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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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 引子 第一章 盗墓笔记

 八月的杭州气候宜人,虽然近几年来,夏天的温度越来越高,但是在西湖边上,你还是能感到当年"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意境。

  我靠在铺子的躺椅上,翻阅这几个月来我整理的东西。从格尔木回来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我似乎一直没有缓过来,最后发生的事情实在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我没有想象到事情会以这么一个事态收场。

  这三个月,我始终无法走出当时的梦魇,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无数经历的画面。

  可是,我真的能摆脱了吗?我真的很怀疑,我心中的郁结,并没有随着那些秘密的解开而少任何一点。

  别人拼命想掩盖的,必然是你不希望看到的,所以,追寻别人的秘密必然要承担知道秘密的受过。

  这是我最后领悟出来的话,可是,就连闷油瓶都无法逃脱那种宿命,我又能如何呢?又有多少人,可以把满腔的疑问在心里放上一辈子呢?

  回来之后,我将这一年来的所有的事情,全部写了下来,从我爷爷的笔记开始,一直到现在,一件一件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我终究会有忘记的那一天,犹如三叔的面具,戴的太久,就摘不下来了。时间总是能改变一些东西,我现在只希望这一天能来的更早一些。

  在整件事情中,还有很多我不了解的部分,比如说,我真正的三叔在哪里?闷油瓶的真正身份,小时的文锦到底去了哪里?终极到底是什么?那地下的巨大遗迹到底是谁修建的?文锦那批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到底在进行着怎样的计划?

  这些东西仍旧是一个一个的谜团,本来最让我上心的是后者,不过放到现在看来,这些问题也并不怎么重要了。

  闷油瓶回来之后,我们将他送去了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做了全身的检查。他的身体基本上没有问题,就是神智还不是很清醒,我们将他留在医院里,找了专人照顾。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我问过长沙的一些人,想了解闷油瓶的一些背景,让他们去帮我打听,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复我。

  胖子说他有办法,也许有回音,看样子,要了解闷油瓶背后的事情,远比我想的要难,现在也只有寄希望于他能够早日好转,提供一些有用的东西给我们。如果不能,那只能是由我们养他一辈子,对于他来说,也许倒不是一件坏事。

  很少有人能有忘掉一切的机会,而幸运的忘掉的人,却又不顾一切地想记起来,这种轮回简直是一个任性的悖论。私底下说起来,我倒真不怕他永远记不起来,反而怕他记起了什么,却又不清楚。

  潘子被送到医院,他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我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其实受伤并不重,很快就康复了。

  长沙那边现在一片混乱,潘子告诉我,之前老伙计还在的时候,三爷就算不在,那边的局面也好控制,但是现在不行了,树倒猢狲散,到处是风言风语,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在三叔的产业被陈皮阿四斗得缩了不少,否则还要难处理,他只有走一步是一步,实在不行,那也只能拆伙,他这些年攒的钱早已经不愁吃不愁穿,现在也许是该退休的时候。

  我告诉他让他快点找个姑娘成个家,三叔的产业也就别操心了,三叔年纪也大了,他又无儿无女,这事迟早会发生,积垢已久,靠我们是没法力挽狂澜的。

  潘子没什么反应,三叔生死未卜,我想他永远也不会安心,可能还会一直的找下去,我只有祝他好运。

  胖子分手的时候回了北京,他是最没感觉的人,回去照常开张做生意,按照潘子的说法,这人的城府非但不浅,而且还很深,不过我是实在看不出来他深在哪里。胖子临走说了一句套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的挺有感觉,若不是这么多时间相处下来,又出生入死的人,很难体会到这种套话里的意思有多么婉转凄凉。

  扎西在格尔木就和我们道别了,如果不是他,我们肯定走不出塔里木,所以当时我们想筹点钱给他,扎西说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是一次业,能把我们活生生地带出来,已经是菩萨保佑,他不能再要我们的钱,后来我把我的手表送给了他,留个纪念。

  阿宁死了,裘德考的公司我暂时没了联系,发了几个E-mail给熟人,都被退了信,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要继续下去。无论如何,这一次的失败,那老鬼也应该死心了,如果还执着下去,那也只能自求多福。

  尘归尘,土归土,所有人的生活好像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那时我刚回到杭州,继续过我朝九晚五的小康生活,坐到那藤椅上,打一个小盹,一觉醒来,百无聊赖地翻开我爷爷的笔记,忽然就感觉时光倒流,恍如隔世。

  庄周梦蝶,醒后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化人之梦的蝴蝶,还是在做化蝶之梦的凡人,以前我听着玄乎,现在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感触。只觉得这一年来的一切,好比梦幻,一闪而过,又感觉自己还在蛇沼之中,眼前的悠然,可能是自己临死前的臆想。

  不管是哪个,我都想欣然接受了。有的时候,一件事情结束比得到这件事情的结果更加让人期待。

  然而在我心底的最深处,我十分明白,这件事说结束还早的很。

第二季 引子 第二章 讨论

两个星期后,闷油瓶出院,我去北京和他们碰头,顺便商量之后的事情。

  回来之后我最棘手的事情,就是如何处理三叔留下的烂摊子。我这一年来的事情,虽然轰轰烈烈,却都是在暗中进行,家里人完全不知道我这边发生的巨变,三叔如今是真正的下落不明,可能永远不会出现,这边的事情如何解释是一回事。

  另一面就是闷油瓶,如今他真的变成了拖油瓶,随着他意识的恢复,我必须面临如何和他重新认识的问题。

  他没有亲人,在这世上干干净净,也不知道老窝在哪里,问了不少人,什么消息也没有,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几乎和这个世界没有一点联系。他的随身行李全部丢在盆地里,没钱没任何证件,这时候放任他不管,恐怕他只有去路边当流浪汉。

  胖子混得相当不错,在琉璃厂也开了堂口。我们在他的新店里碰头,几个月不见,闷油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气色,除了眉宇间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其他倒是给我熟悉的感觉,这让我多少有点心宽。见到他的时候,他靠在窗口,也没有看我,眼神如镜,淡得比以前更甚,好比心思已经根本不存在于人世之间。

  我先说了点客套话,他毫无反应,就问胖子他的情况如何,医生是怎么说的。

  胖子摇头:"不就是那样,据说是回忆起一些片段来,医生说是受了强烈的刺激,得精神刺激才有可能好转,不然每天炖猪脑都没用。"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那陨石之内,在最后时刻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你有什么打算没?"说了点无聊的,胖子就问我,"我这儿就四十多个平方,可实在局促,你要让他住在这里,我连相好都不敢找,别人一看我藏着个小白脸,还以为你胖爷我是兔儿爷。"

  "你这人真没良心,人家可是不止一次救过咱的命,你担心这不靠谱的干啥?"我没好气道。

  "他又不住你那儿你当然站着说话不喊疼,你要我出钱给小哥找个房子,那咱是一句话,他要住四合院我都给他拿下,和我住一起就不行,这和救命不救命没关系。"胖子道:"你看要不这样,我掏钱租房子,你掏钱找保姆,咱们把他安顿在这附近,给他好吃好喝,没事周末过去探望一下。"

  "你这他娘的整得好象金乌藏娇一样。"我道,"他又不是傻子,你得问问他自己的想法。"

  于是胖子便看向闷油瓶:"小哥,你自己说怎么着吧,今后有什么打算?"

  闷油瓶闭了闭眼睛,似乎在思考,隔了很久才道:"我想到处去走走。"。

  我道:"走走?到哪儿去走走,有目的地吗?"

  他淡然道:"不知道,到你们说的那些地方,长沙、杭州、山东,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东西来。"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这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他想记起点什么东西来,现在他脑海里基本是一片空白,他的过去是一个巨大的谜题,但是谜题越大,对人的折磨就越小。然而如果他在游历过程中,记忆开始复苏,在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情感片段对于空虚的人来说是诱惑力极大的,一点点的提示都会变成各种各样的线头,让他痛苦不堪。

  我理解,对于失去记忆的人来说,人生的所有目的,应该是找回自己的过去。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无法回避,但是我实在不想他再走上那条老路。

  胖子看我脸色有变,知道我心里有个疙瘩,拍了拍我,提醒我道:"顺其自然,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想把他硬按在这里也不现实。"

  我叹了口气,如果这样,只有实行第二个方案了,就是和他一起琢磨这些事情,看着他,我们到底是过来人,很多东西可以避免他走极端。

  他的想法我也想过,我曾经有计划带他到长沙,让其他人看看,不过现在长沙形势混乱,我都不知道去找谁好。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问胖子道:"你上次不是说你有办法能知道这小哥的背景,怎么后来就没消息了?"

