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8 第六一至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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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8 第六十一章

我立马跳进水里,水其实只到腰部,我在水里慢慢地摸着,很快就摸到了护棺河的边缘墙壁上确实有一个洞口。

  在水底有一具已经被泡烂的尸体,使得水的味道相当难闻。我用手电照着洞口四周,摸几下洞口边缘的墙壁就忙用手电照一照那尸体的位置,生怕尸体漂到我这里来。

  胖子也下来帮忙,他摸到洞口后,站起来对我说:"没错了,他们是从这个洞里出来的。看来,这里的结构,大体上和西沙那里很相似。"

  所有的技术似乎都来自于汪藏海,看样子张家和汪藏海还是有相当多的联系的,他们之间有着很多技术和知识的传承。

  胖子潜到水底,在水里摸了半天,探入了那个洞里。我看着手电光一点一点地深入,之后又慢慢地退了出来。

  "里面很宽敞,往前几米就有去往上面的台阶了!"胖子浮出水面道,"但是我估计是一条水路,不知道前路情况如何,但是要想出去可能只有在此一试了。"

  我稍微有些安下心来。

  我俩爬出护棺河,按原路返回,准备背着闷油瓶再次过来。

  但是,上去后我刚把闷油瓶背起,才走了几步,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我的喉咙真是不太舒服。

  胖子的呼吸系统看来已经受伤了,他的不适显然比我更甚,他才走了几步,就立即捂住口鼻,表情痛苦地扭曲起来。

  我觉得很奇怪,我俩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胖子的脸色已经铁青了,他忽然做了一个让我别动的手势,然后扭头向到这里来的密道口跑去。一路过去,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跑。

  我放下了闷油瓶,也跟着跑了过去,结果还没到进来时的密道口处,我们就看到有一团浓雾飘了进来。在这个地方只要呼吸一口,就感觉到剧烈的灼烧痛苦,一路从鼻腔烧到了肺里。

  "我靠,机关启动了?"我大惊失色。

  胖子在旁边拼命地点头:"快走!"

  我们连滚带爬地往回跑,我心说,狗日的,太阴了,竟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机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启动了。

  跑到闷油瓶待的地方,我背起他,胖子抄起放下的背包,然后我们继续不顾一切地向护棺河那边跑。

  到了河边,我们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接着迅速找到洞口,一路潜水向里,不到十米,胖子拉着我的手臂,我背着闷油瓶一边向上浮一边往前狂摸,很快就发现前面果然是有台阶的。我们踩着台阶一步步向上走,很快就完全浮出了水面。

  我们用手电四处一照,发现这里是一条通道,通道的积水只到膝盖位置,而顺着这条通道一路往前看,大概有七八米远就能到达洞口了。

  是那个全是水潭的毒气洞吗?如果是的话,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出来了。没想到这一次还挺顺利,如果真这么出去了,我肯定要好好地找个神仙表示一下。

  我心中狂喜,一路趟水冲了过去,胖子跑在我的前面。刚到那个洞口,胖子却立即停住了,我整个人撞在了他的熊背上,还没反应过来,胖子已开始往后退了。

  "搞什么?"我问道。胖子就道:"奶奶的,这事情麻烦了,咱们仨凶多吉少了。"

  我从胖子的肩膀上方往前看去,就看到前面的洞口处,出现了非常奇怪的东西——我看到好多丝线一样的东西横挂在前面通道内,丝线上面挂着好多果实一样的东西。

 我怎么来形容这个洞穴的结构呢,它实在是太难形容了。

  这是一个基本呈圆形的洞穴,洞穴的底部有一个深度到我们脚踝的水潭,能看到有一条用铁链修筑的独木桥,在水下一直通到对面,对面也有一个洞口。然后,在洞穴口的地方,横亘着无数的不知道是铁丝还是其他材质的丝线状的东西,密集得好像盘丝洞一样。在这些丝线上,我之前看到的那些果实一样的东西,是一种我早就见过而且有点闻风丧胆的东西——六角铃铛。我看到了无数的六角铃铛挂在上面,难道胖子说我们凶多吉少指的就是这个?只要有一根丝线被牵动,这里所有的六角铃铛就都会响起来。如果是这样,情形将完全不受我们控制,根本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闷油瓶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不过,我判断当时所有人的情况都很糟糕,闷油瓶如果一个一个地背他们过来,以他的身手和定力,还是有可能的。

  "这是防盗系统啊。"胖子道。他指了指洞壁上一些雕着龙嘴的口子,"张家人通过这里的时候,肯定会通过这些口子往这里灌水,把铃铛全部淹掉,然后自己潜水过来。"

  我们显然不可能去启动机关了,我往丝线的上头看了看,如果能从洞穴的顶部过去,也行。不过正看着,我就发现头顶上也有大量的铃铛。

  "从水下走?"我问胖子道。胖子摇头:"你看,这个洞穴宽有三十米左右,但是只有半个巴掌深,我们不可能从水下潜过去。除非咱们能变成蟑螂。"

  "变成王八也行。"我道。

  胖子就道:"不过,咱们至少现在暂时安全了,先别急,休息一下,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我往地上一坐,心说这一路上,有个能安心休息的地方也真他妈不容易,然后就去看小哥。我看到小哥的眼睛睁了一下,我对他道:"我们已经出来了,你放心,很快我们就安全了。"闷油瓶非常虚弱,他立即又闭上了眼睛,我就道:"你好好休息。"说完就看到闷油瓶的嘴巴动了动。

  我觉得他好像在说什么,等了等,果然他的嘴巴又动了动。我确定他是想说话,就把耳朵凑了过去听,听到他在说:"酷爱舟。"

  酷爱舟是什么意思?是什么电脑的品牌吗?我就道:"好,乖,我们出去就给你买。"胖子转头,他已经有点恍惚了,问道:"买什么?"

  我让胖子去听,胖子听了听,就皱眉道:"不对,小哥让我们快煮粥,他想喝粥。"

  喝粥,我心说小哥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啊。胖子突然一拍大腿,"什么喝粥,小哥让我们快走!"

  "快走?快走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也会有危险?"我道。

  胖子看了看四周黑暗的通道,就往回走了几步,刚走几步他就大骂起来:"我操,快走!"

  "怎么了?"

  "雾气!"我也探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来时的通道里,墙壁上有两个小孔,正在冒着白色的强碱雾气,好像有生命一样,在空中慢慢地弥漫开来,雾气非常浓。

  这里的毒气杀虫系统看样子是没死角的,所有的通道都会进人毒气!

盗墓笔记8 第六十二章

 我立即背起小哥,胖子已经对毒气有反应了,一阵狂咳,血都从鼻孔里喷出来了。我们根本顾不上这些,一路冲到进洞的地方,胖子又停住了。他还是不敢进去。

  同时我看到,在那个洞穴里,本来雕着龙口的地方,竟然也在往外冒着雾气。洞穴的上方已经有一层雾气正在缓缓地往下降落,好像来自地狱的炊烟,里面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胖子急得直跳脚,"我靠,天真你他妈赶快冲着我脑门儿来一枪,我可不想变成鬼影那样子。"

  "你死了谁来弄死我?"我骂道,胖子道:"没事,你对着自己的嘴巴来一枪就行了。放心吧,一点儿痛苦也不会有。"

  "要么你来?"我叫道,"这种事情你怎么都找我。"

  "老子他妈的是基督徒,不能自杀。"

  "你什么时候信奉基督了?"我道。胖子就道:"刚才我已经向上帝祈祷过了。"

  我看着前面无数的六角钤铛,就对胖子道:"搏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在这里必死无疑,要死也死在六角铃铛手里吧。疯了不痛苦,死就死了,比活活烂死好。"

  胖子一咬牙,一下就钻了出去,我紧随其后,两个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在独木桥上往前面走去。

  情况非常混乱,胖子竟然比我镇定,迅速地连续绕过了好几条丝线,没有触动一个铃铛。我跟在后面,跟着他的动作,竟然也绕了过去。在那一霎,我感觉自己的动作行云流水,竟然有了一丝虚假的信心,觉得有门儿。

  说不定胖子信了基督之后,真的能被保佑一次。我们一路过来各种倒霉,难道所有的运气,都是在为这里准备着的?那老天爷简直太睿智了,哈利路亚阿弥陀佛,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才想着,胖子哎呀一声,整个人从独木桥上滑了下去,他勉强控制住身体,但是他的手还是碰到了一根丝线。就看到一丝非常轻微的震动在丝线上开始传动,其中最近的一只铃铛,已经抖动了起来。

  瞬间就看到小哥的手从我嘴边伸了过来,两根奇长的手指以非常快的速度,非常稳地夹住了那只铃铛。

  丝线瞬间稳定了下来,我一头冷汗。小哥慢慢地放手,低声说道:"继续,不要停。"

  "小哥,你到底有没有事啊,有没有昏迷啊?"胖子道,"老子压力太大了,你要没事就你来开道啊,我们真搞不定。"

  但闷油瓶没有任何反应,胖子大骂。我就道:"继续!"

  胖子骂道:"怎么继续啊,你探头过来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我绕过胖子的脸往前面看,就看到在胖子前面的丝线,是一张无比复杂的网。以胖子的体形,要从网中间的缝隙穿过去,需要极其夸张的身体控制能力。

  "相信自己,你行的!"我鼓励胖子道。胖子忽然展开双手,做了一个仙鹤亮翅的动作,喝了一声:"咿呀!"然后忽然往前一冲,腾空而起,竟然从网中间那个最大的空隙中钻了过去,接着一个大马趴摔进水里。

  我目瞪口呆。

  胖子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就对我道:"相信自己,你行的!"

