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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下

黎晏书回家之前，已经先找了个洗手间，清洗了脸上的妆容，脱下了丝袜，摘掉了假发，穿上了长外套。她的母亲夏梦正在客厅里修剪一束花，见她进门，先就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你就穿成这样去的？那么多漂亮衣服，怎么偏偏穿这件？俗气！”黎晏书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换好了拖鞋，就要上楼。“我跟你说话呢……”夏梦连忙过来，将她拦在楼梯口，问道，“你们聊得怎么样？那个李先生人还不错吧？”黎晏书一肚子气，本不欲理她，但是瞥到茶几上的花瓶，忍不住说：“麻烦你不要把你自己的爱好，当成我的爱好，写进我的档案里。我没有插花这么高雅的爱好，也不喜欢做饭，而且非常讨厌小孩……”夏梦微微皱眉：“你和人家李先生也是这么说的？”黎晏书不理她，“还有，不要再到处发那个相亲ppt了！”夏梦觉得莫名其妙，“你以为做一份那样精美的PPT很容易啊，你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我特意请人P的，还亲自下厨做饭，请了专业的美食摄影师来拍的照片，花了我多少心思啊……”黎晏书冷笑：“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让我看起来很廉价吗？”“你——”“我是商品吗？可以制作成PPT，在外面到处投放，寻找买家？”夏梦也火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自己今年多大了，连个男性朋友都没有——”她的话没说完，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嘲讽的笑声。黎晏书抬头一看，韩君瑶正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夏姨，晏书她不只是没有男性朋友，她连女性朋友都没有，因为呀，她的脾气太坏了……”韩君瑶一边说，一边走下楼来。黎晏书抬头警告她：“韩君瑶，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惹我。”韩君瑶对夏梦笑道：“夏姨你听听，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她这个脾气啊，真得好好改一改了，否则，就算您真能把她给兜售出去，八成也是退货的多……”黎晏书勃然大怒，瞪着她。夏梦也沉了脸。韩君瑶更开心了，故意卖乖，“夏姨，你看看她这个态度，我也是为了她好嘛……”又转向黎晏书说，“晏书，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毕竟是姐妹，我真心劝你一句，乖乖听你妈的话，趁现在还有点行情，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一个女孩子不嫁人，赖在别人的家里头吃白食，是要看人脸色，听人闲话的，到时候，恐怕就连你妈也会受不了你的……” 黎晏书听了这番话，反倒笑了，向着夏梦说，“妈，你要是因为是这个原因才这么急着帮我相亲，我可以搬出去住的……”夏梦顿时气得脸都绿了。——却不是气韩君瑶，而是气黎晏书，这个女儿就是她的孽债，她的敌人，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伤害她的机会，不论对手是谁，从来也没有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上过。她稳了一下情绪，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君瑶，我在跟我女儿说话，你不要插嘴，回房去吧。”韩君瑶拿舍得放过挑衅后妈的机会，还在演戏：“哎呦夏姨，您讲这个话，我可要伤心的，虽说您是我爸后娶的女人，可后妈也是妈呀，我怎么就不是您的女儿了呢……”夏梦立刻冷着脸反问：“是吗？那我进这个家门也有七八年了，怎么从来就没听你叫过我一声妈啊？”韩君瑶的脸色一变，不说话了。黎晏书微笑着在旁煽风点火：“君瑶，听你妈的话，回房去吧。”韩君瑶大怒，终于不再捏着嗓子讲话，直接开火了：“黎晏书，你别以为你在这个家里住了几年，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告诉你，这个房子的主人姓韩，不姓黎，也不姓夏——”夏梦见她这样夹枪带棒，也是大怒，厉声道：“韩君瑶，你太放肆了！”黎晏书见母亲动怒，也乐了，笑嘻嘻地火上浇油：“妈，我看您还得加把劲，赶紧想办法把这个房子过户到您的名下，不然您在这个家里是没有地位的，保不齐哪天韩老爷翘了辫子，您就要被扫地出——”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夏梦一巴掌。她怔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脸，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笑意。