼻青脸肿,她心里头也有那么点解气,也终于知道男人为什么那么崇尚武力了。

    想到这,周商商又觉得自己在这场戏里戏份不够多,倒是让赵小柔将她的角色抢了去。

    保安室里,热心的男保安要拿起电话报警。

    赵小柔打完架后,酒基本也醒了,翘着二郎腿说道:“那就打吧,不过我话先扔了,这区的赵局长是我哥,嫡亲的哥,我倒是看他会不会让我进去吃几天牢饭。”

    保安转头看向角落的陈婉怡:“陈小姐,要不要报警?”

    陈婉怡看了眼赵小柔,没吭声。

    周商商坐在保安室里的长椅上,觉得自己实在不抢戏,看着也没什么事了,碰了下赵小柔:“我们走吧。”

    赵小柔瞥了她一眼,冲陈婉怡抬抬下巴:“你不去不跟那位贱蹄子说点什么?”

    只能窝里横的周商商想想,还是摇摇头。

    赵小柔怒其不争地白了她一眼。

    周商商思想斗争了一会,走到陈婉怡跟前,憋出了一句话:“好端端的姑娘做什么小三呢,小三,数学上一个余数而已。”

    赵小柔皱了下眉头:“周商商,你这是在挠痒痒。”

    陈婉怡听到周商商三个词,猛地抬起头,原来她弄错了,她跟前这位才是苏寅正的前妻呢,陈婉怡看了眼周商商的眉目,低下头去不说话。

    周商商直视着陈婉怡:“看什么,也不看看自己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赵小柔捧着肚子咧嘴笑开了:“商商啊商商,能不能给力点。”

    周商商看了眼赵小柔,她没词了。

    赵小柔蹬着腿:“哎呦哎呦,商商你这是笑死我了。”

    这时,陈婉怡突然抬起头,冷笑着开始反击了:“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跟苏寅正都离婚了,心里不平衡别在我身上发泄,特权了不起么,这个社会还是讲道理的。”

    “啪——”响亮的巴掌声让坐在不远处的小保安差点跳起来。

    如果说刚开始她没有入戏,现在她真的进入角色了,周商商冷眼看着陈婉怡:“既然你厚着脸皮跟我讲道理,我就跟你讲道理,我见过很多当三的,不过当三当得像你那么猖狂还真少见,我跟他没离婚之前,就看到你像跳梁小丑的乱跳,说真的,我这没多大感觉,你无非是把我不想要的男人当宝了,你真以为你捡到宝了么?”

    “对了,你有爸妈么?他们应该教过你如何做一名有正常人格的女孩吧,如果没有,你今天回去给他们看看你的脸,让他们看看,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教好你,你才会被人打成这副模样。”

    “怎么,不服气么?”周商商笑了下,“别瞪眼看我,如果觉得不公平,你可以报警;如果觉得委屈,你可以跑到他那里喊冤,但是我也先放下话,别以为有了他做靠山就不知好歹,如果不服气,等你转正那天我一定送份礼物给你们。”

    “对了,以后看到我,你就靠这边儿走,有时候这个社会就是那么不讲理,有点脑子,别做了下贱的事儿反而委屈巴巴的抱怨这个社会没有宽容度。”

    ……

    -

    周商商跟着赵小柔从保安室出来的时候,嘴角连续弯了两次,赵小柔侧着头看了两眼,表扬道:“不错,挺上道的。”

    周商商拉着赵小柔,说起了教训后感言:“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刚刚本来什么都说不出口的话一股脑冒了出来。”说完,推了推赵小柔,“是不是还挺不错的?”

    赵小柔:“虽然比不上我的功力,不过你算是自成一派,要不加入我的小三敢死队,我封你左使。”

    周商商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脱离苦海了。”

    赵小柔低下头,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过了会,开口问周商商,“离婚后,开心么?”

    周商商回答地相当快:“肯定比离婚前开心。”

    “怎么个开心法?”

    周商商想了一会:“可能像你之前说的,会有不甘心,但是跟每天身心舒畅的过日子,再多的不甘心也觉得没什么了。”

    赵小柔侧过头看她:“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了第二春了?”