  "别提了,这事儿说起来就恶心。"胖子道:"你胖爷我当时计划是找那些夹喇嘛的人问问,他们当中间人的消息广,这小哥竟然能被你三叔联系到,肯定曾留一些信息在夹喇嘛的地方,咱们可以通过这个下手。"

  我一听心说这是好办法啊,怎么就恶心了?胖子继续道:"没想到这些人个个都摇头,说什么不能讲。你说这批人平日里干的就是拉皮条的勾当,这时候给我充什么圣人君子。"

  我哦了一声,是这么回事,行有行规,这倒不能怪他们。他们这些人可能就指望着这些信息吃饭,一旦透露出来,恐怕不止混不下去,还有可能被做掉。

  "这些人口硬得不得了,这条路也是死路。"胖子道:"你那边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说要是我三叔在,也许还能打听点什么出来,现在我接触的人资历不够啊,那些老瓢把子品性古怪,现在都盯着我这边的状况呢,我特地去接近他们,还不给他们吃了。那不是我这种人能干的事儿。

  "那你就别琢磨了,我看还是按照小哥说的来,咱们给他报个旅行团,准备点钱,让小哥自己出去走走,"胖子道:"要不咱干脆替他征婚,把他包给一富婆,以小哥的姿色,估计咱还有得赚,以后就让他们自己过去,你看如何?"

  这不是扯淡吗,我心说,摇头不语,琢磨起胖子刚才的说法,总觉得那是个好办法,胖子还没想到点子上。想着就想到一个人:"不对,你刚才找夹喇嘛的办法,也许还不是死路。"

  "怎么说?"

  "那些人不肯说,无非是怕得罪人,又或是不知道,怕说出来露短,但是有一个人,就没这个顾虑,也许咱们可以从这个人身上下手。"

  "哪个人?"胖子问。闷油瓶也转过头来。

  "去长白山的那次,替我三叔夹喇嘛的,是一个叫楚哥的人,你还记得吗?"

  "你是说那个光头?"

  我点头,楚哥楚光头,是三叔合作的地下钱庄老板,被陈皮阿四买通后,被雷子逮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坐牢。他联系了闷油瓶和胖子,肯定知道他们的信息,而且他现在身在牢房,也没什么顾虑,只是不知道怎么找到他,还有怎么让他开口,毕竟他说也没顾虑,但是不说也没顾虑。

  胖子一击掌:"哎呀,还真是。"点头理解了我的想法,道,"这我倒没想到,不过,咱要是去找他,他把我们举报了怎么办?"

  "这种人精明得很,他手里信息很多,他要是有心吐出来,长沙一片倒,他忍着没说就是因为知道不说才对自己有利。"我道,"他现在落难,求人的地方很多,我看套出话来不难。"说着心里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其他事情不能麻烦潘子,这事倒是不敏感,可以托他去问问情况。

  这就决定还是帮闷油瓶查吧,我们插手好过他到处乱跑。不过这事情我没法一个人干,我这边没事得要命,而且局势混乱,让闷油瓶跟着我到处跑肯定不行,他那种人我又制不住,万一他突然想起什么来,突然又溜了,我去哪儿撞墙都不知道,得拖胖子下水。

  和胖子商量一下,胖子也只好同意,他道:"别的不说,最好是能找到小哥住的地方,那咱们可以省很多力气。"

  于是就这么约定,我去托潘子办事,闷油瓶先和胖子住在一起,有眉目了,我们再一起商量后面的情况。反正以三个人的关系,这事情怎么样也脱不了身,不如当自己的事情做,算是还闷油瓶的人情。

  常言道,好言难劝该死鬼,这一拍板,这是非就跟着来了。

  我回杭州后给潘子打了电话,讲了来龙去脉,潘子也是讲义气的人,一口答应,他效率很高,三天后,我就接到他的电话。

  我以为有了眉目,问他情况如何。

  他叹了口气,对我道:"麻烦事,找是找到了,我问了他,你想知道的事情他确实知道,不过他不肯白说,有条件。"

  "什么条件?"我问道。这是医疗中的事情,我在他这样的情况也会提条件。

  "他要十万块钱,还要你去见他,他要亲自和你说。"

  "见我?"我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心说:钱好说,见我干什么?听着感觉有点不妥当。

  "该不是他想把我引出来,好戴罪立功?"我心寒道,耳朵边一下听到了铁锁链的声音。

  "我也觉得有可能。"潘子啧了一声,"不过,他让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他说你看了这东西,必然会去见他。"

  "是什么东西?"我好奇道。

  "是一张老照片。"潘子顿了顿,"很老的照片,是我那辈人年轻时候的那种黑白照片。"

  我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三叔西沙出海前的合影,那张狗屁的照片,误了我多少时间。心里琢磨,难道楚哥也知道这事的隐情吗?不过他现在用这件事情来谈条件,未免有些晚了。

  想着问道:"上面拍的是什么?"

  潘子嗯了半天,道:"我不敢肯定,感觉上,那拍的应该是一个"鬼"。

第二季 引子 第三章 第二张老照片

照片通过E-MAIL发了过来,潘子对此一窍不通,我教了他半天,收到的时候,离我和他打电话,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那真是一张很老的照片,发黄,上面有褪色的痕迹,即使如此,我还是能看到照片上的东西,也理解了为什么潘子不能肯定,以及"鬼"是什么意思。

  那张老照片应该是在一间老宅中拍摄的,背景是一面屏风,照片发白得厉害,细节都看不清楚,却能够看到在屏风后面,直直站着一个人影。

  光从屏风后透过来,人影相当的清楚,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人的姿势,平常人站立,总是会有一个重心的偏移,但是这个人影几乎是直立在那里。而且,整个人肩膀是塌的,一看就不正常。我第一感觉,这人是吊在半空的。

  屏风后面吊着个死人?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想不出这照片哪里能引起我的兴趣。看了这照片就会去找他?没有这种感觉。

  再往下看,地板是木头的,照片左边边缘是一个深景,是屏风后的走廊,一半被屏风遮了,一半能看到,那个地方已经皱了起来,粗看看不清楚,但是仔细看,我就看到走廊一边有几道门。

  一下我就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这种古老陈旧的感觉,加上这样的房间排列,肯定在哪里看见过,而且印象还比较深。

  我拖动鼠标,E-MAIL里还有照片背面的扫描,上面写着楚哥的手记,显然是写给我的。上面道:1984年,格尔木解放军疗养院。

  我倒吸一口冷气,恍然大悟,啊,这是格尔木的那幢废弃的疗养院里拍的照片。我脑子里一下子闪出了当时的情形,这不知道是几楼的走廊。

  那疗养院是文锦他们为了躲避三叔的追查而选择的藏身之地。文锦一行人背景诡秘,按照三叔的说法,他们不知道在进行什么研究。在这个废弃的疗养院里,他们拍摄了大量的录象带,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里面甚至还有个极度像我的人存在,这方面的事情完全是一团乱麻。

  楚哥怎么会有那地方的照片,难道他也牵涉其中?

  不像,我一想,他和三叔关系非常好,会不会是三叔有什么东西在他那里?或者托他办过什么事情......所以他知道一些内幕。

  这确实很有可能,如果他真的知道在那疗养院发生过什么事情,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不过话说回来,这张照片拍的是什么呢?