  我看着胖子,忽然觉得自己真的非常失败。狗日的,这胖子果然是深藏不露。虽然平时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真不掉链子。可我这怎么弄法?不说我背着小哥,就算我没背着小哥,我也不可能咿呀一声跳过去啊。

  果然,胖不胖不是评判任何问题的标准。我在那网面前愣了很久,胖子看着头顶,急道:"快点,雾气下来了。"

  我抬头看,雾气还在上面大概六七米的地方,胖子已经捂住了嘴巴,我也觉得剧烈的灼烧感开始从鼻腔直往下冲。

  "先把小哥带出去。"我忽然镇定了下来,一边对胖子说,一边把小哥从背上翻了下来,然后用公主抱将小哥抱了起来,把小哥的头伸入了网中间的空隙里。胖子在那边也用同样的动作,一点一点把小哥接了过去。

  小哥的体重加上我的紧张,使得我浑身出了大量的虚汗。等把小哥顺过去,由胖子背到肩膀上,我就对胖子说道:"前面的路线好走,你先走。"

  "你呢?"胖子问道。

  我做个仙鹤亮翅的动作,道:"这玩意儿我没信心,你别琢磨了。前面的路比较好走,你往前走,先出去,不要管我。等你们都过去了,我再过去。"

  我说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英勇,只是觉得这本身就是最合算的方式。

  胖子拍了拍我,看了我一眼,还是没动。我对胖子道:"你他妈还在等什么?goodbye kiss吗?快走!"胖子这才转头离开。

  我蹲下来,看着胖子的手电光在前面不停地闪烁腾挪,胖子的身手真是相当好,竟然真的就没有触动任何的东西,很快就消失在远处的出口。胖子在出口处停了一下,对我道:"我们一直往前,你别犹豫了。要是二十分钟内你还没赶上来,我就给你烧纸。"

  "去你妈的!"我刚说完,胖子的手电光一下就往通道深处晃去,没有影子了。

  我看了看头顶,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四周一片安静,雾气仍然在往下降,可速度似乎是越来越慢了。这是好事,但是鼻腔中的剧烈灼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拍了拍手,对自己说道:"走一个。"

  刚想跳跃,忽然就听到,从山洞的角落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愣了一下,那是一个人的呻吟声。我试着把手电来回地转,但发现我看不到这个人在什么地方。这个洞太大了,全是丝线,手电光不够清楚,根本找不到边缘。

  完了,我中毒了,这种毒气还能产生幻听吗?我心说。忽然就听到又是一声传来,我咳嗽了几声,发现唾沫中已经开始带血,就弯下腰来。忽然,洞穴壁上,也亮起了手电光。

  我转头,仔细往那里看,那里的手电暗了,有一个声音叫道:"小三爷!"

  "潘子!"我惊了一下,但是没法靠过去看。对方道:"小三爷,快走。"声音相当微弱。接着,我听到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你怎么样?"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潘子在黑暗中说道:"说来话长了,小三爷,你有烟吗?"

  "在这儿你还抽烟,不怕肺烧穿?"我听着潘子的语气,觉得他特别地淡定,忽然起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哈哈哈,没关系了。"潘子道,"你看不到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心中的不祥感越来越甚,道:"别磨蹭了,赶快过来,你不过来我就过去扶你。"说着,我用手电去照,隐约能照到他的样子,我就意识到为什么前几次我都看不到他。

  潘子似乎是卡在了岩层中,我扩大了光圈,一下子就看到,他的身子融在岩层里,成了人影。

  潘子的咳嗽声传来,我一下坐在地上,问道:"怎么回事?小花他们呢?"

  "花儿爷应该没事,其他人都死了,那玩意儿太厉害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潘子道。

  "你等我,我过来,我帮你砸开。"

  "千万别过来。"潘子道,"小三爷,你不知道我在石头里的部分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过来也不可能救得了我,太危险了。小三爷,你有烟吗?你先把烟给我,我和你说几件事情。"

  我看不到潘子,但是我忽然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意识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氛。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气氛,但是我能知道。

  "小三爷,烟!"潘子虚弱地叫着,"我没时间了。"

  我把烟和打火机拿了出来,问潘子道:"你在哪儿呢?"

  那边的手电亮了起来,我找了一个丝线少一点的空当,把烟和打火机都扔了过去,我不知道潘子有没有接到,就听到潘子叫了起来:"小三爷,你就不能靠谱一次吗?你把烟先给我点上不行吗?"

  我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潘子道:"小三爷,别点烟了,你背上是不是有枪?"

  "有!"我道。

  "把枪给我。"潘子道,"小三爷,我得自己给自己来个了断。你走吧,如果有时间,我还想和你聊会儿。但是你也没时间了.你也没工夫可怜我,等下你要是过不去,就会和我一样,你快走吧。如果你能出去,记得找人搜索整片后山,花儿爷出去后,一定是在后山。"

  我把枪甩了过去,就听到了潘子的笑声:"得了,小三爷,好家伙,想不到临死前拿到的是这种枪,这对着脑壳打都不一定能把自己打死。"

  我站了起来,就听到一声枪响,接着,潘子就笑了起来:"小三爷,走吧。"

  "别催我,我前面的路也不那么好走,等下要是挂了,咱们在黄泉路上还能做伴。"

  "小三爷,有我潘子在,还能让你受累?"随后,我就听到一声拉枪栓的声音。"小三爷,潘子我没力气说别的话了,最后再为你保驾护航一次吧,我去见三爷了,你机灵点,给我和三爷有个好的交代。"

  "你想干什么?"我问他。潘子道:"你往前走吧。小三爷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别回头。"潘子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

  我往前小心翼翼地探身过去,心中的酸楚无法形容,才迈过去一步,一下子我的后脑勺就碰到了一条丝线,我心中一惊,心说死就死了。瞬间,我听见一声枪响,丝线上的六角铜铃被打得粉碎。

  "大胆地往前走!"潘子笑道。

  我继续往前走,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我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路。我一步一步地走着,就听到枪声在身后不停地响起。

  "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从此后,你搭起那红绣楼呀,
  抛撒那红绣球呀,
  正打中我的头呀,与你喝一壶呀,
  红红的高粱酒呀,红红的高粱酒嘿!"

  我终于走到了独木桥的尽头,走进了通道里。

  雾气已经逐渐笼罩了整个洞穴,我几乎无法呼吸,只得往前狂奔。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枪响,潘子的声音消失不见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一路往前狂奔。前面又出现一个楼梯通往水下。我跳了下去,等我浮起来的时候,已经在那个全是水潭的毒气洞中了。胖子把我拉了起来,说道:"行啊,我都已经在给你念往生咒了,想不到你还活着。"

  "继续念。"我对胖子道。

  边上就是通道,我们一路冲进去,一下就回到了之前熟悉的那条通道里。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们,我们觉得非常地恐惧、害怕。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只是一路狂奔下去。终于,我看到前面出现了光亮,接着,我们一下就冲了出去。

盗墓笔记8 第六十三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巴乃的。我们是在回到湖边之后,被裘德考的队伍营救的,几个人被分别架着进行了抢救,我被戴上了呼吸器。

  我的疲惫已经超出身体的承受范围,他们打了很多针镇静剂才让我的肌肉放松下来,我的咬肌几乎全都麻木了。之后还进行了长时间的洗肺和中和碱性毒气的治疗,他们把一种气体混入我吸的氧气里,吸入这种气体,好像在吸醋一样。

  我在当天晚上才睡着,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后才被针刺的疼痛扎醒,发现裘德考的队伍正在送我们出山。我立即想起了小花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他们答应肯定会派人去找。

  之后的分散治疗,我没有什么记忆。不可否认,逃出张家古楼的狂喜冲淡了对于潘子死亡的悲切。但是,等我缓过来,一想起潘子,我始终觉得那不是真的。

  小花在第二天就被发现了,他们的人和解家的人取得了联系,小花立即就被接走了。我没有看到秀秀,而且霍老太的头颅也不见了。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但是听人说,秀秀完全崩溃了。

  我不知道胖子是怎么说的,但这一次的事情是,我们这么多人进去,出来的就只闷油瓶和一个人头。因为这件亊情,霍家和解家顺势发展,我想,肯定会有很多人恨我,可是我现在没有任何精力去琢磨这些了。

  当地人给我们弄了很多草药,吃下去似乎有些效果。

  大概是五天之后,我已能下床走动。出去晒太阳的时候,忽然见到了让我惊讶的一幕,我看到闷油瓶已经穿戴整齐。

  "他想干吗?"我问边上的人。

  "他要离开了。"

  离开?他离开到哪儿去?

  我心中惊惧,心说老子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要去什么地方?"扶我过去。"我对身边的人说道。对方把我抬了起来,我来到了闷油瓶的身边,问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闷油瓶看向我,淡淡地说道:"没有时间了,已经到尾声了。"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我道。

  "我要去完成一件事情最后的步骤。"闷油瓶道,"我没有时间了。"他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放进背包。

  我看向边上的人:"你们就这么让他走了?作为医生也不能让病人就这么草率地走了吧。你们老大呢?这家伙知道好多事情呢,让你们的老大过来,把他绑起来严刑逼供!"

