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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韩峥番外(一)



韩峥是有过叛逆期的,因为青春期荷尔蒙分泌格外旺,加上一张惹桃花的脸,他的叛逆期比起其他男孩,难免就会更加桃色一些。



韩峥第一位女朋友是初一时候谈的,对象是一位特别害羞的女孩子,怎么个害羞法呢,平时在学校根本不敢跟他说话,不过学习成绩很好,说话细声细语的。



那时候鸭子他们都很奇怪他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孩子,一点也不会玩,韩峥笑笑,他是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那时的梦中情人是一位日本女明星,他喜欢乖巧类型的女孩。



他又不是华驹,不会傻里傻气地到处囔囔自己的梦中情人是小龙女。



刚上初中的韩峥,对女孩已经有了一定的意识,也有一定的要求,说话要柔,性格更要温柔,笑起来脸蛋红红的,眼睛尽量要大一点,看着你的时候要扑闪扑闪。



恰好,第一个女朋友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只是胆子小了点。



这是韩峥的初恋,从牵手到初吻,全给了这个女孩,只是现在,他都不记得这个女孩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她叫静吧。



韩峥前年有次还碰到初恋女友静,静动叫住他,聊了会,静已经成了他人妇,她笑着问他结婚了没。



那时韩峥还为周商商伤身伤心,摇摇头。



韩峥跟静,大概交往了三个月,分手原因很简单,就是被老师知道,柿子都挑软的拿捏,老师找静进行思想教育。



结果是静选择了继续当个不早恋的好学生,然后跟韩峥提出了分手,韩峥也没说什么,没有说“我会等你”之类的屁话,也没有因为被甩恼羞成怒失了风度。



静说了要分手的时候,韩峥特别平静特别真诚的说:“那你好好学习啊。”



然后第二天,静的闺蜜跑来质问韩峥,说他辜负了静,韩峥吊儿郎当地翘着腿,任由这位闺蜜骂他。



原因无他,因为觉得一个男人要有风度。



有些想法因为当时年纪轻,有些幼稚,韩峥那时候没办法理解为什么静提出分手后又哭哭啼啼,然后到了他可以理解的年龄,他又没有心思去理解了。



一个女孩提出分手,有时候不一定真的想分手,而是告诉这个男孩,请你更勇敢点-



韩峥初一,苏寅正初三,有一天下课一道打球的路上,苏寅正取信回来,他一把从苏寅正手里将信抢过来,蓝色的信封被他举到最高的时候,一张照片从里面掉出来。



苏寅正捡起照片,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韩峥凑过脸,照片上是一位穿绿色裙子的女孩,因为只看了一眼,照片就被苏寅正收到书包里,韩峥也没看仔细,不过那么初略一眼,模样是不错的,他促狭地笑了笑:“女朋友?”



苏寅正微微笑,用暧昧不明的语气说着正经的话:“一个朋友而已。”



韩峥勾上苏寅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苏寅正,我一直觉得你很虚伪诶,不就是个女朋友么,承认了又不会少块肉。\\飞天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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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寅正拿掉他的手,一副我虚伪又如何的表情-



都说初恋是铭记在心的,韩峥的初恋就像一朵飘在心头的白云,“过眼云烟”的云,但是即使过眼云烟,也在他心头飘过。



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有过纯真少男的美好时代,之后他走马观花换女朋友,每次被鸭子华驹他们拿来说事的时候,就作出一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模样。



“你不会对静还念念不忘吧?”



韩峥叹气,他怎么会告诉他们自己每谈一次都觉得很有新鲜感,女朋友或可爱、或活泼、活野蛮的、百花齐放,各有娇艳。



每一次开始,韩峥都觉得这个应该可以谈久点一点,然后分手的时候,又开始庆幸新的旧不去旧的不来了。



男人,风流点不丢人。这是十五岁韩峥对男女之事的思考。



韩峥初三被誉为“石麟少女杀手”,对于这个封号,韩峥其实没多大感觉,早上起床照照镜子,将原因归功为自己的英俊的长相上。



韩峥是自恋的,这话可以修饰得好听点,例如那个骄阳似我的男孩。其实说穿了,就是自恋、臭屁、自大。



韩峥觉得苏寅正也是自恋的,或者可以说,苏寅正比他更自恋,以前有个追过苏寅正的女同学跟韩峥抱怨,她说苏寅正太难追了。



韩峥琢磨了下,他站在男性的角度分析,苏寅正这厮太自恋了。



“他的拒绝你的理由是什么?”



“他说他要好好学习。”



韩峥笑哈哈,也没有好意思告诉女同学苏寅正根本看不上她,苏寅正一向对自己高标准要求自己,谈恋爱也一样,好听点叫不愿意将就,难听点,你不配啦。



这点上,韩峥觉得自己比苏寅正强,说的文艺些,就是他比苏寅正更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女孩子各有自己的可爱之处,男人要学会发现,身材脸蛋气质性格,总有迷人的地方,比如身材不好可以脸蛋漂亮,脸蛋一般可以身材魔鬼,两者都没有,还可以气质路线。



当然,韩峥那么多女朋友谈下来,他对女人身材脸蛋的要求是越来越高的,因为这样子,导致有阵子他这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开始有些视力下降了。



所以当韩峥在军训看到周商商的时候,他是眼睛一亮的,结果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不止他一个人眼睛一亮,其中最为兴奋的是华驹。



华驹捧着自己的心肝:“十一怎么办啊,我的小龙女出现了。”



韩峥嚼着口香糖:“追呗。”



很多人,包括鸭子,甚至苏寅正都认为华驹没有真正喜欢上周商商,其实也只有韩峥知道,华驹爱过周商商。



只是那时周商商和苏寅正的谈恋爱谈得世界都暗无颜色了,华驹这个连男配都算不上的人,谁会在意呢。



韩峥参加工作第二年,华驹跑来北京找他喝酒,韩峥说了句:“商商和寅正他们也在这里,要不把他俩叫出来?”



华驹摇摇头:“叫出来做什么,咱喝咱们的。”



那晚华驹喝醉了,嘴里叫着周商商的名字,韩峥给华驹开了一个房间,将华驹丢在床上后,自己跑出来吸烟。



蹲在长廊上,吸的烟是从韩部长那里拿来的,特供熊猫-



华驹追周商商,结果是无疾而终,因为中途跑出来一个苏寅正。



那时,周商商坐在韩峥前头,韩峥用笔戳戳周商商,周商商扭头:“什么事?”



什么事?没事啊,就像戳戳你。



当然韩峥不会那么说,而是端着架子:“宋商商,你遮住我了。”



宋商商,周商商很不喜欢别人这样叫她,可惜高中之前,他和华驹都“宋商商”“宋商商”地叫她,那时也只有苏寅正,从来不会叫商商的姓氏。



所以有些事,尤其是感情上的,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听着枪声一同出发。



苏寅正占了先机,是他的幸运。



当然,那时韩峥也没有这个觉悟,因为他也只是觉得周商商顶多漂亮些,他对自己说:你是一个看中皮相的人,但绝对不是一个只看皮相的人。



苏寅正和周商商开始谈恋爱了,慢慢的,苏寅正还把周商商带进自己的交际圈里,这是一个男人认可一个女人最直接的方式。



因为韩峥跟周商商是前后桌,有次苏寅正跟他打完球,格外交代了句:“十一,帮我照顾商商一点,我总怕她适应不了新环境。”



韩峥就奇怪了,苏寅正会担心周商商适应不了环境,却不会担心他会去挖墙角,苏寅正是对他的人品很信心,还是对周商商太有信心呢,或者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韩峥又一次肯定,苏寅正这厮比他自恋啊-



韩峥跟周商商坐了三年前后桌,他一天24小时12小时呆在学校里,除去上厕所的打球的体育课的……他每天平均6小时会看到周商商的后脑勺,看着看着,没有出现审美疲劳,反而顺眼很多。



后来他发现自己找女朋友多了一个标准,那就是后脑勺要漂亮。



特别大的、特别小的、塌的、偏的、尖的……一律不予考虑,要有优美的曲线,后颈要白皙,当扎起马尾时,扎不上的细毛要柔软地贴在后颈,会让人心痒难耐地想伸手摸一摸。



那时候,韩峥也没觉得自己是喜欢周商商,不过他看周商商的确是越来越顺眼是事实。



刚接触时,他觉得周商商这人时而有些冷,时而又有些木,不爱说话,他还不道德的怀疑她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后来接触了,心里的好奇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开始于兴趣-



韩峥挺喜欢跟周商商讨论题目的,然后他发现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木”,她解题的思路很灵活,脑子转的又快,有时候思考方式还特别独特。



大概也是从这个时候,韩峥觉得学习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对于他能考上中国第一学府,周商商是功不可没的。



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影响,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想想为什么了。



苏寅正和周商商那时真的是学校出名的一对,当时男的羡慕苏寅正,女的羡慕周商商,总之是他们的爱情羡慕死他人了。



俊男美女,很是登对啊。



韩峥之后还交了好几个女朋友,那时他已经开了荤,谈恋爱也不是牵个小手亲个小嘴的单纯事。



他私底下问过苏寅正:“你跟你女朋友上三垒了没有?”



苏寅正有些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他的言语玷污了周商商一样,韩峥无所谓地笑笑。



韩峥和苏寅正不一样,他们的爱情也不一样。



然后韩峥就想,他和她那些女朋友之间有爱情吗?



当然这也仅仅是自我怀疑而已,韩峥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谈了那么多年的恋爱还没有感受过什么是爱情。



他交往的女朋友没有两打也有一打半了,经验如此丰富的自己谈的全是没有爱情的恋爱?这不是在抽自己的嘴巴子么?-



三年,因为每次聚会苏寅正都要叫上周商商,周商商跟他们一圈子里混的也熟悉,她跟苏寅正叫他“十一”,韩峥其实不大喜欢不熟悉的人叫他十一,他却很能接受周商商叫他十一,很好听,如果后头加个“郎”估计会更好听——“十一郎”



这三年里,周商商的性子也变化了许多,以前印象里有点“木”的女孩,怎么会那么嚣张呢,当然她也只对苏寅正嚣张。



有次大伙一块儿唱歌,苏寅正和周商商情歌对唱,唱得是粤语的《合久必婚》,这首歌是他们俩每次的必唱曲,周商商很喜欢,苏寅正为了周商商,还特意苦练粤语咬字。



情歌对唱结束,周商商走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下,整个人向前倒过来,韩峥坐在最前头,所以结果是周商商倒在了他的腿上。



一瞬间,韩峥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触电一样,不过触电的感受只持续三秒,因为苏寅正立马将周商商拉起来,然后对他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十一。”



然后周商商和苏寅正俩吵吵闹闹,丝毫不尴尬,只有他,触电的感觉过去,尴尬的一塌糊涂。



韩峥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在楼梯角看到苏寅正和周商商在接吻。



那个晚上,韩峥喝多了,直接在娱乐城开了一间房,这事很凑巧,他由女友扶着的回房的路上遇上了前女友。



那天韩峥醉得厉害,第二天醒来两个女友都还在房间里,吵得不可开锅。



这事被鸭子他们知道了,就拿来当桃色事件说了,不过也就相熟的几个知道,华驹好奇地问他:“双飞感觉怎么样?”



他眯了眯眼,还改了歪诗:“梦里不知身是客,春风送暖入罗帐。”



这是他嘴头上说个瘾,心里的独白是:烂醉了还能双飞,他倒是想飞,但飞的起来吗?有点脑子好不好?

韩峥番外(二)



    得知苏天澜出事,在北京上学的韩峥赶了回来,他先找了苏寅正,结果没有找着,然后跑到S大找了周商商,那天周商商正在考六级,他去教导处查了好久才知道周商商在那个考场。



    韩峥来到考场外头,他站在教室窗外,周商商恰好坐在第一排,他每隔几分钟往里头看几眼,然后倒是看到几个作弊的,小纸条飞啊飞啊。



    他想,周商商怎么那么老实呢,头也不会转下,韩峥视力极好,他看到周商商还有大半题目没有做,看了看时间,心里倒是先替她着急起来。



    韩峥上了大学后跟周商商见面次数就少了,是不是有了距离才会有了思念,他一个人去了北京上大学,他居然时不时想起周商商来。



    有次在大学校园里,他看见一个女同学穿了一件跟周商商一模一样的连衣裙,他对着背影发呆了很久,回过神的时候,心里骂自己神经病。



    韩峥骑着家里的哈雷出来,周商商坐在他的后头,他带着她开始一条街一条街地找苏寅正,哈雷从西宁路开到石麟路,一路上他开的极快,周商商抱着他的腰,身后若有若无的体温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夜晚的风呼啸而过,像刀子刮在脸上,将车停在粥铺前,周商商跟在他后头流着眼泪,他扭过头看着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周商商,心里开始羡慕苏寅正。



    羡慕这东西,就像长在心里头的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羡慕起来没有个底,一羡慕,就羡慕了好几年-



    苏寅正放弃了读研开始北上奋斗,那天他和苏寅正、周商商一起在天府楼吃川菜,他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周商商和苏寅正。



    苏寅正家变后,更加沉默,周商商反而话多了,也越发顺着苏寅正,就像一件贴心的小棉袄,看苏寅正不说话,就扯有趣的话题,看苏寅正多说了几句话,立马顺着他的话附和起来。



    真累啊,他看着都累。



    但是看周商商,还是一副累的心满意足的模样。



    二十岁的韩峥,对爱情又多了一种感悟,感情的付出从来不问值不值得,讲究的是一个心甘情愿。没有为什么,而是要看自己要付出的人是不是他\\她。



    就像周商商对苏寅正,以后的韩峥对周商商,也有人劝他,何必呢?