  对于普通人而言,拍照必然会有主观的目的,要么就是留影纪念,要么就是保存资料,不可能毫无意义地就去拍一张照片。当时,在那个疗养院里,显然是有了什么契机,使得有一个人拍下了这张照片。

  留影纪念我看是不太可能,屏风很普通,那简陋的走廊处于照片的边缘,肯定不是为了拍这些而照的。那么,这个人要拍的,必然是这屏风后的那个影子。

  这是一件相当诡异的事情,一方面这个影子让人毛骨悚然,另一方面,这样的拍照方式,确实让人觉得,这可能是在拍"鬼",因为这看上去有点像网络上的鬼照片了。而且我心里很清楚,这不可能是个鬼,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这屏风后头。而拍照的人,基于某种理由,隔着屏风拍了这张照片。只是我们不在当场,只看到了一个结果,所以觉得匪夷所思。

  那幢疗养院实在隐藏了太多东西,他们把自己的一举一动拍了下来,现在又出现我这样的照片,到底他们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想了想也没有办法顾虑这么多了,看来确实是有必要见一下这个人,于是给潘子打了电话,说明了我的想法。潘子想了想就答应了,说他来安排,安排妥当后再通知我。

  书说繁简,很快,我在坪塘监狱就见到了楚哥,过程比我想的要顺利。潘子带我进去,这是我第一次进监狱,一路过来直冒冷汗,过了几道铁门,我在休息室里看到了他。

  这家伙明显瘦了一圈,光头都不亮了,看上去老了好几岁,皱着眉头瑟瑟发抖,我递给他烟,他抽了几口才有点放松。想想当初见他油光满面的样子,我不由感慨,混这行的暴富暴穷,活成了这个样子也得认命。

  见面局促了片刻,我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反倒是他先问我:"你三叔什么情况?"声音都沙哑了不少。

  我草草说了一下长沙的情况,就道三叔音信全无,场面上看不到人,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报应,走这行就是这报应!"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似乎有点走神,想了想抬眼盯着我看了看,又问道,"你在打听哑巴张的事情?"

  "哑巴张?"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小哥?你们叫他哑巴张?"

  "道上人都这么叫他。"他此时已经把烟抽完了,速度极快,我看他手又抖了起来,把我的烟和打火机都递给他。他立即拿出来又点了一根。"因为他不喜欢说话,你打听他的事情干什么?"

  我心说关你屁事,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潘子就在一边道:"你他娘的问这么多干吗?"

  楚哥抽了几口,瞄了潘子一眼,也是有恃无恐:"老子都这样了,问一声能怎么样?"

  潘子本来见他就恨得慌,啧了一声想说狠话,我把他拦住了。楚哥现在算是最落魄的时候,说狠话没用,所谓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你骂他几句又能如何?我道:"楚哥,你在江湖上混得比我长多了,知道有些事情我真不好说。"

  "哟嗬,小三爷也和我玩场面话了,行啊。"他点头看着我,有点酸溜溜地说。

  我倒是不吃他这一套,只是看着他,他哆嗦着似笑非笑了一会儿,发现我毫无反应,也有点无趣,忽然就对着潘子说:"潘爷,你钱付给我老爸了吧?"

  潘子掏出一东西,那是一张收条,大概是潘子拿十万块替我付了,甩到楚哥面前。楚哥拿过来看了看,道:"果然是三爷的人,够爽快!"

  "钱我们也付了,人你也见着了,现在你能说了吧?"潘子悻然道。

  楚哥点头,就对他道:"那请潘爷你回避下,这是我和你们小三爷的事情。"

  潘子皱着眉头就有点火,我忙给他打了个眼色,意思就是顺着他吧,他能有什么办法。潘子暗骂一声,起身出去。

  楚哥看着他离开,直到门关上,才转头看着我。我发现他脸色变了,他猛吐一口烟,就对我道:"小三爷,你不能再继续查下去了。"

  我吃惊地看着楚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他叹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的下场,你三叔的下场,哑巴张的下场,所有人的下场,你都看到了。"他站起来:"从这之后的东西太惊人了,不是我们这种人接触的。"

  我坐直了一些,想起了那张照片,问他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第二季 引子 第四章 同病相怜之人

楚哥这样的说法,让我感觉他知道相当多的事情,不由让我紧张起来,于是出言催促,唯恐他和三叔一样,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这一下不由就露了怯,楚哥看着我笑了笑道:"你别急,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你要先答应我几件事情。"

  "是什么?"我问道。心说:该不是要临时加价?

  他看了看门口,发着哆嗦道:"你不能对别人说,这些事情是我告诉你的,毕竟,能告诉你哑巴张的事情,我也能为了钱告诉你其他人的事情,搞不好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想不开找人把我做了。我也不是无期,还是要出去的,而且这里也没我想的那么安全。如果我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卖这些消息。"

  我点头,这我可以理解,所以他才让我来见他,还要把潘子支开,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和你三叔是多年的朋友,所以早年有很多的事,都是我去实施的,比如说,调查陈文锦。所以,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他哆嗦道,"你知道这后面的水有多深。你可能不知道,你三叔经常提你,所以我知道你的事情,你不是道上人,所以我才敢卖消息给你。"

  哦,我心里一阵翻腾,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有那张照片。问他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三叔有没有和你说过,那些人的事情?"

  "你指那支考察队?"我道,脑海里响起了三叔的话:他们都不正常。"说过一些,但是不多。"

  "你三叔这辈子,一直在调查那批人的行踪,我之前跟他混的时候,经常听他唠叨,但是越查,他就发现这批人越不正常。"楚哥又吸完一根烟,拿出一根来对上继续吸,"这些人,好像都是独立的,独立于这个世界,和这个社会一点联系也没有。他们来自哪里?是什么人?到底在考察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些我知道。"

  "但是我劝他放弃,他对我说,他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人存在。那几年我们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办法,一直没有进展,最后你三叔还是听了我的,死心了。我以为这事情就这么完了,没想到一年前,你三叔、你、还有哑巴张那几个人去山东回来之后,你三叔忽然告诉我,那哑巴张也是那伙人之一,而且一直没老。惊讶之下,我们马上开始调查,目标自然是哑巴张。"

  我坐了坐直,看到楚哥又点了一支烟,这不知道是第几支了。他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哑巴张当时是四阿公的人,是你三叔从四阿公那里借来的,我就找人过去打听他的身世,结果听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顿了顿,"据说,四阿公第一次见到哑巴张的情形相当奇特,那事情发生在四年前,在广西的一次捕尸当中,你听说过捕尸吗?"

  我点头,捕尸是旧社会的事情,一般发生在出现某种灾难的时候,有僵尸传说的地方比较盛行,打旱魃就是其中一种。这种时候往往会挖坟翻尸,也有真的闹尸变的时候,村民挑出胆子大的,用套索套粽子拖出古墓,在太阳下暴晒除害。

  陈皮阿四的人和楚哥讲的捕尸却和这个不同,楚哥道,"这要从陈皮阿四在广西的生意说起。"

  广西历来是一个各民族文化荟萃的地方,文物古迹众多,不过因为文化差异与中原太大,中原人那一套在广西完全没用,在广西活跃的一般都是淘家或者是古董倒家,都往村寨民间去收古董。因为广西和越南接壤,久而久之,有一些越南人就发现这个生财之道,这些人结伴越境到中国来盗掘一下古墓。广西有岭南文化,古墓众多,而且很多都是明葬,越南人不懂盗墓,乱挖乱掘,但还是能搞到一些东西的。

  中原一代在长沙、陕西这些地方的生意其实已经很难做了,你说斗没有吧,确实还有,有很多油斗,盗了十几次,里面还有东西剩下,进去总不至于空手。但是有真东西,有龙脊背的真的太少了,要开一个新斗几家都蹲着抢货,这样的局面,肯定得求变,所以有很多瓢把子都在打外省的主意。有一段时间,黑龙江挖金国坟的也有不少,广西也是一条线。

  陈皮阿四的盘子大,所以和广西的越南人也有联系,那一次派人去广西,就是因为听那边的说,有一批越南佬发现了大斗,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看上去规模相当大,要这边派人去"指导",他们不知道哪些东西值钱哪些不值钱。

  当时去了三人,他们跟着越南人进了雨林,第一次看到了越南人是怎么办事的。越南人是全副武装,估计这批人不仅干这一种买卖,还抬着一个筐子,问他们装的是什么,他们说里面是"阿坤",陈皮阿四的人懂越南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中越边境的林子里穿行了三天,他们才到达那个地方。古墓几乎是敞开的,他们用芭蕉叶盖住发现的入口,好像是一个地窖,就在他们要进入的时候,越南人拦住了他们,对他们做手势,意思大概是"小心"。

  说着有一个越南人把筐子里的东西搬了出来,这时候他们才发现,筐子里装的竟然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那人的手脚被绑着,披头散发,浑身是泥,越南人就扛着他从入口吊了进去。

  入口下面就是墓道,一路是向下的石阶,越南人都拔出了刀,陈皮阿四的人也准备起了黑驴蹄子,走着就发现这古墓规模极大,走了十分钟才到了墓室,下到底下就闻到了腐臭味。他们寻着臭味,发现墓室的中央有一个脸盆大的方井,味道就从下面传出来的。