  "他已经无碍了,他的身体比你们好得多。"我边上的人道,"而且,我们老大,已经——"

  我看向他,他叹了口气:"毕竟年纪大了,时间很快就到了。"

  "裘德考已经得到他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了。"闷油瓶拉紧自己的背包,"他终于可以安静地离开了。"

  "什么东西?"我问道。

  闷油瓶道:"两个环。人有的时候并不会只求长生,也会追求死亡。"

  我不理解,闷油瓶也不想解释下去,我大吼了一声:"胖子你死哪儿去了?小哥他娘的要跑。"

  "没用,他已经来过一次了,那胖子已经妥协了。"边上的人说道。

  "后面的路,我只能一个人走,你们已经没有办法和我同行了,太危险了,而且这事儿和你们也没有关系。"闷油瓶背起包裹就朝外面走去。

  这就是结果?

  我愣住了,一股无名火起,忽然心中所有的期望和担心都消失了。我转身,摇头,心说狗日的,爱咋咋地吧。

  我往回走去,正好看到胖子从屋子里出来,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叫声。看我的样子和旁边默默不语的小哥,他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走到他的身边,他拍了拍我,就道:"强扭的瓜不甜,咱们怎么说,也算是局外人。咱们没有权利逼小哥按照我们的想法生活。"

  "我们怎么就算局外人了?"我道,"这样都要算局外人,那什么人算局内人?非得躺倒死在里面才算是局内人吗?"

  "你的局,未必是小哥的局。"胖子说道。

  我看着胖子的表情,似乎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寒心,就问他道:"小哥是不是和你说过些什么?"

  胖子摇头道:"他和你都不说,怎么会和我说。不过,我们对小哥也算了解,小哥做的决定,一定都有其充分的理由。这个理由我们是触摸不到的,也不会有任何阻止他的办法。"

  我叹了口气,两个人坐在吊脚楼的走廊上,看着闷油瓶越走越远,心中慢慢就静了下来。

 "他还会不会回来?"我问道。

  胖子道:"以前他突然消失的时候,你有没有担心过这个?"

  我摇头:"那个时候,我们只是发现他不见了,没有所谓的分别。这一次,他是第一次拒绝了我们同行,我觉得事情有些不一样。"

  胖子道:"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就当你没有看到他离开就行了。"

  我转头就问胖子:"你有什么打算?"

  胖子啧了一声:"打算很多啊,要么回北京去,安安稳稳过过日子,不知道新月饭店那事儿摆平没有。如果还回不去,我就想在这里先待着,看看我的小媳妇儿,反正这儿风景好,空气好,妞儿也漂亮。我那点儿存款,在这儿能当大爷好多年。你呢?"

  我沉默不语。我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旦我停下了对谜题答案的追寻,我的生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其实,我的生活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就是不停地发呆,想着下个月的水电费,然后思考自己活着的意义。想着我就苦笑,我的生活变成这个样子,真是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我得好好想想。"我对胖子说道,"但是要等这一切都平息了之后。这一切的谜题,我大概是知道了一些,很多能推测的,我也都推测出来了。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我会等到事情慢慢地平息,看最后露出水面的礁石是什么样子。"

  我说的是实话,我确实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已经接近完结了。胖子拍了拍我:"反正不管怎么说,你最好先把你的脸换回来。"

  我摸了一把我的面具,又想起了潘子,就觉得所有的心事都沉了下去:"我已经无所谓了,这张脸,最后还有点用处。"

  和胖子聊完之后,我回了房间。我以为这已经是尾声了。在张家古楼的整个过程,我都有点记不清楚了,只觉得和以往一样,到了这一步,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平息了。

  但是我错了,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亊情虽然和故亊的发展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关系,但是,我还是必须把它写下来。

  在闷油瓶走后的第三天,云彩死了。

  我当时朦朦胧胧地听到外面的骚乱声,爬起来就听到有人说有一个女孩子死了。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是云彩。我当时已经觉得,不可能再有人死了。这种情况下,一切都已经这么安定了。我们都出来了,竟然还会有人死去。

  云彩死了,他们在溪流里发现了她的尸体。是被枪打死的,子弹穿过了她的肺叶。当时她一定没有立即死去,而是逃到了溪水里,一路被冲了下来。

  所有的村民都认为是裘德考的人干的,他们和裘德考的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我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太多的悲伤使我只是呆看着那具苍白的尸体,没有任何表情。

  我知道是谁干的,是那个鬼影,是那个塌肩膀的人。我忽然想起之前在阿贵家二楼看到的那个人影。

  那个鬼影,从一开始就在监视着我们,是谁为他打开二楼的门的?

  我没法在这个时候去问阿贵,但是我知道,除了盘马,鬼影和阿贵一定也有联系。阿贵也许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一定和他有利益往来。

  也许,云彩就是阿贵派去和这个鬼影接头的人。云彩她并不是真的对我们那么有兴趣,她伪装出天真的样子和我们混在一起,也许只是为那个鬼影刺探情报。

  如今,那个鬼影要抹去很多东西,云彩知道得太多,便被他抹去了。我想,我再去那个山洞,肯定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我觉得一切于我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为什么还有人会继续杀害那么可爱的生命?

  胖子推开人群的时候,我选择了退缩,我没有任何力气去面对同伴的悲伤了。我听到了一声响彻山谷的悲号,那是胖子的怒吼:"谁?谁干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冲昏了头脑,没有想到我想到的。我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觉得好累好累。

盗墓笔记8 第六十四章

那一天傍晚,我从白莲机场起飞,在上海虹桥机场落下,然后乘坐机场大巴,从上海回杭州。

  在虹桥机场的厕所里,我看到自己的脸。面具非常巧妙地避过了我会长胡子的所有地方,否则我现在的胡子应该已经顶着面具往我肉里长了。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留点胡子也会挺男人的,现在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留胡子,特别是现在这么一张满是胡楂的老脸,加上身上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像是拾荒界的某个型男。

  听小花说,在中国古代,戴这种面具的人要用药水把面部皮肤的毛孔全部毁掉,过程很痛苦。长不出胡子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虽然并不是特别悲剧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庆幸他们没有这么干。

  那是最晚的一班大巴,大巴上只有我和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那姑娘一直戴着耳机,看着窗外,眼神很迷离。她梳着一条辫子,很干净,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云彩,心中的感觉难以言喻。从广西出发的那一刻起,我一直绷着自己的情绪,如今看着路边闪过的路灯,心中弥漫的各种痛苦一点一点地泄露了出来。

  我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胖子的哭号声还在我的耳边回荡。我想起了云彩的那张画,画里的我们,第一次去巴乃的我们。虽然心中充满了谜团,但我们看上去很幸福,因为那个时候,命运还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可笑的是,接下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把我们握在手里的命运全部送到现在的境地里去。

  我心中还有的恐惧是什么?即使是在如此的情绪当中,我还是觉得自己心中的任何纠结都没有减轻。

  我的心魔并没有消退,或者说,这一次回来,我甚至并不认为这是一次终结。我深深地知道,我只是回来做一个过客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反而正没有停顿地继续进行着。

  车子的终点站在凯旋路,我下来打的回家。已经是子夜,看着熟悉的街道,对比着前几次回到杭州的心态。那几次,我回到杭州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疲惫。再也不要去那种地方,这一次一定是最后一次了。这是当时常有的想法。

  但是这一次没有。我没有疲惫,我甚至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再这么下去,你就要病入膏肓了。"

  病就病了吧。我点上一支烟,下车之后,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一阵愕然。

  我的面前,是三叔的铺子。

  我不是应该回家吗?我有一些恍惚,忽然就想起,上车时和司机说的地址,就是三叔的家。

  我不能回自己的家,即使是回到杭州,我也必须住在这里。

  我转头,出租车已经开走了。站在黑暗的胡同里,我不由得觉得好笑,从口袋里掏出潘子之前给我的钥匙,来到铁门之前,吸了一口气,打开。

  整幢小洋房没有任何灯光,我走进院子,看到三叔的盆栽。因为有园丁打理,盆栽长得非常好,凌乱地四处摆着。三叔平时用来喝茶的茶桌放在院子中间。

  这里就是三叔平时生活的地方。我在这里待过几天,没有想到,这一次回来,来的还是这个地方。

  我没有立即进屋,因为我不知道进去能干什么。我不想在这样的子夜,在这样的房子里徘徊。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的生活让我很抗拒,能晚一点开始,就晚一点开始吧

  坐到了茶椅上,我裹紧了衣服,看着夜空,一动不动,一直到了天亮。

  是每天到这里的园丁吵醒了我。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张脸正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东家,回来了?怎么睡在这儿?"

  "何叔?"我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立即意识到不对,马上改口道,"老何,这么早就来了?"