    这样的话,韩峥听一次烦一次,他要对谁好,碍着谁了,不就是心里头有个人么?-



    周商商也北上奔着苏寅正来了,那时正是苏寅正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住地下室,一天两顿饭,但是即使这样子,苏寅正每个月还要给周商商寄钱寄礼物。



    周商商来的前个晚上,苏寅正找他借钱,韩峥二话没说到存款机取了一沓出来,苏寅正抽了一半,然后递一半还给他:“下个月还你。”



    韩峥看着这样的苏寅正挺难受的,那个晚上他们两人蹲坐在湖边抽烟,以前烟酒都不怎么碰的苏寅正抽起来比他还凶。



    那个晚上,头顶月亮格外亮,明镜似挂在上空,好像可以照进人心里去。



    那一年,韩峥做着一个观望者,观望苏寅正和周商商的爱情,他差点都要抹眼泪了,多感人的一对啊。



    那时,韩峥是打心眼里祝福苏寅正和周商商,他甚至想,他这辈子能亲眼目睹这样的爱情故事是他的幸运,只是他还没有苏寅正那么幸运,是故事里的男主角。



    那个时候的苏寅正,谁都觉得倒霉,但是韩峥觉得他幸运啊,这是什么心理,只是他自己清楚了-



    北京工作难找,虽然满大街都贴着各种工作的招聘信息,周商商这位名牌毕业大学生,每次应聘,招聘者的视线总会从她的成绩单移到她的脸蛋上。



    那时韩峥也只是个科员,所以用韩部长的二儿子的身份给周商商找了一份小学老师的工作,可惜周商商并不领情,而是在租房附近的小区当家教。



    韩峥知道周商商的顾虑,苏寅正那时已经忙得胃出血,周商商要把更多时间花在苏寅正身上。



    每次他去他们家,十次有九次看到周商商在炖养胃汤,他们租的地方简陋,没有厨房,周商商做饭就在楼道上,满身油烟,汗流浃背。



    有次他给苏寅正送两本书,周商商留他吃饭,他在里头吃着周商商给他切的西瓜,耳边听着周商商被烟呛到的咳嗽声。



    韩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立在门口看周商商,周商商扭过头对他笑笑,红扑扑的脸颊粘着两缕细发:“这里油烟味重,你进去吧。”



    也是那一年,周商商当他朋友,他却站在朋友的立场对她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那天,韩峥下楼到取款机取了一沓钱,金额不多,却也是他两个月的工资,他把钱偷偷落在他们家的沙发下面。



    第二天,苏寅正来找他,然后将钱还给他,连带上次从他这里借走的5000块。



    苏寅正对他扯了个嘴角:“十一,以后别这样子了。”



    韩峥看看苏寅正,手里拿着他故意落在苏寅正家的钱,脸颊有些烫,他心里是羞愧的。



    他因为心疼一个女人,将自己的兄弟的尊严踩在了脚下,简直是坏透了。



    有了这样的意识,当然要反省自己,那一晚,韩峥在女朋友的身上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真的是心思不纯啊,真的坏透了啊。



    他问自己爱上周商商了吗,他给自己的答案是NO。



    后来韩峥再次面对自己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为什么是NO呢,因为只有NO,他才可以假作什么事没有继续跟周商商靠近。



    鸭子有次说:“十一啊,你算是苏寅正和周商商那么多年感情的见证人了。”



    的确,他是他们的见证人,只是在见证的途中反而把自己赔了进去。



    他见证了周商商和苏寅正患难与共的每一天,也见证了周商商和苏寅正在奋斗的路上如何渐行渐远。



    韩峥觉得自己是挺不道德的,明明是一个旁观者,总忍不住入戏,他这样的行为,如今有个名词,叫男小三。



    虽然韩峥觉得自己有些不道德,但是如果在道德和周商商上做个选择,他选择周商商-



    苏寅正发迹,钱多了,心大了,有些事就偏离了轨道,包括他和周商商的爱情。



    出轨、情变、小三……每分每秒都会这样的戏码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见怪不怪了。只是韩峥想不到也会发生在苏寅正身上。



    感情的事,合久必分,他虽然想不到,却还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也没想到当他觉得自己这位“男小三”有点盼头的时候,周商商要跟苏寅正结婚了。



    她和苏寅正还是选择在一起。



    韩峥求着周商商跟他走的时候,周商商扔给他两句话,一句是,“十一,别让我为难。”另一句,“苏寅正以前对我也是极好的。”



    死心眼的周商商啊,可恨他比她更死心眼,他还能说什么呢。



    然后破罐子破摔,他找了宋茜,宋茜和周商商同父异母的姐妹,却一点儿不像。



    跟宋茜在一块后,韩峥想过,就这样子吧。



    只是他每次好不容易有了坚定的信念,只要听到周商商有什么不好了,他立马手忙脚乱了,他没有英雄情怀,却总想在周商商的婚姻里扮演拯救她的英雄。



    有一次打高尔夫球,他凑巧遇上苏寅正,他看了两眼立在苏寅正身边的女明星,心里头的火猛地就冒了上来。



    谁的想得到呢,爱情是什么?婚姻是什么?可以像圣经一样神圣,也可以像小丑一样滑稽,而最为讽刺的是,爱情开始的时候都以为神圣如同圣经,可惜结尾却配上狗续貂尾的结局,所以甚至没办法给下个好坏定义。



    如果一开始糟糕就好了,偏偏有个美好的开始,人类的大脑又不会片段选取地进行储存记忆,美好的回忆配上糟糕的结局,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将苏寅正从周商商记忆中抽掉,男人都是贪心的雄性动物,韩峥也贪心,他得到了周商商,本应该心满意足,但是他还是想要更多更多,其实也不多,他只想周商商也爱他。



    华驹有次特别酸不拉几地讽刺了韩峥一句:“你这位男小三终于转正了啊。”



    是啊,转正了,情路漫漫,他终于牵上了周商商的手,老天厚爱,还给他送了三个小包子。



    满足吧,韩峥。



    然后他要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就像结婚那天,他说的结婚誓言:



    “我韩峥愿娶商商作为我的妻子,将她视为我生命中唯一的伴侣和爱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毫无保留的爱她,尊重她、保护她,疼惜她,对她忠实,至死不渝。”——



    连接正文——



    周商商看着韩峥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脸,心里埋怨有点埋怨自己的空无遮拦,她将丈夫以前的桃艳事情拿来说事,貌似有些不好啊。



    就在这时,韩峥的手机又响起,周商商一把从韩峥手里夺过手机。



    韩峥的大脑完全被“双飞”两字击垮了,拉上周商商的手:“商商,我没双飞过……”



    周商商甩开韩峥的手,将屏幕显示宋茜两字的手机递给韩峥看:“先不讨论双飞,你过去如何我不管……”



    韩峥欲哭无泪地望着周商商:“商商,我过去也没有双飞过。”



    周商商瞪了韩峥一眼,拿起韩峥的手机按了接听键:“宋茜,是我,你找韩峥有事吗?”

62.
  周商商瞪了韩峥一眼,拿起韩峥的手机按了接听键:“宋茜,是我,你找韩峥有事吗?”
  
  周商商走到韩峥跟前,沉着脸做了一个让韩峥噤声的动作,韩峥睁着大眼睛看着周商商,苦着脸,终于安静下来。

    周商商发问后,手机那头便立马沉默下来。

  周商商按了扩音键,然后故意将手机在韩峥眼前晃了晃。

    韩峥端坐在沙发上,两道双眼皮褶子眨了眨,一张英气逼人、双目斜飞的脸这一刻倒是看起来格外乖巧,乖巧之余还有些委屈,就像考试作*弊最抓出来的小孩,坐在办公室里等待审讯。

  周商商这个坏班主任凶恶地瞪了韩峥一眼,然后转过头对着手机又问了一遍:“宋茜,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吧。” 

    手机那边依旧沉默,不过也没有挂断,两道呼吸声过后,宋茜终于开口了:“你让韩峥接电话……”
 
   周商商笑笑,走在沙发上坐下,好心地手机递给韩峥。

  韩峥看着周商商,拿过手机,过了会:“宋茜。” 
  
  宋茜:“韩峥,你说让她看照片会不会膈应呢?” 
  
  这个“她”应该是自己了,周商商凑过身趴在韩峥的肩头,韩峥扭过头看她,周商商抬抬下巴,示意他快点说话。
  
  韩峥揉了下眉心:“宋茜……”

  宋茜:“阿峥,周商商她根本不爱你,她只是想找个依靠,你这个冤大头……”宋茜说着说着,声音带上些哭腔,怒其不争?悲愤不已?
  
  周商商依旧趴在韩峥肩膀上,韩峥眨眨眼睛看着她,拉上她的手,捏了捏。

  周商商眼尾轻抬,淡淡地扫了韩峥一眼。

  韩峥:“宋茜,我当不当冤大头是我事,你真多事了,另外我和商商的感情,不是你可以几张照片可以破坏的,所以你少费心机了。” 
  
  周商商总觉得韩峥这话不对劲,他还是不想让宋茜将照片给她看啊。
  
  周商商在韩峥的后腰狠狠拧了下,不发音张着嘴型:“我要看照片。”

  这时,宋茜又说话了:“阿峥,周商商根本不在乎你,要不我们试试看,你藏着掩着的事可能她只是当笑话看,她只在乎苏寅正……”

  韩峥:“宋茜,你他妈有完没完。” 
  
  周商商笑望着韩峥,心里没有底气吗?所以都要靠加重语气增加底气了。  
  
  韩峥安抚地拍拍周商商的嘴,要继续对宋茜说话的时候,周商商一把拿过韩峥的手机,看了韩峥一眼,对着手机开口道:“宋茜,你就把照片发给我看吧,有些事不是我说你,你一个未婚姑娘怎么就那么爱当别人家的婚姻顾问,这真不是什么好事啊,十一这个冤大头现在已经是我的丈夫了,不管我在不在乎他,我都见不得他这样子被你威胁,你说说吧,到底什么照片啊,你一个女孩子都不怕,韩峥怕什么,要不你现在发给我看,我挑选几张好的再发给宋林生?” 

  周商商话音还未落下,手机立马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商商。”韩峥担忧地看着她。
  
  周商商站起身,把手机丢还给韩峥:“这两天之内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报告给我。”

  顿了下,“韩峥啊韩峥,你真需要好好检讨下,不然你真分不清什么是重点什么是屁大点的事。”
  
  韩峥低下头,一脸反省。

  周商商顿了顿:“还有,今天晚上你睡沙发。”

  韩峥抬起头:“不要……” 
  
  晚上,韩峥躺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枕头对着天花板,宋茜有句话真说到他心坎上了,商商到底在不在乎他呢?

  韩峥幽幽叹了口气,然后从沙发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回了房。 
  
  他小心翼翼爬上床,贴在周商商的后背,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周商商在韩峥爬上床的时候便醒了,任由他搂着,窝在韩峥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商商……”
  
  “嗯……”
  
  韩峥吞了吞口水:“其实就三张照片,宋茜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拍的……”

  周商商抱上韩峥的腰:“嗯。”

  韩峥嗅了嗅周商商的发香:“我年轻的时候虽然乱来,但是真不会乱来到玩双飞,这事是个误会,被鸭子他们误传了……” 

  周商商困意席卷上来,闭上眼:“嗯。”

  韩峥:“商商……” 
  
  周商商百无聊赖地捏捏韩峥胸口上的肉粒:“十一,你的过去真不重要,我也有过去,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你至于为了这三张照片骗我?”

  韩峥:“我只是怕……”

  心口突然升起一道暖流,周商商亲了亲韩峥的下巴:“怕什么,怕我真的像宋茜说的那样不在乎你,还是看了照片会被膈应,你真傻啊,你是我的丈夫,我三个孩子的爸爸,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又怎么会为了以前的破烂事不理你,所以你怕什么呢……”
   
  韩峥搂紧周商商。
  
  周商商推了推他:“你还真是个冤大头!”

  韩峥轻笑两声:“不是冤大头,是冤家,冤家。”说完,凑过脸,便吻上了周商商,细细啃咬,舌尖游移在周商商的牙床,来来回回,耐心地邀请着周商商的回应。

  ……  
  (表多想,接个吻而已。)  
  
  韩峥第二天上班的时间趴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写检讨书时候被秘书看到,下级对上级的各种行为都容易胡思乱想。
   
  副书记亲力亲为写文件?是不是因为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不满意了,身为秘书压力真的很大。

  秘书惴惴不安地开口:“韩书记,关于构建法治社会的工作报告我已经拟稿了。” 

  韩峥将手放在方格纸上,抬头:“报告下周写好给我就行,不用急着给我,另外你出去工作吧。”

  韩书记肯定不满意他工作能力了,秘书揪着心走出去了办公室。 
  
  晚上韩峥兴致勃勃地将写好的五千字读给周商商听,除去前面2000字恭维的话,后面3000字根本就是一篇政府工作报告,讲述问题,分析问题,只是将重点从“民生”套在了“婚姻沟通”上。

  昨天的课没有白上,韩峥这篇检讨书还是抓到了重点,周商商听完后,职业病犯了,拿了一个红笔给韩峥打了个五十九分。
  
  韩峥:“为什么只有五十九分?”

  周商商:“跟政府报告一样假大空,有五十九分不错了,怎么,不服气啊?”