  这是一个两层墓,而且是岭南国的群葬墓,手电照下去,井下是相当矮的墓室,大概只有一点五米高,能看到排列的木棺侵在积水里,从底下弥散出浓烈的恶臭。

  越南人直接把那个被绑住的男人推了下去,然后垂下绳套,用手电照着,似乎在等待什么猎物。

  陈皮阿四的人一看就知道了,这古墓里肯定有问题,也许他们第一次进去已经死了人了,所以这一次,他们带了人进来。这个人可能相当于鱼饵,他们想要用活人把里面的什么东西引出来,然后放绳套下去套住吊起来。这确实是一种捕尸的做法。

  听着这未免也太残忍了,盗窃文物无非是求财,弄得要夺人性命这事情就变质了,但是那边的事情,有历史原因,很难一概而论。陈皮阿四的人知道了越南人都是亡命徒,这种事情不能干涉,否则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不过他们等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越南人非常奇怪,在那里用越南话商量了一会儿,领头人就逼着一个越南人下去查看。

  那人下去之后看了一圈,就招手,意思是没事了,另几个越南人也下去,开始往上面吊东西,陈皮阿四的人当时也大意了,没有跟着下去。结果没吊上来两件,突然下面就起了变故,听到有人惨叫,血都从井里溅了出来。

  这些越南人相当彪悍,立即就有人往上逃,还真给逃上来两个,接着,一下就有一只指甲奇长的尸手从井下伸了出来,差点把领头的抓下去。他们吓得半死,没有办法,只好用石头把井口封了起来,垒了十几块大石头,然后仓皇而逃。

  这个事情后来被陈皮阿四知道了,对于这种经验丰富的瓢把子,不可能因为里面有几只粽子就放弃这座古墓。于是陈皮阿四亲自带人回到广西,到达那座古墓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他们搬开石头之后,就发现下面一片狼籍,满是残肢,恶臭四溢。

  陈皮阿四以为人已经全部死光了,下去之后,却看到墓室的一边倒着十几只粽子,脖子全部被拧断了。一个浑身赤裸的人坐在粽子中间的棺材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楚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之前被越南人当鱼饵的'阿坤',也就是现在的哑巴张,当时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我吸了口凉气:"这也太戏剧性了。"

  "这里面肯定有夸张,这行里容易传神。"楚哥说着这件事,似乎也挺享受,可能是回到了坐牢前的时候,"据说,那帮越南人是在广西一个村子里发现哑巴张的,当时他神智不清,他们当他是傻子,把他绑去当饵。不过事情的大概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夸张的可能是粽子的数量之类。之后,他就成了四阿公的伙计,这事情在四阿公手下几个得力的人里面传的很广,不过对外他们什么都不说。"

  "那这之前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哑巴张相当厉害,四阿公相当看重他,不过,我想四阿公恐怕也不知道他的来龙去脉,道上有规矩,这种事情也不会有人多问。"

  我心说,陈皮阿四知道也没用啊,他自己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哪儿问他去。

  "虽然这件事情只是一个传说,但是至少给了你三叔一个方向。"楚哥道。"不过,事情急转直下,你三叔着急去西沙,我就代他去了广西,拿着哑巴张的照片去那一带问消息。那他妈的根本不是人干的活,老子整整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在一个叫巴乃的小村,得到一些线索......"

  那个村是山区,靠近中越边境,那里就有人认出了哑巴张,当地的名字就叫阿坤,并且带楚哥到了阿坤住的地方。

  我啊了一声,实在没想到:"你是说他住在广西的农村里?"

  "相当偏僻,但那个地方是陈皮阿四在广西的堂口,越南人很多,他应该就是住在那里,不过我不敢百分之百肯定。去长白山夹喇嘛,我是通过四阿公联系他的,他的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外面下地,看得出来屋子没怎么住人,也许,当年他离开广西就没回去过。"

  "他那屋子是什么样子的?"我问道。我有点好奇,闷油瓶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的。

  "很普通,那是一幢高脚矮房,就和当地少数民族住的土房一样,里面就是床板和一张桌子,在那桌子上有玻璃,下面压着不少照片,我是偷偷进去的,因为那是四阿公的地盘,我也不敢放肆,没敢把东西带出来,就只是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拿了其中一张照片出来——就是我给你的那张,准备等和你三叔商量了再决定怎么办。不过我没想到陈皮阿四老早就盯上我了,还没出巴乃,就被人给逮了个正着,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顿了顿,又道,"我自己的感觉,我在长沙打听哑巴张的时候,四阿公就已经注意到我了,他可能多少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我一到巴乃就被盯住了。我当时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和他一起来对付你三叔。"

  我问道:"那你刚才说的,这个后面的大秘密是什么?"

  楚哥看着我,又发抖起来:"这个我不能说......"

  我最讨厌有人给我打哑迷,道:"什么不能说,你是不是嫌钱不够?"

  楚哥哆嗦着:"小三爷,实不相瞒,你三叔在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你寻根问底。现在他生死未卜,难保有一天他突然出现,这些事情你自己查到也就罢了,要是他知道这些事情是我告诉你的,我恐怕小命难保。你三叔做事也不是善男信女,我卖过他一次,但那算是情有可原,只是这件事如果再出卖他,在道义上也说不过去。你也说了,道上的事情有道上的讲究,你想知道这个,你到那房子里,看看那桌上玻璃下面压的其他照片,自然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让你收手。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具体的内容,绝对不能从我嘴巴里说出来。"

  他还想点烟,但是烟已经没了,咳嗽一声,眼神茫然,竟然和闷油瓶的眼神有点相似。

第二季 引子 第五章 再次出发

广西的山村,村里的哑巴,这他娘的越扯越没边了。不过那楚哥说的搞的我心痒难耐,闷油瓶的房间里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问他都不说了,追问了多遍,他嘴硬的利害。我看他的样子,感觉有点异样和做作,十分的古怪,最后守卫都进来问是怎么回事,到这份上,再逼下去恐怕会出事,于是只好作罢。

  潘子相当的郁闷,道,要不他找人教训他一顿,让他吐出来。我说不用做得这么绝,我看他的样子有点虚,有可能是自己也不知道。

  "为什么?"潘子问。

  "这叫做虚张声势,他可能只是知道那房间里有桌子,上面有照片,但是他并不知道照片里面确切是什么,虚张声势,这种卖消息放债的,都会这一套。"我道,"他当然是去过,才敢说的那么肯定。"

  这只是我的推测,其实想这些都没有意义,无论如何,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太夸张。

  从楚哥那里拿来巴乃的地址,去广西的计划就基本上确定了。

  巴乃是一个瑶寨,处于广西十万大山山区的腹地,被人叫做广西的西伯利亚,早些年是一个相当贫苦的地方。看那个地址,恐怕还不是巴乃村里,可能还是村四周山里的地方。

  陈皮阿四是老派人,可能喜欢选这种报了警都要两天才能赶到的地方做堂口,有什么不妙往山里一走就没关系了,不过这可苦了我们。

  胖子和闷油瓶先到了杭州会合,胖子说也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会会南蛮的堂口,也多点货源,这年头生意难做,他都断粮好久了。于是我们休息了几天,便由杭州出发,飞到南宁,然后转火车进上思。

  这不是倒斗,什么东西都没带,我们一身轻松,一路上乱开玩笑,一个车厢睡了六个人,两个是外地打工回上思的,还有一个是导游,那导游教我们打大字牌,和麻将似的,好玩的紧。

  靠近上思就全是山了,火车一个一个地过山洞,远处群山雾绕,导游说,那就是十万大山的腹地。

  广西的山叫做十万大山,几百公里的山脉铺成一片,森林面积五百多万亩,其中心是几十万亩的原始丛林无人区,山峦叠嶂,森林苍郁,瀑布溪流,据说是一处洞天福地,是群仙聚会之所。不过这种地势也造成了交通的极度不便利,我们选择火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平原地区的人,坐汽车进广西腹地,可能会吐成人干。

  我看着那大山,心情非常异样。以往,看到这种情形,往往意味着我之后就要深入到这崇山峻岭之中,去寻找一些深埋在其中的秘密。然而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地只是山中的一个县城。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看着远处青色的花岗岩山峰和茂密的林海,我总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到了上思,转去南平再进巴乃,坐一段车走一段路,正值盛夏,一路风光美得几乎让人融化,我和胖子看的满眼生花,连闷油瓶的眼睛里都有了神采。