  "快回房里去吧,天冷,东家。"老何说道。

  我点头,看了看屋内,小时工还没来。三叔这里每天都会有小时工打扫,但是只限于三楼,二楼和一楼是放货的地方。

  搞古物的人大多不喜欢特别干净和现代的装潢设计,一般卖古董的都喜欢把所有的东西凌乱地摆着。这是为了满足顾客的心态,因为在凌乱的古董中挑选货物,会给人更放心的感觉。很多地区性的古董铺子,都喜欢把古董乱丢在地上卖,也是一样的道理。要是做得和什么首饰店一样,找些穿小西装的营业员,反而显得不专业了。

  其实,要是所有人都懂古董也就算了,事实是,真正懂古董的收藏家太少了。做这一行,我们每年见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完全不懂的假内行。这些买东西的人,特别在乎感觉。

我绕过这些古董,经过几道门禁来到三楼。一楼的东西都不值钱,二楼有保险柜,东西稍微好点。真正的好东西,不开张的时候都放在三叔三楼的密室里。三楼门禁看着破破烂烂,其实都是钨钢的,用的是三叔找的老锁匠设计的锁,机关都在墙里面,一般人除非拿炸药轰,否则根本打不开。

  三楼是个大套间。三叔是个很会享受但是并不外露的人,他对于很多现代的玩乐都没兴趣。这个大套间里所有的红木东西都非常昂贵,但是相比这些,我其实更喜欢柔软的沙发,所以我知道,既然要在这里住相当长的时间,我肯定得添点东西。

  其实上次在这里住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三叔其实活得挺苦逼的,像他这样年轻的时候经历太多,享受得太多的人,什么女人、财富、地位对他都已经完全没有吸引力了。他的整个房间里,家具、字画、文房四宝等各种玩物看着很多,其实你拉开他的抽屉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的抽屉都是空的,而且有一些薄薄的灰尘。

  这说明这些抽屉从家具买来到现在,就从来没有放过东西。

  没有生活。

  一个单身的老男人,除了自己盘口的一些东西:账本、茶杯、茶叶,再就是很多用来装饰的古书。书倒都是货真价实的古书,但看得出来,三叔基本就没有翻过。在他房间里能找到的最多的,就是各种过期的报纸。

  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太大了,他没有那么多的内容能把这些抽屉都填满。

  我从西沙回来之后,对这里进行过彻底的搜刮,所以知道我感兴趣的东西在什么地方。三叔当年调查考古队的文件基本没有什么用处,但我还是打算再看一遍,只是不是现在。

  我坐到他的书桌前面,他的书桌上就一盏台灯、一个香炉、一部电话和一些纸笔。和我走之前一模一样。

  稍微像样点的,是一台电脑,但是是一台很老式的电脑。显示器只有十五寸,三叔平时用它来打纸牌游戏和看一些电子的账本。他不会用电脑,只会用鼠标做一些简单的操作,里面的系统也是最初装的Windows2000,没有网卡,完全不能上网。

  我闭了闭眼睛,想感觉一下自己是不是能睡着。虽然感觉有些疲倦,但是也许是这段时间密集的下地活动让我已经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疲劳,我完全没有任何睡意。

  我拿出手机,给所有人都发了一条我已经到达的短信,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难道三叔每天也都是这样,在这张桌子后面胡思乱想吗?

  难怪他会那么纠结,如果他穷得连水费都交不上,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了。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他们最重要的目的是生存,然而生存却往往不是这个人最大的烦恼。当人满足了自己所有的需要时,他们往往会为自己寻一个无法解决的烦恼。

  与生俱来,人就是为了烦恼而存在的。而且,即使想通了这个问题也没有用。总有一些烦恼是让人即使明白道理也不得不去招惹的,就如现在的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这段时间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否则我会被各种回忆逼死。潘子已经不在了,虽然我不准备公布他的死讯,但是,没有他,很多事情做起来不会像以前那么顺畅。

  还有哑姐和二叔,前者是我必须要说服的人;二叔的话,我最好是能不和他相见,就不和他相见,因为他太聪明了,我绝对不可能瞒过他。还有七天才能拿掉我的面具,为了应付突发事件,我应该有一些事情要做。

  我去了三叔家的厕所,刮了自己的胡子,洗了个澡,然后给手下一个管事的伙计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天我不见客人,我要睡一天。然后我便爬上了床,打开电视看卡通片,一直看到睡着。

  这一觉睡得很艰难,各种梦境让我不止一次地惊醒,有好几次我都感觉看到潘子满身是血,站在我的身边。

  我没有感觉到一点恐惧,只觉得绝望,那种绝望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我。

盗墓笔记8 第六十五章

之后的几天我都是浑浑噩噩地度过的,只有在一些突发事件发生时,我才能回到这个世界来。在其他的时间里,我大都是躺着或者坐着,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以前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事情,细节我已经不去思考,只是在脑子里放电影。

  但是我没有任何情绪。

  绝望是一种最大的情绪,它可以吞噬掉一切。有一刻我甚至意识到,我对于生命已经没有太多的依恋了。要么让我知道这背后的一切,要么就让我死在去了解这一切的路上吧。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因为我的执念,已经害死了好多人,我如果不死,那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想这些的时候,我的心情特别平静,没有丝毫以前的那种焦虑。我感觉,即使最后知道了这一切背后的所有关键,我也不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以后我再也不会有之前那种强烈的欲望了,任何的未知,都不可能打动我了。可是,就在几天之后我就发现我错了。看来这件事情的发展,永远不会在我的意料之中。

  几天之后,我得到了一个很出乎意料的消息,裘德考的公司开始资产重组了。

  显然,因为第一股东裘德考健康状况的恶化,裘对于自己公司很多方面的控制开始衰弱,其他股东开始活跃起来,暗股之间的斗争越来越激烈。很多人沦为了这场斗争的牺牲品,包括裘德考核心队伍里的一些高层。

  这些高层在云顶天宫的时候和我还有胖子有着很好的私交,虽然联系并不密切,但是有的时候,我还是会去请教他们很多问题,他们也会私下给我一些建议。

  公司混乱之后,很多这样的高层开始离职,其中有几个人便开始发送一些本来是公司保密的卷宗给我。

  这些卷宗在裘德考掌权的时候是顶级保密的,但是裘德考一倒,这些东西就变成了鸡肋,根本没有人相信卷宗里面的信息。这些卷宗纷纷被分开而且销毁。

  那几个人说,既然公司已经不重视了,与其销毁,还不如给我这个需要的人看看,是否有有用的信息。

  卷宗的数量之多,令人咋舌。显然,这些人虽然好心,却也没有好心到为我分类,几个文件加起来最起码有几百G,全都是图片文件,是用扫描仪扫描下来的。

  我泡着红茶,从第一个文件包开始,将这些卷宗在两天内全部看完了。

  卷宗的内容相当丰富,虽然并不是每一卷都有价值,但是其中有价值的部分相当有价值,而没有价值的部分,也有蹊跷的地方。

  我把这些文件全部整理出来,分成三大类,一类是有价值的文件,一类是有疑点的文件,一类是无价值的文件。

  让我最恍然大悟的,是其中一份关于西沙考古的综述文件,这份文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向董事会要求资金,这种文件必须向董事会解释,开展西沙的项目为什么是有必要的,潜在价值是多少。

  这份文件的核心部分分为两块,一块是解释为什么:裘德考认为西沙地下有古墓的概率相当高,其中有着大量的民间传说和历史记载,这些资料就有几百M,很多都是古籍的照片。然而,决定性的证据并不是这个。决定性的证据,是一份"内部文件"。

  这封内部文件很奇特,它是一份红头文件,是以很高的价钱买来的一个考古队员的死亡报告。

  经过仔细推敲之后,我意识到,这个死亡的人,是第一个进入西沙古墓的人,就是他带出了第一批资科。然后,公司内部有眼线把这个消息带给了裘德考——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在黑暗的海上,裘德考的船冒充了组织的船,截获了资料。

  之后,裘德考将这份资料交给了解连环,于是才有了三叔的那次西沙事件。

  那么,我一直觉得奇怪的一件事——裘德考是如何获得西沙内部资料的,由此就有了解释。

  看样子,组织的习惯是:先用自己的人进入古墓探索,看是否能获得第一手资料,如果不行,就把所有的资料提交给考古队,让考古队进行第二次探索。

  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信息是,三叔当年欺骗裘德考,让裘德考出钱出力时,使用了一个信物,这个信物就是"铁块"。

  这东西就是当年巴乃事件中,从巴乃带出来的几只箱子里的铁块。三叔以这个铁块,证明了他有当时巴乃的全部资料,以此交换了他那次去西沙的资源。

  我暂时还不知道三叔是如何得到那种铁块的,但是显然他是得到了,这背后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步骤。

而最让我疑惑的一份卷宗,我需要重点地说。这个卷宗,只有一个题目:关于吴三省宅附近地貌特征调查。

  没有具体的卷宗内容,在这封卷宗的封面上,有英文的"不予通过"的字样。

  这份卷宗的提案人,竟然是阿宁,阿宁的英文我认了很久才认出来。

  阿宁提案,要对我三叔住的地方附近的地貌特征进行调査,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三叔家附近都有古墓吗?

