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第4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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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 心眼也是如此小的

    陆东深双手揣兜站在那,自然品出他话里的意思,竟没反驳,淡笑,"没问题啊,下次我争取让你家姑娘晚起。"

"这就对了。"蒋小天乐呵呵的。

"蒋小天,你再不滚蛋你信不信我让你说不了话?"竹亭那头,蒋璃道。

蒋小天一缩头。

印宿白怼了句,让你嘴欠,便拉着蒋小天离开了竹屋。竹亭里,蒋璃坐着竹椅,双脚交叉搭在竹桌上,一手持着茶杯,一边盯着地图一边悠闲喝茶。那地图是挂在竹亭的竹栏之间的,鸡肚子下方标了记号,是滇黔桂交界位置。

像幅画似的养眼。竹亭是翠翠葱葱的绿,蒋璃一身轻薄白衣,衣摆过膝,搭有白色长裤,仅用一支梨木簪就将长发高束挽髻,面容也如衣衫似净白,偶有微风扫了梨花瓣过来,陆东深看在眼里,感叹于心。

这么个美好的姑娘,明明就是刻在心头上的,他应该再早些遇上她才是。

正想着,门外扬起车轮碾压沙土的声响,很快有人下车了。

推门进来一瞧,是饶尊。

他穿得更是休闲,半袖T恤都换上了,结实的胸膛把T恤衫都撑满了,一眼就瞧见了陆东深,开始算账了,"正好我问你,车是怎么回事?"

蒋璃听见动静朝这边看过来。

陆东深没搭理饶尊,径直朝着竹亭过来了,蒋璃见状扯回目光,低头喝茶。

饶尊今天衣衫颜色清淡,跟这竹屋的一物一景倒是十分搭配,潇洒得很,他也跟着过来竹亭,"陆东深,言而有信不是你的座右铭吗?转头就撕毁诚信,什么意思?"

陆东深在蒋璃的右手边坐下,淡若清风的,"我怎么撕毁诚信了?"

饶尊一脚勾了竹椅过来,在蒋璃的左手边坐下,与陆东深面对面,"大G不还了是吧?"

"我花钱买的车凭什么还?"陆东深倒了杯茶。

饶尊一挑眉,"你是花了钱,但我花了时间改装。当初你怎么说的?那车是给我买的吧?"

蒋璃诧异地看看陆东深,又看看饶尊,这俩人的关系有点走样啊,性质都变了。

陆东深轻笑,"你只是花了时间改装,改装费也是我掏的吧?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给你买的了?我说是买给你用的。"

"有什么区别吗?"饶尊终究还是嫌蒋璃的脚碍事了,伸手就把她腿搬下来,继续跟陆东深无障碍理论,"给我用就是我的,我理解有问题吗?"

陆东深跟他较真了,"给你用,只是借用,明白吗?"

"别那么多废话,车钥匙给我,我开习惯了。"饶尊没耐性,把茶杯往陆东深面前一搁。

陆东深还真给他倒茶了,看得蒋璃直惊讶,但他的话更令她惊讶。

"车主是你吗?车主是她。"

饶尊噎了一下。

蒋璃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陆东深口中的ta指的是谁,冲着饶尊一拍桌子,"你行啊,我平白无故多出来的资产就被你这么给藏了!"

饶尊倒是打了太极,"你性子太急,开车多危险。"

蒋璃白了他一眼,转头看陆东深,"我是车主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办手续不需要通知我吗?"

陆东深笑,"这种事难不倒尊少,当时我是怕你心里有负担,拒绝不要。在这种地方,越野比轿车实用。"

饶尊修长的手指敲敲桌子,"这话可是我说的。"

陆东深一个眼神扫过来,"没错,所以你一坑就坑了我几百万。"

饶尊没等反驳,蒋璃痛心疾首,"饶尊你太过分了,那是我的车,那么贵!你就用它来拉牛羊杂货?早知道这样,我宁可让你人肉去背也别祸害我的车啊!"

饶尊差点气吐血。陆东深及时止住了话头,他真是担心蒋璃会因这事儿心脏病犯了,他不是没听杨远在电话里说,当时为了留他住在竹屋,杨远可是掏了一大笔钱,用蒋璃的话说就是:我现在是十足的穷人,没钱。

杨远语重心长地跟他说,陆东深,你女人可真狠呐,你的留宿费够普通人过一辈子的了。

"那个方位就是寂岭?"

一句话,成功结束车辆归属权的话题。

饶尊闻言,也收了刚刚的嬉笑戏弄,目光落在地图标记的位置多少严肃了。

蒋璃"嗯"了一声,"印堂黑之前无意闯入过寂岭,对于那条路线他尚且还能画出个精准来。"

陆东深起身走到地图前,看着标记周遭的陆路、山地、河流等线路,这地方是十足的要深入山区腹地,直达是不可能,需要辗转才行。

饶尊也看着那方位,沉默少许后说,"曾经左时也到过那附近。"

蒋璃一怔。

紧跟着就明白,自己之前的推断都是正确的。那些年左时除了在实验室就是游走户外,一走就走上数日甚至半月之久,有些路线蒋璃是知道的,有些却不知道,例如饶尊提到的那次。原来饶尊也到过滇黔桂交界,看样子当时是没找到寂岭,失之交臂了。

她猜得没错,左时游走户外,的确只是为了配方。

"你们到底要找什么?"饶尊问。

他口中的"你们"指的是蒋璃和左时,蒋璃听得明白,也答得明白,"左时当初改良的配方有原配方,我们要找原配方。"

她没想瞒着饶尊,不管是配方的事还是去寂岭。眼前这两个男人,一个两个的都成功收买了她的人,蒋小天也好,白牙他们也罢,最后就连印宿白和马克也都沦陷,所以何必瞒着?尤其是去寂岭,就算饶尊不问,也自然有人同他讲。