  韩峥笑了起来,得意地说:“我一直不是靠理论成绩拿高分,而是靠实际行动取胜的。”

  周商商虽然哼了哼,不过嘴角却弯了起来。
  
  S市下了第一场大雪后,天气就急剧转冷,因为天气不好,周商商这些天一直呆韩宅看书、听音乐、做一些孕妇瑜伽、或是和韩母一起织小衣服 。

  因为是多胞胎,孕妇的妊娠反应来的也比单胞胎严重得多,因为妊娠反应越来越厉害,周商商就越来越期待三个小包子降临。   

  元旦假日,S市天空难得开了晴,假期第一天韩峥陪她到孕育中间上课,听完课,开车半路的时候,韩峥提议去商场看看婴儿床。  
  
  奶瓶、小衣服、小毛毯……甚至尿片韩母都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周商商有次逛了逛母婴生活馆都找不到要买的,原因是韩母基本上准备全了,现在想想真的唯独婴儿床还没有准备好。

    周商商真的很久没有见着苏寅正了,从怀孕到结婚,苏寅正彻底从她生活中消失,除了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他的苏氏广告。  
  
  所以在母婴专区看到苏寅正,周商商居然有一种好久不见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会在母婴中心遇上苏寅正,周商商倒是一点也不好奇,陈婉怡怀孕了,他也要当爸爸了。   
  
  遇到苏寅正之前,她和韩峥正在为买什么款式的婴儿床产生分歧,周商商喜欢简单的、原木的;韩峥要求就比较多,首先他希望有滚轮和摇摆两个功能,颜色上三张婴儿床不能一样的,因为他觉得这样子不容易认错,针对这个问题他还举了一个列子:“商商你想啊,以后给孩子洗澡,如果婴儿床颜色不一样,就会导致宝宝1号多洗了两遍,宝宝2号一遍也没有洗。”

  “恭喜啊,你们是双胞胎吗?”专柜小*姐笑着开口问。

  “不是。”韩峥抢先回答:“是三胞胎。”

  专柜小*姐满脸惊喜,作为婴儿床售货员,她恨不得每个孕妇都身怀N胎,最恨的就是计生员。

  “真是太好了,看两位就可以知道你们的三位宝宝肯定会很漂亮。”

  韩峥楼上周商商的肩膀:“那是当然。” 

  至于苏寅正,周商商就是在韩峥说“那是当然”的时候看到他,隔着两个专柜,她转头的时候就看见苏寅正了,苏寅正也正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周商商前不久听赵小柔说起这样一个八卦,夫妻离婚若干年,男的再娶,女的再嫁,然后两家还成了邻居。

    周商商听完这个八卦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至少她绝对不会成为当苏寅正的邻居,闹不闹心倒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尴尬不尴尬的问题。

    其实周商商真觉得自己进步很大,如果是以前,不管离婚还是没离婚,她绝对接受不了苏寅正会给另一个女人扮演丈夫的角色,就像今天这个情况,苏寅正为他的孩子购置婴儿用品,如果她早几个月看到,内心肯定受不了,但是现在,她真心觉得没什么。

  有些事情看开了就不是事情了,以前她会不甘心是一直把苏寅正看成是自己的丈夫,因为爱了太多年,即使结婚后相互折磨,但是有一点很不变的就是她心里觉得苏寅正是她的。 

  男人女人都有占有欲,因为占有欲也是情感的一种,所以会消失、会转移,跟爱情如影相随。 

  虽然周商商跟他说了苏寅正只是她的过去,韩峥还是挺纠结这样的 “过去”,当然这样的心思他绝对不会在周商商面前表露出来。

  今天其实真挺凑巧的,他陪周商商上完孕育知识课回来,在世纪大道和苏寅正的车相交而过,之后他就发现苏寅正的车一直跟着他。

  然后他想了下,对周商商说:“商商,我们去看看婴儿床吧。”

  在幸福面前韩峥一向很狭隘,既然苏寅正想看,他就秀幸福给他看呗。 

63.

    周商商虽然觉得自己对苏寅正看开了,但是看开不代表真的可以把苏寅正当成一个陌生人,一个路人,所以当出现像现在这样子的照面或交集,她心里或面上还是不可能自然面对的。 

    其实怀了孕后,她的重心就转移了,以前的她多多少少还会关注苏寅正,不管他好还是不好的消息,她都是心存疙瘩。现在,她最大的疙瘩就是肚子里的三个面团疙瘩了,苏寅正做什么她真不在意了,大家都不同路了,她何必要频频回头看他如何如何呢?就算明天他为一个女人殉情了,上演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她也只会当一个故事听。

    韩峥低下头问她:“需要上去打个招呼么?” 

    周商商不悦地看了韩峥一眼:“你跟他很熟吗?” 

    韩峥吃了一个瘪,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们回去吧。” 

    周商商:“不继续逛了。” 

    韩峥:“逛逛其他家吧?” 

    周商商笑望着韩峥:“我怎么觉得你一脸心虚啊。” 

    韩峥眨眨眼:“有么?” 

   “行了,走吧,扶着我点。”

    韩峥哈着腰:“小主,那就起驾吧。”

    陈婉怡常常去找陈婉之,这辈子遇上一个交心的朋友不容易,陈婉怡是真把陈婉之当朋友了,因为陈婉之不是圈子里的,有些话更适合对她倾吐。 

    两人年岁没差多少,陈婉之在陈婉怡面前就像一个知心姐姐。

    陈婉怡把她和苏寅正的事情稍微改编下,便生成了一个还算动人的爱情故事,故事里,她是女一,苏寅正男一,周商商这个女配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显得有些可恶了。 

    陈婉怡的故事发展到现在,其实就差一个完美结局,但是往往在距离完美结局不远的路上,不小心就掉到陷阱里头去了。 

    这个故事不能得到圆满结局,当事人都会本能地怪这个“陷阱”,而不会想想当初自己选择这条路是不是真的走错了。 

    坚持固然是一种好品质,但是坚持不该坚持的,就不好了。 

    而这个“陷阱”,其中最为倒霉的还是周商商,都已经路归路,桥归桥了,她都奔美好新生活去了,结果还是躺着也中枪了。
  
    所以对于生活给你安排的剧情,没有接受不接受的区别,好好走路,也是会踩到屎的。

    周商商踩到“屎”之前刚刚跟韩峥闹了脾气,原因是在她和韩峥窝在床上商量三个娃娃乳名的时候何端着板凳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屎”了。 
  
    韩峥这个星期需要上电视露脸发表政府报告,她就打算给他买一套新的西装,结果周商商在逛商场的时候被绑架了。 

    其实可以说是被胁持,身后高大的男人握着一支注射剂抵在她的后腰,然后趴在她的耳边说道:“如果不想被注毒,跟我走。” 

    然后这个穿西装的男人搂着她的腰,周商商跟他就像一对“夫妻”一样离开了商场。 

    周商商是被绑架过,绑架这东西永远没有经验之谈,不可能因为有什么前车之鉴,对面第二次绑架的时候就能保持镇定的心情。 

    老实说,相对第一次,这次更让她恐慌,从头到尾她都将手放在腹部,因为前阵子被韩峥“宠”地大脑短路,她一时间都想不到如何让自己脱险。 

    当然即使她能想到让自己脱险的办法,她也不可能冒险。 

    眼睛被黑胶布蒙着坐在车上,周商商只要想到肚子了三个团子,心便慌了,心都慌了,怎么镇定?这次不比上次被绑架,坐在车上还能心平气和地跟刘璋聊个天。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车终于停下来,只是眼前依旧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不是绑架的人还心存那么点人道主义,一路上对她这个孕妇并没有这样。 

    “这一票应该能赚不少。”有人这样子说。

    如果只是钱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周商商开口,声音有些抖:“你们要多少,我可以给你,放我回去,我当做什么事也没有……” o

    两声“嗤”笑,这样子的话,干他们这行的,真的听多了。

  ……

    跌跌撞撞下车,然后继续跌跌撞撞被人推着往走,每走一步周商商都是小心翼翼,深怕摔倒会伤了孩子。 

    刚刚在车里流了不少眼泪,现在她已经哭不出来了,终于走入踏进一扇门,她被人拉到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双手双腿被捆绑好后,眼睛上的黑胶布也终于被撕去了。 

    周商商本能地转了下头,然后就看见坐着她对面的陈婉怡,同样双手双脚被绑住,蓬乱着头发,因为都是孕妇,周商商看了眼她的肚子,如果是单胎,应该有六、七个月大了。 

    所以刚刚只是怀疑,现在周商商基本可以肯定了,她这次被绑架的原因还是跟苏寅正相关。

    周商商只觉得嘴巴干涩,心里头像吃了黄连一样,苦得不得了,真的是欲哭无泪,还有,她好想韩峥,如果韩峥知道了,那傻瓜急成什么样子了。 

    陈婉怡也看见她了,张张嘴,看来是想要跟她说话。 

    周商商低下头,她没话要对陈婉怡说。 
  
    周商商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环境,一间废弃的厂房,木箱子、发烂的钢铁、废旧的机器、还有一些老鼠蟑螂蜈蚣的活物或死物。 

    过了会,陈婉怡干呕起来。

    陈婉怡干呕的声音像是催化剂,周商商也干呕起来,她本来妊娠反应严重,听着陈婉怡呕吐的声音,整个胃翻江倒海的难受。

    “孕妇真他妈。”留下来看管的一个平头小伙子吐了口痰,没好气道。

    周商商看了他一眼,提出要求:“我想喝水……” 

    小伙子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然后过了十几分钟,取了一瓶矿泉水递打开瓶子,还是给周商商灌了几口。 

    这时,陈婉怡也开口了:“我也口渴了……”

    “别给她喝,前几个小时还有力气骂我们,渴不死她的。”另一个插话,留着一头长发的胖男人,凶神恶煞地看了陈婉怡一眼。 

    周商商突然庆幸自己累得没力气骂人,不然渴死的是自己。
  
    太阳西下,因为冬天,天暗得很快,天暗下去,整个厂房也暗了下来,光线越来越弱,看守的两个人已经开始吃饭,晚饭是打包回来的肯德基。 

    周商商闭上眼休息,眼睛因为干涩只要眨眼便有刺痛感,如果她没有被绑架,这个时候韩峥应该下班回到家,然后她和韩峥一起吃晚饭,晚饭后是散步,或者一起听胎教音乐…… 

    门被打开,有几个人从外面进来,两个看守的青年立马站起来,看来头出现了。

    周商商看着这位头,西装革履,大腹便便,倒是做生意的人。  

    下面他和她的对话,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 

    头:“你就是苏寅正的老婆吧?” 

    周商商:“我跟他离婚了。” 

    头:“还怀着他的种?” 

    周商商:“我再婚了,肚子里的孩子跟苏寅正一点关系的没有,你们拿我真的威胁不到他。”

    头笑了起来,“你倒是聪明,苏寅正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离了倒是对的。”顿了下,“呸”了一声,“见过狠的,没见过那么狠的,生意圈里就他最不干净了,居然还反咬我一口!” 

    “我不知道……” 

    周商商真的不知道,苏寅正从创业到现在,他的事业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她和苏寅正结婚后,就没有关心苏寅正每年到底赚多少钱,她只知道他发展得很好,商场新贵,隐形富豪,真没有关心他是如何走到这一步,他是不是真为了成功,做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 

    这位头明显是被苏寅正逼入绝路的一位,什么人最凶狠,就是被逼入绝境的亡命之徒,周商商不悲观,也不乐观,如果今天她真的出事了,她真会死不瞑目的。 

    头又走到陈婉怡跟前:“你这肚子里应该是他的种了吧?”

    陈婉怡倔强地扭过头,头捏起她的下巴,打量几眼,啧啧了两声:“老婆和情人都那么漂亮,苏寅正这厮命真好啊。”

    陈婉怡没说话,默默地流着眼泪。
  
    “亮哥,新卡已经换上去了,数码城买的货。”有人递给头一只白色手机。 

    头接过手机,看着陈婉怡,开始拨苏寅正的号码。 

    手机按了落音,手机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了。 

    电话接通以后,这位“亮哥”立马把手机递到陈婉怡的嘴边,随着一声肝肠寸断的“寅正——” 

    周商商体内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

    其实她理解陈婉怡,女人在爱人面前,受点小伤都会无限放大,何况遭遇被绑架这样伤身伤心的事,如果现在这位“亮哥”拨的是韩峥的电话,她的情绪估计比陈婉怡还要厉害。


    陈婉怡大哭出声,所以说话就有些泣不成声:“寅正……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周商商想,其实陈婉怡不算太笨,或者说她的确有大筹码。 

    陈婉怡的哭哭啼啼让亮哥有些烦躁,他走到对面的周商商跟前:“你也说句话吧。”

    这个时候,周商商居然想到昨天晚上和韩峥一起看的选秀节目,淘汰赛的时候两位比赛人员说着各自的复活宣言。 

    周商商嗓子像是被沙子堵住,直到头被人推了下,对着手机开口:“寅正,能不能联系帮我十一……”周商商话音刚落,就被人甩了一巴掌。

    亮哥气急败坏地对着手机吼道:“苏寅正,有些话我不说你也知道,要是你敢叫人来,等着收尸吧。” 

    左脸火辣辣地疼,周商商歪着头看着甩巴掌的这个男人:“我真威胁不到苏寅正,你们威胁错了人……”

64.(作者修改了原来的)

  十五岁,苏寅正为了周商商,可以提着一张子便冲上前为她拼架,那晚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苏寅正是踏着清辉而来,英勇如同骑士。   

  时光变啊变啊,三十二岁的苏寅正提着一箱子的现金推开了这扇快腐烂的铁门,今天也是十五月圆夜,外头的月亮同样又大又圆。 

  他做的孽,怎么都会连累她,苏寅正踏进铁门,箱子就被夺走,双手就被两个人捆绑住,整个人就被控制住了。

  灯火通明的厂房响起了两道拍手声,王亮从里头走出来:“苏总终于来了,等得我们好辛苦,当然更辛苦的应该是你的两位佳人了 。”

  今晚苏寅正穿着一件灰色大衣,黑色围巾,白花花的光线下,苏寅正的脸色严肃得骇人。 

   
  两个小伙子打开箱子,花花绿绿的钞票立马跃入眼里,其中一个上下翻了翻,又拿出一支银白色的验钞笔,验完对王亮说:“亮哥,是真的。” 

  亮哥露出满意的笑容:“还是苏总有本事,那么短时间就可以准备到那么多现金。” 

  苏寅正抬起头:“钱到了,那就放人吧。”说完,淡淡地扫了眼整间厂房。

  “不不不。”亮哥连说了三个“不”字,摇摇头:“那么就放人多没意思,咱们先玩个游戏。” 

  苏寅正眯了眯眼:“玩过了,可就血本无归了。” 

  亮哥不以为然地扯扯嘴:“做有些选择题对苏总可能很容易,有些就不容易了,说真的,我也想看看苏总的选择呢。” 

  苏寅正眼眸一敛,眼色沉沉,里面全是阴霾的乌云。 
  
  亮哥看到苏寅正这样的表情,脸上出现了兴奋之色,他拍拍手,两个吊着的木箱子从上方落下来,各自悬吊在半空中。

  亮哥看着苏寅正越来越沉的脸,笑着开口道:“里面一个是共患难的前妻,一个是身怀你骨肉的情人,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择哪个呢?” 

