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8 第二一至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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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8 第二十一章

所有的过程几乎和之前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们更加疲倦。他们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在石道壁上寻找,用胖子的话说,闷油瓶那两根触角一样的手指几乎摸过了这些石壁的任何一寸地方,但是一路都毫无结果。

  就在他们觉得很快又会走出去的时候,这一次情况却发生了变化——他们很快走进了一条死路。这条隧道竟然变成了死胡同,他们的面前出现了石壁。

  参加了三次选秀之后,选秀节目的奖品真的换成了屎。

  莫名其妙地,闷油瓶就觉得不妙,于是他们立即往回走,打算出去之后再琢磨。只走了十几米,他们就发现,这次的奖品不止是屎,而且是臭狗屎。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入口,等他们走出去之后,立即就发现不对,这竟然不是他们进来的口子,他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小型的洞穴。这个洞穴的底部全都是水潭,坑坑洼洼的。

  他们一开始以为自己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古楼的位置,这个洞穴就是古楼的所在地,这些水潭就是关键,于是开始研究这些水潭,水潭并不深,胖子立即就发现,水潭的底部沉着大量的白骨,都是人的骨头。就在他们纳闷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很快霍老太就开始出现了反应。

  "也亏得霍老太身体弱。我们一路过去,只是觉得空气非常沉闷,也没有意识到太多,一直到霍老太忽然皮下出血,我们才意识到,洞里的空气有问题。那个洞里的空气有毒,可能是因为地下的矿物和气体积聚的原因。我们戴了防毒面具,但是没有用,那毒气的腐浊性十分强,是直接被皮肤吸收的。"胖子道,"我们立即退到隧道口子边,接着退回了隧道里面,那里稍微可以坚持一下。"

  至此情况已经很清晰了,这条隧道里的机关,只能错误两次,第三次开始,机关就会把所有人引向一个充满毒气的洞穴里。

  如果使用现代科技,这个机关其实并不难实现,只需要一个三向阀门就可以了。但是,在闷油瓶百分之百确定这里不可能有机关之后,这样的现象还是发生了。于是,两拨人都开始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

  在那种状况下,胖子和霍老太都开始怀疑闷油瓶的判断,只是其他人没有任何有说服力的想法。后来霍老太用自己的威信压住了危机,接下来的几小时十分难熬,他们使用了所有的东西堵住隧道口,不让毒气过快涌入。

  同样的一条路,走了两次,出口竟然完全不同,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这种软性的机关是怎么建造的呢?这有空间上的悖论。

  我不由得想起了在云顶天宫遇到的事情。难道古人就是有这种技术?

  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尝试。但是,几乎每一次,他们都是从不同的出口出来。这山内不知道有多少出口,竟然能让他们每次出来都不一样。

  他们先是讨论了这里有尸胎存在的可能性,胖子的摸金符又被烧了一回,但是这一次完全没有效果。

  这种打又打不到,挖又挖不着的感觉,让他们已经近乎崩溃,整支队伍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在何方,当时甚至还觉得,整个张家古楼不在我们的空间当中,而处在另外一个空间里。只是可惜,通往那个空间的通道,还没有嫁接到这个空间之中。

  我在听的过程当中,就知道胖子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张家古楼。我非常庆幸的是,搞错的密码并没有把他们害死,虽然我很想知道胖子最终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现在我急于知道后面张家古楼的事情,比平时还着急了些。

  "不用跟我说这些细节,直接告诉我结果。"我说,"你们最后是怎么进入古楼的?"

  胖子摇头:"不是我们,是他们,我没进去。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去的,你别急,我不是要从头说起,我说上面这些是有意义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关键。我只能告诉你经过以及他们一定还活着的理由。"

  在长时间的无计可施之后,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开始思考事情的真相,进行某些假设。胖子列出了他的枚举法。

  这一次的几个选项是这样的:

  其一,这条隧道之中存在着他们无法理解的精巧机关,这些机关运作导致了这个结果。

  其二,这条隧道确实超越了时空的限制。

  其三,他们的神志被什么东西左右了,这个东西和尸胎不同,用犀角燃烧的烟无法找到。

  其实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也就是前面推测的几种可能性。

他们对此一一进行了测试和反驳,在闷油瓶反复确定这条隧道不可能有机关之后,胖子用了他自己的方法——在石壁上凿了几个小洞,放置了一些炸药,然后进行小范围的爆破。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的石头没有他想的那么结实,石壁被他炸掉了很大一部分,出现了一个大深坑。他继续往里炸,想找到石壁后可能有空间的证据,但是炸了几次,坑越来越深,露出来的却全是石头。

  他找了好几个地方做这样的爆破测试,都是一样的结果。

  机关不可能埋在太深的岩石后面,第一条被验证是不可能的。

  第二条胖子压根就不相信。他对尸胎耿耿于怀,认为一定是隧道里有什么东西迷住了他们,想让闷油瓶一路洒血,看看有没有效果。闷油瓶没有理他,但提出当时唯一一个可能让他们获救的办法。

  他们在隧道的两头各站一个人,在入口处的人一定不会变,但如果隧道的出口会移动的话,在隧道里行走的人往回走,从入口再次进来之后,守在隧道出口的人就有可能看到隧道口移动的真相。

  因为在隧道出口发生的状况可能让人匪夷所思,所以这个人选必须是闷油瓶,而胖子守在入口的位置,其他人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回到入口,通过隧道。

  胖子之所以会被选在入口的位置,是因为在当时霍老太的队伍中,只有他和闷油瓶两个人还保持着相当的行动力,这和胖子与闷油瓶之前大量匪夷所思的经历是分不开的,所以在其他人都近乎崩溃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几乎都在单干。

  当时他们分了工,闷油瓶戴了手套,绑住裤管袖管的缝隙,进了洞穴。

  从此,他就没有再出现过。

  他们中的一个人出去看情况,只去了三分钟就跑了回来,说闷油瓶竟然不见了。

  所有人都崩溃了,胖子也出去看,一个水潭一个水潭地去看,发现闷油瓶果然不见了。

  "职业失踪人员果然名不虚传。"我心说。

  "后面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的中毒情况越来越严重,后来我晕了过去。"胖子说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身边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也亏得这样,胖子现在才能和我说话。因为这一次,进人隧道的队伍至今没有回来。

  胖子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才确定事情不妙,只得往隧道里走去。这一次,他就发现,隧道发生了变化。往里走了十几分钟,他再次走出了隧道,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回到山外,而是进人了一个黑暗的地方。

  他打起手电,一下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洞穴水潭的边缘。这是一个非常奇特的水潭,呈现出葫芦造型,下头是水,上头是空的,中间有一道石梁贴着水面通到对面。胖子走了过去,发现对面是死路,而在石梁的中段,他看到水面下有一些东西。

  那是水面之下的一块平面,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凿出来的。胖子伸手下去按了几把,发现还比较结实,于是下了水,贴近水面看,这块平面反射出非常耀眼的光亮。

  他发现这是一面镜子——整个水面下一巴掌深的地方,有一面两三丈宽的镜子。

  就在这面镜子里,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倒影,那是一座巨大的雕梁古楼。

  胖子的第一反应认为,古楼是悬挂在这个山洞顶上的,立即抬头去看,却发现头顶上什么都没有。他非常惊讶,低头去看,镜中的那座古楼悬鹑百结,分明就在自己身下。

  如果不在头顶,难道这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块玻璃?这古楼其实是沉在水中的?

  他喊了几声,没人答理他,他只得走到镜子的边上,想看看水下是否沉着古楼。这一下他立即就知道不可能了。原来这水潭极浅,镜子是在一巴掌深的水面下,而水的深度也只是没到了腰部。他俯身潜入镜子下面,游了一圈,发现潭底也就这么深,不要说藏下一栋古楼,就连趴着抬头都难。

  那这是怎么回事?胖子重新爬上了那面镜子。他都开始怀疑,那镜中的古楼是否只是一张画而已。

  如果说阴冷的洞穴和诡异的古镜并没有让他觉得恐惧,那么等他趴在镜面上仔细去端详这镜中古楼的时候,他看到的东西便让他浑身冒出了一股真正意义上的毛骨悚然。

  在古镜之中,他看到了一栋古楼,而在古楼的一条走廊上,他赫然就看到了闷油瓶和霍老太他们正在其中休整。他看到了手电的光线在走廊的缝隙中闪烁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胖子头上的冷汗发着奓地往外淌,似乎自己正存在于某本志怪小说的情节中。他敲打着镜面,想吸引镜中人的注意力,然而下面的人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听到这里,我也完全蒙了,反问胖子道:"你是说,他们在一面镜子里?"

  胖子点头:"对,这座张家古楼,在一面镜子里。"

  怎么可能,我心说,问道:"你确定是看到的,不是你的幻觉?"