饶尊闻言这话后愣了一下,然后又"哦"了一声。陆东深转头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对话里有着对过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时间他心里不大舒服。虽说他也算是间接性的认识了左时,可相比饶尊来说,他跟她之间总隔着个过去。参与她过去的人是左时,是饶尊,这就好比无形之中有张网,他在网外,看着在网内的他们。

饶尊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蒋璃思量着时间,陆东深坐回来替蒋璃回答,"要准备些进山的物品,物品一齐就走。"他喜欢饶尊用了"你们"两字,不提过往只讲以后,心里的阴霾扫了大片。但与此同时,陆东深也才发现,原来自己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心眼也是如此小的。

432 白瞎这车了

    蒋璃看了陆东深一眼。

事到如今,她和他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这趟寂岭之行她已经想到了他势必跟随,可这么当面听着他说得肯定,心里竟是高兴的。

饶尊想了想,咣当来了句,"行啊,我随时都能出发。"

说愣了蒋璃。

陆东深看着饶尊,眉头皱了一下,语气不善,"尊少这么闲吗?""闲,特别闲。"饶尊慢慢呷着茶水,眼里藏笑,"华力不比陆门家大业大,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目前所有的项目都稳步运行,我自由得很呐,唯独沧陵这边的工厂前阵子闹了事,但杨远厉害啊,又收回了管理权,我这个坐等收钱的就更不用担心了。剩下大把时间别浪费了,我也该好好休息休息。"

说得气人,总之,陆东深是烦他这出。

蒋璃可没他那么轻松,"饶尊,寂岭可不是度假的地方。"

饶尊收了脸上的吊儿郎当,认真地看着蒋璃,"我知道,所以我更要跟着。"他又挑眼看陆东深,"至少你们不能明目张胆地带着大队人马去吧?"

陆东深没吱声,但也是默认的态度。别说大队人马了,就连蒋璃身边的人都不能带,一是原配方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二是沧陵这几身手好的都要可丁可卯的在这守着,现在盯着沧陵这边动静的人不会少,他们轻装上阵反而安全;三是没必要牵扯别人,这才是最关键的。寂岭是什么地方,里面究竟有什么危险谁都预料不到,他也好蒋璃也罢,都不是那种拉着别人的命来垫背的人。饶尊见状后心里就更有底了,清清嗓子,"陆东深,陆门的不会放过你,你的行踪早晚会有人知道。寂岭危不危险我倒是不怕,怕的是一旦有人对她动手你分身不暇,你俩再能打也是人单势薄,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份胜算。为了蒋璃的安全,你也得让我跟着。"

不愧是多次交手的商场对手,一句话就掐死了陆东深的软肋。

蒋璃态度干脆,"不行。"

陆东深和饶尊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她强烈反对后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嘴唇翕动,脸色看上去不大好。饶尊瞅了她半天,冷不丁道,"夏夏,悲剧不会重演,你看清楚了,这次跟你同行的是我,还有陆东深。"

蒋璃搭在竹桌上的手隐隐颤了一下。

经饶尊这么一句提醒,陆东深蓦地明白蒋璃反对的原因了。

那一年的戈壁行是她永久的噩梦。

陆东深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温柔握住,"饶尊说得对,去寂岭我们不能大张旗鼓,这就增加了不少危险的不确定性,如果真遇上危险,多一个人的力量也是好的。"

蒋璃没说什么,紧抿着嘴。

饶尊见她没继续反对,暗松了口气,问陆东深,"都需要准备什么?我们分头行事。"

陆东深是个搭进半条命都能在野外生存的人,所以对他个人来说不需要准备太繁琐的物品,但这次因为有蒋璃在,户外用品就得准备齐全了。"户外急救包里的所有物品、物料和药品、防身工具我来筹备,食物、水、汽油你要准备充足,另外......"陆东深想了想,又道,"有件事只能你去办,我们三人的证件要重新做,虽然我们开车过去,但万一在什么地方入住也是需要证件的。"

饶尊明白。

紧跟着,陆东深按照地图上的位置开始规划路线,标记了几个可以站脚的比较安全的地点,他建议白天尽量走大路,快,到了晚上不用强行驾驶,该休息时一定要休息。

饶尊在跟陆东深讨论路线时,蒋璃就在旁坐着看不说话。

心里是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一旦踏上这条征程会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寂岭,横亘在左时心里永远逾越不了的山野,他们就这么打算去了。

命运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他们也不得不奋力一搏。

**

余毛这阵子一直在等人。每天清晨起来,胡乱洗把脸后就往屋门口一坐,瞅着大门口的方向就是一上午,后来,这种等待延长到了一天。余毛的阿母每天都在埋怨:也不去集市换点盐巴回来,怎么不喂牛啊,屋梁漏水了......

这阵子一直在下雨。

有时候倾盆,有时候细小,断断续续的总是不停,但好在,今天停了。

爬上房顶的时候余毛就在想,那个人怎么一直不来呢?不是说好要他带路去找太岁的吗?

他还收了钱呢。

余毛叹了口气,扯着油布的一头给扥平。

他当时提钱的时候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着能给家里添点米啊面啊的就行,可对方给了他一笔不小的钱呢。

这辈子他都捏过那么多钱,所以心里七上八下的。

等从房顶爬下来的时候,余毛愁,如果那个人一直不来找他,那这笔钱可怎么办呢?

就这么花了,好像不地道啊......