  这样在路上就耽误了比较长的时间,到了巴乃已经是临近傍晚,我之前问几个驴友拿过资料,知道瑶寨那里可以住宿,一路询问过去,问到一个叫阿贵的人那里,才算找到地方。

  阿贵四十多岁,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年纪都不大,有两间高脚的瑶族木楼,一座自己住,一座用来当旅馆,在当地算是个能人,很多游客都是他从外面带过来的。他看闷油瓶,我原以为他会认出来,没想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胖子和他说了我们的来历,他出手阔绰,也没怎么讨价还价就住了下来。阿贵相当习惯我们这些人,颇有农家乐老板的派头,表示住在他这里,他什么都能帮我们搞定。

  一路舟车劳顿,我也想不出来有什么需要他搞定的,只觉得肚子饿得慌,就对他说先把晚饭搞定吧。

  阿贵就让他的两个女儿去做饭,他带我们安顿下来。我在木头地板上放下行李,用泉水擦了一把身子,坐在高脚木头的地板上,十分凉爽舒服,浑身都软了,再看着两个窈窕的瑶家女孩弄着饭菜,我忽然觉得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趁着饭没好的当口,闷油瓶就向阿贵询问楚哥给我们的那个地址是在什么地方,他有点急切。

  阿贵说就在寨子里,不过在寨子的上头。胖子就让他别急:"虽说是你自己的房子,但是这么晚让别人带你去,你又没钥匙,很容易给人怀疑,咱们到了这里,有大把的时间,明天再去也无妨。"

  我也赞同,闷油瓶点头,我相信这种耐心他是绝对有的。

  晚饭是炖肉和甜酒,瑶寨人还有打猎,吃的据说是松鼠的肉,感觉很怪,但是甜酒相当OK,入口是甜的,而且当地水好,入口非常清冽。胖子喝多了,舌头大了,直劝阿贵说自己是大老板,他不想走了,让阿贵把两个女儿都许配给他,他会好好种地的。

  我怕他乱说话得罪人,忙把东西扒完,帮他两个女儿收拾,让胖子自己一个人待着吹吹凉风清醒一下。

  一边洗一边和两个小姑娘聊天,问瑶寨的情况。两个小姑娘告诉我,以前这里很穷,连饭也吃不饱,后来有人来旅游之后,情况才好起来,像他们阿爹带了人过来住家里,赚的钱就够吃喝了,他也不用上山打猎,可以买其他人打来的东西,这样他们一家就养活了好几家人。

  我特地问了陈皮阿四的情况,又问她们是不是这里有越南人。

  她们说越南人是有,不过不是在巴乃,还要往山里。这里现在来的人多了,她们也分不清楚是不是有长沙人在里头。

  收拾完我甩着手,心说看来陈皮阿四还真小心,连村子都不敢待。

  想来,他们可能是化装成观光客到巴乃,越南人直接走林子,他们在山里汇合交易。如此说来,这里交易的东西,恐怕比我们想的要多得多,至少陈皮阿四非常看重。这些关系,可能也是他以前在广西逃难的时候种下的人脉。

  想着,走到饭堂里,准备问阿贵讨点水果吃,这时候看到一身酒气的胖子正盯着一边的墙上看。

  我以为他喝多了,脑子入定了,没想到他看到我,就把我拉住了,对我道:"小吴,你过来。"

  我走过去,问他干嘛?他用眼神给我打了个方向,我看到在吃饭的房间的木墙上,挂了一个相框,里面夹着很多的相片。他用下巴指着其中的一张相片,对我道:"你来看,这是谁?"

第二季 引子 第六章 继承

那是一张有点发棕色的黑白照,和楚哥给我看的那一张相当的像,夹在很多的像片之中,不容易分辨。上面是两个人的合影,我吃惊的发现,其中一个人竟然是陈文锦!

  这张照片比楚哥给我看的那张要大很多,所以看得相当清楚。照片里的另一个男人穿着瑶族的民间服饰,表情紧张,文锦则笑得很灿烂。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小孩子在背景处。

  这是怎么一回事?文锦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立即问阿贵:"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阿贵过来看了看:"几十年前。"他指着那个穿着民间服饰的男人,"这是我的阿爸,这个女的是考察队的人。"

  "考察队?这里来过考察队?"我几乎跳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清楚,好像是说那边的山里发现了什么。"阿贵指了指一个方向,"搞了好几年,后来忽然就没下文了。"

  我心中暗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一趟还真给我来值了!立即就拉阿贵坐下,让他马上和我讲讲这考察队的事情。

  阿贵觉得莫名其妙,大概觉得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听到这事这么兴奋?

  胖子就道:"我们几个人就好这个,你别介意,您就说给我听听,我们给钱,给稿费,千字三十。"

  阿贵一听有钱,立刻就来劲了,忙招手叫他女儿过来数着字,把事情和我们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事情发生的时候,阿贵只有十几岁,当时巴乃非常的贫穷,几乎与世隔绝,所以考察队的出现,让他印象深刻。

  他记得考察队有十几个人,由一个女人带队,是跟着外面赶集的人回寨子里的,因为他的阿爹当时是村子里的联络员,所以就去接待。

  那个女人就告诉他的阿爹,他们是城市里来的考古队员,要在附近进行考古考察,希望他父亲能够配合。他们有政府的红章子文件,这在寨子里算是件大事,阿贵的父亲不敢怠慢,帮忙安排了住宿和向导。

  考察队在这里就待了六、七个月,不过,这期间,大部分时间就在外头山里跑,寨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和这支考察队接触。和他们关系最紧密的,就是阿贵父亲所安排的向导。

  后来考察队的人走了,他们就问向导,这些人到底在山里干什么?向导也说不清楚。这几个月几乎走遍了附近的山,最后似乎才找到要找的地方,不继续在山里跑就不需要向导了,他就没随着队走。那女人只让他隔三天去报到一趟,还特别提醒他,不要早也不要晚。

  后来,出了个听起来挺邪门的事情。

  向导一开始都是三天去一次,没什么大问题,有一次他要帮亲戚打草,想着提早了一天去也没关系,结果去了,发现那支考古队的营地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吓坏了,以为是遭了祸害,又不敢说,自己一个人去找,找遍了附近的山都没发现。

  他胆战心惊的回村,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再去,却发现那些人又出现了,营地里热热闹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当时就觉得不正常,以为是山神作怪,也没敢讲,等考古队走了,才说给村里人听。

  考古队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十几箱东西,据说都是从那一带找到的。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这张照片是临走的时候,那个女领队和他父亲照的合影,在城里冲印出来寄回来的。就因为这件事,他父亲后来成了村官,所以把这当成自己的光辉历史,挂到墙上。

  阿贵说完,胖子已经按耐不住兴奋,又问阿贵:"是哪一年的事情,你记得么?"

  阿贵用他的烟杆指了照片后面背景中的小孩:"这就是我,太小了,年份搞不清楚,当时没有书读,不过肯定有人会记得,你们要想知道的更详细,我明天去帮你们问问。"

  我道了谢,心里翻腾起来,看样子这里的事情确实不那么简单,考察队在这里出现过,那闷油瓶住在这里,就不是什么偶然的事,背后肯定有渊源。虽然阿贵的资讯并不多,但是已经可以肯定,他们在山里,确实是进行了一系列的考古活动,这显然应该和他们的计划有关系。

  我看向那山,又问阿贵道:"你是本地人,那山里,你们当地有没有什么说法?能有什么东西?"

  "那一带叫羊脚山,我还真不知道那地方会有什么,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后来我也问过一些人,据一些老人说,那山沟里原先有个老寨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后来皇帝打仗,起了山火,被烧了大半,烧死好多人,就荒废了,也许他们在研究那东西。"

  阿贵道:"怎么?你们也感兴趣?"

  "相当有兴趣,"胖子诚恳道。"那山有点远,路不好走,而且很奇怪,野兽很少,我们一般不去,不过那里有一道河谷,可以抓鱼,可这个季节下雨很多,会有危险,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去哪里玩。"

  "你去过没有?"闷油瓶忽然问。

  "我也没去过,我爷爷去过,说那山火非常厉害,地面上能看到的东西都没了,土里也许还剩点地基椿子,好多年的事了,"阿贵道,"你们想知道那考古队的事情,不如我明天带你们去找当时的那个导游问问,他一定知道的比我多,山里最好就别去了。"

  闷油瓶并不理会,只道:"如果一定要去,应该怎么过去?"