  "三爷,咱下过的斗虽然不比您多,但是怎么也算是北京城里叫得响的号子,是真是假,我会分不清吗?千真万确,那楼就是在一面镜子里,他们全在镜子里的楼上。"

盗墓笔记8 第二十二章

胖子不敢对那面镜子做什么,只得按照原路返回。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他一路往回走了几个小时,都没有找到出口。

  那条本来非常安稳的隧道,如今怎么走也走不完,无论他怎么跑,怎么大吼,他面前永远是一条黝黑的隧道。

  当时他的感觉是,这条隧道是有生命的,它可以任意改变形态来戏弄隧道里的人,可能是他们的行为最终触怒了这条隧道,隧道要用这种方式让他在绝望中死去。

  直到几乎要跑到绝望的时候,胖子忽然就看到了一个救星。他看到隧道前方的石壁上,出现了那个自己炸出来的深坑。

  他记得这个深坑的位置,其实应该在隧道的入口端。隧道是斜插入山体的,而这段山壁的岩石并不坚硬。

  此时胖子发挥出了他的狠劲,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炸药分成了十份,想要硬生生地炸出一条路来。他往里炸了六七米的深度,虽然没有炸出通路来,却在岩石中炸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他想起我们当时在洞里的经历,直接砸破了外面的石皮,把石中人狠狠地砸死,然后挤入了石中人活动的缝隙中,一路狂爬,一直在里面爬了好几天,竞然找到了出来的路。但是他没有想到,出口竞然那么小,他挤不出来,只得在那个地方等着,等了四天,我们才出现。

  我听完胖子的叙述,有点找不到北,而且,我从心底里有一种极端不舒服的感觉。

  那是一种寒意,极度的寒意。

  我深深地知道这种寒意从哪儿来。胖子的整体叙述,包括所有的细节都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实不仅是似曾相识,甚至是倒背如流。

  胖子在这个山洞里的所有经历,和三叔在海底墓穴中的经历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当年三叔在海底,也进入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境地里,之后他睡了一觉起来,发现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了,而且他身处的地方都变了。他也是发现了奇怪的现象,然后再自己一个人脱离了那个地方。

  我心中有一些慌乱,因为我有点理不清楚这些头绪,但是有一点我几乎是肯定了——不管是在海底墓穴里,在云顶天宫之中,还是在这里,"陷阱"的风格都十分相似。

  按照之前的调査,这些技术几乎都是源自于鬼手神匠汪藏海这个人。

  当年的汪藏海先是修缮了云顶天宫,然后又给自己修建了海底古墓,最后,几乎相同的技术又在这里出现了。

  我心里有很多细碎的判断,我不知道汪藏海是不是这些技术的源头。如果是,这个人真的是太厉害了。但同时也有可能他本身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工匠,他在帮东夏人修缮皇陵的时候,学会了当年那座地下皇陵里的很多结构设计,然后将其用在了自己古墓的修建上。

汪藏海不可能活到现在,他的技术是传给了张家族人,还是传给了样式雷?

  从地理上来说,张家族人相传是东北那边的神秘族群,和云顶天宫的地理位置很近,而样式雷家族是位于广东,和西沙的地理位置相近。

  这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当年汪藏海在东夏活动的时候,由于一个偶然的契机,留下了或者流传出了这些技术。另一种可能性是,这些技术是当年汪藏海在修建海底古墓的巨大宝船时,流传到了沿海的渔民手里。

  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张家族人在张家古楼附近使用这些技术,显然和整个背景体系更契合一些。关于样式雷,到现在我们所有的线索也只不过是他们设计了这个张家古楼,我们只发现了大量的建筑图样,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机关图样,这一点很能说明问题。

  如果不回到当初的那一刻,谁也无法得知历史的真相。

  我又想到了闷油瓶对于机关的极端了解,心中有各种奇怪的联想。胖子说到这里,我已经有了一种非常确定的直觉——这里的机关结构一定是巨大而整体的,这也是闷油瓶没有发现机关的原因。同样,在当年的海底墓穴中,整个房间整体移动,闷油瓶也没有发现。

  但我几乎可以确定,以闷油瓶的智商,即使他感觉不到背后的机关运作,也应该能根据海底墓里的经验猜到大概的情况。

  但是他当时为什么不说呢?

  他一直有他自己的目的,这就是关键我觉得他甚至完全能够猜到机关运作的大概机理,他提出去外面的洞穴中寻找,就是因为当时他看到洞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破解的方法。

  而他是一个不会对人见死不救的人,他一定回来救了所有人,把他们带入到了古楼之中。但是,他唯独没有把胖子带走,而是把胖子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是什么用意呢?

  他把胖子送到了一个能看到他的地方,这样胖子能知道他们还活着。这是为了让胖子来传达这个信息吗?

  没有理由啊。胖子传达这个信息出来,我们就一定会更加枳极地救他。但如果是这样,闷油瓶应该不会那么"二",他至少应该留下清晰的文字信息。

  我想不通。这些信息给我的感觉,像是纯粹为了不让胖子进古楼。这种感觉相当不妙。闷油瓶不让胖子进古楼的唯一可能性应该就是,他明确地知道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旅程。而以闷油瓶这样的身手和魄力,他认定的有去无回,基本上就真的是绝无一点转机了。

  闷油瓶认为他们死定了。

  但是霍老太和其他人都被带进去了,难道闷油瓶认为霍老太和她手下可以死吗?他和霍老太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往事,九十多岁的老太婆还到这里来折腾,看来他们各自的问题,已经大到必须解决,而且是即使会死人也无所谓的地步了。

盗墓笔记8 第二十三章

当晚吃饭时,秀秀就问我怎么办。我心说其实我没有打算,潘子之前早就帮我打算好了。如今我只是示意了一下,皮包便开始全力准备,潘子之前肯定也已经安排过。

  虽说我是三爷,但还远远没到潘子他们能放心让我自己做决定的地步。

  不管这里面有多少风险,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死我也认了。如今只有再下去了。按照胖子的说法,潘子和小花那边开始不会有太大问题,就看他们是否能回到那条隧道,只要能出来,一切都没问题,但是如果被困入那个毒气洞......

  胖子当晚已经能走动了,我再去帐篷里看他时,他正看着自己的肚子啧啧霞骂娘。我对他道:"这一次我们要能成功,你的肚子居功至伟,我给你的肚子发个锦旗,上写'天下第一肚'。"

  胖子道:"三爷,您可别扯这些风凉话。这一肚子疤,老子以后泡妞都麻烦,妞儿躺我肚子上硌得慌,我得去找家文身店给它整整。你说我文个象棋棋盘怎么样?以后双飞的时候,妞儿能在我肚子上下棋。"

  "我觉得你直接涂黑算了,然后打几个钻石的肚钉,就说文了个夜空,这样比较有诗意。"我道。

  "好主意,还是三爷有文化,胖子我书读的少,就是吃亏。"胖子说道,便看了看帐篷外面,"我的事儿,你们没人告诉那丫头吧?"

  "没说你还要下去。她知道你回来了,很开心。不过告诉她又如何,她又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你比我小不了几岁,老牛吃嫩草也要有个限度。"

  外面传来云彩的声音,胖子摸了把脸上的胡楂,偷偷看了一眼就道:"老子连别人祖坟都敢挖,小妞不敢泡?我告诉你,老子这一次还真准备真爱了,谁也别拦,没人比我能给她幸福。"

  "你能给她什么幸福?"我失笑道,"以后熬猪油不用去菜市场吗?"

  "老子有臂弯啊。"胖子道。

  我听胖子这么说,再回想起自己的种种,心中极度郁闷。他似乎完全认不出我,我也没想好是否现在就暴露身份,因为毕竟我心里对于整个局势是没有底的,不知道暴露了会不会带来什么我想不到的变故。

  于是我不和他扯淡,就问道:"你身体恢复了没有?"

  "不就十几天没睡吗?"胖子道,"睡一觉早就没事了。我是壮年才俊,和你们一样,是吃过苦的,受点累不算什么。而且你们没我也不行,所以如果你要劝我留下,还是省了,我在这里待着,非急死不可,你知道我的脾气。"

  我点头,他道:"里面那东西倒不足为惧,但是那楼太他妈邪门了。不怕慢,就怕冒进,东西能带多少就带多少,我们上一次就是吃了轻装的亏。"

  这话他已经说过一遍了,我点头,他又指了指另一边裘德考营地的方向,让我靠近点。我靠过去,他对我耳语道:"三爷,你把那叫皮包的小子叫过来,我们得从鬼佬那边搞几把枪来,得要他帮忙。"

  我道:"我觉得,尽量不要去和他们发生关系,这批人都是亡命之徒。"

  "能有我们亡命吗?"胖子呸了一口,"这话肯定是小花那小子说的。三爷,您可别听那小子的,那小子是文帮唱戏的,当然不喜次打打杀杀。你们传统家族有手艺,胆子大,我可不是。我和你说,没枪就罢了,要是有枪,老子就是卖屁股也得去弄几把,那叫信心百倍。"

  我知道胖子很多想法基本上都是对的,就问他道:"你准备怎么办?"