**帐篷、睡袋、防潮垫、炉具、应急通讯装备,户外急救包里的各类药品、器械,方便携带的瑞士刀等防身工具、照明工具等等,陆东深在市区里用了半天的时间全都筹备齐了,其中卫星电话是重中之重。饶尊那边也行动快速,别看是生在富贵家,面对户外生存虽不及陆东深有经验,但也不容小觑。在食材准备上尽量是保质期长的、方便携带的,与此同时又备了两只空桶,一旦进入无人区找不到加油站,这两只油桶就能派上用场。

与此同时,三人的临时证件也倒手了。

蒋璃做清点工作,看看有什么是拉下的。

就这样,一辆大G被塞得满满腾腾的,入夜后从沧陵出发。

上路后,蒋璃的心口一直在疼。陆东深开车,蒋璃坐在副驾,饶尊落得清闲,躺靠在后座玩消消乐。还是蒋璃推荐给他的,得知蒋璃已经过到一千两百关后奋起直追。一鼓作气过关斩将,惊觉蒋璃在一千两百关前不但都是满星,就连隐形关卡也都满星的时候,饶尊又凌乱了,折回头又开始补星,誓要将她站在高分榜榜首的头衔给拉下来。陆东深见蒋璃总捂着胸口,便好奇问她怎么了,她看了一眼车子四周,叹口气,"白瞎这车了。"

433 姑娘是还要干什么大事吗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蒋璃相信身边这俩男人明白。

陆东深和饶尊还真是秒懂了。

陆东深笑道,"再贵的车也是用来开的,总不能供起来吧。"

饶尊炸着冰块说,"车废了再买呗,反正陆东深有钱。夏夏,你要相信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永远比马大。"

两人的安慰没能令蒋璃舒心,她反倒是觉得一个比一个败家。

她虽说不贪慕钱财吧,但也绝不是挥霍浪费那种人,尤其是耗尽了钱财保回谭耀明的那些场子后,她就觉得钱包瘪的时候真是非常糟糕的体验。

蒋小天实在,也很不理解她每天觉得自己是个穷人的想法,他问,姑娘是还要干什么大事吗?

她当然没什么大事可干。

蒋小天就更不解了,既然不干什么大事,你愁有钱没钱干什么?你有那么多兄弟,能让你花钱?就算没兄弟也有陆总在,没陆总还有饶总......前半句说的倒是真理,她在沧陵一天,她的吃喝用度压根就轮不到自己花钱,哪怕是出行,蒋小天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后半句就混蛋了,当时蒋小天说完这话后,蒋璃一脚踹他屁股上。

当时蒋小天捂着屁股连滚带爬的,控诉:我说错了吗?说错了吗?

倒是没错。

尤其是得知自己突然有了辆几百万的车后,她跟自己说,这是陆东深欠她的。

欠归欠吧,直接在路上这么折腾这辆车,她也是于心不忍的,尤其是听见细小石子被轮胎碾压飞溅,打在车身和挡风玻璃上的声响时,她就觉得,这比刮肉还疼。

保养一次得多少钱啊。

但路上得用车,他们这次前往寂岭不能乘坐其他交通工具,自驾过去是最能避免信息泄露的途径,虽然说,他们的行踪未必能百分百保证不被外界知道。

蒋璃没说话,重重叹了口气靠在车窗旁,谁让这辆越野最合适呢。

陆东深被她的样子逗笑,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扬起揉了揉她的头,"阖眼睡会儿吧。"

**

邰业帆从电梯间走出来时,西装革履春风得意,手里还拿着份文件。

途径工作区的时候,来往的工作人员纷纷同他打招呼,尤其是女员工,一口一个"邰副总"叫得甜腻。

邰业帆点头示意权当回礼。

敲门进了邰梓莘的办公室,将手里的文件往她桌上一放,自己径直到沙发那坐下了。

不经通报就直闯,这绝对是邰业帆的作风,邰梓莘早就习惯了,所以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恼怒,更何况现在他进办公室还知道敲门了。

邰梓莘拿过文件,打开一看,惊喜,"签下来了?"

邰业帆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脚搭在茶几上,还是一股子纨绔子弟的架势,可也只是表面了。

他懒洋洋地"嗯"了声。

邰梓莘可比他兴奋,合同拿到手,起身走到他跟前,抬起文件夹照着他后背就拍了一下,"二哥你行啊,这么难啃的骨头你都啃下来了,我还以为这项合作肯定黄了。"

邰业帆栽楞着身体,"有我在,我还能让这单生意黄了?对方老奸巨猾一直在跟我磨返点的事,你二哥我也不是吃素的,跟他死磕到底呗。"

长盛渐渐步入正轨,那些曾经受到过股市波动影响而搁浅的项目要重启,就得靠着邰梓莘和邰业帆两个一点点找补回来,不论是机会还是人脉。最开始邰梓莘并不觉得邰业帆能是个吃苦的主儿,不想,他就闷头地联系旧层关系,还真是找回了一些项目。目前这单是最大也是最难攻下的,以往有合作,那也是对方看在邰国强的面子上,他们信不过后辈,现在就这么被邰业帆给签回来了,想来他是耗了不少心力在上面。邰梓莘在他身边坐下,打量着他半天,由衷说道,"咱爸生前曾经说过,三个子女当中其实你是最有商业头脑的,我当时还觉得是爸偏心,现在看来咱爸的眼睛挺毒的。长盛经历重创,这段时间要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怎么能熬过来。"她被外界一直视为女强人,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其实她是一点都不想被扣上这顶帽子。以前她雷厉风行,那是因为总觉得背后有靠山,真要是抵不过的时候也会有人出面,直到遭逢变故,邰梓莘突然就觉得力不从心了。

邰业帆听她这么说,一时间觉得别扭,他们兄妹三人从来都不习惯说好听的话,清清嗓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啊,长盛是咱爸的心血,咱们得守住吧。"

邰梓莘笑了笑,想说声谢谢又觉得矫情。

她给邰业帆倒了杯茶,感谢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就直接说了正事。

"我是这么想的,目前陆门内部情况复杂,之前长盛有几个项目就是折在天际手里的,现如今陆东深被撤职,倒是咱们长盛最好的机会。"

邰业帆一听这话坐起身,"你想把之前的项目争回来?"