    周商商:“……”

    -

    “第二春”的韩峥晚上一直左眼皮跳来跳去,他分不清楚哪只跳灾哪只跳财,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报纸,还是给周商商拨了个电话过去。

    “什么时候回家?”韩峥问。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韩峥拿着手机扭头,周商商正双手抱着一个大箱子进来,除此,手里还拿着一只手机。

    韩峥赶紧上去接过周商商的手里的箱子,拿进屋放好后说:“什么东西?”

    “和小柔逛街买来的工艺品。”周商商从箱子里取出一个仿古的花瓶,抬头看韩峥,“觉得怎么样?”

    韩峥瞧了瞧:“这花瓶放电视柜右边挺好的。”说完,从周商商手里拿过花瓶,往电视柜台左边一放。

    周商商低着头:“不是送给你的。”

    韩峥:“明天我就去买束花。”

    周商商上前抱过花瓶,重新装进箱子里:“这是给我新家买的,你喜欢自己买一个去。”

    韩峥侧过头,凉凉开口:“你还有个新家?”

    周商商头也不抬一下:“当然,我前些日子刚买了一套房子,地段可好了。”

    韩峥咬咬牙:“你要搬走?”

    周商商看向韩峥:“我总不能在你这住一辈子吧?”

    韩峥冷哼了声:“我又不是不让你住一辈子了?”

    周商商冲韩峥笑笑,问:“吃过晚饭了没?”

    “没。”

    周商商:“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吃点?”

    韩峥看了眼周商商的短T牛仔裤:“换个漂亮点的,咱们找个好点的地吃宵夜去。”

    -

    “好啊。”周商商回到韩峥房间,打开衣柜,取了一件墨绿色短裙穿上,然后心情好地画了个淡妆,出来的时候还在韩峥跟前绕了两圈:“亮眼不?”

    韩峥搂着周商商的腰将她抵在墙面:“裙子太短,不行。”

    周商商腻在韩峥怀里:“不行,我就要穿的美美的,等明年上了三十真没办法穿短裙了。”

    年龄,对女人永远是个忧伤的话题,周商商可怜巴巴地望着韩峥,“十一,想到明年我就三十岁了,好想哭啊……”

    韩峥瞧了眼假装苦着脸的周商商,心想:商商今晚回来后心情很好啊。

    -

    周商商坐在韩峥车上,在车从绿苑路开下来的时候,望着韩峥,顿了下开口说:“十一,我和小柔出去玩的时候跟人干了一架……”

    韩峥插在刹车上的脚有些打滑,扭过头看周商商一张格外灿烂的笑脸,露出似信非信的表情,“和谁干架呢,没伤着吧。”

    “陈婉怡她们。”周商商想了下,转过头看韩峥,“她们好像十几个吧,演戏的电视里那么厉害,结果真打起架,那么一帮人不顶赵小柔一个。”

    韩峥轻笑了会,过了会:“你没上阵吧?”

    “小柔没给我机会……”周商商毫不羞愧地说,“不过在保安室的时候我用语言攻击了她,小柔说我骂得挺好的,有范儿。”

    韩峥哭笑不得,“还进了保安室?没吃亏吧,商商?”

    周商商摇摇头:“没吃亏,还赚了本。”

    韩峥点点头:“那确实是值得开心的事。”

    周商商笑望着韩峥:“我怎么觉得你心里头不是很为我开心啊?”

    “没有啊。”前方红车,韩峥停下来,“你那么厉害,我以你为荣。”

    周商商瞥了眼韩峥:“你脸上的表情可以再虚伪点。”

    韩峥默了会,诚实开口:“商商,你是不是还挺在乎那人的?”

    S市的夜景,整个城市美得就像一块华丽剔透的水晶,周商商将车窗关上,然后看向韩峥说:“十一,你这次真的想多了。”

    想多了的韩峥,突然觉得心情也好了那么几分。

    -

    两个心情好的人,深夜12多点,还在S市顶级的酒店的露台一边欣赏星光月色,一边品着上好的美酒。

    五十多楼的高空,周商商感到深夜微冷,韩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周商商穿上后,身体暖和了,心里也温暖了不少。

    夜风习习吹来,将周商商长了不少的短发吹得格外飞扬,她扭过头跟韩峥,突然开口道:“十一,以后等你有了喜欢的女孩,跟我说声。”

    韩峥从位子上站起来,高大身影顿时落在周商商跟前,他迈着一双长腿向她走来,脸上的神色就像头顶的月色,清冷得厉害。

    “然后呢。”

    周商商嗯了声,没说话。

    “商商,我想知道你心里头到底怎么算咱们的关系的?”