  胖子穿上衣服,抹了把脸就道:"您别管,把那人叫过来给我指挥就行了。"

  我再次看到胖子时.他已经在擦枪了,皮包鼻青脸肿地在那里数子弹,一边数一边还有点哽咽。我心说,我靠,胖子到底干了什么,但是也不敢多问,估计皮包是被胖子的什么损招忽悠了。

  弄来的枪是我叫不出名字的,胖子说这是乌兹,是一种微型冲锋枪,人送绰号"小叮当"。

  我拿来掂量了一下,非常重。这枪我见过,就是《真实的谎言》里施瓦辛格老婆用的那种。我问道:"为什么叫小叮当?"

  "因为这枪打起来,枪口跳得很厉害,就像小叮当一样!"

  我心说,小叮当什么时候跳得很厉害了?一想,胖子和我们生活的年代不同,我记忆里似乎有一部很老的国产木偶片叫做《小叮当》,那里面的木偶确实老是跳。不过如此说来,这外号应该是胖子本人取的了。

盗墓笔记8 第二十三章

擦完枪,胖子把子弹压进弹匣就道:"我真没想到他们能搞到这东西,现在的黑市还真他娘的靠谱。这东西他娘的最适合近身战,特别适合在狭小的空间里使用,杀伤力很大,就是没搞到多少子弹"

  "就一把?"我道。他立即甩给我一个东西,我接过来一看,是一把很奇怪的,好像被加工过的手枪。

  "伯莱塔,意大利枪。"胖子道,"不过好像被他们加工过了,轻了很多。如何?三爷若不嫌弃,也拿一把防身?"

  我看胖子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好像有什么事情隐瞒,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不过我是三爷,没法像吴邪那样直接逼他说出来,只得作罢。我掂量了一下枪,果然很轻。胖子甩给我一条毛巾,让我包上:"装起来,别让人看到,他们正找呢。"

  我用毛巾包住枪。几年前刚看到枪我还很惊讶,现在看到就好像见到老朋友一样。我揣好了枪,胖子就咔嚓一声拉上了枪栓,然后再解开,也把枪塞进了自己的包里,道:"这下老子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然后将这个包抱在了手里,亲了一口。

  我看着胖子的眼睛,越发发现他说这话时,眼中很严肃,不由得心中一沉。他那种"有所隐瞒"的态度和决绝的眼神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只希望他所隐瞒的消息和以前那些一样不靠谱和无伤大雅。我还想和他聊点别的,特别是聊一下他在隧道中经历的细节,忽然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从帐篷外传了过来,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胖子比我反应快,立即要出去,四周的人全听见了,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听一连串枪声从裘德考的营地方向传了过来。我看向胖子:"你干的?"

  "当然不是,胖爷偷枪又不偷袭。"

  "走,去看看!"皮包好动,已经冲了出去。

  我看着那边情况不对,打手势让其他人收拾东西,把需要的东西全部往丛林里撤,然后毛腰和胖子一起往那边摸去。

  还没走到那边,就感觉那里几乎是打仗一样,到处是枪声,黑夜中子弹的曳光就和战场上一样。

  "什么情况?"胖子骂道,"不会是解放军围剿吧。"

  皮包道:"胖哥,你看,子弹不是对射,只有射击,没有还击,都是毫无目的的。"

  "不是毫无目的。"胖子道,"胖爷我十岁就摸枪,连这还看不清楚?这些枪都在短打,那边有东西在袭击他们。"

  "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从湖里来的。"我说道,指了指树上,那树上有一个狙击手。现在所有的子弹都往湖里打,一秒一发。

  胖子拉上枪栓,就往湖边靠去,我跟了过去。极目眺望,前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这时候,我们身后自己的营地里,忽然也传来了惊叫的声音。

  我们立即回身,三步并作一步,一下就看到从我们营地边的湖水里,浮出了好几只猞猁,猛地就往岸上扑过来。

  胖子抬头就是一梭子,直接把一只打回湖里。

  我冲过去,从篝火中抽出一根柴火,往哑姐和秀秀两人惊叫的地方甩过去。

  一只猞猁被柴火逼退,我靠过去,看着它们的耳朵,发现那竞然是上回来的时候攻击过我们的猞猁。胖子用"小叮当"显然很顺手,两下打飞掉两只。这种枪在这种战斗中真的是杀手利器。

  秀秀和哑姐吓得够戗,两个人互相勾着。我把她们揽到身后,胖子和皮包也围了过来。转瞬之间,水里又冲出来两三只,胖子喊了一声:"三角防御!"

  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压住哑姐,反手朝一只连开了三枪。那货的敏捷我早就领教过了,在它的腾挪中一枪也没打中,三枪之后,它几乎就到了我的面前。我此时倒也真的不惧,多年的锻炼没让我枪法长进,心志倒是麻木了不少,便用手去挡。

  刹那间,我身后一空,却见哑姐已经挡到了我的前面。我心中一惊,心说不用这么狗血吧,好在身边的胖子一下抓起我的手,从下往上一甩,大叫道:"打!"

  我的子弹从哑姐的腋下打出,几乎就在猞猁咬中她脖子的前一刻击中了它,猞猁直接翻了出去,落地就往林子里跑。

  我抬手要射,胖子一下按住我的扳机:"三爷,阿弥陀佛。"刚说完,忽然林子里一声巨响,火光冲天,不知道什么东西爆炸了。

盗墓笔记8 第二十四章

那爆炸场景极其恐怖,一朵很大的火红云喷向夜空,爆炸的火焰很高,很多东西直接被抛到了空中,带着火星落到四周。

  "是汽油,发电机被炸掉了。"胖子道,"这下他们惨了。"

  "怎么会爆炸?"皮包拿着铁锹,"这些大猫不可能把发电机咬到爆炸啊。"

  话音刚落,那边又是一下爆炸,这一次的声势略小,但还是把鬼佬炸得人仰马翻。

  胖子脸色苍白,一下看向另一个方向,那是鬼佬营地左边的森林:"不对,我操,刚才那是——"

  "那是什么?"

  "不可能啊,那是迫击炮的声音。"胖子道。

  "迫击炮?"我惊讶道,"有人在用迫击炮轰他们?"难道真的足有军队来了?不可能啊,即使是一支武警部队,对付我们这些人也只需要用枪就行了,用迫击炮未免太看得起我们了。

  胖子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还直起耳朵去听,希望能听到下一声动静。

  我看向裘德考那边,那里没有再发生爆炸。另一边的攻击似乎也结束了,除了爆炸的火坑,其他地方一片寂静,似乎全部被炸死了。

  胖子听着,忽然就骂了起来,转头看身后的篝火,大吼:"皮包,把篝火灭了!"

  还未说完,黑暗中的林子里冒了一小点火光,随着一声小炮声响,胖子立即大吼:"趴地上!"

  我拉着哑姐和秀秀一把趴到河滩上,身后就爆炸了。我的耳朵嗡的一声,身体被震起来好几尺,一股滚烫的气流直接从我的脚底裹上来。整个石滩被炸得像下雨一样落满了碎石头。

  等石头全部落完了,胖子大骂了一声"狗日的",回头一看,我们的篝火被炸没了,四周只有零星的炭火。

  "游击队的打法,先用野兽把人赶到篝火边上,然后用迫击炮精确打击篝火。"胖子道。

  "你连这个都懂。"我问道。

  胖子道:"三爷,你不会分析嘛:你怎么变得和你侄子一样,这战术用眼睛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暗骂,他就继续道:"不过对方只有一个人。"

  "何以见得?"秀秀一脸灰地问。

  "我们还活着,就足够说明这一点。这种战术,如果有人在迫击炮开炮前狙击我们,我们就死定了。这个人是个高手,对距离感有极强的直觉。这几炮打得天衣无缝,我们千万不能露头,否则还得挨炮,"

  "那就摸黑过去。"皮包道。我摇头:"鬼佬那边肯定和我们情况一样,他们也会摸黑过去,如果两方遇上肯定会有误伤,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刚说完,前方的林子里,忽然又是一道火光和一阵闷炮声。

我们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低头,我心说,我靠,还要炸哪里,就听到空中轻微的呼啸声,炮弹竞然是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难道同样的位置他还要补一炮?我心中大骂。这一下爆炸却不是在我们身边,而是在离我们大概几百米外的森林里。

  隔得还远,冲击不强烈,但是那边立即就烧了起来。

  我和胖子看向那边,胖子就问我:"那里有什么?"

  我看着,几乎是一瞬间,又是一发迫击炮打了过去,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我立即知道对方在攻击什么地方。我们完蛋了!

  "裂缝!"我大叫,"他在炸那条裂缝!"

  "哪条?"