"是。"邰梓莘道。

当初长盛逢难,陆东深所谓的出手帮忙那可是有条件的,掐死了她最关键的转圜余地,生生逼得她差点窒息。

邰业帆没说话。

邰梓莘见状问他,"你的想法呢?"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尊重她这个二哥的想法了。

也许人就是这样,有山的时候靠山,没山的时候只能独立。

邰业帆沉默良久后说,"我认为还是不要跟天际硬碰硬。"

邰梓莘没恼,有理有据,"现在天际整个都换了个天,杨远一直在美国,新任的负责人听说也不被陆家人承认,能不能坐稳天际总经理的位置还不一定呢。""陆东深被撤职这件事绝对没明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邰业帆道,"新上任的陆北深,虽然在商场没名声在外,可就偏偏坐在了陆东深的位置上,你不觉得奇怪?所以我的意见是,再等等,在此期间,我们先做稳手里的项目再说。"

邰梓莘想了想点头。

虽说这个念头在心里想了挺久了,又觉得陆东深失势是个机会,可真要是跟天际扛起来她也没有十足把握,就依他的话,岸边观火,再等等。

手机响了。

邰梓莘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接了电话。

邰业帆又懒骨头似的躺了下来,还没等寻到舒适的姿势,就听邰梓莘惊叫,"什么?"

他一激灵又马上起身。等邰梓莘结束通话后,转过身,邰业帆发现她的手都在抖,她看着他说,大哥在牢里出事了。

434 哥哥和男朋友

    根据地图上的位置,想要深入寂岭就要途径七舍镇,所以陆东深和饶尊商议下,先抵达贵州兴义,做一些必要补给后再由兴义进七舍镇,然后一路深入西南。从沧陵到兴义六百多公里,沿汕昆高速一路猛开需要六七个小时。途径服务站的时候天色蒙亮了,三人落车休息。蒋璃没吃多少东西,菜太油,米饭太硬,她懒得张嘴也不想委屈自己的胃。

饶尊是有选择性用餐,喝了点汤,吃了半块馒头。倒是陆东深出乎了蒋璃的意料之外,没挑三拣四,如数吃完,吃得优雅。

这可不像平常的陆东深,想当初带他去吃苍蝇馆,他那叫一个坐立不安,连筷子都不愿动一下,现在这个用餐环境还不如苍蝇馆呢,更别提连她都咽不下去口的饭菜。

陆东深为她答疑解惑,人在外面,确保体力就是确保性命。

这话倒是没错。

再出发,换了饶尊开车。

蒋璃刚拉开副驾的车门就被陆东深拽住,"跟我到后面坐。"

她眼睛往后车座一瞄,自动脑补他流氓似的往她身上贴的场景,清清嗓子,"坐前排好啊,视野开阔。"

陆东深刚要开口,坐在驾驶位上的饶尊开口了,笑得不阴不阳的,"陆东深,分手了还死缠烂打,不像你风格啊。"

陆东深一改常日优雅,态度十分不客气,"关你屁事。"

蒋璃在旁翻白眼,果然啊,人一旦在大自然里放飞,所有真性情就出来了。

饶尊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身体微微朝这边倾过来,冲着蒋璃笑,"即使要考虑也不用只考虑他陆东深一人,夏夏,你身边还有我呢。"

蒋璃没吱声,也懒得参与其中。

饶尊大有跟陆东深较劲之嫌,刺激他,"陆东深,你说你现在还能有多少胜算?"

陆东深解决起来倒是简单粗暴,拉开后车门把蒋璃往里一推,蒋璃反应快,及时打消他钻进来的念头,"我得平躺休息会,累。"

前排饶尊"噗嗤"乐出声。

陆东深在原地僵站了片刻,一低头钻进了副驾,车门一关,身子朝后一靠,"开车。"

"策略正确啊陆总。"饶尊笑得慵懒时,一双狭长的眼也是尽数惑人得很,发动车子,"看住情敌才是制胜关键。"

车子一路前行。

抵达兴义不到中午。

考虑到蒋璃早上的时候在服务站没怎么吃东西,所以陆东深先行找了家差不多的餐厅安顿蒋璃。餐厅的位置很讨巧,人来人往的长街,一边是各色风味的餐馆,一边是什么都有买的店铺,一家家挨着很是热闹。陆东深观察得仔细,清单里的物资在这条街上都能买得到,所以陆东深和饶尊分头行事时,也放心把蒋璃一人留在餐馆吃饭。

分开前,陆东深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芬兰刀收好、我们就在街对面,有情况就大喊......

饶尊烟瘾有点犯了,点了支烟叼在嘴里,瞧见陆东深跟把孩子送幼儿园的家长似的,微微眯眼半笑不笑的,"放眼百里路,有能打过她的吗?"

他说着抬手使劲揉了揉蒋璃的头,"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吃饭,别惹事,听见了吗?"

蒋璃避开他的手,很优雅地冲着他说了一个"滚"字。

等两人离开后,餐厅老板娘亲自给她上的菜,笑道,"是哥哥和男朋友吧?一看就是都心疼你的。"

哥哥和男朋友?

蒋璃听了这话倒是来了兴致。

餐厅里就她一桌,有可能是没到旅游旺季,也有可能还没到上客时间,于是蒋璃就问老板娘,"你觉得哪个是男朋友哪个是哥哥?"