夏梦的脸上是失望之极的痛心疾首，声音都带着颤音：“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女儿？！我在这个家里受的气还不够嘛？你也跟着那不知好歹的东西来折辱我？你——你是要气死我了……”哽咽着说不下去，转身上楼了。韩君瑶本来很生气，见黎晏书挨打，又高兴了起来，“哎哟，你妈这一巴掌打得可够真狠的，快去敷一下吧，没准会肿起来的，到时可怎么去相亲啊？”她说着很开心地走开了。留下黎晏书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开着，电视机里传出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国内著名百货公司盛虹集团今天宣布涉足电商界，筹备两年之久的网站newface正式上线，顾家长孙顾瑾昀被任命为该网站的执行总裁……有意思的事，就在盛虹百货董事长周悦明女士宣布人事任命的时刻，有市民发现，顾瑾昀身着女装在街头狂奔，并因无故袭警而被警车带走，这是一组路过行人拍摄下的画面……”黎晏书听到这里，忍不住移步，来到电视机跟前，只见电视画面上的顾瑾昀穿着女装，带着假发，浓妆艳抹，在街头狂奔，腿上的网状丝袜比她刚穿过的那条要性感很多……那画风太美，看得她目不转睛。&*&*&同一时刻，顾家别墅，顾太太也在看这则新闻。她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孙子一贯离经叛道，可是这样的画风还是超出她的审美底线，她不忍直视，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一脸羞愤地说：“这个混账东西，丢人显眼都丢到电视上去了。”站在一旁的顾承泽却面无表情，顾瑾昀不论做出什么事都不会叫他惊讶。听了顾太太的话，便安慰一句说：“他在电视上丢人现丑又不是第一回了，您犯不着生气，小心气坏了身体……”顾太太拿眼瞪他：“我气的是你。我之前是怎么对你说的，我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顾瑾昀带到今天的发布会现场，可是现在呢，他不但没有出席发布会，反而把自己搞到警察局去了……”顾太太是个女强人，平常就不怒自威，此刻发起火来，更增威势。顾承泽面对她的威势倒是没什么压力，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于是立刻说：“对不起，董事长，今天这件事我有责任……”虽然是道歉的话，但是，他那副淡漠的表情，并不让感到他的歉意。顾太太喜欢看到别人对自己有所敬畏，不喜欢他这张过于平静的脸，便微微一笑，说：“你有什么责任啊，顾瑾昀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丢尽了盛虹集团的脸面，全靠你今天在发布会上临机应变，力挽狂澜，稳住了局面，你做得很好啊……”顾承泽立刻就知道她下面要说的话了，心里有一丝隐隐的烦躁。果然，顾太太继续说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顾家的这个长孙，盛虹的继承人是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扶不起来的阿斗，而你，虽然是顾家的养子，却是堪当重任的大才，顾家和盛虹今后可全要仰仗你了……” 这是一番很厉害的话，但是听多了，也就稀松平常。所以，顾承泽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平静地说：“请您放心，我会跟瑾昀谈的……”顾太太顿时就拔高了嗓门，吼道：“还谈？这些年你和他谈得还少吗？我们和他谈得少吗？能说的话全都说尽了，有什么效果？！他已经二十六岁了，还要谈到什么时候？谈到我和顾先生都闭了眼，伸了腿，你就逞心如意了……”她这番话说得格外激动，抚着胸口不住的喘息。顾承泽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极端无奈的感觉，他早已经不是幼稚园的小孩子了，她却似乎一直都是幼儿园的老师。于是，他把他的忠诚又宣誓了一遍：“董事长，我对盛虹集团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您是知道的。我恳请您以后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他用了恳请两个字，可是他的语气却有一丝近乎命令的意味。顾太太一时倒不说话了。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对这个养子竟有些忌惮了。气氛有点尴尬。沉默顷刻，顾承泽主动开口，说：“瑾昀确实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会好好管束他的，让他到公司上班的……”顾太太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说是这么说，到底要有一个时间期限吧。我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必须让他到公司上班，绝不能让他再这样混下去了。”