  "把你拉出来的那条!"我大骂着冲过去,被灌木绊着脚,一口气冲到林子里,来到山体边上,就知道彻底完蛋了。那边整个山坡都被炸塌了,裂缝已经被埋在了下面。守在裂缝边上的人凶多吉少.很可能被压在了下面,而小花和潘子恐怕再也不可能从这个口子出来了。

  我冲上前,尝试着去搬动那些碎石,随后而来的胖子一把把我拉回来,几乎是同时,又是一发炮弹落到了山崖上,炸出满天书包大的碎石雨。

  在火光中,我看到远处的山脊上站着一个人。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样子,但是认出了那个影子,他没有肩膀。

  皮包和胖子要上前去围剿,我拦住了他们,那个影子迅速转身,消失在了林子里。

  这一晚的袭击,所有人都损失惨重,我眼睁睁看着几十发炮弹准确地落在山崖上,把整条裂缝完全摧毁。

  这些炮弹都不是从同一个方向发射的,显然打炮的人一直在移动。但是他对这里太熟悉了,这么黑的夜晚,他都能准确地从各个地方打出炮弹,击中那条裂缝。

  我把我在巴乃对于那个没有肩膀的怪人的想法和盘托出,胖子并不感兴趣。他看着自己的肚子,简直愤怒难当。

  一开始我只是隐隐觉得他就是放火的人,如今看来是坐实了。他一定知道很多内幕,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得想办法抓住他。

  天亮之后,我们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营地。接着我派了几人摸去裘德考的营地看情况,从而了解到他们比我们更惨——死了七个,大部分还都是被自己人乱射射死的,伤的人不计其数,几乎所有人都带着伤。

  猞猁是从湖面摸过来的,我们和裘德考的岗哨都设在靠林子的地方,没有想到它会从湖面上偷袭,之后竟然还有如此诡谲的重武器攻击,自然谁都好不了。

  这些猞猁似乎是被训练过的,攻击我们的人竟然能够控制这些动物的举动。这些我们都没法去深人思考了。让我崩溃的是,那条缝隙竟然被堵住了,不要说救人,小花和潘子都回不来了。

  怎么办?我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所有人都看着我,我必须给出一个答案来,否则我只能说:我们各回各家吧。

  不能回家!我拿回一个胖子,失去一个潘子、一个小花,这交易不合算,我还是亏本的。

  胖子非常沮丧,因为他刻在肚子上的路线图一下失去了所有的价值。我们坐在石头上,默默地吃着还有火药味的食物。秀秀道:"三爷,你得拿个主意。"

  我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只有唯一一个选择了,便对他们道:"计划不变,但是我们现在只能换条路走。这里的缝隙四通八达,也许我们能找到其他入口。"

  胖子摇头:"不可能,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原来的路口,重新去走走那不可思议的走廊。"

  只能去原来的路口了,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比在这里挖石头要节约时间。

盗墓笔记8 第二十五章

胖子又去裘德考的营地顺了两支步枪过来,我也不琢磨了,他带路,我们大家立即出发。

  从山上翻过去,要比从地下下去耗时很多。好在胖子走过一遍,知道很多门道。他一路带队,几乎连话都不讲,我甚至没有机会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胖子,不由得心中更加不安。胖子的这种赶路方式,似乎表明他心中非常焦急,但在他和我叙述整个过程时,并不显得有多着急。难道他真的有什么隐瞒我了?

  我不敢问,只得一路闷头前进。翻过湖对面的山脊,就是我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胖子带我们往山下走去,说是有近路。我们翻山而下,下到山谷,胖子往山谷的草丛里一跳,人一下竟然被草吞没了。

  我没想到这草竞然这么茂密,觉得不可能,也学胖子一跳,一下子穿草而过,打着滚翻了下去一下面竞然是一条暗道。

  "小哥发现的,牛逼吧。这是一条古暗道,在山谷的上头用巨木架出了一条木道,年代太久了,都被草盖住了。本来在上面走更方便,但是草太茂密了,下面的草照不到阳光,长势没那么好,比较好走,而且比较平坦。尽头就是入口附近。"

  阳光从上面的一些缝隙照下来,里面并不算暗,能看到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说好走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总比挂在悬崖峭壁上好。

  "从这里往里走十几里,我做了记号,再上去,就离入口处那棵大树不远了。"胖子道,"再往前很潮湿,我们不如在这里休息,休息完之后,到入口之前我们就不停了。"

  所有人纷纷坐下,胖子对我挤了挤眼睛:"三爷,借一步说话。"我跟胖子往里头走了一段,来到一块大石头横卧的地方,两个人翻过去,他就蹲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吗,也跟着蹲下。他一下就来扯我的脸,扯了几下,疼得我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干吗?"我骂道。

  "天真,你原来的脸挺好看啊,何必整得和你那三叔一样。"胖子轻声道。

  我一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你那矬样,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胖子道,"你以为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真迷糊?老子心如闪电,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亊了。"

  "那你不早说,我都找不到机会和你说。"我道,接着我就把小花的计划和他说了一下。

"我靠,你不和我说,我又不知道你什么计划,当然不敢不配合你。而且你不知道,你那医生对你三叔有意思吧?照顾我的时候简直把我当树洞了,没事就对看我说,老子在那里半睡半醒,被她烦死了。"胖子看了看那边,"你知道她说的是啥吗?太他娘肉麻了,老子算是酸溜溜界的翘楚了,可她对你那三叔的爱恋,把我牙都酸没了。要不是我真的太累了,听着还能睡着,我非先掐死她不可。她说了,她觉得你变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先这么着。"

  我听着心头一下有点放松,刚想说话,他就摆手让我别说了:"多说无益,你知道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得回答我。"

  "什么?"

  "那个花儿爷,你信得过吗?"

  我心说他问这个干什么,便点头:"他帮我很多,我觉得他信得过。"

  "你查过他的底细吗?他真是你发小吗?"

  "这我肯定,怎么了?"

  "你见过老九门的老照片吗?"

  我摇头,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便道:"你直说,你直说到底有什么蹊跷?"胖子顿了顿,才道:"没事,也许我多疑了。我就是觉得这人给你出这种主意,不太可靠。"

  我看胖子的样子不像说谎,就道:"但是当时确实也没有办法,否则我也不可能来救你。"

  "有些闲难,未必像别人说的那么难。"胖子道,随即摆手,"不过还是要谢谢他,此事当我没问过。我们没工夫考虑太多了,先把事情整利索再说吧。"

  我想起我自己的担忧,就问道:"闷油瓶他们的情况,你没骗我吧?我总觉得你没说实话。"

  胖子拍了拍我道:"胖爷我要害你早害了,何必等到今天。"这倒是真话,不过胖子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道:"你不害我,不代表你不会耍诈。"

  "天真,你不懂。"胖子指了指身后,"你信任所有人,见人就掏心掏肺,我和你不一样,这后面的人,我一个也不信任。"

  "这和信任不信任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胖子说道,"我在那镜子里看到的东西,可比和你们说的多得多,但是这些我现在没法讲。你得找机会和我独处时间长点儿。"

  我看了看身后,就发现皮包和哑姐都看着这边,似乎有些好奇。

  "看到没?"胖子道,"这里的人谁都不信任谁,都看着对方呢。"

  我被胖子说得不舒服起来,胖子继续道:"本来我还不想拆穿你,不过,咱们走的是这条路,不是爬裂缝,我必须提解你,从进入这座山开始,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奇怪。"

  "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这里可能会发生任何事情。"胖子正色道,"这座张家古楼的妖气影响很很多东西,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奇怪。"

盗墓笔记8 第二十六章

胖子说完就起身走了回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什么,显得和我谈得不愉快的样子,我只得配合地做一些无奈的表情。一路回去,就见他们在聊天,秀秀等我坐下,就轻声问我胖子和我聊什么。我道稍后说,现在不方便,把她打发了过去。

  坐下来后,我心里有底,便放松了不少。想着刚才胖子的几个问题,我还是感觉有些异样,但怎么想都觉得胖子不像在骗人。

  不是说胖子不善于骗人,而是我对于谎言很敏感。很多时候三叔骗我,我其实都能感觉到,但是每次我都会理性地判断这是自己多疑。但是这一次,却是我的第六感觉得胖子不是说谎。

  我想起胖子之前的表现,决定不去想那么多了。胖子说得对,他要害我,早就害了。

  只是皮包的眼神也有些怪,问我道:"你们干什么去了?"

  "看看前面的情况。"我就道。

  "看得那么神神秘秘,三爷,有亊您可不能瞒着我们。"皮包埋怨道。我一看这情况就立即给秀秀打了个眼色,想让她岔开话题。我问秀秀道:"你们聊什么呢?"

  秀秀知道我的用意,立即就道:"我们在聊老九门的事。听说军队在长沙的时候,部队里什么地方的人都有,还有各地流窜的难民。"

  "当时很多京城的达官贵人都能唱几句京戏,所以军队在新中国成立后进京,没有一路花鼓唱到底。陈年旧事都是聊天时说起的,不过幸亏二爷家后来衰败,否则现在这种时代,他们不知道该扮成什么。现在人心疏离,外人防得少了,自己人反而成了心头大患。"

  皮包似乎有点喜欢秀秀,秀秀一说话,他的注意力就转了过去。秀秀说的是自己的两个哥哥。一路上听秀秀说来,这两个人算是北京的名流公子,却不是特别出色。俩人对于霍老太赏识小花,早就心存不满,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可能从小就一直在积累。我没法插话,便想让她多说点。

  胖子坐下,往火里丢上几捆树枝,道:"这种《金粉世家》和《啼笑因缘》里的桥段,老子没什么兴趣,有没有老九门里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风流韵事,拿出来讲讲。听说你们二爷守寡之后颇风流,流连烟花之地,其中有一个相好白得跟瓷器精似的,手上画上青花瓷的花纹,人称'小青花',有没有这事儿?"

