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安毓开始接受了很多项目，忙到昏天黑地，理所应当睡在了研究所。

没结婚前倘若安毓知道孟殊还想着李渔的话，他肯定不会跟他有什么瓜葛的。

可是现在他们结婚了，他舍不得，明知道自己丈夫心里还有别人，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爱让他变成个犯贱的人。

56

递出离婚协议的时候，那是孟殊从军校毕业的时候，他谎称自己没空去参加，但还是悄悄去了，订了很大一束的玫瑰花，他想还是亲手交给他吧，他会不会觉得很惊喜，安毓想。

然后他就看见了李渔穿着军装正和老元帅交谈，然后孟殊给了他一个拥抱，孟殊笑得很开心，就像他最初见到他那样开朗。

他们一起拍了照片。

他们才像一家人。

孟殊好像没有了他更加快乐。

安毓躲在角落里，盯着开得火红娇艳的玫瑰，伸手摘掉了一朵花瓣，捏碎了，沾了满手的红色色素。

那束花始终没有送出去，放在实验室里枯萎过去才被王助理扔掉了。

他承认他嫉妒了，安毓一直追求的事，别人好像轻而易举就能办到。

57

“毕业快乐！”安毓在电话里问孟殊，“你晚上有空吗？我有事想要跟你商量。”

孟殊说他在哪个餐厅和父母吃饭，还问他忙完了吗？

安毓觉得他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也许这个时候还在和李渔在一起，他自然识相地说没有，挂完电话他扔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他想，孟殊再怎么装冷漠，还是像个被宠坏的小孩，他不幸福不要紧，他还是想要他的小孩得到幸福。

他今年已经三十了，即使是伤心崩溃也不会掉眼泪，只是默默地发了很久的呆。

主动提出离婚的他，责任也在他。

58

孟殊回家的时候，客厅里的灯亮着，他们搬家了，空荡荡的房子有时让他觉得很冷清。

安毓撑着脑袋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他，孟殊有些不安地问，“你吃晚饭了吗？”

安毓点点头，然后又说了一句，“毕业快乐。”

孟殊“嗯”了一声，“你就不能少点工作吗？”

随后又道，“我今天很开心。”

而后看见了茶几上的几张纸，孟殊拿起来一看，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安毓的名字已经签好了，安毓眼神落在了一边，“我……已经签了，你可以看看，我名下的房产有你的一半，你觉得不满意……”

安毓还没说完，就看见孟殊眼泪蓄了整个眼眶。

他顿时就呆住了，哄小孩似的，“你别哭啊。”

安毓心软得一塌糊涂，有些无措地拍了拍他的肩，孟殊原本挺直的背脊一弯，人设彻底崩塌了。

“你……要跟我离婚？”不可置信，不能接受。

安毓被孟殊的眼泪吓都吓死了，他只想让他别哭了。

孟殊像是攒了很久的委屈情绪骤然倾泻，眼泪止都止不住，安毓被他握住手腕，带着哭腔质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安毓否认，“没有。”

59

安毓替孟殊擦眼泪，觉得手里的纸巾都湿透了。

孟殊一个劲说不离婚，不离婚，我做错了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安毓心软了，心一横说不离了。

60

那段时间孟殊特别黏他，白天黏晚上黏，让安毓觉得这段关系或许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孟殊正式进入军部上班，穿着制服那副高贵冷艳的样子，让安毓帅断腿那种。

他不喜欢开车，于是安毓就负责每天接送他上下班。

下车的时候孟殊捏住他的下巴，靠近吻了他一下，安毓摸了摸他的脸，微微一笑。

孟殊临下车的时候，又弯腰俯身下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身体微微向上，然后把他按在车窗上，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两个人都沾染了对方一身的信息素，后来实验室里的人都知道他有alpha了。

安毓疑惑自己明明很低调，王助理悄悄说，“安工，你闻不到吗？你每天身上都是一股很浓alpha信息素的味道，攻击性太强了。”

安毓红了脸，每次出门都要仔细闻一闻，毕竟被上司揶揄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事。

孟殊因为这个跟他负了气，“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安毓摇头，孟殊不明白，他已经逐渐被研究院边缘化了，他的光环逐渐褪去，已经不少人眼红他的位置，太高调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已经有人借着调侃的语气暗示他。

安工年龄到了该考虑孩子的问题了吧。

安毓一笑置之，他早就不是几年前可以任人揉捏的小白。

61

后来安毓真的怀孕了，不是发情期，两个人都觉得没关系。

那是安毓突然在实验室晕倒，然后被医生告知他已经怀孕了两个月了。

安毓差点又晕倒了，他脑子很乱。

孟殊很开心理所应当地让他在家休养。

他不愿意，孟殊和他进行了结婚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而后他们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冷战。

安毓最近的一项成果眼看着要出结果了，关于信息素抑制剂成瘾性的研究。

62

安毓不需要别人理解他的坚持，他依旧每日去看着研究结果。

安毓没对同事说，依旧去研究院。

之后接送上下班的人变成了孟殊，在孩子七个月的时候，成果出来了。

安毓于是自觉退了下来，他的肚子有些大，医生告诉他，是双胞胎。他就在家里养胎，孟殊还是不和他说话。

但是每天早上会准备好早餐再去上班，还会在下班之后买好菜回来做饭，然后做好饭两个人就默默吃饭。

安毓会尝试着跟他说话，可是孟殊不理他。

以前都是他洗碗，孟殊做饭，可是现在他连碗也不让他洗了。

安毓叹了一口气，戳着碗里的饭，很不是滋味。

安毓睡在了另外一间房间里，孟殊没说什么。

63

有一天安毓睡到半夜饿了，他怀孕至今没什么反应，他睡不着了于是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然后在冰箱里看了一圈。

全是新鲜的蔬菜，和新鲜的肉和蛋。

他摸了摸隆起的肚子然后决定给自己下个低难度的面条，家里的罐头类制品和方便面被孟殊扔了个干净。

他不会做饭，蛋液一不小心敲得到处都是。

然后他拿着刀刚准备切个葱，身后就传来了孟殊的声音，“你在干嘛？”

安毓吓了一跳，“嘶”了一声，划破了手指头，血一下子冒了出来。

“做……做饭。”

“我是死的吗？”孟殊的声音简直咬牙切齿。

64

孟殊举着被包扎起来的手指头，坐在餐桌上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天地良心他动作已经很轻了。

孟殊做饭动静很大，切菜的时候像要跟人拼命。

一碗香喷喷的面条很快就端上桌了，卖相和味道都很好，安毓连汤都没有剩，呼噜呼噜吃完了。

孟殊问他是不是之前也饿醒过，安毓说自己在房间放了一袋饼干，只不过最近吃完了。

孟殊脸黑了，“你还很骄傲是吗？”

安毓头低得更低了。

65

安毓觉得自己怀孕后变得格外没用，孟殊不仅要工作还要照顾他。

老元帅让安毓住在家里去，他可以跟夫人一起照顾他，安毓不愿意。

安毓不是小气，他心里没觉得老元帅和夫人不喜欢他有什么错。

他不想麻烦他们，他对孟殊说，“我们请一个阿姨就好了。”

66

但是这样好像老元帅更加不喜欢他了。

安毓于是更不敢去那里了。

他知道自己情商不高，他毕业之后就进了研究院，没处理过更加复杂的人际关系，更加对这样一开始就不好的印象无能为力。

只是礼物从来没有断过，无论是保健品还是按摩椅，他亲生父亲那里都没那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