  我记忆中的阿宁是一个非常靠谱而且敬业的女人,她不可能做出毫无意义的提案来,她做的提案肯定是有目的的。

  我看了看日期,应该是在我们第一次下地之前。显然,对于我三叔,裘德考的公司早就开始监控了。

  不过,在国外专业的公司体系中,资金和董事会始终是最大的,这个提案显然没有被实施。

  我靠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想,却完全没有概念。我来到三叔铺子的房顶上,往四周看去。

  三叔的铺子在一个农民房特别密集的地方,四周全都是各种农民房,很多都相当老旧了。在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地貌可言,连地面都看不到。

  如果能看到卷宗,我说不定还能猜到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可惜,现在只能如此没有方向地去猜测。

  我给自己琢磨了一个大概的理由,没准儿阿宁是觉得三叔的铺子四周可能有古墓。很多盗墓贼选择一个地方,看上去是想做点小生意,但是实际上可能是用来做掩护,在地下挖掘很长的通道盗墓。而且,三叔这种疯子,如果地下的宝贝够值钱,他挖掘地道的计划可能会持续几年。

  除此之外,卷宗中还有大量信息,可以对我之前的很多信息作补充。我看完之后,很多飘忽的想法都确定了下来,但是那些都意义不大。

  其中还有很多信息,但英文实在是太难了,我看不太懂。我把这些全部打包发给我英文好的朋友,让他们帮我翻译之后再来仔细查询。所有的操作,都是在我的手提电脑上进行的,但是文档实在太多了,我一个屏幕很难操作得顺畅。

  这时我才想到,三叔这里有一台电脑。我把电脑打开,用U盘把文件拷了过去,进行对比操作。

  在进行这个操作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两台不同的电脑上,很多文档中显示的细节都不一样。我打开了刚才看的阿宁的那个文档,在三叔的电脑上,竟然比之前多了一页,之前只有一个封面,而在三叔的电脑上,却多了一页扉页。

  我觉得有些奇怪,打开来看,就发现这扉页是一个说明页,说系统版本太旧,无法显示全部的页面

  难道,这些卷宗之中还有蹊跷?我顿时一个激灵,想到很多加密文件,必须在特定的机器上才能将其所有的页面都显示出来,而在其他的机器上显示出来的,只能是对方想给你看的那几页,真正的核心信息不会显示。

  我心说,看样子得找髙手来处理,我自己是肯定无能为力了。我把电源都关了,脑子里过了几遍,发现我在杭州真没有认识多少懂电脑的。在济南一带倒是有朋友,以前的大学同学,不过,专程把他叫过来似乎太夸张,还是找时间从杭州找几个靠谱的吧。

盗墓笔记8 第六十六章

这一天,我和手下几个杭州附近的伙计开了一个小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一下。下午四点,我躺回床上,很快就又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时间是半夜十二点左右。我再也睡不着了,来到三叔家的阳台上,对着杭州灰沉沉的天抽了几支烟。

  等我被冻得有些不舒服,想回屋子拿外套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房间里有些异样。

  房间里我是灭着灯的,原本应该是一片漆黑,但是回去的时候,我就发现房间里的某个角落,亮起了一种特别诡异的光。

  那不是灯光,也不是火光,而是一种惨恻恻的冷荧光。

  我愣了一下,仔细一看,忽然就发现,三叔桌子上的电脑,已经亮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头,心说,是什么时候打开的?我用完电脑后明明是关掉了啊,怎么忽然就被打开了,难道是出什么故障了?于是我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就看到那电脑的屏幕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在电脑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提示气泡。

  "您有一封新邮件。"

  我看了看四周,心中的疑惑更甚,想到了几种可能性:第一是,这电脑是下午被几个伙计打开的,也许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想干吗?

  这我倒不担心,三叔的电脑本身就是一片空白,不管打开电脑的伙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什么都不会得到。

  第二种可能是,这台电脑难道一直没有被关闭,而是处在一种主板可以唤醒的休眠状态?

  但是最离奇的是,这台电脑绝对没有上网,这邮件是从哪儿发来的?三叔他懂电子邮件吗?

  我坐到电脑边上,移动老迈的鼠标,点中了那个气泡,一下,邮件窗口就跳出来了。

  我一看,竟然还不是什么windows邮件软件自动发送的提醒邮件,而是一封真正的从其他地址发来的邮件。

  邮件只有一句话:

  你终于回来了,计划进行得如何?

  我坐在电脑前面,看着这一句话,足足呆了有半个小时。

  我对着这句话简直是浮想联翩,各种可能性都被我翻了出来。首先第一点就是:三叔竟然有一个秘密的邮箱。

  三叔会使用电脑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并不知道他会到什么份上,我觉得无非也就是和我老爹差不多。而在一台系统是windows2000的电脑上设置邮箱软件,这可是比较高级的技巧,特别是对于他这样的老头子来说。是别人给他设置的?但核心问题是,这台电脑仅仅用于看电子账本,我从来不知道它能上网。

  显然是能上网的。

  显然是他隐瞒了这一点。

  第二点是,竟然有一个人,正和三叔使用邮件联系,即使什么亊情都没有发生,我都会很好奇这个人是谁。从这只有一句话的简单的邮件看来,这个人和三叔显然非常熟,没有任何抬头,没有任何签名,只有一句话直达问题的核心。

  而且,他问的问题,里面有"计划"二字。

  从现在掌握的所有情况来看,我知道三叔确实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牵涉到所有的方面。就是这个计划,使得老九门脱离了强大的控制,使得所有的一切,甚至是那个看似无比强大的"它",分崩离析。

  吴家为了这个计划,几乎牺牲了三代人——当然,第三代的我是属于自杀——而三叔是绝对不会允许计划执行到百分之九十就不再执行的,他必须使这个计划最后百分之百完成,不能让这一切有任何反复的机会。

  会和我听说的这个计划有关吗?难道这封邮件来自于一个非常关键的人?

  我査看了邮件软件,邮箱里没有任何的其他邮件,只有这一封邮件。

  如果这个电脑可以上网,就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情况。三叔肯定是把之前的邮件全都删除了,这说明三叔对这个邮箱往来的邮件很重视。

  我忽然觉得有戏,事情这样发展真的是非常出人意料。

  我必须回复这封邮件,这条信息太短了,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更多的判断。

  如何回复呢?

我点上烟,看着邮件想了很长时间,键入了这么一封回信:

  计划有变故,有些信息不明。明日给你详细的消息。你那边如何?

  我按了回复的按钮,邮件瞬间就发出去了。我靠在椅子上,等待他的回复,手不停地敲着桌子。我知道,一般情况下,发这种询问邮件的人,发出邮件后不会离开电脑,很快应该就会有邮件回复。

  果然,不到十分钟,显示器右下角又冒起了气泡。

  我立即点开:

  我没事。

  三个字在电脑屏幕上闪烁,再没有更多的话。

  我叼上烟,想着再发什么过去,忽然就把手缩了回来。

  我说了两条信息,第一条信息是,明天会再给他发邮件,第二条是问他的情况。

  他只回了一条,而且非常简短。

  以三叔谨慎的习惯,他们之间是否已经习惯这种非常简洁的交流?如果我再发一封邮件去,会不会产生违和的感觉,被他察觉到这边的异样?

  我看着这三个字,想了半天,绝对不能再回了。保险起见,还是明天给他发比较合适。反正到明天也只有几个小时了,不如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好好想想该如何套话,反正我也睡不着了。

  我站了起来,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之前那种平静的思绪全部消失,一下就回到了最开始我那种焦虑的状态。

  我都有点瞧不起自己,琢磨了半天,我意识到自己发回去的邮件写错了。

  计划有变故,有些信息不明。明日给你详细的消息。你那边如何?

  那就说明,我明天的邮件必须涉及计划的内容,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这计划是什么——其实我是知道的,但是我的认知层面和三叔的层面完全不一样,我不可能知道三叔知道的东西,所以即使我能提到计划里的某些内容,对方也很可能觉得不对劲。

  比如说,真实的计划,可能是美国已经全部准备好要攻打伊拉克了,但是我发给美国的邮件很可能还在说,我觉得我们攻打伊拉克的计划是可行的。

  我来到阳台上,继续抽烟,心中有了几个方案。首先,我在对方察觉之前,最好能知道对方是在哪个地方。听我的朋友说,这通过邮件地址査询应该是可行的。不过,即使我找我朋友过来,他赶到这里也是明天晚上的事了。

  所以,明天的邮件我绝对不能发得太早,否则对方一察觉到问题立即就会离开,我就会犯我之前经常犯的错误。

  在这个局里的人,其谨慎的程度是我无法想象的。当时巴乃的鬼影,只看我们的几个举动就可以干出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就可以证明。为了不让自己的计划败露,他们是绝对不会冒任何风险的,也没有怀疑这么一说,他们一旦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立即就会采取最有力的处理措施。

  不过仔细想想后,我不认为立即回信是错误的,也不认为我回的信是错误的,因为他当时的邮件我同样无法回复,同样会牵涉到计划的内容。所以我这么回信,其实也算是为我自己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那么,假设我找不到对方呢?

  我其实知道最基本的套路,和这些人斗智斗勇那么多回了,我知道,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告诉这个人这里出了事情,把事情说得特别严重,也许可以把他逼出来。

  但是,如果对方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很可能就此就消失了。所以这一招我不到最后的时候不能用。更有甚者,如果三叔和对方有某种默契,对方觉得三叔这边的情况崩坏了,要找人把三叔杀了,那我不就是倒霉催的了吗?