老板娘一看就是爽朗的,没少数民族的口音,看长相也是汉人,她笑着朝街对面呶呶嘴,"穿黑色夹克的是你男朋友,穿牛仔外套的是你哥哥。"

陆东深穿着的是黑色夹克,饶尊是牛仔外套。

老板娘问她,"我猜的没错吧?"

蒋璃没答她的话,反而挺感兴趣她推断的理由。老板娘道,"小姑娘,我可是过来人,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是用一种看恋人的眼神看你,牛仔外套的那位,眼睛里有亲情。"

是吗?

等老板娘走了后,蒋璃拄着脸瞧着对面街。

餐厅窗明几净,餐厅的大门又是开着的,她倒是能将街对面的情况看得清楚。兴义地处贵州、云南和广西三省区结合部,历来都是三省交汇区的贸易往来和通衢要塞,更是聚集了26个民族之多。所以,单是门前的这条街,来往的人影里就攒动了各色服饰,也有些汉化了不少,可一开口还是能听出各种的调子。

陆东深和饶尊,不管哪一个单拎出来扎进人堆里都格外引人注目。

饶尊在朝南街口的汽修站洗车,等待的时候靠在店前粗壮的树干旁玩手机,头顶树冠繁茂郁郁葱葱,蒋璃瞧着应该是鹦哥树,瞧着那长势足有六七百年之多了。

穿着牛仔外套的饶尊,生生是又添了不少浪羁之气,也有等着洗车的姑娘,瞧着辆改装后的大G,再瞧着赏心悦目的帅哥,自然是忍不住上前搭讪。饶尊没拒人于千里之外,把手机随意往衣兜里一揣,点了支烟,火苗在脸前窜挑时他眯了眯眼,微侧的脸颊棱角惑人,哪怕他不刻意逗弄,就是单单的一挑唇,就能引得姑娘面色绯红的。饶尊身上是有股子与众不同的吸引力,不熟悉他的人,觉得他是三分正七分邪,轻易惹不得,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饶尊是傲娇是自尊心强,做事大多随心所欲,可是,性情纯良。街北不远的店里,陆东深在那试户外探明的灯头,穿着黑色皮夹克的他怎么看着怎么都帅气利落的,他骨子里的野性被他很好地安置,却能从他挑选工具时的专业和认真里体现出来。饶尊的野是显而易见,陆东深的野是暗敛着,往往这般的男人更让人想要一探究竟。选完灯头后,他拿了柜中的一把得手物件,应该是把户外刀,双刃齐开。蒋璃瞧见陆东深将那刀在手里掂了掂,又细细揣摩那刀工和刀锋。晌午的阳光打落在他结实的后背和肩膀上,不苟言笑时都让人怦然心动啊。

435 我男朋友他眼眶高

    店老板就是个女的。

看模样三十出头,穿得挺前卫,尤其是胸前的领口可不小,有呼之欲出的山峦。陆东深在挑选灯头的时候她就热情洋溢的,等他在看刀时,她都快贴他身上了。

蒋璃翻了个白眼,瞅瞅那女老板,又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胸前,确实不如那女老板的夸张。但自己也不小啊,她不认为壮观过头有多好看。

也许......男人喜欢呢?

瞧着那女老板的热乎劲,蒋璃心里不是滋味,陆东深喜欢那样的吗?

可是,陆东深曾跟她说过,他喜欢她这种的。

哪种?她问过他。

他笑得很坏,跟她说,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蒋璃想到这话时脸就一热。

再抬眼去看陆东深,对方的热情洋溢似乎没能影响到他,没有迎合的架势。再盯着他的身影,蒋璃也觉得他是穿衣精致,脱衣有料,酷到不行。

菜都上齐了后,餐厅老板娘跟蒋璃说,"这都是穿黑皮夹克那男的给你点的,你吃什么不吃什么他都交代得仔细,哦对了,还有这米饭,特意给你煮软了的。"

蒋璃心口一热,下意识抬眼看出去。

也正巧街对面的陆东深往这边瞧,不知跟店铺女老板说了句什么话,那女老板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蒋璃不知怎的就气促,忙低下头吃饭,心脏怦怦直跳。餐厅老板娘上完菜没离开,就是个爱唠嗑的主儿,所以话匣子打开了,"那个女的——"她指的是街对面店铺女老板,语气听着不屑,"平时傲得很呢,平时对我们这些街坊邻里的都爱答不理,眼睛长在头顶上了。这是瞧着你男朋友帅,勤勾搭呢。"

又叮嘱她道,"小姑娘,你可要看紧你男朋友了,人长得那么帅,很容易被别的女人惦记。"

蒋璃闷头吃饭,含含糊糊回了句,"我男朋友他眼眶高,轻易看不上哪个女的。"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也对,瞧你长得多好看。"

她不担心吗?

其实很担心。

蒋璃讨厌这样的担心,明明都是分手了,他爱找谁找谁,爱看上谁看上谁,关她什么事?

可瞧着那女老板就是不顺眼,心里对陆东深也多少怨怼,明知道有人往你身上蹭你不会躲吗?你是全身都没感觉了?