  “真够无聊的。”苏寅正悠悠开口,“王亮啊王亮,你还说你不认识陈婉之,那么无聊的游戏估计只有她想得出来。” 

  王亮给了苏寅正一个认识又如何的眼神。 

  苏寅正望了望四周,叫了声陈婉之的名字。 

  有人打了苏寅正一拳,“有病啊。” 

  苏寅正偏过脸,扯扯嘴角:“我以为她也在这里呢,所以想叫她出来叙叙旧。” 

  王亮冷笑一声:“咱们苏总心还真够大呢,那么多女人顾得过来么?” 

  苏寅正可怜地看了眼王亮:“我只是担心你被人当枪使了还一脸高兴傻样儿。”

  亮哥怒不反笑:“我数三下,苏总做个选择吧。”

  苏寅正抬头看了看木箱子:“哪边的是陈婉怡。” 

  王亮:“你选择陈婉怡?”
   
  苏寅正耸耸肩,脸上的神色十分坦诚:“如果她没有怀着我的孩子,我会选择商商。”

  王亮遗憾地叹叹气,抬头看了看右边的箱子:“你前妻听到你这话,一定伤心极了。” 

  “我没办法不是么,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她平安。”苏寅正摊摊手,“你不是说只能选择一个么?” 

  张亮看着苏寅正:“看来这个选择题对苏总来说不难啊,还是很容易啊。” 

  “没,这道选择题真是让我为难了。”苏寅正摇摇头,“不过也没有办法,我只能选择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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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游戏,还真够无聊,无聊地周商商全身发冷,周商商现在她双手双手都被捆绑住,嘴上贴着黑胶布,和陈婉怡一同被藏在高高堆积的木箱子后面。 
   
  她和陈婉怡都可以听到苏寅正和王亮的对话,周商商侧头看了眼陈婉怡,当苏寅正开口说选择陈婉怡的时候,陈婉怡眼泪便出来了,被感动泪水湿润过的眼瞳,是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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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知道苏寅正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就随了你的心意。”

  过了半分钟,王亮笑了笑,开始拍手,他每拍一下便停下来看一眼苏寅正,似乎再等苏寅正改变主意,不过苏寅正的嘴角紧紧闭着,抬眸看着上空的两个箱子,黑黝深邃的眼瞳看起来格外一望无际。 
  
  “三——”王亮整个人亢奋了,掌声刚落下,“哐当!”一声。 

  “啪——”一个箱子落下,重物落在地上,顿时尘土飞扬。 

  左边的箱子落在了地上,苏寅正侧头看着王亮。 

  王亮:“不好意思,放错了。” 
   
  苏寅正冷着脸看王亮,随后后脑一疼,他整个人往前倒去。 

  “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王亮对身后走出来的一个女人说道。 

  陈婉之同样冷着一张脸:“少说废话,你拿你的钱,我看我的戏。”
  
  …… 

  十分钟后,赶过来的韩峥将铁门推开,外头冷冽的夜风呼啦啦地灌入室内,警鸣声响彻天空,这个夜晚,月朗星稀,星星都紧张地躲进了云层里。 
   
  ——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盘绕山路,绕过一圈又一圈,终于在一个山头停下来,两个光头男从里面下来,然后从里头扛了两个麻袋。

  “哪个是陈婊|子?”

  “左边的?” 

  两道讽刺的笑声响起,装着陈婉怡的麻袋比重重扔到了荒草中里。 

  “求求你们……放了我……”感觉到自己被扛起来,周商商想大声呼叫,但是花光力气声音还是比蚊子轻。

  不过他们还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周商商的乞求有了效果,周商商的待遇比陈婉怡要好那么点,是被轻放在陈婉怡的边上。 

  这算什么,歹徒的仁慈吗? 

  光头男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便上了车,车子发动的声音惊扰了深夜的大山,乌鸦“呱呱呱”地乱叫起来。   
    
  双手双脚依旧被捆绑着,周商商还有一点比陈婉怡好,光头男离去之前,还把她从麻袋里放了出来。 
    
  黑沉沉的山头,月光清冷,树影重重,时不时有鸟鸣兽叫。 
   
  周商商弓着身子用牙齿撕咬着麻绳,至少没有弃尸荒野,至少她还能感觉孩子们存在在她的肚子里。

  韩峥啊韩峥,今晚你还可以找得到我吗?周商商只要想着韩峥,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耳边传来陈婉怡的呻吟声,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选择我的儿子。”苏寅正的声音又在周商商的耳边索绕。 

  她继续用牙齿使劲撕扯,捆绑自己的麻绳终于被解开,随后她抖着双手解开了自己的双脚,爬到地上,解开陈婉怡的布袋,撕开她嘴上的脚步,压着声音问了句:“你怎么样了?” 

  陈婉怡悲沧地哭出声音,越来越重的血腥味让周商商忍不住犯起了恶心,她忍住呕吐的欲望给陈婉怡解开了绳子。 

  双手被解开的陈婉怡,立马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这个一个母亲在遇上事情的本能动作。

  “孩子……孩子……” 
   
  浓浓的血腥味终于让周商商趴在地上呕吐起来,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了,所以吐出来的只有胆汁和胃液。

  再一次摸摸肚子,还好还好。

  有些事,她之幸,她之不幸。 

  …… 

  下午韩峥还没有下班,就接到周商商看护的电话,看护说她上个厕所回来太太就丢了,他立马来到商场查看闭路电视,结果还没有在闭路电视找到周商商身影,就接到苏寅正的电话:“商商被绑架了。” 

  凶险不能判断,也没有时间判断,如果判断错了,他更是承受不起。

  苏寅正说他先去,你看情况再来,他只能同意。 
  
  像是有什么预感,苏寅正去之前,韩峥乞求苏寅正:“寅正,看在商商为你付出十四年的份上,多顾着她一点。”

  苏寅正听完他的话,呵呵笑出声,笑声自嘲无比。 

  ……

  “救救我……”陈婉怡拉上周商商。

  此时,周商商是陈婉怡的求命稻草,可惜周商商这根稻草也等着别人来救,她和她的手机在被绑上车的时候就被丢了。 

  现在她能做什么呢?周商商闭上眼,她甚至不敢多动一下,她清楚知道自己身体的极限,她一下一下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救救我……” 
  陈婉怡一直哭得不停,周商商更是心乱如麻,她转过脸:“能不能安静点,将狼引来了怎么办……” 

  终于用“狼”唬住了陈婉怡,周商商抬头看看今天头顶的圆月,韩峥今晚真的要担心死了吧。 

  夜风呼啸而过,周商商试着站起来,吃力地走了几步,走到陈婉怡跟前,脚踝处被陈婉怡抓住:“别丢下我……” 

  周商商突然升起一股火,她张张嘴,良久,她开口:“我下山找人救你……”

  孩子是无辜的,如果可以,周商商也是希望苏寅正的孩子能平安度过这一晚。  
   
  周商商终于找到了山路,走在杂草从中,她不小心踩到一个睡着的青蛙,吓得她又差些魂飞魄散。 

  真的是处处惊险。 

  一边掉眼泪一边走在路上,每当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便停下来休息一下,她希望陈婉怡的孩子得救没错,那也是要保证自己孩子安全的前提下。 

  周商商第三次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脑海里也第三次想起来了韩峥,就在这时,她好像听到了韩峥的声音。

  “商商——” 

  “商商——”周商商流着眼泪,她绝望像被困在沙漠上的人,都出现了幻觉。 

  她转过头,山头真的出现了灯光,又亮又圆的光圈来来回回地在这座大山上扫荡。 

  韩峥真的来了。 

  周商商捂着脸,还没有看见韩峥,已经泣不成声。

  打着远灯的越野车越来越近,周商商站起来立在路边,一秒一秒过去,车终于停了下来,又一秒过去,车门打开。 
    
  又一秒过去。  
    
  韩峥从车里跨了出来,两步并一步地走到周商商跟前,然后抱住了她。 

  周商商一口咬在韩峥的肩头,死死不松口。 
  
  她有多委屈,她有多害怕,她只想让他明白。 
  
  …… 

  凌晨四五点,外头依旧黑蒙蒙一片。

  周商商窝在韩峥怀里,虽然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 

  韩峥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低低地叫了她的名字:“商商……”

  周商商依旧闭着眼,从山头被韩峥接回来,她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紧紧抓着韩峥的胳膊,一言不吭着。 
  
  韩峥又将周商商搂紧一点:“不怕,咱们不怕了,忘掉晚上的事,将它忘掉……” 

  周商商也抱紧韩峥,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室内开着暖气,她依旧觉得冷。 

  “不怕了,真没事了,以后这样子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周商商发出一声细微的“嗯。” 

  韩峥又摸摸她的脑袋:“刚刚也检查了,孩子们都好着呢,商商,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对不对?” 

  周商商:“嗯……”  
   
  韩峥轻笑起来,安静的夜晚,这样的笑声其实有点突兀,不过笑声落在周商商心里却格外暖和。

  韩峥抱着周商商,轻轻念着:“猪妈妈,猪妈妈……” 

  “哇——”周商商哭出声了,整个人好像终于从一场惊险的梦魇里走出来,她双手揪着韩峥的睡衣,“韩峥,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害怕,多害怕,我怕……”  
    
  “我知道,我知道……”韩峥搂着周商商瑟瑟发抖的身子,“哭吧,商商,哭出来就好了,不过猪爸爸告诉你,哭完了咱们就不准想这事了,要勇敢,咱们要给孩子们做好榜样对不对……” 

   周商商在韩峥胸膛上擦着鼻涕:“我再也不出门了……” 

  “好。”韩峥拍拍她的头,顿了下,“不过以后如果猪爸爸陪同的情况,猪妈妈还是可以出去晒晒太阳的。” 

  “哇——”周商商又是一声悲沧,“我不是猪妈妈,不是……”

65.  
  
    当救护人员将陈婉怡抬到救护车上的时候,她转着头寻找苏寅正的身影,女人总会在无助绝望的时候渴望最心爱的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可惜她一直没有看到苏寅正,直至上了手术台进行刮宫手术,六个月的胎儿被取出来。

    她的子宫出现了破损,虽然缝合回去,但是这辈子她失去了当妈妈的权利。 

    陈婉怡躺在病房上,双目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医生跟她说是一个男婴。 
  
    是男婴啊,陈婉之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悲沧地哭了起来。

    苏寅正呢?他在哪里?  
  
    陈婉怡手术后的第二天,她朝思暮想的苏寅正终于来了。  

    光亮的皮鞋踏在光洁的白色地砖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陈婉怡转过脸,便看见了立在病房门口的苏寅正。
  
    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件灰色大衣,身形颀长朝陈婉怡走过来。 

    陈婉怡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寅正,鼻子便酸了。 
  
    苏寅正走到陈婉怡的病床边,在病房边上的一张白色椅子上坐下来。 

    “寅正……” 

    苏寅正抽了三张纸巾递给陈婉怡,清淡道:“擦擦吧。” 

    “我们的孩子没了……” 
  
    陈婉怡接过苏寅正的纸巾,捂着脸,流下来的眼泪又将纸巾湿透了。 
  
    苏寅正“嗯”了一声,背靠椅子,用手揉了下太阳穴,过了会,苏寅正开口了:“陈婉怡,你的脑子被狗吃了么,居然跑去跟陈婉之当起了姐妹。” 

    说道陈婉之,陈婉怡又是一阵悔恨,抽泣着说:“寅正,对不起……”
  
    苏寅正瞧了眼陈婉怡,轻轻扯了下嘴角,又伸手扯了几张纸巾递给陈婉怡。 
  
    陈婉怡不停的抽泣,情绪不稳,她伸手抓住苏寅正:“寅正,你一定要替我们的孩子报仇。”   

    苏寅正抽回自己的手,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顿了顿,开口:“婉怡,我给你办一张绿卡吧。”   
  
    陈婉怡猛地抬起头:“寅正……” 

    “还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吧,我能做的,尽量满足你。”说到这,苏寅正看着陈婉怡,“毕竟你差点就是我儿子的妈了。”

    陈婉怡眼泪直流,怔怔地开口:“没有了孩子,你就不要我了吗……”  

    “你要听实话?” 

    陈婉怡点头。  

    苏寅正:“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不会要你。”  

    陈婉怡惨白着脸,不可置信地开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生下来……”   
  
    “这是我的事。”苏寅正眨了两下眼睛,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翘,每每轻眨一下,微卷的睫毛便在眼脸投下一片阴影。

    睫毛长的男人花心又无情,陈婉怡突然想起这句话,苏寅正就是天生了一双桃花眼,下眼脸向上弯,看着你的时候似笑非笑,多看几眼,又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陈婉怡已经哭不出来,呆呆地望着苏寅正:“孩子没了,你不伤心吗?”  

    苏寅正侧过头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里摇晃,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他和商商那个孩子如果生下来又长了一岁。 

    苏寅正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脸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陌生了。 
  
    苏寅正突然有些不忍心开口,不过也只是瞬间的心软,就一阵风吹过的时间,他其实很讨厌骗人,他唯一骗过的人是周商商。 

    苏寅正双手十字交叉,握了握,表情无波地开口:“陈婉怡,即使孩子生下来,结果其实都一样。” 
  
    陈婉怡睁大眼睛,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又被苏寅正抢了先:“所以孩子没了,对于你来说,真没什么区别。”

    “你什么意思?”陈婉怡望着苏寅正,“什么是没什么区别?”  
0  
    苏寅正:“结果就是不管如何,你都会被送出国。” 
  
    “凭什么?”陈婉怡再次抓着苏寅正,“即使这样,你为什么让我留着孩子,为什么?还有……你凭什么送走我,我不会走的,我不会走的!”  