  "小青花现在还在,你要不要去看看?现在在养老院。"秀秀道,"画上青花瓷纹,还和青花瓷娃娃一样,就是被打裂了的那种。"

  我喝了一口茶就道:"先人故旧,你积点口德吧。旧社会的女人大多身世可怜,这小青花,未必是她愿意当的。"

  皮包很不认同,但也不愿意接话头了,就对胖子道:"你想听荤料,我们这种人怎么讲得出来,不如你说几个。"

  "胡说,我答应了云彩,如今要做正派的人,你们这么低级趣味,活该都处不到对象。"

  胖子转身把帽子盖在脸上,说道:"时间不早了,胖爷我缺觉,先睡了,你们继续'锵锵三人行'。"

  我看了看月亮,这儿的地势太特别了,顶上的横木挡住了大部分月光,只透下一道道暗淡的白光,如果不是头上的一段横木朽坏掉进了深沟内,这里恐怕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

  这一条秘沟并不是当年张家古楼的建造者盖起来的,而是古瑶民在岭南古国时期的遗存。显然,这片深山在很久以前就有很多神秘的活动,只是不知道古瑶民在山中建这道秘沟的目的是什么,和张家古楼选择这里有没有必然联系。

  几个人都想眯一会儿,就都分头靠下。我刚想闭眼,忽然就见胖子一下又坐了起来,去水潭边小便。我心说破事儿真多,于是也拿帽子翻下来盖上脸,很快就沉沉睡去,计划在一小时以后醒来,

  在这里我已经形成了很精确的生物钟,只要睡前提醒自己只是短暂休息,我一定能准时醒来。果然,过了一会儿我就醒了。我的脸上盖着帽子,里面散发着洗发水的味道,我十分庆幸在野外还能闻到这种城市里的味道。

  我吹了口气,心里想着以前去鲁王宫和云顶天宫的那些日子,那时候我都属于破坏队伍士气的分子,永远要被潘子踢才能醒来。如今我却没有赖床的权利,我是三爷了,其他人都看着我呢。我迅速把帽子一抓,就想翻身起来,这一抓之下,却发现盖在脸上的帽子成了一一团湿漉漉的东西,还很油腻。

  我一惊,立即拍开那东西坐起来,随即发现不对——篝火照亮的整个区域里,靠近秘沟边缘的部分有水滴落下来。我以为是下雨了,但是抬头就发现,水不是从上头滴落的,而是从石头上溅落下来的。我正坐在沟边的一块石头旁,四周的藤蔓已经被砍完了,水是顺着上头的沟壁滴下来的,拍在石头上溅起了水珠,四周好些人都已经被浇醒了,几个人遮着脑袋跑出溅水的区域,嘴里冒出"怎么回事"一类的话,胖子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全部的人闭了嘴。

  我们都看着他,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就看他闻了闻被溅满水的身上,我跟着闻了一下我的帽子,一股尿骚味儿立刻让我恶心到了极点。

  是尿,有人在我们头顶小便。

盗墓笔记8 第二十六章

"你妈!"皮包轻声骂道,恶心得直吐口水,显然尿呛到嘴里去了。

  胖子继续让我们别说话,所有人都恶心得不知所措。只有胖子迎了上去,开始爬沟边的石头。我不知道他想干吗,也咬牙跟了上去。我抓着藤蔓一直爬到横木底下,一下就听到上头有人说话,还是英语,我立即明白,那是裘德考的队伍。

  还是有些尿流了下来,滴在胖子脸上他也不管。他听不懂上面在讲什么,就做了个手势让我听。

  我忍住强烈的恶心侧耳去听。上面肯定有不少人,显然他们身在高处,完全没有发现沟下还铺着一层横木,横木下面还有这么隐秘的通道,

  但裘德考的人,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啊。我听不清老外们的具体对话,只能对胖子摇头。胖子要了我的手机,要我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这时,我听到了一个中国人的声音,他说了一句:"快出发,没时间休息。谁看到新找来的向导去哪儿了?"接着有人翻译成了英文。

  我听得那声音,一愣一这声音很熟悉,想再听几句,上面的人就发出了一片动身的声音。

  我和胖子翻下去,胖子吐了几口口水,听声音远去了,才道:"妈的,老外真他妈的火气大,尿骚味儿也太重了。秀秀,快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

  我想到那中国人的声音也被录下来了,马上凑过去,但看秀秀这时完全不理会,只是把衣服解开,到水潭边去洗漱。

  "哎呀,丫头.先别洗,那潭子我也尿过,洗了不还一样?"胖子道。

  秀秀和边上也在一起洗的皮包都愣了一下,皮包立即跳起来:"哪个你没尿过?"

  "都尿过,昨晚无聊,我每个潭都尿了几下。"胖子道,"先别洗,来听听录音。"

  "我不干!"秀秀道,"我宁可死也受不了这味儿。"

  我闻着也无比难受。胖子没办法,只好指向远处一个水潭:"那个是干净的。"

  我们马上冲过去,把头发和衣服都洗了,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尿味儿淡到闻不出才作罢。

  "死人不怕,怕尿?我告诉你们,根据科学研究,尸体腐烂的东西绝对比尿脏。尿喝下去是没事的。"胖子道。

  秀秀用她的头盔从水潭中兜起一头盔水:"那你喝!"

  "喝下去没事,不代表就好喝啊,"胖子说道,"快点弄完,咱们不能被他们赶上。"

  秀秀听了录音之后说:"放心吧,他们在上头走山路,根本不可能赶上我们。这一队人一定是在我们到巴乃之前就出发了,已经在山里走了几天,被我们赶上了。"

  "他们说新找的向导是怎么回事?"胖子道,"那儿怎么会有向导?"

  我摇头,一直想着我刚才听到的那句地方话。那个说话的人是谁?为什么我听着那么熟悉?

  胖子看我有些心思,问我怎么了,我把事情一说,他却没有印象。显然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秀秀道:"不管怎么说,裘德考在我们来之前又派出了队伍,我听他对三爷的说辞不同,显然他对我们有所隐瞒。"

  以裘德考的性格,他之所以继续派出队伍探险,肯定不是乱来,一定是有了新的信息。那个新的向导也许是关键。

  "可是,那咱们怎么办?不理他们,继续走吗?"胖子想了想看向我。

  我对于那声音太忌讳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涌动。我对胖子道:"我们得爬上去看看。"

  我和胖子用砍刀劈开腐蚀最严重的一根横木,爬了出去。外面是一片月光。这里没有大树,我顺着斜坡一路缓缓地爬,就听到人的声音顺着风传来。队伍在连夜前进,已经走开了一定的距离,但秀秀说得没错,坡上特别难走,他们没走出多远,还能看到前面的火光。

  我和胖子快步追了几步,胖子一把拉住我,进到草丛里对我摇头。我看向他指的地方,却见前方的高处有火星点——有人在那里。

  "哨兵!不能再跟进了。"胖子说着递给我一架瞄准镜。

  "你哪儿弄来的?"

  "枪上拆下来的。"胖子道。

  我拿起来朝前面的队伍看去,看到了一群老外正在灌木上爬坡。他们没有用手电,而是用的火把,在没有路的山上,手电太容易迷路了。

  这支队伍大概有十五人,老外在我看来都长得一样,我也没法认出是不是岸边的那一批。我移动望远镜,去找那个向导。

  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中国人,他背对着我,正在和另一个老外聊天。我一看到他的背影,就打了一个激灵,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传了过来。

  接着,那个人忽然转过头来,往后看了看,他的脸迅速地闪了一下。

  我当时就一愣,接着整个人便跟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毛孔都奓了起来,因为,在当时那一刹那,我忽然搞不清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那张脸。

  那是我的脸。

  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看到了一个吴邪。

盗墓笔记8 第二十七章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胖子在身边,我肯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当我再去仔细看时,那人却已经走远,在人群中找不出来了。

  可能是我动作太大了,胖子把我往灌木丛里按了按。我把瞄准镜递给了他,他也抬头去看。

  我之前心中感到奇怪,但刚才一刹那的心里发毛之后,现在却感到出奇的平静。

  这不是一般的平静,而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平静,有一瞬间的恍惚,我想不起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那情景诡异得似乎不应该被记下来。

  这家伙是谁?