  "要顺着溪走,路很难走,你们要过去,我可以帮你们找个带路的,两百块,怎么样?不过明天去不了,起码得过两天,现在猎户都没回来。"

  闷油瓶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两天的时间正好,我们可以先在寨子里好好打听一下闷油瓶的事情,然后再去山里,时间上不冲突。

  阿贵就嘀咕了一声,道:"问题是,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就是林子,你们去了看不到什么。"

  胖子对他道:"就是去踩踩也好。"

  阿贵苦笑着摇头叹气:"那路可真难走,你们城里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喜欢花钱买罪受。"

  说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们道,"对了,你们打听这些干什么?你们该不是盗卖文物的?"

  胖子喝多了,一听骂道:"什么倒卖文物?说的那么土!告诉你,其实我们是倒......"

  我赶紧戳了他一下,接着道:"是导游!有个团要进来,这里没地陪,我们先来打听一下,在找景点。"

  阿贵一听很有兴趣:"那好,人带来我帮你们安排,这里好玩的地方多的是,那山里不好玩,你们自己去就算了,客人肯定不喜欢。"

  我点头堆笑答应,心里暗骂胖子。

  胖子也知道自己失言,不再啰嗦,自顾自去放尿。

  我还想问阿贵一些详细的情况,不过他说真的不记得了,看得出他可能出去打工的时间比较长,对村子的过去也不是太了解,我只好作罢,等着明天找其他人打听。这事情就这么拍板了,接着我们坐在外面露天乘凉,继续商量细节。

  胖子看阿贵离开,立即压低声音道:"他娘的那帮考古队神出鬼没,白天不见人,临走还带走那么多东西,明显这羊角山一带有一座古墓啊!这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咱们旅游来的,却得了这个消息,怎么样?两位,咱们是不是该顺应天意,顺手就把这斗给倒了?"

  我对胖子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得提这个!那山里有古墓,现在只是你的推测,要到了那儿实地看才知道。而且那批人进的古墓,每一个都诡异异常,我是真不想进去。"

  "这次肯定没事,你没看他们都安全出来了嘛!"胖子道,"而且还带了好几箱子明器,他娘的,这得值多少钱啊?"

  "说起来也奇怪,听阿贵的说法,这批人显然没有采取考古队大揭顶的工作方式,看样子竟然也是打盗洞下去的,真是少见。"我道。如果不是确定这批人的政府背景,我绝对会以为他们是伪装成考古队员的职业盗墓者。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考古队也会使用盗洞抢救一些文物,我看,可能这古墓的规模相当大,以当时上思的条件,没法进行挖掘。"胖子道,口水都下来了,"那小阿妹不是说,越南人还在山里,我想他们恐怕也是听过这件事,在找这古墓。我们就算不为钱,也不能把这便宜让给那批连洛阳铲都不会用的越南佬。"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是真的不想再下地了,你再怎么说我都不会听的,不过,如果那里真有古墓,那么必然和考古队在追查的东西有关,不进去似乎又不甘心。

  这有点难办。

  胖子继续在我耳边唠叨,我就行缓兵之计,让他别激动,我们两天后去实地看了再说,就是真有古墓,那地方这么大,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不过如果真找到了,他要下去,我们也会帮手,他这才肯罢休。但是他已经无法按捺了,阿贵一回来,就立即拉着问东问西。

  我本来怕他露馅,但是心里很乱,也就没心情管这些,让他去了。自己靠到柱上,一边学闷油瓶看月亮,一边琢磨怎么办。

  晚上有点湿热,我们扇着扇子,吹着山里刮来的带着树木清新的凉风,很快酒劲上了头,我有点晕乎,胖子在和阿贵聊什么,有点听不清楚,脑子也转不起来,只觉得这里看天上的星星,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乡下的感觉,十分的自然美满。

  恍惚间,忽然注意到,另一边,阿贵自家木楼的窗户里,似乎有一个人正看着我们这里。

  那边没有开灯,只能看到有一个模糊的古怪影子,我揉了揉眼睛,发现那影子肩膀完全是塌的,就像楚哥给我的照片上,那屏风后的影子一样。

第二季 引子 第七章 影子传说

夏天的山风吹过挂在房前的灯,灯泡和四周大量的虫子一起晃动,光影斑驳,我以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风过后,那影子还是在哪里。

  我看这,刚开始几眼还没有什么感觉,后来越看,背就凉了起来,难道阿贵家里有人上吊了?

  于是强忍住恍惚的感觉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仔细去看。

  再一看,那影子却消失了,窗子后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我用力皱了皱眉头,就问阿贵:那个房间后面住着什么人?

  阿贵看了看道:"是我的儿子。"

  哦,我脑子里闪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闪起来,只觉得又晕起来,心说那肯定是他儿子在看这边,我喝多了,看的东西不正常起来。

  天色也晚了,阿贵看了看自己的房子,就说要回去休息。

  胖子付了千字三十的消息费,我们和他打了招呼,也进了屋子,进屋子胖子就郁闷:"我靠,就这么一两句话的事,这龟儿子竟然能讲掉我三百块钱,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我说谁叫你充大款,在穷乡僻壤露富是最没流儿的行为,你他娘还后悔,没流儿中的没流儿。

  胖子嘀咕了几句,说我假道学,伪君子,我也没精神理他。普通人进广西晚上没那么容易睡着,我们前几晚就睡的不踏实,不过今天晚上喝了酒,人相当迷糊,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相安无事,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十一点多才起床。吃了阿贵给我们做的中饭,我们就跟着他女儿往楚哥给我们的地址走,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那是一栋很老的高脚木楼,黑瓦黄泥墙,只一层,比起其他的木楼看上去小一点——说起来这里的房子好像都是这个样子的——看上去似乎没有住人,混在寨子的其他房子里,十分的不起眼。

  阿贵的女儿很奇怪我们到这里干什么,我们假装拍照,胖子给了她点钱把她支开,看四周没什么人,我们就尝试着爬进去。

  木楼建在山坡上,后面贴着山,窗户全破了,门锁得很牢,上面贴着褪了色的门神画,推了两把连门缝也推不出来。

  对这木楼有印象吗?我问闷油瓶。

  他摸着这些木头的柱子和门,摇头,我叹了口气,这时候胖子已经把一边的窗户翘了开来,对我们招手:"快,这里可以进去。"

  "这么熟练,你他娘的以前是不是也干过?"我骂道。

  "你胖爷我是什么人物,触类旁通你懂不?盗墓和盗窃就一个字的区别。"胖子一边说,一边催我们。

  我们一人望风,偷偷从窗里爬进去,然后把窗关好。进去之后我的心竟然狂跳,感觉极端的刺激,连裤子被钩住了,差点就光腚,心说这偷活人就比偷死人心理压力大多了。

  木楼里面有点暗,不过结构很简单,我先是看到了一个像阿贵一样的吃饭的大房间,和灶台连在一起,墙上挂着很多工具,都锈了。

  "小哥,真看不出来你原来是个种地的。"胖子拿起一边的锄头道:"锄禾日当午,我是锄禾,你是当午。"

  我们没理他,看到一边有木墙隔着,木墙后应该就是楚哥说的他找到的房间。这种木楼只有一间房间,肯定没错。

  没有门,只有一块相当旧的帘子,上面的灰尘都起了花,闷油瓶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四周,似乎有点犹豫,不过只过了几秒,他就撩起了帘子走了进去。我也有点紧张,这个似乎漂浮在虚空中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的落脚点,却一点也不记得,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在玩他,不过没时间细想,胖子就把我推了进去。

  一进房间,就是一股霉味,里面非常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勉强看着胖子想去开窗,却发现这房间竟然没窗。

  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没人带手电,我们只能把帘子打了一节,让外面的光照进来。在暗淡的光下,可以看到房间很局促,一圈架子靠墙放着,我们想事看到了一些书和一些盒子,架子上空空荡荡,地上散落着泥巴,除了这些东西,就剩下一边的一张板床和一张木头桌子。桌子是老旧的学生课桌。所有的东西上都有一层薄尘。

  这山中的空气非常干净,所以灰积的不多,如果是在大城市里,恐怕这里的灰可以铲去种地了。这也说明这里确定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这就是你的房间?"我有点吃惊,看着这个房间,感觉有点太普通了,这就是闷油瓶住的地方?像他这种人,房间不是应该更加古怪一点吗?