  我把我身上所有的烟都抽完了,也没有想出任何的办法来,只得回去。

  回去之后,我一下发现电脑又亮了,不由得脑门一跳——刚才明明已经暗了的。

  我立即走过去,就发现又有一封邮件。

  早点休息,我们的路还很长,别老是吹风。

  我看了看阳台,一下就一个激灵。

  我靠,他能看见我!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立即去拉窗帘,但是一想不对,立即把自己压住。我几乎在凳子上坐了三分钟才压下那种震惊的反应。

  看来这个人和三叔的关系比我想的更复杂,而且看这人的语气,我猜这个人不是以一种情侣,就是以一种长辈或者兄长的心态在和三叔发着邮件。

  我回信:

  了解,共勉。

  发完之后,我立即就回到房间里,关上了门,拿出我自己的手机,马上给我朋友发短信。

  我有一种预感,我甚至能猜到这个人可能是谁了。

  如果是我猜想的那样,那接下来的事情会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所有人的命运都会有转机。

盗墓笔记8 第六十七章

我的朋友是下午两点到的,我和他说,我叔叔需要他帮忙査电脑,费用是十万。这家伙缺钱,五点起床一个飞机就到了。我和他说,我自己有事就不来找他了,让他自己把这份钱给踏踏实实赚了。

  这人是我一个同学,在电脑上有一些技术,上次我查那个网站也是他帮的忙。我把我的要求和他一说,他立即就明白了,也没问为什么,立即开整。

  但是他刚把电脑整个搬了起来,看了一眼,就"咦"了一声。

  我问怎么了,他道:"您这台电脑没有联网啊。"

  "没有联网?"

  "您看,没有网线啊。"

  我趴下去一看,也愣了。果然,这电脑后面光溜溜的,连我这种没什么电脑知识的人也能肯定,这台电脑绝对没有连通网线,因为它只有一条电源线连接着插座。

  "无线网络?"

  "不可能,电脑里没有安装无线网络驱动系统。"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奇怪。

  我靠,这是GHOST NET啊,我心说。以前我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的电脑可以通过某种灵力和另一个世界的另一台电脑连接,里面的人说这种网络叫做"鬼网"。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绝对不会是鬼网,我忽然意识到这亊情很关键。

  我坐回到电脑前,冷静了一下。他就道:"我得拆开来看看,才能知道是什么情况,否则的话,你就是在自己和自己对话。"

  "我不懂,你说得详细点。"

  "理论上也能做到这一点。一台电脑里面可以设置两个账户,在同一个电脑里互相通信。"

  "不需要网络?"

  "不需要,不过,您的邮件往来有实际内容吗?"

  我点头:"当然有。"

  "那就不可能是这样的,我觉得机箱里面一定有蹊跷。"他说道。

  我问他会不会损坏机器,他摇头说绝对不会。

  他速度很快,显然在电脑城里装电脑装惯了,很快就把主机的壳子拆了下来,里面全是我看不懂的电路板。他用镊子在里面敲来敲去,看完后脸色苍白,对我道:"叔,这真他娘的诡异了,这里面没网卡。"

  我不理解这有多严重,露出疑惑的表情。他道:"在计算机的层面里,这是违反物理定律的。你没有网卡,就绝对不可能收到任何外网的邮件。不可能,你收到的这封邮件,只能是来自于你这台电脑本身"

  "什么意思?"

  "您要么是自己在和自己发邮件,要么,您这台电脑自己能发邮件给您。"

  我摇头,这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仔细看看。"我道。忽然就想起昨天最后一封邮件,我靠,难道这电脑是有智慧的,它是在这个房间里看到我出去抽的烟,并不是在这里其他某个地方监视我的阳台?

  我浑身涌上一阵寒意,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现在的举动是不是就是在强奸它?不,解剖它。

  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这其中一定有蹊跷。我同学继续研究机箱内部,忽然,他"咦"了一声,用手电照到了一根很细的白色电线,说道:"原来如此。"

  "是什么原因?"我急不可待地问道。他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这里有一条奇怪的电线。"他拨弄着那条白色的电线,电线非常细。他摸着,一直摸到电线的源头,电线连接到了电脑的电源里去。

  他立即动手拆卸电源,在把电源拆卸完成之后,用螺丝刀挑出了那条白色的电线,发现电线接在一个很小的电子元件上。

  我完全看不懂,看着我的同学摸着下巴。他想了半天,就道:"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么,我竟然会在这个时代看到这个东西。我说了您可能也无法理解。这是一个非常原始的网卡,它利用接地线来传递信号。这是一个点对点的网络,对方的计算机只和您的计算机相连。其实就是一个摩斯密码解析器。"

 "那他在什么地方?"我根本不想知道运作原理。

  "不知道,他使用的是电源的接地线,这是一条专门的线路。您有这间房子的电路图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帮您查出来。"

  我摇头,不消说我不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就算以前真的有过这个东西,三叔肯定也销毁掉了。以三叔的谨慎,他不可能让可以暴露这条线路的可能性存在。

  他说:"那唯一的办法是把这条线路扯出来。线路的一端在这里.那么另一端只要顺着线路去找就能找到。"说着他指了指嵌入地板的插座,"这里就是源头。我们得把地板全部撬开,找到这条线的走向,另一台电脑一定也连在这根线上。"

  我想了想,让他先别轻举妄动。我得琢磨一下,动静太大一定会被人发现,必须举重若轻地搞。他道:"这种专用网络传播距离很短,而且不可能离开这户人家太远,否则就会牵涉到路边的街道变压器。所以,他的位置一定不会离这里太远,肯定在几百米之内,很快就能找出来。"

  "你觉得,最多需要多少时间?"

  "最多三个小时就能找到。"

  我拍了拍他,就道:"这样,你先休息一下,我们等晚上天黑之后再弄。你先把电脑给我装起来。"

  情况继续变化,需等到子时。

  这是我发的邮件,让那人继续等一等。这样的话,这个人子时的时候一定会等在电脑边上。如果能找到,我就能破门而入抓个现行。

  对方一直没有回信,我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便让我同学用布包着手电筒开工。

  三叔的家其实是一栋老式农民房改造的,所有的线路都是明线,但是三叔为了安全,在地面上加了一层。我朋友小心翼翼地把地板撬开后,敲破保护线外面的保护壳,把电线扯了出来。

  我跑到二楼,看房顶上的外接电线哪一根被扯动。

  然后一路找下来,发现这根电线又直接连到了屋子外面。我把固定这根电线的所有铆钉全部拔掉,继续让我同学抽动。

  再到一楼,我们跟着这根电线一路往前走,就来到了院子里。接着,我们就看到电线直接往下走,一路通到了地下。

  我心中奇怪,三叔的院子不大,也就六七平方米,那一束电线有四五根,全都是在墙壁的房檐下走,只有这一根电线是往地下走的。

  地面上堆满了凌乱的盆栽,足有十几盆。我和朋友小心翼翼地一盆一盆搬开,我惊讶地看到了一个窨井盖。

  电线一路往下,竟然通到了这个窨井里。

  我从来不知道三叔家里还有这个东西。窨井盖上有一个提手,我上去提了一下,发现可以提动,里面一片漆黑,心就吊了起来。

  有门儿。

  我吸了口气,就对我的同学说:"行了,到这儿就行了吧。"把他支走后,我立即就去屋里拿了手电,来到窨井盖前,深吸了一口气,拉起来就往下照.

盗墓笔记8 第六十八章

我看到了一段铁皮梯子,里面很黑,但能看到最下面有水。

  真的是个窨井。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这盖子上全是窟窿,要是下雨肯定得往里灌,这电线肯定还得继续往下走一段。

  窨井非常小,我进去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空隙让我转身。下去之后,下面是一个大概一米左右的立方空间,全是水和落叶。在左边还有一个只能靠爬行进入的洞口,我看着电线一路下去,直接连接到了这个洞口里。

  我用嘴巴咬住手电筒,爬进这个洞口,一直往前爬。

  这种感觉让我又想起了爬盗洞的时候,我心中很不舒服,咬牙坚持着,爬了六七米,终于爬完了通道。

  用手电一扫,我就发现,这个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房间。房间是架空的,地下的架子是铁和木头做的,水从架子下面流过去。架子和木头腐朽得很厉害,我踩上去,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

  架子上摆了几个书架,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电子上面有一台电脑,一台录像机和一台电视。所有的这些东西都因为潮气霉变得很厉害,上面都有很多的霉斑。

  电线就通到这个房间里的这台电脑上。但是我没有看到任何人。

  那人还没回来?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那台电脑,是凉的。

  刚才我进来的那个井口的盖子上压了那么多的盆栽,如果他要出去,必须移开那些盆栽。他不可能是从我进来的地方进出的。

  我打着手电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就发现在右边的墙上还有一个口子,水从我来的方向流进来,从这个口子流出去。我往口子里照了照,很深,没有人在里面。

  这他妈是谁呢?竟然有人生活在三叔家的下水道里,还是以这么一种隐秘的方式,还和三叔使用这种方式保持着联系。

  这他妈太诡异了。

  我把手电照向那几个书架,上面竟然全都是录像带。

  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抽出来一盒......我发现书架上面所有的录像带全都是有编号的,和我当时收到的那几盒一模一样。但是我抽出来时的感觉有些不对,太轻了。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空的。

  我又拆了几盒,发现里面全都是空的。我心中讶异,为什么他要把空盒子放在这里?

  我冷静了一下,心中非常混乱,我要把所有的事情稍微理一下。

  三叔的屋子下面有个人,和三叔使用一种特别奇怪的方式保持着联系。三叔知道这个人在这里吗?

  我想不可能有人可以在三叔眼皮底下,在三叔的房子下面做这么一个暗室,三叔肯定是知道的,甚至这个暗室里的一切本身就是三叔安棑的。

  那么这个人在这个暗室里待了多少年?