  一个人,对自己的脸真正了解多少?这是一个疑问。我们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自己的脸,是否是一个完整的印象?那真的是自己的脸吗?我还不敢肯定。

  我心中很镇定,一直等着胖子的观察结果。胖子看完,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惊讶。他趴下来道:"中国人好像不多,但天黑得实在看不清楚。你到底想干吗?"

  "我觉得这队伍中有熟人。"我道,不管是刚才的声音,还是我看到的脸,我都觉得很熟悉。

  "你有熟人?胖爷我有熟人也就罢了,你要有熟人这还真有点惊悚。"胖子道,"你家门口卖茶叶蛋的在里面?"

  "没工夫和你扯皮,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我轻声问他。他摇头:"这支队伍规模不大,但配置一应俱全,典型的老美作风,什么都靠装备。他们走的方向不对,是往回走的。看来他们是从山里出来的队伍,应该是回营地去,和我们没什么冲突。"

  "你确定吗?"我问道,"何以见得?"

  "确定。从他们离开的方向,往西走就是一条小溪,顺着小溪一直走,下几个断崖就能到村子里。裘德考在那边设置了绳索,有时间的话,走那条路风景很好。而且你看他们的包裹都已经瘪掉了,补给都没了,肯定是回村子的队伍。裘德考没骗我们,他肯定不会派新的队伍下去了。"

  我点点头,心中就开始犹豫了。看来胖子确实没有看到队伍里的"我",难道是我看错了?还是胖子错过了看到的机会?是不是需要再跟上去确认一下?如果我没看错,那整件事就他娘的开始朝我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了。

  "天真,你怎么回事?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这样魂不守舍的?"胖子问道。

  "你有没有看到......看到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我问他,胖子看了看我:"你是指,和你现在很像,还是和你以前很像?"

  "以前。"我把看到的东西和他一说,他皱起了眉头:"天真,你一路过来有没有磕到脑子?"

  我有点怒了:"我操,咱们在一起多久了,你还怀疑我的判断力?"

  "就是因为和你待久了,才不信任你的判断力,胖爷我又不是没吃过苦头。"胖子说道,"你丫肯定看错了,回去吧。"

  我本来有点犹橡,被胖子这么一说,一口气上来,我还非得上去验证验证才肯罢休,正在我们扯皮时,身后忽然有一阵灌木晃动的声音,回头一看,皮包也爬了过来:"三爷,老大,我也来了。"

  "你来干什么?"胖子问,"别来添乱,我和你三爷正二人世界呢。"

  "我来找你们学习提高的。您不是说要我多跟着您混吗?"皮包说。

  我问胖子:"这小子什么时候拜你做老大了?"

  "人格魅力,"胖子说道,然后扭头对皮包呸了一口,"滚,别多事,这儿的事你学了也没用。"

  皮包才道:"其实是秀姐怕你们人手不够,让我上来帮你们的。"

  胖子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意思,他想了想对我道:"他来了,我倒是赞成咱们再跟上去看一眼了。"

  "为何?多了一个人又没改变什么。"

  "三爷,下地您行,要论跟踪,论偷鸡摸狗,胖爷我才是祖宗。我年轻的时候为追一只鸡,爬十几个狗洞都从不带喘气的。在这种林子里要不让人发现,您得听我安排。"

  我心说三叔小时候也是一个顽劣之辈,这种亊情未必比你差,不过我确实不行。而且就他这身材还能钻拘洞,他待的那地方狗得有多大?但这种吐槽是吴邪的吐槽,我现在戴着三叔的人皮面具,三叔在小辈面前,在这种场合下不可能这么没心没肺,于是我便忍住没再说话。

 胖子说完对皮包道:"你从左边跟上去,小心上面放哨的。"然后转头对我说,"三爷年纪大了,跟看我吧。"

  我对胖子点头,胖子指了指一个方向,三个人便开始埋头在半人髙的灌木中慢慢地前进。

  皮包和我们分开后,我还想再问得清楚一点,胖子这时候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我放慢了动作。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但知道胖子的想法总是有意义的。于是我跟着他的节奏,慢慢地缩在后面,就看着皮包慢慢地把我们都落下,跑到了最前头。显然,他自己还没发现我们已被落下了。

  "什么来帮忙的,肯定是那臭丫头派来监视我们的。"胖子轻声嘀咕了一句,"也罢,让你看看胖爷我的手段。"

  我知道胖子不信任小花他们,此时也不想多纠缠,就没说话。

  林子里的灌木非常茂盛,我身上的尿味吸引了很多很小的虫子。一开始我还有点分神,但看着胖子专注的表情,我也被他影响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皮包吸引过去了,和刚才说笑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同时,我的心中涌起了一阵疑惑。

  胖子的表情太认真了,他以往都是浮于表面的认真,而如今,我看看他的眼神,总感觉已经完全不是当年那种插科打诨中偶尔透露出来的认真了。

  但刚才在他和我说话的时候,分明没有那么在意。

  他的这种表情让我感觉到,他对眼前的事情十分紧张。难道他刚才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而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却装成没看到的样子?他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我担心?

  不可能啊,胖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性格的人?他看到我紧张应该很开心才对。

  我们跟着皮包前行,足足跟了十分钟,此时我们已经被落下了十几米远。胖子还是保持着那种表情,但始终不肯跟上去。

  我终于忍不住了,问胖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再这么跟下去我们就跟丢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胖子立即嘘了一声,把我拉近才道:"跟不是目的,看清楚才是目的。"

  我轻声道:"离这么远能看得清楚?"

  胖子刚想说话,忽听前边一声警告的哨音刺耳地响了起来。

  皮包忽然不动了,接着,树上忽然枪响了,一道火光打向皮包所在的位置。我和胖子立即抬头,看到前面队伍的方向一阵骚动,所有人的手电全都转了回来,照向皮包的方向。胖子朝我点了点头:"好了,现在人全都转回来了,咱们能看个清楚了。"

  我心说,我靠,你是拿他当饵啊。我立即拿起瞄准镜看,看到在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一道光直直地射下,在草丛里来回移动,那是树上哨兵的激光瞄准器。不论皮包怎么在草丛里跑动,这激光点都死死地咬在他身上,看样子确实是个高手。

  "这小子打洞还行,就是奴性太重,不会自己观察情况,而且大场面的经验不够。这一次裘德考带来的哨兵都特别厉害。"胖子说道,"我刚才给皮包指的那个方向,是哨兵的重点盯防方向。"

  "你这不是要害死他?"我道。

  "不会,老外很环保,枪里都是橡皮子弹,而且轻易不开枪。刚才那一枪是提醒前面的人注意,同时试探皮包,目的是看是人还是野兽。如果是真子弹,当时营地被猞猁攻击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因为换子弹而耽误了最好的防守时间。"

  我看着胖子,想不到他还有这种心思。胖子道:"没见过这样的胖爷吧?"

  我摇头:"你他娘的最近有点聪明过头了啊,以前没见你这么精明过。"

  胖子道:"老子混江湖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狠过,只是这样过日子没什么意义而已。如今你身边就只有我可以信任了,我不帮你多精明点,怎么对得起咱俩的关系?"说完他指了指前面,"走!趁着皮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我们走近点。"

  我看着可怜的皮包很快被冲过来的人围住,心中暗叹,但一边胖子已经拉着我迅速靠了过去。

  人似乎总是这样,当有了一个焦点的时候,往往会忽视真正的危险。胖子特地选了一条迂回的路线,尽量在手电照不到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前进。裘德考那边的大部队在往一个地方收拢,皮包又到处跑,我们不用在乎会发出动静,所以在黑暗中前进得非常快。

  等胖子拽着我让我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非常靠近他们的地方。我抬头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够跟得那么近,几乎就在他们边上了。

  "就算我们现在走出去,他们也不一定能发现异常。"胖子轻声说道,"好了,找吧,你说的那人在哪里?"

  我拿起瞄准镜,在人群中寻找我要看的那个人。手电有一些反光,看起来有些困难,我一个个地寻找,忽然一个激灵,我看到了那个人。

  这一次我有充分的时间来观察。虽然有手电的反光,但我还是浑身冰凉地意识到,我刚才并没有看错。我真的看到了一张和我极度相似的脸。

盗墓笔记8 第二十八章

看我停顿了下来,胖子问道:"看到了?"