    “何必呢?”苏寅正也再一次拉开陈婉怡的手,“既然不想走,那随便你。” 
  
    顿了顿,“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这事你觉得委屈啊,有人比你更委屈,你完全是自作自受。”苏寅正说到“自作自受”的时候顿了下,他又有什么资格说陈婉怡? 

    “说到底,你就是气我没了孩子,不然你让我生下孩子做什么,你要单独养大他?”陈婉怡侧着脸看苏寅正,“你要把亲生母亲送走,单独抚养他吗?”   
  
    “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话。”苏寅正扯了下嘴角,“这样子说吧,如果孩子能生下来,我会把你和孩子一同送走,同样眼不见为净。” 

    陈婉怡整个人懵住了。
  
    苏寅正走出医院的时候穿上了手上的大衣,然后走到停在外头的黑色轿车,司机下来给苏寅正开门,苏寅正上了车,靠在车背沉默着,不知道想什么。
  
    司机问他去哪,他想了下说:西口墓园。” 
  
    西口墓园有块无字碑,没有刻字也没有照片,苏寅正拿着一个大熊搁在上面,然后立了一会。  
  
    爸爸不知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每次来都不知道买什么玩具给你,这次带来的大熊还喜欢吗? 
  
    你说什么,你想想妈妈了,其实爸爸也很想妈妈,但是你妈妈不理爸爸了,爸爸做错了事,妈妈生气了,不会再理爸爸了。  

    苏寅正蹲□子,伸手碰了碰这块墓碑,说了一句再见,便站起来,离去了。

    财官太旺,皆克子星,故命中无子。  
  
    有些断言,真是不得不信,就像那天他大师说:“你有妻星旺夫,只是妻缘浅薄。” 
  
    这样的断言,他如何能甘心?
  
    命中无子?妻缘浅薄? 

    因为财官过旺,所以是天煞孤星?
  
    周商商这几天真的安分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韩母信佛,韩家专门设了一间佛堂,周商商有事没事也跟韩母一道进去念念《心经》《地藏经》什么的,结果念了几天,倒是能背上几句。虽然参悟不了佛意,也能念个心安。
  
    韩家媳妇被绑架一事震惊了公安部,嫌疑犯还在逮捕归案审理中,不过消息是被封锁的,就连哥哥是局长的赵小柔也不知道,周商商被韩峥领回家的第三天她还打来电话约她出去喝茶。

    周商商目前很排斥出门,找了一个拒绝了赵小柔,然后坐在客厅里喝着韩母给她炖的各类安胎补烫。

    韩母在她出事能平安归来后,每天烧高香,为了让周商商宽心,还把责任全推了韩峥,责备韩峥没有照顾好她。

    周商商挽着韩母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这样的亲昵动作她和苏语芯都没有做过,苏语芯平时总是不苟言笑,周商商虽然知道她人好,只是每次去看苏语芯,心里总是隔阂着什么;而对韩母,其实相处没几天,周商商真的有了家的感觉,每次看着韩母,就像看张琳周长安一样,很窝心。 
  
    “你嫁了韩家,保护你和孩子便是我们韩家的责任,韩峥的责任,所以别多想,好好养胎,跟老二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周商商闷闷地点头。

    “咋哭了?”韩母捧着她的脸,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别哭,其实我知道你这孩子一直把周家当成自己的娘家,你现在不方便,等孩子出生让老二带你回去看看你那边的父母。” 

    “谢谢妈。”

    韩母拍拍周商商的手:“一家子说什么谢呢,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给我带来三孙子啊。”
  
    周商商弯嘴笑笑。   

    韩母也笑了起来:“看看我最新织的一件小衣服,粉色的,老二很喜欢,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  
    韩家的除夕夜,韩母准备了六个红包,周商商一个人就拿走了四个,她一个,肚子里三个孩子每人一个,其余两个是韩母包给韩峥和哥哥韩首长。 

    晚上在院子里放完烟花,韩峥抱着周商商坐在花园里长椅上,笑着跟她说:“刚刚看到韩益阳的脸色没,每年从妈那里接过红包他都是一脸憋尿样儿。”

    周商商吃吃笑了起来。

    韩峥俯下头碰碰周商商的嘴巴:“真香。”
  
    周商商侧过脸,嫌弃道:“都是酒味,别亲我。” 
  
    韩峥摸摸周商商的肚子:“大宝二宝三宝,你妈妈嫌弃爸爸了……” 

    周商商:“……” 
  
    周商商每年除夕都有守岁的习惯,即使怀着孕,她眯着眼睛在韩峥怀里打滚,入睡前提醒了韩峥好几句:“凌晨一定要叫醒我……”

    韩峥抱着周商商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外头时不时有烟花划过上空,璀璨的火花点缀了天空,也点缀了韩峥的心。
  
    韩峥将周商商抱到床上,然后走到外头给苏寅正打了个电话。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商商的事谢谢你。”
  
    “不用。”
  
    韩峥挂上手机,看了看朗朗星空,其实他也不想那么客气的。 
   
    新年新气息,第二天韩峥在衣帽间换上新衣服,整理好后,还对着镜子臭美地在头发上抹了些发蜡,弄好后,笑着问周商商:“帅吗?”  
  
    因为怀孕不能穿美美的衣服,周商商看了眼臭美的韩峥心里头就更不爽了,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丑爆了。”  

    韩峥:“……” 
  
    一年之计在于春,周商商这一年唯一的任务就是——待产。 

    过年后,她在韩家越发金贵了,其中很重要的地方体现在韩部长这里,每次打电话回来,都会问韩母一句:“距离预产期还有几天啊?” 

    全家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周商商肚子里的三宝,终于在6月1号这天,周商商被推进了产房提早进行剖腹产。

67、心有不甘



  这半年苏寅正没有见过周商商一次面,真的有半年多没见了,明知道她过得好,总还会想她过得好不好。



  半年里,王亮死了,陈婉之以商业罪入狱。



  买凶杀人,栽赃嫁祸,有些事做起来,已经没有一点感觉。



  这半年里,虽然没有见过面,因为同一个城市,所以还可以听到她的消息,不过关于她的消息 都与韩家相关,大家提到她,都韩家二媳妇怎么样,韩家二媳妇又怎样了。



  其实就一些小事,比如她跟谁打麻将赢了钱,比如她上哪儿喝茶遇上了谁,比如她的丈夫韩峥真一个疼老婆的好男人。



  都关于她的,也都一些细微末节的碎事情,有些事情,苏寅正都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听来的。有时候,他甚至坏心地想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会怎么样,但每次从别人那里听完后,心里头又庆幸起来,幸好都好消息。



  韩峥对她很好,韩家人对她很好,她很幸福,她没道理不幸福,还有,她就快要当妈妈了。



  周商商的预产期具体几号,苏寅正还从自己母亲这里听来的,这事苏语芯也无意提起,打电话的时候突然说了句:“商商快要生了,大概就这几天。”顿了顿,不自在地解释起来,“前两天我遇上韩太太,我和她就在茶楼聊了会,然后听她说起的。”



  苏寅正挂上电话,只觉得心脏一缩一缩的,宽敞的办公室、中央空调“飕飕”地吐着冷气,他突然觉得有种难以忍受的闷热,他背靠红木转椅上,取下自己小拇指上的这枚银白色戒子,然后将它放进了抽屉。



  苏寅正其实好几个月前就听说周商商怀的多胞胎。



  多胞胎啊,上辈子多少年修的好福气,韩峥,你真好福气啊。



  6月1号下午两点三十三分至两点四十分,周商商在三位妇科权威专家的的相互合作下,顺利产下三子,两男一女。 



  韩部长当天从北京飞回S市,并亲自为三孙儿上了户口,户口名上分别韩宗奕、韩宗沛,韩宗苓。



  至于小名,大儿子韩宗奕牛牛,老二韩宗沛皮皮,小闺女韩宗苓糖糖。



  本来牛皮糖这名字遭到周商商的强烈反对,后来想想反正小名,顺口就好,也慢慢从接受到喜欢,其实她更喜欢小包子、小馒头之类的。



  取名大事,韩部长能那么快给三孙子取号名字,不敷衍了事,更也不擅长取名。相反,这三名字早在4月份孩子性别确定下来后他便着手准备,反复翻字典,查阅各种取名大全、周易算命等,来来回回琢磨了差不多两个月才将三个名字确定下来。



    两男一女,儿女双全,韩家娶了商商,韩部长想:这不仅老二的福气,也韩家的福气,至于闲言碎语,那嫉妒,嫉妒,还嫉妒吧?



  第二天,韩峥坐在床头一口一口地喂周商商喝姜汤,周商商被浓烈的姜味呛了口,韩峥赶紧拿着手帕给周商商擦了擦:“这东西不好喝,不过对身子好,忍忍啊,咱们再喝几口。”



  周商商也不好说什么,硬着头皮又喝了几口,直到小碗见了底,韩峥放下青瓷小碗,撩了撩周商商两鬓的细发:“商商,你真厉害……”



  周商商扯嘴笑了笑,笑着收下了韩峥的表扬,其实她真不觉得自己哪儿厉害了,生产的时候韩峥一直陪在她身边,为了让她放松,还给她讲起了笑话,讲笑话的时候反而自己额头满细汗,老实说,他比她紧张多了。



  喝完姜汤,周商商拿着韩峥的手机一张张地看他拍下的宝宝们照片。



  “好小……”就跟三只小猫一样。



  从生产结束,韩峥一直跟她说两儿子长得像谁,小女儿又像谁,导致周商商对这三娃还抱有很大的期望。



  结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吗?韩峥还说女儿眼睛随了她,这眯眯眼随了她么? 



  周商商瞥了眼韩峥,他视力有问题吧。



  母不嫌子丑,周商商自我反省了起来,其实她的三个宝宝只没长开而已。



  韩峥凑过脸跟她一张一张看照片,低眉顺眼地说:“小了点,一个分成了三个能大到哪儿去呢,咱们不跟其他宝宝比重量哈,咱们比数量哈……”



  周商商低笑出声,“嗯”了声,虽然她真心认为宝宝实在小了点,不过还反反复复看着照片,仔细看着每一张照片,细细研究他们的额头、眉眼、鼻子、小嘴……



  “我觉得老大最好看。”周商商望向韩峥,“不?”



  “哪有,明明糖糖最好看。”



  可怜的皮皮,难道老二注定悲催的哪一个吗?



  韩家三位早产婴儿在医院呆了一个月的保温室终于可以出来了。这一个月里,韩母有两件事,一精心照顾周商商坐月子,二给宝宝们摄像,真的每天都要拍摄一段,周商商看过韩母的拍的录像,录像内容,其中一半宝宝们都在睡觉,真的只姿势上的区别而已,所以真的没什么看头,只没看头,周商商也看了好几遍。



  满月后,三个宝宝都重了不少,周商商也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和宝宝们一起出院。



  出院这天,已经7月,韩母和两个保姆各自抱着一个娃娃,韩峥扶着她,从医院后门上了韩家的保姆车。



  虽然走地后门,上车的时候还被记者拍了几张照片,韩峥在车上笑得特别无奈:“幸福啊,总藏也藏不住。” 



  的确,藏也藏不住的幸福,每每聚会,华驹拍了拍韩峥的后背:“我这辈子最羡慕的人就你了。”



  韩峥笑着收纳了韩华驹的话,问了句:“他怎么样了?”



  华驹因为也混S市的生意圈,跟苏寅正打交道的次数就多了,他想了下,“我看着还好。”



  看着还好,所有人看着苏寅正,都觉得还好,有钱的男人,能差到哪儿去呢?



  华驹在一个中美合资的饭局上遇上苏寅正,一圈子除了他和苏寅正还有几个助理,都国外友人,大家聊聊到中西文化,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S市后西街有个地方的牛皮糖很好吃。



  既然说到牛皮糖,华驹在饭桌上讲起了自己有个好哥们最近生了三胞胎,孩子的小名就叫牛皮糖。 



  老外们听个半懂,但觉得有趣儿,然后一桌子都笑了起来。



  华驹看到苏寅正也笑了起来,嘴角微翘,双眸黑幽深邃,只饭局后半场,苏寅正就没怎么说话了,全程由他助理在应酬。



  苏寅正真的还好,华驹甚至觉得过几年他也会结婚,生子。苏寅正正虽然二婚,对他的魅力有增无减。



  华驹有个表妹特别喜欢苏寅正,有次还大放厥词:苏寅正的魅力不在外表,也不因为他多钱,而他看着就有故事的男人。



  华驹讽刺地回了一句:“你张小娴看多了吧。”



  有故事的男人,的确,如果不断伤害一个用生命爱他女人,也算个故事,苏寅正的确个有故事的男人。 



  或者可以说,这样的故事,苏寅正有很多。



  关于苏寅正的情史,有次高中聚会,几个女同胞也聊起过,大家都不知情人,都靠着到处听来的八卦凑成几个故事。有人说:“他应该有爱过陈婉怡。”



  有人问:“陈婉之呢?”



  也有人说:“其实他最在意的人应该周商商吧……”



  提到周商商,大家沉默了一会,沉默过后,有人说了句:“我以前真觉得苏寅正和周商商会走到最后呢,以前他和她还真让人羡慕的一对。”



  不期望太大的爱情就会变沉重,沉重得开始让当事人负荷不了,放弃了可惜,继续爱却无能为力?



  关于爱情,关于婚姻,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的婚姻爱情专家,成千上万的专家也有成千上万的爱情婚姻理论。



  那么多爱情婚姻理论里,理解起来也就寥寥数语,婚姻需要经营,失去比得到要容易许多,而“唯一”这爱情里面最浪漫却也最不可能的一个字眼。



  韩家为三孙子举办了满月酒。



  三个孩子,周商商对宝宝的照顾很想做到面面俱到,不过总力不从心,不过也没怎么影响到孩子,韩家在周商商出院后,又请了两位保姆,加上原本的三位看护,全部住进了韩峥和周商商那幢楼里。



  满月酒,韩峥抱一个,周商商抱一个,韩母抱一个。



  礼钱收三份,真的大丰收的一天。



  韩峥抱着小闺女到表弟韩笙跟前。



  韩笙:“表哥,恭喜。”



  韩峥意味深长地笑啊笑,韩笙觉得表哥脸上的笑容真的有些欠扁。



  韩笙伸手,想逗逗自己的小侄女,结果韩峥瞪了他一眼,质问了他一句:“你直接用抓过螃蟹的手碰我的闺女?”