  从这些木头和铁架子生锈的程度来看,这些东西显然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我无法准确判断到底是多久,但是我觉得要达到这种老旧的程度,最起码要六七年时间,甚至,上限可能达到几十年。杭州虽然雨水比较多,但总体来说肯定是晴天和阴天占的比例更大。按照这种结构,这个下水管道一定不会常年有水,所以能腐蚀到这个程度,时间可能是非常长的。

  从这张床的样子来看,这人肯定是生活在这里的。我翻了翻床和被子,都很干净,而且被子和床都很整齐。显然这个人虽然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但是依然保持着极度的自律。

  这个人一定是三叔计划中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甚至可能是最为核心的人物,否则不可能会以这样的形式存在。

  不过,这个人现在去了哪儿?如果他必须待在这种地方,他不应该经常出去才对。

  这个人一定是一个不可以存在于世界上的人,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藏匿,这有点像《安妮日记》里的安妮当时住的暗格了。

  我坐下来,揉了揉脸,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没听见什么动静,便打开了电脑。

  这台电脑和三叔的完全是一个型号的。电脑很平稳地开机运行着,很快就跳出和三叔电脑上一模一样的界面。

  我操作了几下,发现和三叔的电脑一样,里面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立即就打开了邮件软件。

  我看到了一个空白的列表,里面只有一封邮件。

  我点开,一下就发现,是我自己最后写的那一封。

 其他的,无论是收件箱还是发件箱,完全是空白的。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站了起来,去看了床底下,打开了书架上所有的录像带盒子,翻看了录像机。

  这封最后的邮件证明,和我进行邮件往来的这个人,就是在这里收发邮件的。

  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是一个人藏匿在这里,不可能是这种状况,肯定会有更多生活的痕迹。要么这个人就是一个机器人,他除了收发邮件处理信息之外,完全什么都不干。

  这绝对会让人疯掉的。如果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话,他绝对会疯掉的。

  我在这个斗室内不停地踱步,一边想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面不止一个房间?

  这也有可能。我心中想着,蹲下来看了看另一边的口子。也许从这个口子爬过去,还有另外一个房间,里面全都是生活用品,甚至还有篮球场什么的,也许还会有充气娃娃。

  那人也许生活在另一个房间里。

  我深呼吸,蹲下来就钻了进去。这个管道更窄,我得缩着肚子才能一点一点往里挤。挤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人肯定不会是一个大个子。如果是一个大个子,天天过这样的生活,我宁可死了算了。

  一路往前,又爬了大概十几米,前面忽然出现了光亮。我爬了出去,发现尽头并不是我想的另一个房间,而是一块木板,木板上面坑坑洼洼的全是孔洞,有光透进来。

  我推开木板,一下就发现,这里是一条暗巷。

  所谓的暗巷就是,以前造农民房的时候,两栋房子挨在一起,中间会形成一条非常狭窄的通道,两边是两栋房子的墙。这样的建筑结构非常不安全,因为盗贼可以踩着两边的墙一步一步地蹬上楼,所以很多居民干脆就把自家的围墙和邻居家的围墙修得连起来,封死狭长通道的两个入口。

  这样,很快人们就会忘记了,自己的房子和邻居的房子之间还隔着一个非常狭窄的空间。

  这种结构被很多古董商所利用,很多时候,这里用来摆放一些违禁品。

  这个暗巷人只能侧身通过,出来之后几乎不可能再回到那个洞。我侧身来到墙边上,那儿有几块可以借力的砖头,我踩着登了上去,然后翻圌墙下去。

  下去就是三叔家的外墙,我看了看四周,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只能灰溜溜地从正门回去,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摸了摸脑袋。如果是这样的结构的话,这说明地下的这个家伙应该是和我一样,从暗巷出去了。

  那等一下他怎么回来啊?难道还是从那儿翻墙回来?我心说这倒也行,我可以去暗巷堵他,那地方那么狭窄,随便怎样他都没有办法逃。

  但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在他房间里堵他更合适。

  我再次下到那个窨井里,到了那个房间。

  这次一爬,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我在椅子上坐下,集中注意力死死地盯住那个通道口。只要有任何东西从里面探出来,我就一下扑上去把他按死。

  我不敢开手电,就在黑暗中静静地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都有点恍惚了,忽然听到有人说话。我一下就从恍惚的状态中冲了回来,一个激灵,立即屏住呼吸,向通道口的方向看去。

  那边一片漆黑

  我愣了一下,幻听?

  刚想完,又传来一声说话的声音。

  "朋友。"

  这个声音不知道是从房间的哪个角落传来的。我吓得几乎屁滚尿流,立即就打开了手电,像机关枪扫射一样四处乱照,

  但是照了一圈儿发现,房间里还是什么人都没有。难道是在下水道里?我刚想去照照,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打开电脑。"

  我一个激灵,这一次我清晰地分辨出来,这声音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

  那一瞬间,我忽然就感觉在这个房间的房顶似乎挂着什么东西,立即抬头。

盗墓笔记8 第六十九章

就在那一瞬间,我甚至感觉天花板上挂了一大团头发,一定是之前几次把我们吓死的东西。所以我抬起头,一下看到上面用手电照出的影子时,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同时,整个人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就往一边靠去。

  但是,随即我就发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上面只是一些水管和一吊灯。

  我觉得奇怪,仔细在天花板上扫了一圈,上面不可能有人。就在这时,天花板上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正在你的房间里说话,这个房间刚设计的时候,就专门设计了你的房间和这间暗室的传音效果,好让我时时能够得知上面的动态。"

  我立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靠,这样的话,我在上面和我同学拆卸电脑的过程,他妈的这里全部能听到,难怪他跑了。

  哎呀,我真笨,这么谨慎的人,不可能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一定会有后招,三叔房间里所有的动静全都被他监控着的。

  我深吸了口气,就问道:"你是谁?"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声音,现在你有半小时的时间明确自己的处境。我封闭了你所在房间的两个出入口,你已经被困死在那个房间里了。"对方道。声音在这种传播方式下显得特别沉闷,听不出具体的声音特征。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大叫道。

  "你不是吴三省,你的出现证明他出现了问题,我必须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等你明确了你的处境,你可以用你面前的电脑来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我又叫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不对,很可能,我这里发出的声音他是听不到的,只有单向的监听才是监听,否则不是变成电话了吗?

  我立即来到电脑边上,我知道这个人说的话不用去验证,出入口肯定是被封住了。

  难怪这里什么东西都没了。他听到我和我同学的对话之后,一定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空了。

  但是他留了一封邮件没有删除,他是想我回复起来方便一些。真他妈贴心啊。

  我立即回信:

  "我听到了,你是谁?"

  等了片刻,对方回了过来:

  "你是谁?这个房间的密封性非常好,你怎么叫外面都不可能听到。你如果不想在房间里被困死,就要说实话。"

  我刚想回答,立即又有一封信发了过来:

  "你时间不多了,我不能逗留太久。如果你有任何谎话,我立即会离开。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在里面。"

  我心中暗骂,心说怎么办?说谎,怎么说?他肯定知道我不是三叔了,如果我说我是三叔他立马就走,但是我说我是谁呢......难道说实话说我是吴邪吗?那不是露馅了吗?

  虽然说现在露馅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么一吓就说实话,是不是太弱了?

  我想了想,立即回了一封邮件:

  "我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对方几乎立即就回了:

  "你说出来,由我来判断"

  我靠,这家伙还挺强势的。我心说,刚想着如何回,对方立即又来了一封邮件:

  "你还有最后一封邮件,我必须马上离开,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是谁?"

  我摸了摸脸,心里特别焦虑,打了两个字:未必。马上又删掉了,我知道这种人特别决绝。

  但是,即使我说了实话,他如何判断我说的是实话呢?

  其实他要判断的并不是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因为只通过邮件,他完全不可能判断得出来。他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哪边的人。

  而无论我说的是否是实话,他听完之后,基本不会理会我,他还是会走的。最可怕的是,我从这个地方所有的迹象都能看出,这是个非常谨慎、雷厉风行和自律的人,他说马上要离开一定不是骗人的,我若不回答,他也不会因为想知道答案而多留一会儿。

  我要做的不是说实话,而是让他产生对我的兴趣,让他把我放出去。

  那么,如何让他对我产生兴趣呢?我想东想西,现在能确定的一点就是,他很信任我三叔。但是我不能说我是三叔,难道要告诉他,我是三叔的亲戚吗?

难道和他说,我是二叔?还是说,我是三叔手下的伙计?

  "我走了。"

  就在我焦虑的时候,又有一封信发了过来。

  我一下就慌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我立即打了几个字过去。"我是吴邪,吴三省的侄子。"

  瞬间邮件就发了出去,我甚至来不及后悔,立即看着那个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屏幕上再没有任何回信,我浑身开始冰冷起来,心说不至于吧,走得那么快,那么决绝?