当然,有人搭讪饶尊她也生气。

饶尊也是,长就长了张风流脸,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也怪不得人家阮琦一怒之下走了。再抬眼时,陆东深已经从那家店里出来了,手里拎着工具袋,站在旁边一家水果摊前买水果呢。那个店铺女老板倒是没追上前,就靠在门口看着他,他没理会,自顾自地挑水果。

蒋璃看着好玩,她倒是头一回见着陆东深在这种小摊上买东西。

没一会儿饶尊走过去了。

两人都站在水果摊前,明晃晃的高大伟岸,旁人想不关注都难。陆东深在挑柑橘,饶尊随便拿了几只苹果扔进袋子里,又被陆东深给挑出来了,分开装好。秤完,饶尊朝着陆东深伸了伸手。陆东深从兜里掏出现钞递给饶尊,饶尊接过揣好,掏了烟盒出来,递了支烟给陆东深。

蒋璃忍笑。

饶尊朝人伸手要钱挺逗,陆东深掏钱给钱也挺逗。

因为不想那么快暴露行踪,所以在临出发前陆东深撺掇饶尊取了足够的现金出来,当时饶尊对着陆东深冷嘲热讽的:堂堂个陆门副总一天到晚总是坑蒙拐骗。

陆东深回得十分不要脸:我已经被人撤职了,尊少,我现在可真没你有钱。

八成是饶尊喜欢见到陆东深示弱,又有爱护弱小的心理,二话没说就提了现。

至于现金放谁那又有了争执。

首先,向来没金钱观念的蒋璃不做考虑人选;其次,饶尊平时大大咧咧,有时候连钱包揣在哪都忘了,基于这点也被踢出局。

最后只剩下陆东深。

用陆东深的话说就是,我这个人对金钱一向敏感,从做生意就能看出来,对于钱财的把控和利用,我绝对在尊少你之上。

饶尊也懒得做户外会计,就把钱一股脑交到陆东深手里。

但折损的是形象问题。

一个大老爷们朝着另一个大老爷们伸手要钱,的确让旁人看了净生遐想。

两人站在街边的树下,陆东深一侧脸,就着饶尊手里的火点了烟,洒脱极了。

蒋璃一时间也不急着吃饭了,拄着脸看着街对面的两个男人,真叫一个赏心悦目啊。

阳光很暖。

落在树冠过滤成纱,罩在两人身上,看着和谐又温暖。

温暖是蒋璃感觉到的。

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胜似爱情又胜似亲情,就好像上天将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给了她,让她不再孤单寂寞,哪怕路的尽头是黑暗,也有他们的不离不弃。

一个情人,一个哥哥......

是这样吗?

真好。

就又想到阮琦,如果她在该多好。

她是一直觉得阮琦最搭饶尊,换别的女人,还敢祸害饶尊?饶尊也容不得被女人那么祸害吧。

饶尊要钱许是付洗车钱,抽了几口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就转身走了,临走前朝着蒋璃这边看了一眼,见她也在看着他们,他朝她挥了挥手臂,十分潇洒。

蒋璃没应和,但也没收回目光。

等饶尊朝修车行过去的时候,陆东深并没急着过来,还站在树下,把手里的半支烟抽完。

烟雾吞吐间,他看着她浅笑,即使隔着来往人影,她也能看得见他眼里的熠熠生辉。

蒋璃冷不丁想到餐厅老板娘的话:他是用一种看恋人的眼神看你......

**

七舍镇距离兴义一个多小时车程,路上不大好走,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安全起见陆东深放慢了车速。

饶尊和蒋璃在后车座拼消消乐,没关音效,爆炸砸冰等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蒋璃目前这关又是过了半个月之多,精力没了后扫了一眼饶尊的手机屏,惊叫:"你怎么冲关冲得这么快?"

她又折回头去看分数,傻眼。

只要是饶尊过去的关卡,满星不说,基本上分数还都超过她的。饶尊笑的得意,"你现在明白什么叫做碾压式过关了吧?"

436 人人心里都有座SilentHill

    "挺厉害啊你,关关拔得头筹。"蒋璃故意大声说。

之前之所以能冲上分数榜的榜首,那可都是陆东深的功劳。如此大声豪气,就是要让陆东深知道,有人把他给碾压了。

果不其然,陆东深抬眼看了看后视镜。

镜里,蒋璃跟他目光相对,又冲着他笑了笑,那笑里是十足的挑衅。

陆东深闷笑。

再开口时冲着饶尊,"尊少,找关难的,咱俩单挑。"

"单挑这个?"饶尊笑,"玩SilentHill呗,敢吗?"

陆东深接得顺风顺水,"好啊,奉陪到底。"蒋璃靠着车窗,看着这两个平时里叱咤商场的男人深深无语,敢情俗语没错,甭管多成熟的男人,心里都住着个小boy。没想到陆东深这种人竟还知道SilentHill这款游戏,她是宁可到真实世界里走一圈都不敢玩那款游戏。

SilentHill,还用得着在虚幻里玩?

她懒洋洋道,"也许在寂岭的刺激程度不次于SilentHill呢。"

"SilentHill不是刺激。"陆东深低沉地说,"是绝望。"

蒋璃一愣。

"人人心里都有座SilentHill。"这次是饶尊开口,"逃不掉,走不出。"

蒋璃细品着这句话,细思极恐。

饶尊又恢复吊儿郎当,往蒋璃身上一倚,"你想玩?想玩的话小爷我教你。"

蒋璃摇头的工夫就觉陆东深猛拐了一下方向盘,饶尊整个人被弹开了。

紧跟着是陆东深的警告,"饶尊,你给我坐直了。"

饶尊又气又笑的,"陆东深,你幼不幼稚?"

"我乐意。"

一路前行。

入了七舍镇就是雾蒙蒙的一片。

这里多锥状峰林,又有高海拔的白龙山,相对兴义来说湿度更大一些,平日里就有雾多的天气特点,加上下雨,就恰似行走在山峦云雾之间了。据民间传闻,明洪武年间最早在这里驻扎的是谢、朱、邓、严、郭、刘、王7大汉族姓氏,又因建了七栋房子,所以被当地人称为七舍。后也有传"阴阳刑德有七舍"的古训,说是"七舍"二字的由来。七舍县道和村路纵横,车入镇子时偶见路上有动物经过,陆东深十足经验,让动物先行。这里也是多民族聚集,饶尊通过车窗瞅着一位身穿艳丽服饰头裹七彩巾帽的女子,说,这里的姑娘挺漂亮啊。

蒋璃探头瞅了一眼,故意问他,"有阮琦漂亮?"