    周商商:“韩峥,别扫兴啊。”

    韩峥:“是你先挑起的。”

    周商商低下头轻声开口,声音像是染上了夜风的凉气,“十一,我们不可能有结果的。”

    “不可能有结果?”韩峥扳过周商商的肩膀,“商商,不是我们不可能有结果,而是你根本不相信我能给你结果。”

    -

    在深夜在露台餐桌结束了不愉快的交流后,韩峥和周商商很快便在酒店继续开了个房间,要做点愉快的事。

    在酒店做|爱往往比家里头刺激很多,周商商连连达到三次高|潮,最后一次她和韩峥几乎一块去了,白色的大床频频震动着,直至恢复平静,结束的是时候,床单早已经乱了一团。

    -

    陈婉怡犹豫了很久,还是挑了一次机会跟苏寅正说起了周商商打她的事,听她说完,苏寅正抬起头,扯了下嘴角:“她打你哪儿了?”

    陈婉怡凑上左脸,嘟着嘴:“这边,可疼了。”

    苏寅正捏着她下巴看:“我倒觉得挺好的,打坏了正好可以去整整。”

    陈婉怡:“寅正……”

    苏寅正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捏着陈婉怡的下巴的手劲也重起来,陈婉怡疼得眼泪冒出来:“寅正……”

    苏寅正:“陈婉怡,别不知好歹,如果嫌闲腻了可以立马滚。”

    陈婉怡委屈了:“真的是她先招惹我的,我什么也没做……”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我反而能高兴些。”苏寅正收开手站起身,高高站上地看着沙发上噤声不开口的陈婉怡,问:“你跟我多久了?”

    -

    周商商下星期就要正式去附小上课了,担任三年级两个班的数学老师,附小距离她老城区的房子近,周商商任课前搬了家,从韩峥公寓搬出来,住进了老城区的新家。

    晚上周商商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心想习惯真是个坏东西,所以当韩峥在深夜11点敲了她的家门,周商商还是给韩峥开了门。

40.

    周商商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和韩峥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有些问题不是想想就有答案,就像数学上的无解方程式,一个无论取哪个值都不能使这个等式成立的方程式。

    她和韩峥的关系也一样,如何她如何定义他们的关系,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周商商给韩峥开门后,心里便开始骂自己,韩峥提着一份宵夜过来,轻车熟路地来到她新家的厨房,取出碗筷,然后对站在客厅里瞪他的周商商招招手:“陈记的海鲜粥,还热乎着呢。”

    明明夏天已经过去,吃完宵夜后,几声响彻夜空的雷声过去,窗外开始下起瓢泼大雨,周商商赶紧走到露台将昨天新买的植物搬回房间里。

    外头电闪雷鸣,周商商猛地闭上眼,往墙角躲去,等雷声过去睁开眼的时候,正看见赵忠学正从房间里推开拉门走出来,当他看见她的时候面露惊讶:“原来是你买了这套房子啊。”

    “是啊,前几天刚搬来。”周商商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想过要拜访赵赵忠学,不过这些天她都没有瞧见赵忠学,想着他还真是一个忙人。

    “爸爸。”有个小男孩走出来。

    “我孩子。”赵忠学对她介绍。

    看到赵忠学儿子的时候,周商商也不意外,赵忠学这个年龄有那么大一个孩子很正常,她对男孩笑笑,男孩稚嫩的脸有一双跟赵忠学一样的桃花眼,男孩冲她笑笑:“姐姐好。”

    姐姐好,周商商开心了,将植物搬到客厅的时候,韩峥正洗澡出来,看了她一眼:“什么事开心地裂弯了嘴?”

    周商商:“当然是好事。”

    韩峥黏上来,抱着她在沙发蹭了两下,抬眸问她:“什么好事呢?”

    周商商蹬腿推开韩峥:“你腻不腻啊?”