顾承泽按捺住心底叹气的念头，点了点头。顾太太盯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可不能要他呆在公司里就行的，我得看到他经营网站的成绩。”顾承泽答应着：“是，我会尽力的。”顾瑾昀究竟有多么难以管教，顾太太的体会比任何人都深。在这个家里，如果一个人讲话，他还能听进一星半点的话，就是顾承泽了。所以，她才不断地给他施压，却也不敢逼得太紧。这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说：“你也累了一天了 ，回去休息吧。”顾承泽应了一声，对她鞠了一躬，转身走了出去。顾承泽的秘书高阳，这会正紧张焦虑地等在顾家大门外里来回踱步。总裁被董事长教训，他的心情也不好过。因为，“把顾瑾昀绑到会场”这个任务，总裁是交给他的，他不但办砸了，还上了视频网站的热点新闻，他担心总裁问罪自己。这时，忽然见到大门打开，顾承泽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直奔汽车。他连忙跟了上去，抢上前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让顾承泽坐进去，然后才坐进驾驶座，从后视镜里打量顾承泽的脸色，见顾承泽并没有责怪他，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问：“总裁，去哪儿啊？”顾承泽面无表情：“回家！”高阳一愣：“咱们不去警局吗？”顾承泽反问：“去警局干什么？”高阳赔笑：“瑾昀少爷，他——”顾承泽打断他：“他这么喜欢警局，就让他在里面多呆几天吧。”高阳不敢再说，发动车子，驶了出去。&*&*&盛虹百货市值数百亿，顾瑾昀作为盛虹的继承人，年轻英俊，尚未婚配，一直以来都拥有极高的关注度，各种绯闻八卦层出不穷，如今，他又在自家发布会上闹了这么一出，立刻就成了社交网络的热点搜索，热门话题，非但是广大网民的娱乐消遣，更是格子间女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午餐时间，黎晏书进了办公室，就看见设计部的几个姑娘全聚在茶水间里，一边吃盒饭，一边讲八卦，不时发出一阵嬉笑，看到她进来，也没有收敛。她们都知道，黎晏书是从来不管闲事的。但是，今天姑娘们八卦得格外热烈，却不是因为顾瑾昀，而是因为newface网站要走自创品牌的路线，正在大量招募设计师，待遇福利十分优厚，这些姑娘们的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表面上是说八卦，其实是彼此套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嘻嘻哈哈的格外热闹。直到韩君瑶冷着脸走进办公室，大家才一哄而散。黎晏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玩电脑游戏，忽见外面一片肃静，抬头一看，韩君瑶脚踩十厘米的高跟鞋，冲着自己的办公室咔咔咔地来了。她放下咖啡杯，笑道：“韩总，找我有事？”韩君瑶扫一眼她的咖啡杯，冷笑道：“没事我难道找你喝下午茶吗？这办公室都快变成菜市场了，你不知道管管她们啊？”黎晏书一怔，随即笑了：“怎么，你是来找我吵架的？”韩君瑶冷笑：“找你吵架？哼！你以为我很闲嘛！我可不像你这么好命，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到办公室喝个下午茶，玩玩游戏，上上网，就可以下班了……我问你，上个礼拜，我会上要的设计稿，你什么时候给我？”黎晏书皱眉：“上个礼拜你们开会了吗？我不知道这件事呀。”韩君瑶忍住火气，说：“开会之前发了邮件通知，你不参加就算啦，会议记录你难道也不看吗？你每天来公司到底在干些什么？”黎晏书一笑：“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些啰。”韩君瑶气结：“黎晏书！我告诉你，这次的设计是用来参加全国服装展的，内衣展是公司的重头戏，你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如果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你——”黎晏书打断她：“好了，我知道的，什么时候要？”韩君瑶气呼呼道：“越快越好，最好马上就给我。”黎晏书坐直身体，盯着她的脸仔细地看了看，一脸关心地样子，说：“你今天好像火气有点大么，该不是为了减肥，没吃午餐吧？要不要给你叫碗面条啊？”韩君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必了！”然后又踩着高跟鞋咔咔咔地出去了。她走了，黎晏书也关掉电脑，提着包包走了。韩君瑶在办公室里看见，气得直接把手里的pad摔了出去。自己家的公司，偏偏被一个外人横着走，叫她怎能不生气？！韩君瑶从见到黎晏书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她。没有人会喜欢继母带过来的拖油瓶，何况，这个拖油瓶竟然还长得比自己好看。更加过分的是，这个拖油瓶完全没有要讨好自己的意识。