  但是一想,似乎具体的古怪法我也想不出来,他到底也是一个人,人总是睡床,总不会是睡棺材。线索也不能写在墙壁上,应该是在这些摆设里。

  我们走进去,胖子走近那些柜子,发现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自言自语道:"看不出你还是一个非常穷苦的种地的。"

  房间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看上去相当乱,那些盒子和书放的并不整齐,可能是楚哥来的时候被翻过了。我随手拿起一本书,发现书潮的厉害,是一本老版本的线装书,我翻了翻,里面都有点发霉了。心中奇怪,怎么会有这种书?

  唯一看上去像点样子的,就是床和桌子,我想到这个,就立即朝那只写字桌走去,去找楚哥说的那些照片。

  走到桌子旁边,我就看到了桌子上蒙着灰尘的玻璃,下面依稀能看到很多的照片,看样子楚哥没有骗我。

第二季 引子 第八章 照片的谜团

这时候胖子捏了我一下,让我看闷油瓶。

  我转头去看,看到闷油瓶还是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些书,但看他的神情,似乎是有点什么疑惑。

  "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我心中一动,问他道。

  他没再理我,只是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心道:难道有门?不敢出声打扰他,就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只见他侧着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道:"好像不对。"

  "什么不对?"胖子奇怪。

  他捏住自己的眉心,似乎在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去回忆:"不对,这个房间,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对。"

  "难道这不是你的房间?"

  他摇头,忽然,他的目光集中向了那张床。他立即蹲了下去,去看床下。

  我也趴了下去,床下一片漆黑,闷油瓶回头,胖子非常识相地马上把打火机递给他。他打起来,往床下伸去。

  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很多的蜘蛛网。但是他不死心,还是往里面爬,并开始在木头地板的缝隙中模,摸着摸着,忽然见他手指一钩,竟然抓住了一块地板,将它掰了起来。闷油瓶的力气惊人,就听到一声恐怖的断裂声,整条的木地板被他掰下来一块。他把掰下来的部分一扔,继续去掰,动作之大简直是疯狂了。

  我和胖子都累了,一时间不知道要干嘛,胖子叫道:"小哥,就算不对,你也不用拆房子啊。"

  但是没用,我们反应过来的当口,闷油瓶已经在床下的地板上掰出一个大洞,这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只见他把手伸到这个洞里,竟然从里面拉出一个黑色的铁皮箱来,用力往外拖。

  他娘的,原来是这样!我兴奋起来,忙也爬了过去,就见木地板下面,竟然有一隔层,显然是精心设计的暗格。

  看来找到关键了,我心说,立即帮闷油瓶拉住这只箱子,用力地拉出来。这箱子沉得要命,就这么拉出来,我已经一身是汗。胖子帮着我们把箱子抬起来,放在床上。

  "我靠,这是什么?"胖子道,"这么沉,难道是小哥的私房钱?"

  "怎么可能?"我说,吹掉上面的灰,仔细去打量,

  这是一只黑色的铁皮箱,相当大,1×0.5宽,看上去能放进去一个人,上面布满了已经生锈的花纹,似乎年代相当久远。"看上去像以前地主人家的东西,可能还是个古董。"我看了上面老式扭锁,这箱子可能是民国时候的东西了,很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用来放衣服的,或者是戏院放戏服的箱子。

  闷油瓶喘着气爬了出来,我们看向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回答,眼神一片迷茫,自己也有点迷惑。

  看来他只是想起一些片段,不过他能想起来这件事,说明这箱子是他自己藏起来的,看来里面有相当重要的东西。可能就有他背景的线索。我们都很振奋。我对胖子道:"快打开看看。"

  胖子立即去拧那箱锁,没想到还没动手,闷油瓶一手按住箱面,叫道:"千万不要打开!"

第二季 引子 第九章 档案

我们给他吓了一跳,只见他脸色苍白,似乎非常的紧张。

  "怎么了?"我问道

  他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箱子,好久才道:"不要打开,我的感觉......很不好。"

  "你想起来什么了?你想起来不能打开这个箱子?"

  闷油瓶点头:"我不知道,只是有非常不好的感觉,开这个箱子,肯定要出事。"看着他的脸色,我发现他冷汗都下来了,不由自己后背也冒了冷汗,他都能紧张到这种地步,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个炸弹?立即就让胖子把拧锁的手收了回来。

  胖子道:"我靠,小哥你也别吓我。你到底记起什么了?"

  闷油瓶捏住自己的额头,有点痛苦:"我没法形容这种感觉。"

  胖子就啧了一声:"难不成这箱子,不是普通的开法,里面有机关?咱们这么一开,可能会射出毒针,或者会流出毒液?"

  我一想很有可能,闷油瓶对机关了解相当深,这铁皮箱子是他的东西,似乎又放了相当重要的东西,很可能是设了机关,不知道窍门,开启会有很大的危险。

  这一下可麻烦了,我是心痒难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又不可能咬牙说拼死开一下看看,这时候我有个念头,要是刚才胖子手快点可能就没这种麻烦事了,但是一想,刚才如果胖子手快点,可能我们这一辈子就都没麻烦事了。

  我让胖子小心翼翼地帮忙把这铁皮箱子放到桌子上,仔细去看它的锁,这种老式的扭锁其实不是一种锁,而是一种普通的搭扣,只要轻轻一拨就可以打开,以我们的水平,怎么看也看不出这扭锁后面会不会有问题。

  "那怎么办?"胖子也郁闷。

  "看来只有先把这个东西带回去,找几个高手看看,然后在这里的其他地方找找,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我道。看着四周,现在也只有这么个办法。

  胖子敲了敲铁皮:"我靠,那得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东西打开,说不定得半年。要么咱们干脆点,找阿贵去要把刀来,从铁皮上撬进去。"

  我还没摇头,闷油瓶已经摇头了,他道:"不对,应该不是机关的问题。"说着他用他奇长的手指,按住那扭锁,稍微拨动了一下,没有机括的感觉,锁没有问题。

  不是机关,那为什么不能打开?

  闷油瓶摇头。我沉思道:"难道是这箱子里面的东西有问题?"

  "这能有什么?难不成里面是条毒蛇?关了这么多年,早就成蛇干了。"胖子有点补耐烦了,道:"要不这样,你们全部退下,胖爷我来,老子命硬,我就不相信我能被一箱子干掉。"

  "万万不可,不说是活物,里面可能有什么剧毒的东西,你一打开,不仅连累了我们,可能整个寨子里的人都会受你牵连。"我道。

  胖子骂了一声,就一下子坐在床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送炼钢厂溶了吧。咱们都假装没这回事。"

  我感觉这气氛有点搞笑,又有点诡异,我们从大老远赶到这里,确实是找到了闷油瓶的房子,也找到了重要的线索,但是因为闷油瓶一个似有似无的感觉,我们连放着线索的箱子都不敢打开,这确实郁闷。但是,在这种环节上冒险,确实也是不值得的。

  我拍了拍胖子让他稍安勿躁,不如再敲敲地板,看看这下面是否还有夹层。看闷油瓶掰断地板的方式,这夹层做的时候使用了整条木板钉死,说明短时间内他不准备取出这个箱子,这种隐藏夹层的做法工程浩大,可能不止一个。

  于是我们开始东敲敲,西弄弄,不过这房子是架空的,怎么敲我们都觉得这木板下面有东西。

  高脚木楼的地板不是工业铺装,只是用长木条简易搭起来的,木板之间的缝隙很大,胖子就趴在地上,用眼睛往下面瞧。下面一半是用来养鸡的地方,能看到泥地。

  胖子还真是不怕脏,一点一点看过来,搞的浑身是泥,但毫无收获,似乎暗格只有那么一个。

  我们反复找了三遍,里外每一块地方都查过了,确定无疑,胖子就拍着衣服道:"行了,该找的找不到,该开的开不了,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先撤吧,免得阿贵他们起疑心。给一破房子拍照不可能拍这么久。"

  我一想也是,就去搬那箱子,胖子就阻止道:"这东西不能见光,现在搬出去,阿贵见我们空手出来,搬这么大一东西回去,恐怕不好解释。如果事情传出去,可能会传到陈皮阿四的耳朵里。我看,我们还是把箱子放回原处,临走的时候再找个晚上搬出来。"

  胖子想的周到,我点头,于是胖子爬到床下,把箱子再次推进那个洞里,然后把那些木板草草盖上去,把那洞掩上。

  接着我收拾了照片文件放进包里,准备回去好好查看,正收拾着,忽然又听见敲地板的声音。

  我就对胖子道:"别敲了,你不是说要走了吗?"