  韩笙悻悻地收回手。



  韩笙的儿子已经一岁多,已经会说简单的话,韩峥抱着糖糖给自己的侄子看:“虎子,小妹妹漂亮吗?”



  虎子露出两颗虎牙:“漂漂!”



  韩峥满意地笑了笑,对韩笙说:“你儿子比你懂事多了。”



  韩笙:“……”.



  满月酒上,韩峥还收到一份礼物,三只翡翠雕刻的小动物,小兔子、小狮子、小老虎。



  翡翠好翡翠,水头足,晶莹剔透、玉质细腻,只送的这个人不对。



  韩峥收到礼盒的时候转手就递给了边上的保姆:“收起来,不要给太太看到。”



  晚上,三位宝宝在婴儿房都安静入睡,难得安详一幕,周商商坐在老二边上,捏捏他的小手,结果皮皮抓住了周商商的一根指头。



   小手软软的,柔柔的,带着暖和的温度,真的快要把周商商的心给柔化了。



  周商商抽了抽手,皮皮皱了皱眉头。



  周商商趴在婴儿床,轻声道:“皮皮,我妈妈。”



  结果皮皮突然睁开了眼睛,像美梦被惊醒,皮皮突然大哭起来。


  


  周商商受伤了,赶紧抱起皮皮,轻声哄起来,生怕吵醒其他两位,结果皮皮一哭,牛牛和糖糖好像听到讯号,也大哭起来。



  韩母早就跟周商商说了,这三孩子有意思的很,一个哭了,其他两个就会跟着哭,不亏一胞所出,感情好的啊。



  孩子哭了,保姆看护们进来,各自抱起牛牛和糖糖哄起来,其中有个看护不经意地说了句:“明明刚睡着,怎么又哭了。”



  周商商低头看着皮皮,皮皮哭了一会又睡回去了。



  周商商轻笑出声,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把孩子吵醒。



  韩峥因为要招待宾客,比周商商晚点回来,回来的时候先推开婴儿房看看,结果因为看的时候不小心笑出声,把糖糖给吵醒,结果三个宝宝又一阵哭。



  晚上,韩峥抱着俏媳妇热炕头的时候提出建议:“我看我们还要再准备两间婴儿房……”



  苏寅正以117.9美元在缅甸拍下一块老坑翡翠原石,雕刻了三只小动物,还有一小块剩余,让翡翠雕刻师做了一个金镶玉的小马吊坠。



  周商商的满月酒,苏寅正立在四季酒店对面的君越酒店房间,打开落地窗帘,可以看到对面酒店的灯火阑珊。



  苏寅正看了一会,然后俯瞰高楼下面的的车来人往,立了一会,突然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打开电视,里面正播放着一部香港片子。



  这部片子,他大三的时候陪周商商在影院看过,因为情人节专门为特制的电影,看电梯的那天,影院里到处都手牵手的恋人。



  那时候那些相爱的恋人,他们呢,都还在一起吗?



  苏寅正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纹路,反正她和他没有在一起了   



    三年后

68.




  三年后  


  



  周商商和赵小柔下午在世纪大道扫货的时候,听到两个女人在聊天,其中一个说:“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凡男俗女,现在的感情,哪儿还有情比金坚。” 





  另一个说:“那是你没有遇上,等你遇上了就会信了,跟爱情一个道理。”





  “……” 



   


  周商商也不信情比金坚,却信韩峥,但是—— 




  周商商回家之前还跟赵小柔喝了一杯咖啡,赵小柔搅着咖啡开口说:“我觉得这事应该是个误会,韩十一如果真的出轨了,你就跟我一块儿出家吧……” 




    周商商:“少贫。” 


  


  赵小柔去年到一处佛门圣地游玩,机缘巧合拜了一位师傅,听说还是主持级别,然后几乎每隔三个月打个电话给赵小柔,内容全几乎都是让她行善捐钱,比如哪儿开光需要钱了,哪儿寺庙要重建钱不够啦…… 




  赵小柔说:“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是靠谱的。”




  “不靠谱你还一个劲儿送钱。”




  “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我用的是杜家的钱,有必要省着吗?”顿了顿,“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我就是要积德行善,下辈子好求个好男人。” 




  赵小柔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商商也不知道说点什么了。 




  她和苏寅正没离婚之前,也有不少人劝过她,但是如果自己不想离,别人怎么劝也是没有用,每个人对婚姻都有不同的理解,何况谁也没有办法真的做到替当事人感同身受,就像周商商对赵小柔,她能理解赵小柔,却无法真的感受她的处境。





  晚饭之前,周商商和赵小柔各自拎着战利品各回各家,周商商开车回去的路上,才出来逛街不到四个小时,周商商已经接到韩峥打开的四个电话。




  “商商,什么时候回家啊?” 




  “商商,需不需要我来接你啊?” 




  “老婆,我和牛皮糖在家等你哦……” 





  周商商熟练将车倒进韩宅的车库,熄了火,韩峥又一条短信进来:“牛牛、皮皮、糖糖都想妈妈了。” 




  周商商低笑一声,这样子的韩峥有可能出轨吗? 




  —— 




  周商商上了楼,终于在游戏房找到了韩峥和牛皮糖。 




  原本是没有牛皮糖专门的游戏房,而是在婴儿房划分一个区域,结果后来问题大了,尤其是皮皮,两岁后每天晚上都因为玩玩具,玩得不肯睡觉。



  


  出于无奈,周商商和韩峥把三位孩子各种大大小小玩具全都从牛皮糖的房间搬出来,全都扔进隔壁房间,也就在前两个月,周商商下了禁门令,晚上8点后游戏房关门,然后第二天早上9点开放。 




  周商商推开游戏房,房间里面堆积着各类玩具,从变形金刚到芭比娃娃,大的、小的、新潮的、经典的……其中一大部分是韩部长买来的。 




'  游戏房里,韩峥侧着身子躺在一块儿童地毯上,边上坐着三位穿着同款衣服的牛皮糖。




  牛牛蹲坐在地上,一个人堆积木,韩峥时不时给他第一块,皮皮和糖糖关系最好,两人趴在地上玩着一辆电动小车。 





  牛皮糖,周商商期初认为三个娃的感情肯定像韩母说的那样,一母同胞,感情肯定好啊,结果正相反,牛牛从小不爱理人,更不爱理整天只会哭哭闹闹的皮皮和糖糖。




  皮皮糖糖两人虽然玩得最来,但是也最容易干架,糖糖有事没事就爱招惹皮皮,结果每次都从皮皮那里吃了亏,对此,周商商的态度是:“糖糖,如果每次都是你主动惹皮皮的,就不要来告状了。”



  


  韩峥扭过头,看到立在门口的周商商,露出一个灿烂笑容,过了秒,又委屈地看着她:“商商,皮皮欺负我。” 





  周商商走到韩峥跟前,韩峥拉着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各自玩着的牛牛皮皮糖糖频频抬起头,叫了一声:“妈妈。”



    


  糖糖和皮皮特别喜欢攀比,刚刚皮皮叫“妈妈”时候声音比糖糖响了几分,糖糖蹲在地上望着周商商,又扯着嗓子叫了一声:“麻麻!”糖糖是三个里面口齿最不清的,每次发音“妈妈”都会被她发成“麻麻”。




  周商商拎起糖糖:“傻闺女,以后不准这样子大喊大叫,喉咙疼不疼啊?” 


  


  糖糖摇摇头。


   


  韩峥将周商商搂到自己怀里,笑啊笑啊的,就在这时,皮皮也爬上了韩峥的腿,趴在他的小腿上又开始研究着他的腿毛。




  随后韩峥“哎呦”一声,皮皮扯了一根韩峥的腿毛下来。 




  然后糖糖估计觉得好玩,也放下手中的小车,过来扯韩峥的腿毛,韩峥第一次被皮皮得逞是因为没有防备,所以糖糖扑上来的时候,他就一把拉住糖糖:“糖糖,爸爸会疼的。”  


   


  不公平待遇啊,皮皮都可以,为什么糖糖不可以,半秒不到,糖糖开始皱起了小鼻子 ,“哇哇”哭了起来。




  周商商揉揉自己的额头,每次都是这样子,然后韩峥在屈糖糖的哭声中屈服。 




  —— 





  周商商给破涕而笑的糖糖擦了擦鼻涕:“糖糖,不准欺负爸爸。” 





  糖糖露嘴大笑,然后点点头。 




  对,每次教育他们的时候都很乖,结果一点效果也没有。




  韩峥护短:“那是因为咱们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思想,这点很难得的。” 



   


   韩部长和韩太太更是护短:“商商,他们还小呢。”




  所以三个孩子里,周商商最喜欢牛牛,老大就是老大,有老大的风范。一岁后,这孩子就不咋会哭了,周商商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牛牛刚学走路的时候摔倒了,不哭不闹,拍拍小手,自己爬了起来。 




  果然,虽说是一母同胞,差距还是很大的。 


   


  周商商抱起一直安静玩着积木的牛牛,开口问他:“告诉妈吗,中午吃了什么?” 




  牛牛想了想,数着指头:“米饭、鱼、饼干、牛奶、苹果……”数着数着,发现指头不够用了,对周商商摇了摇头。 




  周商商笑着摸了摸牛牛的脑袋。


  


  晚饭,保姆和韩母过来带人,韩父早早坐在餐桌上等他们,牛皮糖被保姆们抱下来的时候,韩父立马伸出手:“牛牛皮皮糖糖,到爷爷这里来。” 




  韩部长去年已经退居二线,回到了S市颐养天年,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韩太太绕着牛皮糖打转。




  三年,韩峥从副书记转了正,韩益阳调到了总军区,一个月回家一次,皮皮每个月都要问几次周商商:“妈妈,伯伯还有几天后回来?” 




  皮皮最喜欢韩首长了。 




  晚饭,牛皮糖坐在各自的儿童椅子上,眼前放着一个小碗,手握着小勺子自己吃着饭,他们边上的保姆或者韩父韩母给他们夹点菜。 




  两岁半,周商商要求他们自己吃饭,三人抗议过,尤其是皮皮,不喂饭就不吃饭,不过现在看来,她唱黑脸还是唱出了成效。 




  晚饭过后,大客厅沙发上,韩太太坐在中间给牛皮糖讲故事,还没有拿起童话书,三人就出现了分歧。




  糖糖:“奶奶,我还要听白雪公主的故事。” V




  “不要。”皮皮抗议,“这故事昨天听过了,不要……” 




  牛牛:“……” 




  韩太太拍拍皮皮的头:“男孩子要让女孩子,奶奶先讲白雪公主的故事,然后再将其他的,好不好?”




  皮皮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不好,不好,不好……” 




  韩父上前一把抱住皮皮:“爷爷带皮皮看大狗去好不好?” 




  说到大狗,屁屁没意见地抱起韩父的脖子:“好。” 




  牛牛:你这个这个叛徒! 




  晚上,周商商和保姆从牛皮糖的房间走出来,跟专门照顾牛皮糖的保姆交代了几句话,然后朝韩峥的房间走去。 




  周商商推开门,韩峥便朝她招手:“商商,过来坐。”




  结婚三年,还是一如既往的腻歪。




  周商商窝在韩峥怀里看一本翻译侦探小说,韩峥一边工作,一边跟周商商说着话:“关于下半年就送牛皮糖去幼儿园,爸妈的意见是牛皮糖还太小,打算等孩子们五岁时再送到军区幼儿园。” 




  周商商心不在焉地说了句:“五岁,都大龄儿童了,还是早点接受教育好……” 




  韩峥:“爸妈估计舍不得……” 




  周商商瞥了眼韩峥一眼:“我怎么觉得你的话里是在责怪我狠心啊,韩峥,我不是牛皮糖的后妈,我也是为了他们好……” 





    话音未落,韩峥赶紧捧起周商商的脑袋,用嘴巴封住了她。 


  


  良久,韩峥离开周商商,笑意吟吟望着她:“我知道我知道,下次我再跟爸妈说说,他们会理解的。”





  周商商点头。 





  韩峥理了理周商商的头发:“别看了,我们做点其他的事。” 




  “你没事了啊?”周商商摇摇头,“我这书还没有看完呢。” 





  “我跟你说结局,杀人的是……”韩峥还没有将答案说出来,就被周商商一个眼神闭嘴,无可奈何地抱着周商商,然后似有似无地挑逗着周商商。   


    


  当周商商最终扔掉书,被韩峥抱起往卧室走去的时候,玩心大起,娇叫着“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周商商看过一篇社会专家写的关于婚姻健康的文章,7000多字的长篇大论,大概就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性|爱是维持婚姻健康的重要营养素。





  周商商趴在韩峥身上的时候在想,她和韩峥这方面应该有点营养过剩了。 




   趴在韩峥身上,周商商一搭没一搭地研究着韩峥,可能多看了他几次,韩峥将她的眼神理解成另一种讯号,托起她屁|股,撩拨地顶了顶她:“还要不要?” 


   


  周商商摇摇头,在韩峥胸膛上画了两个叉叉,精力那么旺盛的韩峥,真的不像出轨的男人啊。 




  周商商又瞧了瞧韩峥两眼,右手习惯性地捏了捏韩峥胸膛上的肉粒。


   


  “媳妇啊媳妇,有什么话就问吧。”




   周商商抬起头:“十一,你们局里是不是有个叫江晓晴的姑娘 。





  韩峥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周商商狠狠地掐了下韩峥的腰:“她都找上我了。”




  “找上你?” 




  周商商又掐了下韩峥:“光这个星期她就来我和赵小柔的花店逛了三次,更不用说每天‘偶尔’路过花店。” 





  韩峥:“她找你做什么?” 




  周商商:“问你啊?” 