饶尊瞟了她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靠在车座上继续砸冰了。

他们需要在七舍镇上先落脚。

寂岭要继续深入西南方向,估摸着最后连进车都难,他们得在七舍镇上打探些消息再入寂岭。

途径大片茶园时天色就有些暗了,铅云坠天,蜿蜒千里,有背着茶篓的姑娘在茶影间,这是当地出名的七舍茶。客栈是布依族人开的,连着建筑有几家,沿着客栈的小路再向前就是镇上的市集,没脱离热闹,却又独善其身。进了客栈群,入眼的先是立在路边的布衣神鼓,旁边还有一处小型的布依族祭坛,想来这里会按照本民族节日举行祭祀活动。

客栈原生态,以原木为主,建得精致错落有序,据说是得到了当地政府大力扶持,以便发展旅游产业。

现下不是旅游高峰,所以住进来就更是原滋原味了。

陆东深选的这家客栈庭院不小,车停好后就听见吹吹打打的声音。入院,先闯眼的是蜡染布架,上面挂有成品,上头的花纹似图腾,冰裂纹感强烈,十分精巧美观。紧跟着就见几人正在吹弹乐器,有男有女,都是身穿简单布衣,抱着的乐器各不同。蒋璃对乐器不灵通,倒是陆东深认得一些,给她介绍哪个是月琴,哪个是牛骨胡,有的蒋璃也认得,例如竹笛和葫芦胡,竟也有人在吹叶片。

客栈老板不在,他女儿出来迎客,叫韦蓉,布依族姑娘。身穿长襟衣褶边裤,盘肩、袖口和襟沿镶有兰干,她头盘发辫,一看就是未婚姑娘。

一问年龄也是小,22岁,很爱笑,笑起来很漂亮,眼里没尘埃,干净得很。她在前引路,为他们介绍说,现在听到的音乐叫八音坐唱,目前都是非遗了,这几人都是店里和附近客栈的伙计,没事就在这练习,马上旅游高峰就要到了,他们可以做表演用。

客栈以单间房为主,宽体大床,独立空间。

陆东深要了两间房,登记的时候,蒋璃故意问他,"你们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不热吗?"

正在录身份证号的韦蓉听了后诧异了一下。

陆东深可没容她糟蹋,笑道,"跟你一张床就不挤了。"

韦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蒋璃。

蒋璃回击,"舟车劳顿,我还是习惯自己睡。"整个人挤到前台,冲着韦蓉笑,"蓉妹妹,开三间房。"

饶尊也帮了腔,"没错,三间房。"他重重拍了陆东深的肩膀,对韦蓉轻轻一笑,"不差钱。"

韦蓉的脸红了一下,说了声好。客栈里没什么伙计,能搭上手的都在那吹拉弹唱呢,陆东深和饶尊也不可能让韦蓉搬上搬下的,就将必需品自行搬运。客栈也不高,木制楼梯在最边上,上下也就两层,所以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趟就都拎上去了。

蒋璃落得清闲,倚栏而望,不经意瞧见韦蓉那妹子的目光不是追着陆东深就是看着饶尊,心想着这两张好看皮囊啊,又祸害了小姑娘。

洗漱后,再出来天色就黑了。

空气里有山野的气息,还有烟火气,远远的能见炊烟。

韦蓉给蒋璃房里打了电话,问她喜欢喝米酒还是烧酒。

布依族人家家户户都会酿酒,多以米酒为主,但烧酒也是口感不错。蒋璃想了想说,尝尝你们这的刺藜酒吧。

刺藜酒是米酒的一种,采用野生刺藜果酿造,就单数布依人最会酿刺藜酒,口感醇厚营养丰富。韦蓉在那头笑得清脆,说,韩大哥也说你会喜欢刺藜酒,那我去准备了。

437 我看谁敢追你

    蒋璃拿着电话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韩"大哥是谁,他们办了假证件,陆东深给自己起的名字叫韩逆,饶尊化名为杨昊天,蒋璃想名字的时候绞尽脑汁,后来采了素叶的素姓,用了陈瑜的瑜字,但叫着素瑜怎么听都像是酥鱼,干脆就叫了素楠。

问及陆东深和饶尊选名的初衷。饶尊说,我就羡慕那种三个字的名字,不管什么场合都好叫,比方说陆东深吧,你生气的时候可以叫他陆东深,腻歪的时候可以叫他东深。我呢?只能叫饶尊,总不能这么大了还让对方一口一个尊尊吧?

陆东深选的是两个字的,蒋璃以为他是喜欢两个字的名字,毕竟人没什么就渴望得到什么,岂料陆东深笑得阴阳怪气的:你不肯原谅我,那我只能在名字上找便宜了。

蒋璃琢磨了半天才琢磨出味来,韩逆......哈尼。

但陆东深也是失策。

越是接近寂岭,他们就越要隐藏真实姓名,所以......

饶尊也得叫他韩逆......

陈瑜打来电话的时候,蒋璃正好吹干了头发,披着,已经过肩长了。

电话里,陈瑜十分干脆地扔了红色炸弹给她,炸得蒋璃当场就愣住了。

"不是说给邰业帆一年的时间吗?"蒋璃缓过神来细算了一下时间,低叫,"陈楠楠,这也才半年不到吧?"