  胖子在一边抽烟,举了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敲,我再以看闷油瓶,他正在将那些盒子和书一样一样放整齐,显然也听到了敲地板的声音,看向了我们。

  咦?我愣了一下,那是谁在敲地板?

  我们凝神静气,仔细去听,就发现那声音来自于床下"笃笃笃",很轻微,但是很急促。

  胖子和我对视一下,掐掉自己的烟头,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看床底下,我也蹲了下去。

  床下肯定没人,这不用说,我们贴近地板,发现感觉不到地板在震动,这个声音不是敲地板,而且听起来,有点遥远,感觉不出具体是在床下的哪个角落。

  胖子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在地板下面!

  我点头,心说:难道有老鼠或者鸡跑到这高脚木楼的下面去了?忽然我就看到,盖着那铁箱的木板碎皮,竟然动了一下。

  嗯?这他娘的怪了,我目瞪口呆,难道是那只铁皮箱子在动?

第二季 引子 第十章 老鼠

我脑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老鼠。这种山村里,老鼠是相当常见的,废弃的木屋,简直是老鼠的天堂。但是,刚才翻动物品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老鼠的痕迹,所以感觉有些意外。可能是被敲地板给惊吓到,爬出来的。我们到处乱敲,唯独没有敲床下,所以就躲这里来了。

  这样的情况我没有想到,倒不怕那铁皮箱被咬坏,不过如果老鼠乱啃,拨开扭锁,可能会发生危险。

  我有点担心,立即朝那暗格爬去,一边用力拍了两下地板,想让老鼠逃跑。

  果然,我一拍地板,那边好像受了惊吓一样,一下动静大了起来,但就是不见老鼠从木板下跑出来。这种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动物都精的厉害,会自己判断形势,看样子可能认为躲在里面比跳出来逃跑要稳妥。

  我不喜欢老鼠,特别是这里的老鼠应该是山鼠,是比较凶猛的一种,可能会主动咬人,一下子也不敢贸然掰开那些木板,就等胖子过来处理。

  胖子完全不在乎,刚才憋着一股闷气,这下正好发泄,嘀咕了一句:"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你爷爷我是属什么的。"一边让我调整位置,挡住那老鼠可能逃跑的方向,自己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块木板,弓起身子,单手做鹰爪样。

  我和他对了一眼,表示做好准备,胖子深吸一口气后发难,猛地拨开木板,抓了下去,连抓两下,激动中脑袋往后仰,一下撞上床板,疼得他马上缩了起来。但是他相当敬业,叫疼前还先叫我快抓!

  那暗格里一阵扑腾,我怕老鼠惊了之后,真的会碰掉扭锁,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伸手下去一阵乱摸,就想把它逼出来。没想到一抓,突然抓住一条碗口粗细的东西。那东西立即挣扎,顿时我脑子就嗡了一下。靠!难道不是老鼠,是蛇?

  这下可给胖子害死了,这可是广西,中国毒蛇最多的地方!刚想放手,胖子就冲过来帮我,一下子握住我的手,道:"抓住了,别放手!"

  我脸都绿了,就这样让它握住我的手,硬生生把那东西给拉了上来。一边道;"他娘的也算有收获了,等一下给阿贵炖——我操!这是什么东西?"

  胖子一下放了手,我看到,从那暗格里拉出来的,竟然是一只灰色的人手!

  我惨叫一声,立刻把那手甩掉,心说怎么回事?那手猛地缩回道暗格里,抓住铁皮箱子就开始扯动,动作极大,扯了两下扯不出来,接着就去扳四周的木板。

  我和胖子都看愣了,好久胖子才反应过来,大叫:"我靠!釜底抽薪!贼啊!"

  我也反应了过来,有人在地板下面,想偷这只箱子。胖子立即就怒了,大骂一声,一下抱住那铁箱子,从暗格里拖出来。此时看见暗格一边的木板已被扳断,那手就是从此洞里伸进来的,只不过洞口太小,箱子拉不出去。

  那手一发现箱子被抱走,马上就往洞口缩去。胖子哪肯?赶上去抓,一下抓住那手腕,叫我帮忙,可我还没伸手下去,那手已挣脱,消失在那洞里,接着就听到地板下一阵撞击声,那人显然狂爬而去。

  胖子忙爬出来,对闷油瓶大叫:"小哥,去外面截住他!"

  抬头一看,闷油瓶早就破窗而出。胖子来劲了,跟着对我道:"小吴,你看着这箱子!"说着抖起肥肉也冲了出去,边跑边大叫:"小哥,左右包抄!"

  我拉着箱子从床下出来,只感觉心简直要跳出来,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那狗日的到底是谁的手?怎么会这么恐怖?我靠!真他娘的吓死我了!

  喘了半天,不知道是这里湿热的气候还是什么,还是没喘明白,就拉着箱子靠到一边,听到外面传来胖子的大叫:"他娘的,怎么人呢?遁地了?"声音越来越远,显然是跑开了。

  我想深深呼吸几口,去帮他们,突然听到床下又发出木板断裂声,我愣了一下,哎呀一声,意识到不妙。我靠!难道他没走?调虎离山?

  忙低头往床下看,只见从那暗格中钻出一个人,正朝我爬过来。

第二季 引子 第十一章 面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快跑,抱起那箱子,我就想跑出去。但是箱子实在太沉了,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抬动,硬是推着挪了几步,手忙脚乱加紧张,箱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卡在地板上动不了。我回头一看,那人已经从床下爬了出来,浑身是泥,简直好像从泥沼中爬出的文锦。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又不是粽子,是人啊!我这么害怕干什么?想起胖子刚才玩的锄头,立即跑出去,拿上就冲回去。

  回去一看,那人已经抱起了铁皮箱,跌跌撞撞朝我冲过来。我抡起锄头便打,他一猫腰一个翻身躲过去,接着用肘部用力一顶我的后背。我一阵剧痛,差点扑到在地。他头也不回一下就冲出了门去。

  我虽然不常打架,但内心里也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有着土夫子的血统,当即火冒三丈,抄起锄头追了出去。

  一出门,感觉眼前一亮,胖子正在一边蹲着,往高脚木楼下面看。那人力气极大,抱着铁箱跌跌撞撞就朝他身后跑了过去。

  我对胖子大叫:"拦住他!"

  胖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看我,我再吼道:"那箱子给抢走了!"

  胖子也算反应快,这么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拉了一下,正好拉住那人的衣服。

  箱子太重,那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箱子被摔了出去。他爬起来去抢,胖子不是我,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他得逞?又一个泰山压顶,将他再次滚倒。

  我此时已经冲到箱子边上,一把就抱住。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这时候,我首先应该帮助胖子将这个人制服才对,因为抓住了那人,箱子自然就没危险了。可是形势太急,我没有想明白。结果胖子没有把他压住,他一看抢箱子再没指望,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就跑。

  胖子吼了一声"别走",立马追过去,我随即跟上,却发现那人跑得极快,冲进村子,很快就跑得没影了。寨子里房屋纵横交错,都由青石小道相连,不是本地人很容易迷路,根本不知道他是往哪里跑的。

  胖子喘气,奇怪这人怎么从楼里跑了出来,就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把事情一说,他大骂一声,后悔莫及。

  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我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来抢这只铁皮箱子?我们现在应该没什么对手了,来这里也没多少人知道啊!难道是普通的毛贼?不过,这毛贼的手法也太新奇了。

  胖子骂骂咧咧,这时闷油瓶赶了过来。他刚才给胖子支到另一边蹲点去了,如果有他在,我估计那家伙肯定逃不了。

  走回屋子里,那铁皮箱子给摔在泥地里,沾了一大块泥。胖子道:"幸亏老天保佑,箱子没散开,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道:"现在看来,这东西不能放回原处去了,我看还是带回阿贵家里,给他点钱,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胖子点头称是,说:"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实在。"二话没说就去搬箱子。可扣住箱缝,刚往上一提,突然就听到"哢"的一声,扭锁竟然和箱体断开。箱子摔在地上,翻了开来,里面的东西一下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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