  不可能的,这条网络的传输速度很快,他发完这个消息之后,我立即就回了,他应该可以看到啊,又一想,不对!就算他看到了又如何呢?也许吴邪这个名字他完全没有兴趣,看了一眼就走了。

  我靠,我要被困死在这里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用深呼吸来让自己镇定下来,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了。我立即在四周翻找,想找任何可以使用的工具。等我发现这里只有大量的录像带空盒子时,我几乎暴怒得去踢铁架子了。

  但是,我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

  明天,明天早上园丁老何会过来浇花,我只要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就能让别人来救我。

  我靠,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三爷为什么会被困在自己家的密室里,这里有这么多录像带盒子和录像机,他们总不会认为我是在拷贝黄片贩卖吧?不管了,反正几天之后我就能恢复吴邪的真身了,丢脸就丢脸吧。

  但是,怎么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呢?这里的隔音措施肯定非常好,用一句港片中的台词来形容:我就是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我看着房顶上的水管,心说,这些水管不知道是什么水管,把这些管子敲破了,对着管子吼叫,不知道外面能不能听到。

  我把铁架子当楼梯搭着爬了上去看,就发现这不可靠:这些水管肯定不是三叔家的水管,一定是邻居家的,而且一定是排污管;水管很结实尚且不说,我就算能打破,大粪也一定会喷我一脸;就算这些我都忍了,这声音从水管传到对方马桶的机会也太小了;而且,如果有人听到马桶里发出奇怪的声音,肯定认为是水管的气压声,最多认为闹鬼了,等他反应过来,我早就饿死了。

  不过,我立即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我看到一边的电灯了。

  这里的电线是有电的,我如果把电线连接到水管上,那边有人洗澡的时候,就可能会被电死。

  这样,警察就会来査为什么水里会带电,不过,一命换一命,这不是我的为人之道啊。

  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先试试对着马桶吼叫。于是我爬下来,用力从一边的铁架子上,利用金属疲劳的效果去折一根已经生锈的铁捧,没想到这铁捧非常结实,我用力掰,竟然纹丝不动。

  我折了几下,心里立即就发毛了,更加发狠地用力摇晃。就在这时,我听到一边的下水道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出来吧。"

  我愣了一下,就听到那边传来了铁栏杆打开的声音:"慢慢地出来。"

  我刚才看到了这个下水道里的铁栏杆,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能够打开。我一下有点尴尬,不过刚才那样子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俯下身子看了看下水道,就看到那边的手电光照了过来,非常刺眼,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慢慢地出来,不要乱动。"对方又道。

  我立即道:"不要伤害我,我不会乱动的。"

  说着我蹲了下去,一点一点地往外爬。等到我的脑袋刚刚爬出下水道口的时候,一把刀一下顶住了我的脖子。

  "别动。"那声音道,我脑袋抬不上去,根本看不清楚这人的样子,就看到那人捏了捏我的脸,又翻了翻我的后脖子。忽然他笑了。

  "笑什么!"我有些恼怒。

  "吴三省说得果然没错,小苍蝇也能坏大事。你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寻狼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感觉他一下子抽身起来,迅速爬出了窨井。等我挣扎着爬上窨井再狂冲到三叔屋外的巷子里时,就发现任何方位都看不到人了,只剩下一片漆黑的街道。

盗墓笔记8 第七十章

我发狂一般地冲回了房间,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把杭州几个比较得力的伙计全部叫了过来。我布置了几个任务,一批人给我找人,我没看到那人是什么样子,只说找形迹可疑的人。第二批人,给我四处乱翻垃圾桶,看有没有录像带。那么多的录像带,他不可能立即带走,要么是销毁,要么肯定是藏匿在其他地方。就算是只找到一堆灰,也必须给我带回来。第三批人,找人把那个密室里面的东西全都给我弄出来。我要一寸一寸地研究,我就不信任何痕迹都找不到。

  第一批人肯定没有什么结果,我只是心中郁闷,找几个人发下狠,但是啥人也没有找到。第二批人一直没回来。第三批人更是郁闷,因为也许当时设计下面那个屋子的时候,是先把家具放在里面的,如今要把家具从那么小的通道里弄出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伙计问我怎么办,我心说还能怎么办,就道:"拆了!"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拆成碎片堆在了院子里,我看着所有的碎片,一片一片地翻动,直到发现完全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我才冷静了下来。

  我把所有人都赶走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点上一支烟,琢磨着。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又丢了。但是我看着那些被褥,看着那些桌子椅子,忽然又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然后就冷笑了起来。

  我意识到,我完全没有失败,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在我面前了。只是我需要一些措施把它解析出来。

  我拿起了手机,打通了一个伙计的电话:"不管多少钱,给我找一个能检验DNA的机构。"我摊开被子,在里面仔细地寻找着,挑出了其中一根头发,"对,钱不是问题,"

  如果一个人在一个密室里待了几十年,而唯一和他交流的人是我的三叔,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这个人对于现代科技的知识一定少得可怜,我不知道他们在使用电脑之前是怎么沟通的,但是显然,他们对于科技的认识不会太深。

  我把找到的几根头发让他们送去检验,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这事情我他妈的就能知道一半了。

  另一方面,我把两台电脑全部送到我同学那里,让他继续研究。我知道在电脑里删除东西是删除不干净的,就算把硬盘格式化,里面的资料也可能还原。我对所有的一切已经有所了解,某些碎片对我来说,可能是极其珍贵的提示。

  长话短说,DNA的检验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但是第二天,我同学就来了。

  出乎我的意料,我同学是空手来的,我投以疑问的目光,他摇头:"这电脑里的硬盘没用,只是个空壳子。"

  空壳子?

  "这是一个工作站。"他道,"我在光驱里找到了这个。"他拿出一张光盘,"这台电脑的硬盘是个摆设,这是使用光驱驱动的一个工作站。"

  我听不太懂,他就解释道:"总之,这电脑没有硬盘,所有的信息全都是存在内存中的,没有任何记录。只要一关机,一切归零。

  "我点上烟,让他坐下,问道:"这种技术是不是很高端?"

  他摇头:"不是,其实是比较低端的技术。很多时候,是用在大学的多媒体教室和网吧里的,这样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病毒和重装系统的困扰。"

  我叹了口气,心说果然是滴水不漏。不过,就我三叔和这个常年生活在暗室中的人的这种状态,这些东西是怎么实现的?肯定得有一个懂技术的人来指导他们啊。

  我不相信三叔是一个暗中修习了很多现代知识的人,肯定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

  我叹了口气,就问他道:"那你仔细检查了这两台电脑,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吗?有任何不同的地方吗?"

  他挠了挠头,在我的边上坐下来,道:"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道:"讲,讲出来我就给你加钱。"

  他道:"我在电脑城修电脑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电脑,说三叔您在古董行算是数一数二,那我相信,但是您也得信我,我修这么多年电脑,任何电脑到我手里,我都能看出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有什么习惯。甚至是胖是瘦,性格如何,平时在电脑上爱玩什么,我都能看出来。"

  我给他点上烟,看这小子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放光,满是自豪,就觉得好玩。

 他看我给他点烟,立即受到了鼓励,道:"您可能不信,我举个例子,玩游戏的和文字工作者,所用的电脑绝对不同,包括键盘的磨损情况,都有很大的区别。我可以根据键盘的磨损来判断。"

  我点头,让他继续,他道:"这台电脑是七年前的流行款,也就是说,这台电脑基本上已经使用了七年了,在现在这个时代.这个使用时间已经算是很长了。但是我检查了所有的部件,我发现一个非常离奇的地方。"他顿了顿,"这台电脑基本上所有的部件都没有磨损。"

  我皱起眉头,意识到他说的东西确实可能很有价值。

  "我们知道,人如果使用键盘,手指上的油脂一定会沾在键盘上,无论这个人多爱干净,用完一次之后,这些油脂都会在键盘上形成一层薄膜,然后会有灰尘附着在上面形成污垢。一台用了七年的电脑,无论有多么爱干净,这种污垢是不可避免的。"

  "你直接说你的意思。"

  "键盘太干净了,鼠标的滚轮太干净了,这种干净不是擦拭之后的干净。要知道鼠标是非常难以清洁的。这种干净到什么程度了呢?如果这台电脑刚刚从库房里拿出来不久也不过如此。但是,根据这台电脑放在你桌子上的印子和外壳氧化变黄的程度来看,确实就是在外面摆了很长时间了,所以结论几乎只有一个。"他道,"这两台电脑很少被人使用,几乎是没有被人使用过。"

  我摸着下巴,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拍了拍他,心说:我靠,原来是这么回事。

  三叔在这七年里,如果经常使用电脑和暗室里的人交流,绝对不会是这种情况。但是,电脑绝对是放在这里的,我每次来都能看到;如果这台电脑不常用,但又放在这里,同时还兼顾着和暗室里的人沟通的任务......

  这是一个矛盾,证据相左。

  "这是个陷阱,狗日的。"我把烟头掐掉,在心里狂骂自己。

  这是一个试探机制,当暗室里的人察觉到这里有某些不对劲的时候,他使用了这台电脑发送消息,如果是真的三叔,也许会回复约定的暗号。

  但是,我的思维没有那么深入,没考虑那么多,所以一下就中招了。之后那么多的对话,我一直以为是我在试探他,现在看来,他那么滴水不漏地回答,反而是在试探我。在所有的设局内,我处于完全的劣势。

  由这种可怕的陷阱和设局能看出,之前这几股势力之间的斗智,已经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地步了。每个人都如履薄冰,每做一件事情都要穷尽推算之能。

  "叔,您到底是想从这上面查到什么,您要方便的话告诉我,这样査我没有方向性。"他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认可了他的说法,积极性顿时高涨。"吴邪那小子以前也总让我查东西,有目的就好查多了。"

  我啧了一声,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于是,我把在这房子里发生的事情,编成了一个很暧昧的故事,对他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他觉得很好玩:"这简直就是二战时候的谍战戏码。"

  "我就想找到这个人,这人一定是一个关键。"

  "但是说不通。"他道,"叔,您刚才说的这个故事,是说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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