  


  韩峥猛地反应过来,伸出三根指头保证:“商商,我除了知道有她这个人,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周商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冷着声音发问:“真没有任何暧昧言语动作包括眼神之类的会造成对方误会的超过领导对下属范畴一些行为?” 



   


  “绝对没有。”韩峥哭笑不得,安抚着周商商,“商商,我都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 





  周商商“嗯”了一声,结果还是不解气,又掐了韩峥一下:“是不是有年轻姑娘爱恋你心里头很得意啊,韩峥,端着你的态度。” 


   


  “哪有。”韩峥厚着脸皮亲亲周商商的嘴巴,“我这辈子最开心得意的事就是娶了你,然后生了牛皮糖,没有之一了。”




  婚姻手册二:维持夫妻感情,情话是婚姻里最动听的语言。 


   


  三年里,周商商没有见过苏寅正一面,真的不常想起,偶尔她出门还是会路过苏氏大楼,看电视的时候还是会看到苏家的广告,苏氏矿泉水广告,里面有一双手,她就是这双手的模特。




  偶尔,也会从别人那里不经意地听说苏寅正,苏寅正如何如何,听完之后,笑笑,真的没有什么了。 




  上个月苏氏总裁被记者拍到他和一个女孩牵手的画面,女主角没有拍到正脸,只有一个背影,身形苗条,一头黑色的黑直发。 




  老实说,周商商无意看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有点波动,波动结束后,然后她觉得这样子真的不错。 




  关于初恋,谁都渴望天长地久,只是这天长地久需要感悟,人都是在经历过教训后才明白,周商商是这样子,至于苏寅正,周商商想,应该也是这样子。

69.


  


  苏寅正死了,不是讹传,不是假消息,他是真的死了,死于9月23号晚上11点半,一个群星满天的夜晚。



  10月1号就是苏寅正和莫霓结婚的日子,还有7天,他就要当新郎了,然后不管幸福还是不幸福,至少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可惜,苏寅正还是没有等到这一天,他一向坏脾气又性情恶劣,每次都是云淡风轻地狠狠伤害他人,结果连死了也让人恨得牙痒痒,留了那么一个烂摊子给莫霓,给苏语芯,他甚至没有一封遗书,他连十多年的心血苏氏也不要了,他还要什么呢? 



  苏寅正的尸体是在花溪公路下方的乱石堆里发现,他边上还有一辆本田CRV的经典款越野车,车子冲破了公路的防护栏,然后直直地冲下了公路,翻落到了公路下面的乱石堆里。 



  这辆CRV已经摔得变形地不成样子,地底朝天位于在乱石上,就这样安静地陪着苏寅正。 



  苏寅正的死亡原因初步鉴定为:肺部遭到重创失血过多而亡。



  躺在乱石上的苏寅正,有一张无比惨白的脸,面容依旧俊雅,唇色泛白、双眸紧闭,因为这张脸就剩下黑白两色,所以眼脸上方的两道浓黑的眉毛看起来就更加浓黑了,也衬得他的脸更加死白。 



  不可置信也好,幸灾乐祸也罢,S市传奇的苏寅正死了,却留个S市警局一个谜题。  


  


  首先苏寅正有那么多豪车,最后陪着他的居然是这辆不到二十万的CRV,这让调查的警察有点意外,后来从苏母这里得知,这辆车是苏寅正买的第一辆车。



  重要的一点,这是一出谋杀?还是自杀?或者这只是一出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



  那要有多快的速度才会冲破防护栏? 


  


  谋杀? 



  完全有可能,因为苏寅正仇人多,前阵子局子里还掉入了王亮被杀一案,线索不明,但是很大程度跟苏寅正有关系。



  自杀? 


  


  “不可能,他都快要结婚了,怎么可能自杀?”一位中年警察分析道,想了下,开口问身边一个年轻警察,“如果你是苏寅正,你会自杀吗?”



  “肯定不会。”这位年轻警察赶紧摇摇头,“如果我是苏寅正,我立马辞职,美酒美女豪车豪房……” 



  的确是这样子,苏寅正太正常了,他真的没有任何自杀动机?



  他怎么可能自杀呢,他过得比谁都潇洒。警局调来他近段时间的出关记录,6次出国,5次去了美国的拉斯维加斯。 



  “会不会是生意不好做,又因为赌博……”女警话音未落,就遭到了警队长的否定,队长拿出一份报告翻了下,“查了下苏寅正账户的钱,即使他输再多也影响不大,我也问了苏氏的高层,这段时间苏氏发展良好,也没有什么经融危机,就在上个星期,苏寅正还召开了高层会议,制定了公司的季度计划。” 


  


  “有人在他的车做手脚了?”目前基本上已经肯定苏寅正的死因要么是一出交通事故,要么就是一出谋杀案。


'  


  “关于车子,专家还在检查,目前不确定是否有人动了手脚,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大,我们先备案着,另外查询出关记录的时候倒是查到了另一个线索,陈婉怡在苏寅正出事的前一天,回国了。”



  “陈婉怡?” 



  “苏寅正以前的一个情人。”   


  


  苏寅正就这样死了,连死因都成了谜,之前媒体评价苏寅正是一个神一样的男人,而这个神一样的男人却以这种方式谢幕了。 



  多多少少让人有些不甘心,他的死对头,他的女人们,恨过他的或爱过他的。  


  


  查案小组找到了陈婉怡,这个曾经面容精致的荧屏女星,再次看见她的时候让查案小组都微微惊讶了一下,蓬乱的头发,瘦如干柴的身材,脸色蜡黄蜡黄,卷缩在墙角泣不成声。



  陈婉怡被带到了审讯室,可惜因为情绪不稳定,查案小组盘问了两个小时,陈婉怡除了哭还是哭。


  


  心理医生说,陈婉怡因为受到强烈的刺激,目前情绪极其不稳定。 



  强烈的刺激? 



  苏寅正的死真的跟陈婉怡有关,商业谋杀案要变成了情杀案?  


  


  查案小组真的头大了。 



  中午大家围坐在一块吃盒饭的时候,还不忘讨论苏寅正的事情。


   


  “你们说苏寅正那么多钱,会留给谁?”有人发问。



  “不是没有遗书么?”顿了下,“第一继承人肯定是他母亲。”



  “苏太太见过了么?” 



  一个女警察点了点头:“我早上刚从医院回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想真心酸。”顿了下,“这个莫霓也可怜,前阵子媒体都在写麻雀飞上枝头的故事,结果就还没几天,枝头就被折了。” 



  “他的前妻呢,有消息么?” 



  一位平头警察摇摇头:“韩家不接受任何访问,我是不敢再打电话过去了,你们倒是可以试试啊,说不准你们人品好,被打动了也有可能性。”     


    


  下午,两位女警察想去花溪别墅看看,因为花溪别墅产权名字是周商商,所以她们试着联络到周商商,结果周商商手机是关机的,韩家的座机,她们又不敢打过去,最终她们联系物业才拿到了别墅的钥匙。



  傍晚,夕阳快要西下的时候,女警阿美打电话给警队长:“老大,我找到一些线索了。”


    


  晚上七点,警局会议室里,女警察把找到的线索放到长方桌上。  


  


  “这一大箱子的是什么?”



  “信。” 



  “这么多信啊?” 



  “一共1939封。”顿了下,阿美摊摊手,“我和阿佳数了两个小时呢。”



  一道夸张的声音响起:“1939封?即使每天写一封,也要写上五六年吧?”


  


  “的确,确实写了五六年。“阿美站起来,开始解释她和阿佳今天下午发现的线索,“这里面的信是我和小佳在花溪别墅的书房里发现的,纸箱原本贴上了快递条,不过并没有被寄出去。”



  “要寄给谁?” 



  “周商商,苏寅正的前妻。” 



  对面的两个男警察面面相觑,“这事真的越来越往意外了。”



  阿佳也站了起来,打开箱子,先拿出一叠分类好的信封,这叠信明显和箱子里面那些牛皮纸信封不同,封信都是一些经典卡通的图案,而且从纸质上看已经有一些年份了。



  “这些都是周商商写给苏寅正的,年份上推断他们写这些信应该还是上初中。” 



  “他们初中就认识了?” 



  阿美点点头:“那时他们应该是笔友关系。” 



  平头男警又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苏寅正和他前妻居然是从笔友开始的,真不可思议啊。”



  “你什么意思啊?” 



  平头男警笑了下:“我以前也交过笔友,但是真的没想到苏寅正居然也……” 



  “别打岔。”队长清了清嗓音,“谁没有纯真岁月呢。”  



  对啊,谁没有纯真岁月,在那段最纯真的岁月,是否也有一个人让你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得美丽,因为心尖上有那么一个人,满心欢喜,然后甘之如饴地付出,只要关于她\\\\\\\\他的一点小事都是成长里轰轰烈烈的大事。


  


  “其他的信呢?”队长扫了眼箱子里堆山的信,开口问。 



  “剩下的全是苏寅正写给她前妻的。”女警回答道,“按照一天一封算,写了五年多了。” 



  “五年?我记得他和前妻离婚才三年吧……”队长皱着眉头,“所以苏寅正跟周商商还没有离婚之前,苏寅正就一直在给……周商商写信?”队长也有些不可置信了,疑惑地发问。  


  


  “对。”阿美点点头,和阿佳对望了一眼,回答道:“我和阿佳看了几封里面的信,从内容上来看,这些信应该都是苏寅正写给周商商的,而且其中一半是他们没有离婚之前写的,至于苏寅正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和阿佳虽然讨论了下,不过还是觉得奇怪。” 



  “我听说苏寅正和周商商婚内关系并不好。”有人插话。



  “废话!”平头男警笑着接话,“如果感情好,能离婚吗?”  


  


  阿美继续说:“从别墅回来的路上我和阿佳遇上花溪别墅的门卫,聊了一会,门卫告诉我们苏寅正跟周商商结婚后不常回家,而且很多时候,车都开到门口,又掉头离去。”



  “这说明什么呢?”平头男拖着下巴,“苏寅正无法面对自己的妻子?” 


   


  阿美:“我猜想他们是因为婚内缺乏沟通,苏寅正是在用写信这种方式跟周商商交流。”  


   


  “啊?”平头男警不解了的问,“但是这些信根本没有开封过,表示苏寅正写好信就丢到箱子里面,周商商根本没有看见,这算哪门子的交流?” 



  阿美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吭声了。



  队长蹙着的眉头就没有消下,过了会,他扫了眼箱子:“你说箱子上面原本是贴上了快递条?这表示苏寅正是想要寄给周商商?” 


  


  阿美“嗯”了一声:“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确定,苏寅正是不是要把这些信寄给周商商还是个问题,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苏寅正寄这些信之前犹豫了下,然后放弃把信寄给周商商,另一种是苏寅正根本没来得及把这箱信寄出去就出了意外。”



  另一个男警开口:“但是这些信跟苏寅正的死因有什么关系呢?”顿了顿,“另外医检报告出来了,苏寅正那天是酗酒了,而且他体内除了酒精,还有大量的甲 基 苯 丙 胺。” 


  


  “苏寅正在嗑 药?” 



  男警点点头:“以上这些初步可以推断苏寅正死因真的只是一出酒驾事故,只是……”



  “只是什么?”阿佳开口问。


  


  队长把一份报告扔给两位女警,“也是刚出来的报告,我们从陈婉怡指甲上取的样本,已经验证陈婉怡指甲上的血迹就是苏寅正的。”



  “不会吧?” 



  就在这时,队长的电话响了。



  队长出去接电话,会议室里立马沸腾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陈婉怡有说什么了?” 



  “会跟周商商有关系吗?” 



  “苏寅正爱周商商吗?” 



  “你能不能说些有用的。” 



  “我很认真的,我真觉得这个问题是关键啊!” 



  就在这时,队长回到了会议室,他有些为难地开口:“苏寅正的案子不要查了,明天就对外声称这是一出交通事故。” 



  “明明不是。”



  队长轻咳了一声:“这是上头的意思。” 



  他们是总 局,总局的上头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了。

70.大结局 



  上帝若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就在查案组放弃侦查的时候,陈婉怡开始交代了:“我觉得他是自杀的……” 



  自杀?你觉得?所以这也只是你的个人推测?


  


  那可真是一个群星满天的晚上,璀璨的星空,流光溢彩的银河,浩瀚、静谧、缥渺,无穷无尽,对于浩大的宇宙来说,一个人的出生到灭亡,就如同漂浮在宇宙上空的尘埃,细微渺小得可怜,尤其对于无穷无尽的时光里,好比大海上的浪花,在一个瞬间的功夫便湮灭。 


  


  陈婉怡一直在想苏寅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爱过自己吗?他想要什么?  



  以前她觉得苏寅正肯定不爱他的前妻,现在她想知道的是苏寅正既然那么爱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还要和自己在一起? 



  他是在自己身上找什么吗? 



  或许问题根本就是很简单,女人喜欢把感情问题想的复杂,她习惯性把傲慢的苏寅正当成一个神一样的男人,而她忘了□。


  


  懦弱、自私、逃避、会在灯红酒绿花花绿绿的金钱世界迷失自己。 


  


  回来之前,她去监狱看了陈婉之,她本是看笑话去的,结果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才是最大的笑话:“你肯定没想到苏寅正到底因为什么才跟你在一起。” 



  因为什么? 



  结果是滑稽的,也是难以接受的。 



  她回国,是因为苏寅正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她跑到花溪别墅质问苏寅正问的却是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她在花溪别墅外头看到苏寅正从门里走出来,她走上前去,苏寅正对她熟视无睹,她开口说话,苏寅正转过脸看了她一眼,真的就一眼,她抓住苏寅正,苏寅正甩开了她,然后上了一辆CRV。 



  这个男人不爱她,因为不爱,所以连个解释也没有。 


  


  阿美和阿佳对视了一眼:“你抓伤了苏寅正?” .



  陈婉怡捂着脸,泪水湿濡了十指:“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冷静点。” 



  “你那天看到的苏寅正是什么模样,我是说他那天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根本不把别人当人看,不过那天他肯定喝酒,我在他身上闻到酒气,不过苏寅正酒量真的很好,绝对不会糊涂到死踩油门冲下公路。” 



  “那你怎么肯定他是自杀?” 