    “不腻。”韩峥抱着周商商坐在自己双腿上,这是窗外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周商商猛地一颤,韩峥捏着她的手,低声笑,“那么大人了,还怕闪电呢。”

    周商商把头靠在韩峥怀里,没说话。

    周商商怕电闪雷鸣,是因为周长安和张琳就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去世,关于这事,她跟苏寅正说过,他曾经在每个有闪电的夜晚将她拥入怀中细声安慰。

    那时候苏寅正男中音醇醇的,他的怀抱温暖又踏实。

    周商商抬头,睁大眼睛看韩峥,韩峥对她笑,然后低头吻她,清冽的气息立马迎面扑来,周商商伸手抱住韩峥,跨坐在韩峥腿上,细细的喘气声从她唇间溢出来。

    外头依旧雷雨阵阵,室内春光旖旎。

    -

    外头的闪电猛地将苏寅正惊醒,他起来,在露台站了会,然后回房。苏寅正分不清楚自己刚刚是被噩梦惊醒,还是被雷声吵醒,梦里周商商满身是血,醒来窗外雷声轰鸣,狂风暴雨正啪啪啪地拍打着玻璃窗。

    苏寅正在沙发上坐了会,陈婉怡披着一件丝质睡袍从房间出来,关心地问:“寅正,是因为雷声太大吵醒你了吗?”

    苏寅正猛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整个人往沙发靠去,默不作言地闭上眼,刺眼的灯光打在他左侧脸上,模糊了他的五官,过了会,苏寅正伸手往后颈摸去,当指尖覆上拿到淡淡伤疤时,他整个人僵住了。

    陈婉怡走到苏寅正伸手,想伸手给他揉揉肩,不料被苏寅正推开,陈婉怡低着头,然后乖巧地开口:“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苏寅正看向她,顿了会,平静开口:“婉怡,我们结束吧。”

    陈婉怡睁大眼睛:“寅正……”

    苏寅正有些疲倦:“这套房子留给你,明天我会让人打一笔钱到你户头上。”

    陈婉怡摇摇头,急得一张小脸淌满泪水,她抓着苏寅正的手:“寅正,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想要你……”陈婉怡说的断断续续,她是真的着急了。

    “我承认……我刚开始是因为你的钱……但是现在我不是,真的不是……寅正……我不想和你分开……”

    苏寅正呵呵笑了起来,转过身来,看了眼陈婉怡,然后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陈婉怡只觉得苏寅正指尖冰冷得好像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冷冽生寒。

    “别哭啊。”苏寅正难得如此温柔对待陈婉怡,陈婉怡忍不住悲伤,哭得倒抽了好几声冷气,苏寅正又笑出声:“那你说说,你喜欢我什么,我对你又不好……”

    陈婉怡望着苏寅正,是啊,这个男人对她态度那么恶劣又敷衍,但是她就是爱他啊,陈婉怡泣不成声,然后等她抬起头,苏寅正已经离开了这屋子。

    -

    苏寅正开车来到花溪别墅门口,车外头疾风骤雨,雨刷一下一下地擦拭挡风的钢化玻璃。

    苏寅正知道周商商已经从这里搬走,他把这套房子留给她,他也不奢求她能一直在这里住着,只是等她真搬走,他才明白,周商商正努力一点点脱离与他有关的一切。

    她刚回S市那天,他的车在别墅楼下停了一夜,他看见楼上房间的灯一直没有关,他在想她是不是睡不着觉,就像今天刮风打雷,他猛地想起她会不会害怕。

    别墅的钥匙已经被他找到,落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和她的照片放在一块。苏寅正在车上坐了很久一会,终于下车,然后走到门口打开别墅的门。

    进了门,打开大厅的水晶灯,本是空荡荡的房子在她搬走后就更加空落了。

    苏寅正上了楼,打开主卧的门,他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房间只有外面闪电划过夜空的时候才有那么光线进来。

    苏寅正蹲□子,双手捂住脸,脸上早已经湿冷一片,他嘴里不停地念着商商两个字,此时的苏寅正是脆弱的,就像个孩子丢了一件最爱的玩具一样。

    第二天,苏寅正照常上班,依旧是那个坏脾气的老板,可以将男员工训斥得满脸通恨不得愤恨而逃,公司里的有些女员工叫他暴君,几个男员工私底下喝酒,对苏寅正的愤怒难以言表。

    “他妈就是一个暴发户!”有人怎么说他。

    暴发户,苏寅正偶尔也是这样想自己的,他的私人理财师给他算过他的全部家产,十年前他在北京穷得吃一碗拉面也要计算着钱,现在他资产数亿,不是暴发户是什么?