要知道，她才是韩家的公主，这个拖油瓶刚从贫民窟爬出来，脸上的灰都还没有洗干净呢，就敢跟她呛声。——她不过是对她书包上的一个破挂链有点好奇，她居然不给看。两人当场就闹了起来，结果是，父亲居然为了那个拖油瓶，破天荒地打了自己。她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被父亲打，这笔帐，她记在了黎晏书的身上。后来，到了学校里，她带着两个同党，抢了黎晏书的链子，当着她的面扔进了女厕所，原以为她会抓狂，但她却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了。她以为自己赢了，得意地呼朋引伴到夜店，直玩到半夜才回家，回来卸了妆，拍了爽肤水就睡了，睡到凌晨，觉得两颊奇痒无比，起来一看，脸皮已经肿得自己都不认识了，尖叫声把全家都吵醒了。她知道是黎晏书干的，可是家里没一个人相信她。黎晏书还假意关心，说会不会是她喝酒过敏，于是，她泡夜店的事情又被父亲知道了，吃了好一顿教训，还扣除了三个月的零用钱，恨得她牙痒痒。后面，她们又过了几次招，败多胜少。败，都是惨败。胜，则是不败为胜。那时候，黎晏书的酒鬼父亲去世，夏梦将她接了过来，通过韩志鹏的关系，和韩君瑶上了同一所学校，所谓的私立高中。校友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黎晏书却样样都和人家攀比，上学要有豪车接送，从头到脚都要名牌，连写作业的钢笔都要德国进口两千多一支的万宝龙，夏梦对她是有求必应，要什么买什么。她这样会花钱，而且花得都是韩家的钱，快没把韩君瑶给气死。为此，她跟父亲不知道哭闹了多少回，韩父却总是拿她“身世可怜，父亲刚去世”当做借口。最后，韩君瑶没办法，教唆学校的那帮富家子弟整她，那帮富家子弟也早就看不惯她暴发户的做派，一拍即合，被推选出头的那个人，就是盛虹集团的顾瑾昀。可是，也不知黎晏书到底施展了什么手段，一个学期下来，两人居然真的谈起了恋爱，顾瑾昀还放出话来警告她们：别惹黎晏书。这个峰回路转，不但韩君瑶傻眼，就连顾瑾昀的那群跟班也全都傻了眼。既然学校里没人治得了他们，韩君瑶就把这件事捅到了顾家，然后，就听说顾家干涉无果，要送顾瑾昀去留学，顾瑾昀死活不去，闹得天翻地覆。再然后，黎晏书就出国了，过来三四个月，顾瑾昀也出去了。这中间有各种传闻，有人说，黎晏书狮子大开口，敲诈了顾家一笔钱，甩了顾瑾昀。也有人说，顾家同意两人交往，所以把他们都送出去了，另一个说法是，顾瑾昀其实是去找黎晏书了。韩君瑶才不管他们怎么样，她开心的是，黎晏书终于走了，而且一去四年多，她的世界终于恢复了次序，重新做回前呼后拥的小公主。直到两年前，黎晏书回国，进入韩氏，她的世界又变得一团糟。韩志鹏的公司叫HAN’S，简称韩氏。主打女装市场，大城市的外围区域和全国各地的县城都有他的专卖店，旗下只有两个品牌，针对少女和轻熟龄女性，却占据了中低端市场百分之三十几的份额。几年前，HAN’S开始涉足内衣家居服一块的业务，一直没什么起色，直到黎晏书进入公司，推出几款简洁实用舒适的家居服，市场反馈非常良好，让准备看她笑话的韩君瑶及其党羽大跌眼镜。黎晏书在韩氏上班，从来没有遵守过公司的任何规章制度，公司的重要会议或重大活动，是否参加完全看心情，韩君瑶对她极其不满，也没少在韩父面前抱怨。韩父因为黎晏书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方便多说，只好反过来讲她，说晏书是搞设计的，一切用作品说话，没必要太计较。韩君瑶没辙，只好私下找猎头去挖她跳槽，很有一些不错的机会，黎晏书都拒绝了。有一回，韩君瑶终于忍不住问她：“你究竟为什么非要赖在韩氏？”黎晏书理直气壮地说：“为了谋夺你们韩家的家产呗。”韩君瑶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她又慢悠悠地补充一句：“还有，就是为了让你不爽。”气得韩君瑶差点休克。韩君瑶觉得黎晏书就是个怪胎。不但怪，还无耻。不但无耻，还无耻得理直气壮，厚脸皮，没有自尊心，不知廉耻，语言上伤害不了她，鬼点子又没她多，心机又没她深。这样的对手是非常可怕的。一直以来，两人过招，韩君瑶从来没有赢过，经常是她重拳出击，却打在了棉花上，有一种虚空、失败之感。不过，随着斗争经验的日积月累，她慢慢地发现，黎晏书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她真正的敌人其实是她的亲身母亲、夏梦。她有时候招惹自己，目的也不过是要让夏梦心烦，让她不好过。这个发现，让韩君瑶觉得黎晏书更怪了。这个女人，谁也摸不着她的脾气，谁也无法讨好她，她也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她就这样随心所欲，我行我素，不论到那里都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走。韩君瑶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老天能派个人下来好好整治收拾一下黎晏书。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愿望的实现，没有让她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