  陈婉怡又哭了起来:“我只是猜想,可能你们都不了解,其实苏寅正他……活得并不快乐。” 


   


  苏寅正活得不快乐吗? 


  


  一位稍微年长的警察回忆起一件事情,去年还是前年的冬天,他到了S市的一个地下赌坊缉赌,那天他看见苏寅正也在里头,他拘留了苏寅正一个小时,然后苏寅正就被他律师带回去了,领走前,苏寅正侧头看了他一眼,黑瞳里全是嘲讽。 



  嘲讽谁呢,自己还是别人? 


   


  后来他跟人聊天,聊起苏寅正,有人说:“做人做到苏寅正这份上才不算白活,咱们警察辛辛苦苦每月不到五千块,我们一辈子的工资都都不够苏寅正一个小时输的钱。”   


   


    人活着都有压力,房贷车贷,苏寅正呢,他不怕输钱,他寻找各种刺激,但是什么样的刺激还能刺激到他呢,他已经没有心了。



  没有心,他的人生已经没了大喜大悲,不会因为股市涨了开心,也不会因为跌停了难受。 



  世界万物,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影响到他,但是她与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9月28号这天,苏氏集团的副总为苏寅正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全公司两万多员工集体悼念。悼念现场,黑色相框上的黑白照片里的苏寅正还很年轻,照片是苏母亲亲自选的,挑选了苏寅正大学个人毕业照,然后将它冲印扩大成了遗照。



  苏寅正照片不多,二十五岁后基本没怎么拍照,留下来的除了几张和别人握手的商业照就是和周商商的几张合照。 


  


  哀悼会上不少人都哭了,苏寅正这个老板真的不是个好老板,刚愎自用,性情恶劣,公司里的男员工都讨厌他,但是不可否认,他们也是敬仰他的。


  


  何况他还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衣食父母走了,之前如何抱怨老板严厉如何阴晴不定,在死亡面前,怨言都变得轻微了。 


   


  苏寅正的哀悼会,不少老同学也都来了,其中有他的高中同学,鸭子、华驹,韩峥……也来了跟他同个宿舍的大学同学,张临沂也来了,对着苏寅正的黑白照片弯了弯腰。 


  


  来的同学里面,有些只跟苏寅正打过一次球,有些也是他读书时候的挚友,他们一起聊过女孩,一起争论过高数题目,一起看过片子,也一起打了不下一百场的球。



  只是有个人依旧没有过来,苏寅正青春期里最重要的一个女人,那个苏寅正用青春用生命爱过的女人。



  爱过,爱过,当爱已经成了过去,往事不可追忆。 


    


  回忆起苏寅正,苏寅正一个大学同学开口了:“我以前跟他做过同一个课题,其实我一直认为他选择去北京感到可惜,他应该走科研这条路。” 



  苏寅正这位同学,他目前就在国家科研院工作,前年他和苏寅正在安徽遇上,然后一起喝了酒,酒桌上他跟苏寅正吐糟工作的不愉快,工资少,压力大,不公平竞争。



  “跟我干,月薪5万。”苏寅正笑着开口。 



  他摇头:“还是算了吧。”


  


  那天他跟苏寅正都喝得有些多,他和苏寅正的有些对话也记不怎么清楚了,他只记得出来的时候苏寅正突然说了一句:“你们科研院还招人吗?” 



  “别扯了,你老板不当了?” 



  苏寅正又笑了下:“书丢了太多年了,不骗你,现在我公式都没记住几个了。”



  苏寅正说的是玩笑话,他也听成了玩笑话。



  华驹也想起来,曾经周商商信誓旦旦地跟他吹嘘苏寅正:“我觉得苏寅正是会获得诺贝尔的。”  


  


  今天大家悼念的是一位企业家,然而几个人知道苏寅正的曾经的理想就是当一名科研家,即使知道,又有几个人记住呢? 


  


  大千世界,钱的世界,也对,我们自己都忘了年少时候的理想,怎么还会记得别人的理想。



  再次回忆起来,年少模样早已经丢在岁月的洪流中,慢慢模糊,慢慢湮灭,长江后浪推前浪,匆匆人生路,我们日夜兼程的赶路,又何曾回过头看看自己有没有丢了什么。



  苏寅正出殡这天,小雨微风,S市的市长都来送行了,有人感慨:“活着倍有面子,死了更有面子。”



  苏寅正入土为安的那一刻,苏母终于哭晕过去,由莫霓扶着上了车。  


    


  苏寅正是真的死了,S市的闺中小*姐又少了一个YY的对象,曾经把苏寅正当做梦中情人的女孩都会遇上真正属于自己的男人,然后踏入婚姻殿堂,即使偶尔回想自己的青春岁月: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优秀的男孩,他有着俊雅的面孔和温暖的笑容,可惜他死了,他只活了35岁。 


   


  然而周商商呢? 



  她还会想起他吗,她想起的他的时候,是笑,是难过? 



  年少的时候,周商商应该真的打算生生死死都爱这个男孩,爱一辈子,如果还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



  可惜她的爱情在现实中夭折了,她的爱终止在他们认识后的十四年。



  十四年,其实真的要算长呢,这年头,闪婚闪离,爱情变成了速食快餐。不适合了,不喜欢了,那换人吧,谁 又离不开谁呢?一年的以上的爱情都会被歌颂了,十四年,这又是一个什么概念呢? 



  阿美花了整整两天两夜看完了苏寅正留在这世上的信,她再次打电话给周商商,这次电话接通了。 



  周商商的声音让她微微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她表明自己这次打电话给她的目的,说到信数量时候,阿美又忍不住唏嘘了一把。 



  “韩太太,我明天就把这些信寄给你吧。”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半晌,传来周商商略清淡的声音:“不用了,这些信,你们代为销毁吧。”


   


  挂上电话,阿美郁闷了,她跟阿佳提起了这事,阿佳转过身来说:“逝者已逝,估计怕伤心吧。”



  “再伤心也要看吧,她毕竟爱过她的前夫啊。”



  “爱过又如何,还不是离婚散场。”



  阿美撇撇嘴,头疼道:“那这些信怎么办啊?”



  阿佳头也不抬一起:“物归原处呗。” 



  阿美:“对哦,明天我就放回花溪别墅。”  


   


  苏寅正死了,警局给的结果是这是一出酒后驾驶导致的交通事故。 



  S某汽车驾校有一位老师在上理论辅导课的时候把苏寅正的案例当成了教案:“你们看看吧,就是因为酒后驾驶,连苏寅正都挂了,他不够有钱么,他不够强大么,他支付不起医疗费用么,都不是,酒驾面前,人人平等,所以珍惜生命,远离酒驾。” 



  苏寅正死了,苏氏的股票大跌,苏寅正活着的时候好多人都认为他不会做生意,但是苏氏股票一直稳妥稳妥的,结果他死了,股价却大跌了,他们不相信没有苏寅正的苏氏还能走远,虽然曾经他们也怀疑过苏寅正这人到底靠的是运气还是实力。 



  苏寅正死了,相熟的几个人在周商商面前都是小心翼翼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然后有一天发生周商商装的比任何人都好。 



  看起来真的什么也没发生,没有掉眼泪,也没有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小房子里,作息规律,只是每天陪牛皮糖的时间更多了。 



  糖糖睁着像极了周商商的大眼睛问牛牛:“每次叫妈妈,都是叫了好几声她才听到。” 


   


  苏寅正死了,有些人会忘记他,有些人还是会想起他,想起他的好,想起他的坏,然后慢慢发现,当一个人彻底远离了大家的生命,他的坏会变轻了,他的好反而会随着时间慢慢沉淀下来,直至凝结成固体,变得坚硬不可摧。



  苏寅正去世后的第一个星期,莫霓接到警局一个电话,然后从警局拿回来一枚戒指。莫霓想跟苏语芯说苏寅正应该是自杀的。



  想了下,什么也没有说。 



  自杀是个太沉重的事实,她都接受不了,何况是自己的母亲,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长大,不求他有多大的出息,只求他平安幸福。 



  而他却自杀了,这个自私又懦弱的男人啊。



  她怎么就爱上了这个男人,结婚前一个月,她问苏寅正一个问题:“你觉得爱情跟婚姻一样吗?”



  记得苏寅正是这样子回答的:“对我来说,爱情跟婚姻是连体的。” 



  他不爱她啊,因为没有爱情,他最终没办法做到跟她跨进婚姻的殿堂。 



  他这辈子只结过一次婚,他这辈子也只爱过一个人。 



  半个月多后,莫霓还是给周商商打了电话,一个小时后,安静的咖啡屋,莫霓把这个银白色戒子递给周商商。 



  “他们在整理事故地点找到的,可能认为这戒子是我的,所以通知我拿去警局拿了回来。”说到这,莫霓看了眼人来人往的窗外,抿抿唇,“我想,这枚戒子应该是你的吧。”



  周商商默默接过戒子,银白色的素圈,散发着淡淡的光华,映衬着周商商平静的面容,有些模糊,就像一张油画被水浸湿,只剩下隐隐的轮廓。 



  周商商匆匆离开咖啡屋,脚步凌乱地冲到一条小巷子里,然后蹲□子嚎啕大哭起来,听到苏寅正死了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当指尖接触到这枚戒子,似乎有一只手狠狠地拨了下她的心弦,不管她承不承认,有些记忆依旧鲜活地存在她的体内。   



  “苏寅正,你愿意娶周商商为妻吗,一辈子珍惜她,爱护她,对她忠贞,视她为一生的珍宝,你愿意吗?”



  “苏寅正,你傻了啊,愣着做什么,到底愿不愿意啊?” 



  “愿意,我愿意,商商……” 



  好多年前,在周商商亲眼目睹苏寅正和陈婉之的暧昧后,周商商也跑到这样的小巷子哭过,时间飞逝,周商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会像那样子大哭一次。



  为苏寅正,为她自己,也为他们有过的爱情。 


  


  假如爱有天意,如果可以回到十几年年前,她一定要告诉那时候的周商商,不要认识苏寅正,不要和他相爱,不要在一起。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苏寅正是不是不会死了? 最恨他的时候都没想让他死,现在他怎么可以死了,这个自私又懦弱的男人。  



  时间回到苏寅正出事的那天,其实那天苏寅正心情应该还算好的,签了一个合同,过阵子又有好几千万到账,他开车回到路上,一个小孩的球砸到了他的车窗,他打开车窗,小孩害怕地跑远了。 



  然后又想起了周商商,开车回到花溪别墅。 


  


  苏寅正回到花溪别墅很多次,却很少踏进他和她周商商的卧室,他打开卧室里的灯,然后他立在落地窗户前看着落日西下,血红色的半边天,红霞在天际翻滚。  


   


  转过身扭头的时候,无意看到一张纸揉成一团夹在柜子的与墙的角落上。 


   


  柜子搬开,展开揉成团的纸,周商商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苏寅正,你这个猪头,怎么还不回家?” 



  你怎么还不回家,你真的不知道她其实一直等你回家吗? 



  怎么还不回家?



  怎么还不回家? 



  怎么还不回家? 



  “老婆,我回来了。”苏寅正蹲坐在窗户前一抽一抽地哭起来,什么时候,他不再说这句话了。  



  你怎么还不回家吗?


  


  你是在等我回家吗? '


  


  在苏寅正去世后的27天,周商商还是去了墓园,苏寅正的墓前已经放着好几束鲜花,周商商放下手中的白菊,抬头看着墓碑上的苏寅正的照片。 


  


  简单的黑白照依旧可以分辨出照片上这个男人的年龄,如果周商商没有记错,这是苏寅正大学的毕业照。



  照片上苏寅正微勾着双唇,漂亮的眼睛黑幽又深邃,看着他的时候,好像都可以看到他眼里去,仿佛里面氤氲着许多要说的话语。



  “听说你给我写了很多信,真的写给我的么,还是写给十六岁的周商商……”周商商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不管十六岁也好,二十六岁也好,周商商都是她。 



  就像她多么希望苏寅正只是十八岁的苏寅正,她还是要接受二十八岁的他。" 



  周商商放下花束,离开了。  



  转身的时候,一阵风儿吹过,吹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就像情人的手,替心爱的姑娘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花。 


   


  微风里,照片上苏寅正睁着黑幽又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直视前方 ,仔细看,里面真的好像有很多话儿要说的样子。 



  傍晚,韩峥也到苏寅正的墓碑,放下一束鲜花,立了一会,便走了。 


  


  苏寅正去世后第二年开春,韩家的两株山茶花开的特别好,周商商修剪枝头的时候,四岁的糖糖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枚银白色的戒子。 



  “妈妈,我捡到一枚戒子。”



  周商商蹲□子,笑着摸摸糖糖的头:“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乱翻大人的东西。”



  糖糖点点头:“我错了。” 


    


  周商商捏了捏糖糖的苹果脸,顿了顿,“别让你爸爸知道这枚戒子。”


  


  “可是爸爸已经知道了啊。”糖糖眨眨眼,“好奇怪啊,爸爸也说不要让妈妈知道。” 



  周商商愣了下。



  糖糖睁着大眼睛:“爸爸说,不要让妈妈知道自己看到了这枚戒子。”



  这话有些拗口,糖糖叙述得很慢,加上口齿依旧不是很清,周商商缓了很久才明白糖糖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商商跟女儿招了招手:“糖糖,帮妈妈带一句话给爸爸。”



  糖糖乖巧的点点头。 


   


  当周商商说完话,糖糖便咧着嘴跑上了楼。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糖糖又咧着嘴跑下了楼,白色的小裙子都快随风飘了起来,后头传来韩太太紧张的声音:“糖糖,慢点。”  



  糖糖立在周商商跟前,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傻笑两声:“爸爸说,我也爱你……”顿了下,下面还有一句记不得了,抓抓头,“还有一个杯子什么的……” 


   


  周商商笑:“傻丫头。” 



  韩峥说的是——我爱你,一辈子。



  全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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