    偶尔他也会想,赚那么多钱干什么,给谁花呢?给谁花呢?

    他创业最初目的就是想给那人一个好的物质条件,在北京的时候他就在想,那么漂亮的周商商怎么可以穿地摊货?所以他要给她锦衣玉食,他要让她过上让所有女人都羡慕的生活……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事情已经开始偏离了。

    -

    周商商下课的时候,韩峥在校门口等她,下课铃声响起,小朋友就蜂拥地往外跑去,门口停着各类轿车,韩峥看见赵忠学,打了个招呼。

    “我来接我儿子。”赵忠学说。

    韩峥:“看不出来赵医生已经是已婚人士。”

    赵忠学抿唇笑了下,回答道:“我结婚已经很多年了,不过从围城里走出来也有很多年了。”

    韩峥“哦”了声,转了转视线,看到周商商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

    周商商坐在车上跟韩峥讲起了上课的趣事,第一天上课,她站在讲台上,对面台下圆圆的脑袋、红扑扑的小脸蛋,周商商感到到一股神奇的幸福感从蔓延全身。

    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价值,就像摆在家里的一个花瓶,甚至在原本收藏那人的眼里她也连最后的观赏价值也失去了。

    人活着,可以没有爱人,甚至没有亲友,但是一定要有存在的价值,周商商想,现在她有一份工作充实自己真的很不错呢。

    韩峥嘴角含笑地听着周商商喋喋不休的讲话,转了下方向盘换了车行道,韩峥扭过头看周商商:“商商,昨天我看到一个调查。”

    “什么调查?”周商商吃着韩峥给她带来的牛肉粒,问。

    “关于夫妻职业组合。”韩峥弯了下嘴角,声音磁性地无可救药,“调查上说公务员和老师是最好的夫妻组合。”

    周商商塞了一颗牛肉粒到韩峥嘴里:“专心开车!”

    车还没有开到大道,韩峥手机就响了好几次,周商商看到他不断按掉,侧过头开口问:“怎么不接?”

    韩峥扔回她一句话:“不是要专心开车吗?”

    “哦。”周商商看向窗外。

    -

    晚饭韩峥说要给她庆祝,他开车来到市区怡江路,再拐了一条道,车停在挂满红色灯笼的玉府楼停下来。

    玉府楼是S市名楼,仿黄鹤楼建造,不过玉府楼里出名的不是它的外观,而是里面的菜价,其实玉府楼本来也没有那么有名气,只是哪天突然上了新闻,某某富豪在这里吃了五十多万大洋的一顿饭,此新闻出来,刷新了普通老百姓的消费观念,从此玉府楼名声大振。

    所以当韩峥要拎着她往玉府楼里走去,周商商真心觉得有些破费,伸手拉了韩峥一下,“我们没必要来这里吃吧。”

    韩峥笑了下:“里面有道招牌菜很不错。”

    周商商:“那我请你。”

    韩峥怔了下,侧过头看着周商商,凉凉道:“周商商,请你吃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周商商碰了碰韩峥的胳膊:“我第一天上班,按道理也应该由我请你。”

    韩峥扯了扯嘴角,“ 周商商,你存心气我对不对?”

    “哪有。”周商商说。

    “那就别再跟我说你请这些话。”说完,韩峥搂上周商商的肩膀,往里头走去。

    -

    玉府楼坐落江边,今天傍晚的S市微波粼粼的江面映着有晚霞的倩影,周商商倚栏而坐,品着上好的大红袍,觉得她跟韩峥在一起这段时间,生活质量提高了许多。

    她也不差钱,但是怎么就那么不会花钱呢。

    饭后,周商商起身去洗手间。人还没有走到,见听见里面传来呕吐声,周商商走进去,趴在洗手台芊芊背影转过头看她,那人正是陈婉之。

    如果说这世上有个人是你最不想见到的,对周商商来说,无疑是陈婉之。

Bạn đang đọc truyện trên: Truyen2U.P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