  "嗯,十点方向。"我说,"应该没错,这下你应该相信我了。"说着我回头把瞄准镜递给胖子,却发现没有人来接。回头一看,胖子竟然不在那里。

  我愣了一下,心说我靠,刚才是胖子把我拽到这个地方的,怎么他忽然没了。

  我看了看后面的黑暗,黑暗中没有任何动静,我感到莫名其妙,便喊了一声:"胖子?"。

  我努力又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之后,就用瞄准镜去寻找。但我拿起瞄准镜,就条件反射一般自动往刚才那个人的方向看去。

  确实是我自己的脸。我看了两遍,心中惊悚的感觉才慢慢涌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一下看到,在那个"吴邪"的身后,胖子竞然出现了。

  胖子忽然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因为这个吴邪在裘徳考队伍的最外沿,谁也没有注意到,就看到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从后面把那个吴邪死死地卡住了。我目瞪口呆之中,胖子已经把他拖入了灌木丛里。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时间,一下我的瞄准镜里就什么都没了。

  我放下瞄准镜,完全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抓了抓头发,就觉得一阵眩晕。

  皮包最后被逮住了,我看着他被人从灌木丛里逼了出来,一脸的沮丧。不过我完全没有心思去担心他,用胖子的话说,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成分还不知道,先让敌人考验他一下。这小子如果那么蠢地把那条通道暴露了,其实也无关要紧,无非是送裘德考一份大礼而已。裘德考缺的不是时间,而是如何进入那条通道,然后再活着出来的方法。

  看样子那帮老外也不想对他如何,只是很惊讶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人。

  我没有去看他的下场,胖子很快就扛着一个人出现在黑暗中,他让我赶快过去。我的头有两个大,我知道他扛着的是什么人,但我不知道接下来的情节会如何发展。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好像是本来不想去捉奸在床,但多事的朋友已经一脚把门踹开了。

  想来这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但我没有想到心情竟然是这样的。

  我跟着胖子迅速离开了。胖子没有带我回到通道里,而是远远地翻过一个山沟,一路走远,走出去起码有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其他人看到这人会怎么样,但至少我们做起事情来会很不方便,况且胖子并不信任小花那群人。

  胖子点起了小小的篝火并用石头压住,对面的小子已经被我们用藤蔓捆得结结实实。

  这么近的距离,我仔细地打量他的脸孔。我发现我对自己这张脸的了解程度,其实还不如对其他人的脸那么清楚。即使是这么近距离地看,我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可以用来对照的东西,不过,在这种篝火下,这张脸看上去还有那么几分小帅。

  胖子脸色铁青地看着这小子,我问胖子:"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

  "当时他站的位置太适合偷袭了,简直就是在召唤胖爷我去偷袭他。我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他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我直接拿下。"胖子道,"好在这小子和你一样没什么体力。不过,这么看着还真是像,如果不是我先和你相认,这小子出现肯定会把咱们都害死,现在我都有点开始怀疑了。"

  我看着对方,问他道:"你到底是谁?"

 对方看着我,没有说话,脸色一片镇定。但我还是发现,他对于我的出现,有一种掩饰得非常好的惊讶。

  "你到底是谁?"我又问了一遍,他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说话。

  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虽然这小子长得不错,但那种表情看上去就令人不爽。我从不知道自己有那么一副看上去很欠揍的脸。

  难怪之前一直那么不顺,如果事情顺利了,我回去一定得好好整整脸上的风水。

  "你这么问是没用的。"胖子道,"能假扮成这个样子,说明对吴邪很了解,那肯定认识你我,我们问他是谁,他知道自己也暴露了,不会再说什么了,现在要让他吃点苦头才行。你让开,我来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砸烂。"说着胖子就捡起一边的石头,同时伸手想去撕他的面具。

  我知道胖子不是虚张声势,他要做还真做得出来。可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一来我不想胖子伤人,毕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路,二来我觉得我的出现可能是他意想不到的,胖子的威吓不如我有效果,于是我阻止了胖子。我站起来,从边上拿起一块石头,便朝他走了过去。

  我肯定不会下手,纯梓是吓唬他,但果然比胖子有效果,这小子立即就把头抬了起来。我走到他面前站住。

  "你要是打下去,一定会后悔的。"那小子忽然说道,

  他的声音和我的十分相似。

  不过此时我一下就听出了破绽。这声音虽然很相似.但他说话的语调还是和我有一些区别。

  这就有眉目了。我停住了手:"为什么?"

  "因为我确实是你的侄子。"他说道。

  我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一声冷笑几乎是毫无察觉的条件反射,是发自我内心的冷笑。这是一个人听到一个确定的谎言之后的正常反应。

  我不知道这声冷笑在我三叔的脸上是什么效果,不过那人的身子往后缩了一缩,但他的表情还是一脸的木然和镇定。

  我心中一动。这家伙的身体和脸反应并不同步,看样子很有可能也戴着一张面具。不过,这一张的手艺似乎不怎么样,不能准确地把脸部动作表现到面具上,也许他真实的脸上已经是一副被我吓得屁滚尿流的表情了。

  想到这个我就有一股快感,看来我确实有非常深的自虐情结,我心中自嘲道。说着我把他一脚踢翻在地,他死命地翻身把自己被反绑着的双手压到身下。

  "这么想保住自己的手指,就说实话。"胖子在一边道,"你肯定调查过,知道三爷的脾气。"

  那人看着我,我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也不说话。我知道说话反而会让他有喘息和思考的机会,就继续压上去。

  他爬起来一路退到一棵树边,后面就是灌木了,他再也后退不了了,便立即叫道:"我真的是吴邪。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认为我是假的,你们最好拿出证据来。"

  我心说证据就是我才是吴邪,胖子上去道:"证据是吧?给你证据。"说着,胖子去撕他的脸,撕了半天,竟然没有撕下来。

  "奇了,他娘的,这脸好像是真的。"胖子说道。我不懂技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上去撕了几下,发现这张脸竟然和真的一样。

  我心中一个激灵,一下就看到胖子用怀疑的表情看着我:"妈的,难道......"

  "别乱猜。"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们不知道窍门而已,你别乱猜。"

  胖子又撕了几下那个吴邪的脸,瞬间露出彻底怀疑的脸色了。他看着我,手已不由自主地去按自己的枪了。我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可怕的感觉,这种不信任感一下让我感到有些窒息。

盗墓笔记8 第二十九章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场面,从进入这个迷局开始,从来没有出现过同伴不信任我这样的事情。

  一路过来,我一直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如今也终于轮到我被怀疑了吗?

  不,这绝对不可以,如果我的同伴不再信任我,那我在这个谜团里所有能够依靠的东西就都没了。我立即对胖子道:"问问题,不要被他蛊惑了。如果你有任何的不信任,问我问题。"

  胖子看着我,又看着另一个吴邪,我忙说:"让他先问答,真假立现。"

  胖子抓着枪的手慢慢就缓了下来,他走到我面前道:"不用,胖爷我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我们继续。"说着他来到那家伙面前,"我问你一个问题,咱们默契一点,要是你回答不出来,你就乖乖说实话。怎么样?"

  那人看着我和胖子,忽然就摇头:"不用了,你们是对的,不用浪费时间了。"

  胖子朝我咧嘴一笑,那人忽然又对我道:"你让这个胖子走,我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胖子失笑,骂道:"怂仔,胖爷我还以为你能扮成这个样子,一定是个狠角色,结果这么快就怂了。"

  那家伙就笑:"我不是不能忍,我是觉得不值得,因为我是站在三爷这一边的。不过,我只能和三爷说,如果你在,我一定不会说,不信你可以试试逼供。如果你们把我弄死了,等你们知道了真相,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我看了胖子一眼,胖子还想骂他,我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就给胖子做了个手势,让他还是回避一下,我们好能早点知道真相是否真实。胖子这才悻悻地朝林子里走去。

  我转向"吴邪":"别忽悠我,你拖延时间没什么意义。"

  他看看胖子走远,道:"小三爷,我没那么简单,亊情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愣了一下,就看着"我自己"似笑非笑地同我对视,气氛一下就不一样了。

  我没有回答,在那里琢磨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迹象在讹我,还是确实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我只沉默了一会儿,他就接着道:"你不用想了,长久的思考已经说明了问题,何况我是真的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是把手里的石头扔掉,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这人看着胖子慢慢地离开,蹲到一边的灌木里,才开口说道:"小三爷,我是花儿爷的人。"

  "小花?"

  他点头:"小三爷,您记得另一个戴着三爷的面具,在背后去掏王八邱老窝的人吗?那个人就是我。"

  "哦,"我想了起来。确实,在长沙的事件中,起决定作用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一个我没有见过的人——小花的伙计。小花说,他在做整个局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把宝押在我的身上。

  "花儿爷的整个计划,我全部参与了。"他道,"您可能对我印象不深,其实咱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在很大程度上,咱们算是老朋友了。"对方说这话时,语气出奇地镇定,"我以前也在三爷的盘口里干过,每次去您铺子盘货的都是我,不过您一般不正脸瞧人,所以对我印象不深。您家的伙计王盟,是我很好的朋友。"

  我心中听得有些阴恻侧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太妥当。他继续说道:"而我之所以被这么安排,就是为了好好地观察您。"

  "我不理解。"我摇头,"我绝对信任小花,你不用挑拨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你再胡说我就抽死你。"

"我明白您很难相信,但花儿爷这么设计,并不是为了他自己。小三爷,很多事情都是上一辈传下来的。"那家伙笑笑,竟然和我的笑无比相似。

  同一个和自己长得那么像的人斗智真是一件万分诡异的事悄,看着他的表情,我的思维总会停顿一下。我意识到这个吴邪虽然和我长得很相似,但他绝对不是像我一样容易应付的人。

  不过,我心中却没有因为他的话起更多的涟漪,经历的事多了,我已经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话,就算小花在我面前亲口说这些事情,我也不会相信。在这个巨大的谜团里,我只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这已经是一个基本的常识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还在想他接下去会怎么说。我知道我越是冷静,越容易在他的话中发现破绽,只有发现他的破绽,我才能由此得到更多的信息。

  "花儿爷的这个布置,我也并不情愿,只不过不得不执行。我戴上了您的面具,比您早一步到了这里,混进了裘老板的队伍中。"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想知道目的。"

  "小三爷,裘老板知道很多您不知道的事情。您三叔这一辈子经营过来,他的目的您很清楚,花儿爷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不过,既然我巳经混入了裘德考的队伍里,您自己就必然不能再出现了。如果花儿爷狠点儿,是可以对您下杀手的,不过说到底,花儿爷还是念公道.所以给您披了层皮也让您过来了。"

  这人说的所有话,似乎都符合逻辑,但我发现,他在很多细节问题上都含糊其辞。

  我也是个喜欢讹人的人,知道这样的对话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这个人本身就喜欢宣扬城府,想让别人觉得他城府很深;另一种也可能是这个人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细节,为了避重就轻,故意使用了这样的说话方式。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应该没人还有心思装老千,这又不是泡妞。他在胡说,我心中做出了判断。他说完之后,我静静地看着他,问道:"我问的是,目的是什么?"他看着我,并没有因为我的逼问而慌乱,肢体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怯意,但显然他有点难以接话。静了半晌,他说道:"还真是让我到目相看。"

  "再不回答,我就让胖子回来。我说了,拖延时间没有意义,我不想和你聊这些,我只想知道我问题的答案。你之前全都是在胡说,"我道,"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低头笑了笑,道:"好吧,那我说实话。"说着,他看了看他的裤袋,"我手机在我裤兜里,你拿出来能看到里面的短信,看完你就知道是怎么问事了。如今我怎么说都没用,你用自己的眼睛看吧。"

  我看了看他的裤兜,心说也有道理,就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摸,可我摸了一下,却发现裤兜是空的。

  我看了他一眼,就看他朝我一笑,瞬间他反绑在身后的手已经脱开了绳子,随即一把捏住了我的脖子,同时双脚一下勾住我的脚,他一勾之下,我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在了他的身上,他于是一翻身就把我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我的喉咙被他死死卡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冷冷地看着我,酷似我的脸让我在心中抓狂。这他娘的到底算怎么回事?难道我要被自己掐死了?

  "真被你说对了,我确实都在胡说。你虽然比以前长进了不少,不过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对方道,说着拿起边上我刚才扔掉的那块石头,对着我的脑门狠狠地敲了一下。

  我连疼都没有感觉到,就只觉得一阵眩晕接着,我明显感觉到又是一下。

  "只有一句话我没有胡说,我确实是站在你三叔这一边的。"他继续说道,"可惜,你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去阴曹地府的路上,猜猜我到底是谁吧!"

  第三下又砸了下来,我一下失去了知觉。

盗墓笔记8 第三十章

是冰冷的溪水把我冲醒的。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两块满是青苔的石头中间,背后是一个小断崖,雨水聚成的小溪从断崖上流下来,直接冲到我的脸上。

  溪水非常冷,我的手脚几乎全是麻木的,在这样的状态下醒来,于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一切都会在几分钟内好转,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努力地尝试活动手脚,身体慢慢有了反应,然后努力动弹几次,终于站了起来。

  天已经亮了,四周弥漫着一股雾气。这是哪里?

  我爬起来,努力揉搓着身子,好让血液加快循环。慢慢我暖和了起来,思维也清晰了,我马上发现四周有些不对劲——这里的植被完全不是我被打晕前的样子。

  妈的,昨天那个王八蛋。我心中狂骂,但没有力气把心中的一股怨气吼出来。

  "可惜,你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去阴曹地府的路上,猜猜我到底是谁吧!"我几乎立即想起了他最后一句话,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难道我还认识他?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当时应该在第一时间撕掉他的面具,用刀应该是能割下来的。

  我想起不知道谁和我说的,要用人皮面具易容成另一个人并不是万能的。首先是你要易容的人必须和你本来就有几分相像,我和三叔,或者说解连环,有着血缘关系,脸型基本类似,这才有可能易容得非常相似,否则.不可能易容成一个脸型完全相同的人。

  我想不出来他到底是谁,浑身的疼痛与寒冷也让我无法深人思考。以那人的身手来看,他不是特别强劲的人,但身手至少比我要好很多。

  我环顾四周。我所处的一定是一条干涸很久的山间溪流,地上都是拳头大小的卵石,卵石间长满了野草。因为山间气候湿润,所有的石头上都覆着一层厚厚的青苔。从断崖上流下来的小股溪水渗入卵石下,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却看不到水。

  我看向四周的树木——树干上也长满了青苔,厚厚的一层。这个地方的湿度和我被打晕的地方完全不同。

  难道我被带出了很远?

  我还是一阵一阵的头疼和眩晕,但身体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这得益于我这段时间受到的各种打击。打击这东西,只要没把人打垮打死,对人总是有帮助的。我找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坐下来,有点担心地去摸自己的脸。

  其实我并不是想摸自己的脸,我是要去摸我的面具。我知道那人下了杀手,不过当时因为胖子就在附近,那家伙没法弄出太大动静,否则我现在根本醒不过来。但即使我没死,我脸上的那些伤也一定是我没法处理的。


  我心中的情绪很奇怪,我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这张面具破掉,还是相反。总之两种想法都有。这张面具唯一的好处是让我带着很多人来到了这里,但之后,它给我带来的似乎全是麻烦。

等我的手摸了上去,我才知道厉害——当我摸着我被击打的部位,才感觉到万分的疼痛。我里面的脸肯定已经完全淤青了,但面具的表层却丝毫没有破损。

  看来想要逃脱这样的生活也并不那么容易,这面具应该充分考虑到了任何可能的因素。

  面具覆盖在脸上,我没法处理伤口,但摸上去似乎也不算太严重,没有溪水也无法照镜子,我只好作罢,先琢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吧。

  我顺着悬崖一路往前,慢慢地悬崖矮了下来,我找了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爬了上去,就发现上面是一个很陡很陡的坡。奇怪的是,坡上几乎没有什么树木,只有一些小灌木。这是个泥石流坡,应该是近几年间某次泥石流事故造成的。

  我应该是从这道坡上滚了下来。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惊讶于自己就这样滚下来身体竟然没有散架。不过活动了一下才发现,我全身上下都有非常不舒服的疼痛感。

  不同于一般的淤伤,我知道这是骨伤的痛感。只不过我身体没有完全缓过来,还是冰冷的,等再过一段时间,各种伤都发作出来,也许我连路都走不动了。

  我靠在树上,看着四周的环境,大概能想到昨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了。我昨天待的地方一定在这道坡的上方。我被那王八蛋打晕之后,他一定是把我直接推下来使我滚到小断崖下的。我无法判断他是否要置我于死地,但显然他不想让胖子再次发现我。

  昨天我和胖子审问他的地方边上并没有这种陡坡,看样子他还是拖着我走了一段路的。我回去能找到胖子的概率可能很低了。

  我抬腿,开始努力往坡上走去,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植物开始眼熟起来,但离坡的上方还有很长的距离。我实在走不动了,往下看,其实也没有走多远。坡实在是太陡,真是很难行走。

  最后一段接近九十度的陡坡,我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还好这一段只有几米。我翻上去之后,就发现上头是一段缓坡,树木一下高大起来,藤蔓盘绕,和灌木缠在一起,几乎没有行走的空间。

  阳光越来越强烈,我靠在一棵树下,被阳光照着,感觉所有的疼痛都被无限放大,有些地方疼得无法言喻。而且走了这么许久,我全身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千万不要骨折,我心里祈祷。在这种地方骨折就等于死亡了,要是只断几根肋骨就好了。

  想着想着.我忽然想笑。想起早几年的各种经历,这样狼狈的场面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现在再次成了这副德行,自己的镇定已远大于慌乱了。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苍蝇,被苍蝇拍打了无数次都没死,到了最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在于为什么没死,而是自己被打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待在这个拍子下面。

  不过至少我不愿意在这里被打死,我心说,上帝把我打残那么多次,肯定不是让我在这里结束的。

  我打了个小小的瞌睡后,再次咬牙站了起来,几乎是跪在地上寻找摩擦使灌木折断留下的细小痕迹,在灌木中一点一点地找,一直找到傍晚夕阳落下,我才似乎回到了之前和胖子审问那小子的地方。

  我们是晚上来的,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理特征让我记忆,如今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当然也没看到胖子。

  我没有停下来,继续回忆,想去找当时老外那支队伍扎营的地方。那里有篝火和生活垃圾,找到那些东西我就能确定其他地方的位置了。

  然而,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一次我再怎么仔细地根据回忆去找,再怎么仔细地去寻找灌木折断的痕迹,都是一无所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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