"觉得时机到了也就结了呗。"陈瑜在那头轻声说,"他都跟我求婚了,我觉得......这半年来他改变挺多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他可是个花花公子。"蒋璃道。

"但是他身边从来就没有过乱七八糟的女人啊。"陈瑜为他辩解,"再说了,他虽然现在长盛还到不了独当一面的程度,但也确实为长盛尽心尽力的。"

蒋璃倒也多少听到过邰业帆的消息,虽说跟天际再无交集,但好像的确谈下来几桩漂亮合作。她取笑陈瑜,"果然女生外向啊。"

陈瑜可不想做她的消遣对象,一针见血问她,"你跟陆东深怎么样了?"

点了蒋璃的穴。

她用力咬了咬嘴,刚要开口就听房门被推开,竟是陆东深进来了。她不知怎的心就一慌,踱到窗子前,四两拨千斤,"什么啊,说你呢别说我。"

那头在笑。

蒋璃房间在二楼,窗子直对庭院,往下一瞧就能看见韦蓉备好的酒菜,饶尊早就下楼了,一身清爽地坐在庭院里,韦蓉在他旁边坐着,有说有笑的。

"结婚的理由不是这么简单吧?"她轻声问了句。

那头轻叹了一声,娓娓道来。

陆东深本是叫她下楼吃饭的,见她倚在窗旁,灯光亲软,衬得她都愈发柔和,那么娇小的在那,让人怜惜,让人想要拥入怀中。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走上前,情不自禁从背后将她轻轻搂住。

入怀的是柔软,进鼻的是清香。

蒋璃只觉心跳得厉害。

挺直脊梁想要躲避陆东深的体温,他却趁着她挣脱不便借机将她搂紧,迫使她紧贴着他的胸膛。

陈楠还在那头说话,唉声叹气的,弄得蒋璃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

陆东深居高临下盯着怀里的她,她脸颊微微的红,气息也微微促,一时间勾得他心里泛痒。如果说不曾得到过,陆东深追求一个心仪的姑娘就多少会有些克制力,讲求一些方式方法。但怀里的女人是他得到过的,有过身体和心灵最密切的接触,所以重新追求这个过程就总会心思僭越。

心思一旦僭越了,行为上自然也是收敛不住。

陆东深也不想收敛。

他低头,薄唇贴着她的面颊游走,扣着她腰的手也不安分,掀了她的衣衫一角,钻了进去。

蒋璃一激灵。

隔着衣料按住了他的手,心像是疯长了荒草似的,气息一下短过一下。

恍惚里,听到陈瑜在那头问她,"你能回来吗?你做我伴娘,陆东深做伴郎。"

蒋璃气短了一下。

预感到陆东深一定能听见这话。

侧脸瞅他。

果不其然,他也在看着她,含笑。

挣脱不开,就只能在嘴上逞能,她对陈瑜说,"你还打算让我在一棵树上吊死?"

陈瑜在那头笑,"那我给你找其他大树,只要你能来,凑一片森林给你都没问题啊。"

蒋璃刚想说那敢情好,脖子紧跟着就被陆东深咬了一下。

不重,但也不轻。

主要是蒋璃没想到他会冷不丁来这么一下,惊叫出声。

陈楠在那头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蒋璃趁机将陆东深一把推开,后背抵着墙,盯着陆东深就跟盯着贼似的,对手机那头道,"没事儿,看见只虫子。"

"啊?"

"虫子是这世上最不要脸的,随便进出他人房间,也不打声招呼。"蒋璃咬牙切齿。

陆东深靠着梳妆台,闻言后,忍笑。

估计着陈瑜那边也没当回事,一心扑在她是否能做伴娘的事。蒋璃想着自己身处七舍镇,再深入到寂岭后不定能发生什么状况,思量少许后建议她多备个人选。

陈瑜觉出不对劲,追问她的状况,她也是几句打发了,不做详谈。

等结束通话后,还没等蒋璃赶陆东深出去,陆东深便开口了,"你不想做伴娘也不是没办法,支支吾吾搪塞只会让对方担心。"

蒋璃觉得,他给出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

果不其然,陆东深轻笑着说,"你嫁给我,结在她前面,你就做不成伴娘了吧。"

"陆东深,你怎么就这么自信?"

陆东深眼里的笑意更深,"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又慢悠悠地补上句,"有我在,我看谁敢追你。"

果然是跟虫子一样,拥有着卑鄙无耻的属性啊。蒋璃不会笨到继续跟他掰扯这个话题,因为不管怎么说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她,而且他现在的行为丝毫不受控制。想到这,蒋璃觉得被他刚刚摸过的地方都发烫发热,一直热到心里。

"邰业扬在监狱自杀未遂。"蒋璃坐回椅子上转移了话题,当然,这也是正经事。听陈瑜讲,邰业扬入狱后的状态一直不好,甚至都不见邰梓莘。倒是见邰业帆,只是每次见面他都对着邰业帆冷嘲热讽,说他不是从商的料,说他只配吸着邰梓莘的骨髓过活,又恶言相向,咒骂邰国强在世时的偏心。

不久前邰业扬在狱中试图用折断了的牙刷自杀,被狱警及时发现拦下。

邰业帆深受打击,又觉得后背发凉,幸亏是发现得早,否则邰业扬早就一命呜呼了。他便主动毁了一年之约,主动跟陈瑜求婚。

理由是,人生在世祸福难料,前一秒好好的人下一秒不定能发生什么事,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耗在等待上,他想跟相爱的人相守一生。

别说陈瑜了,蒋璃听着这话都颇有感触。只是,这感触在陆东深动手动脚的局面下瞬间支离破碎。

438 给多少钱都不行

    陆东深闻言后并不诧异,"邰业扬心高气傲,一心奔着长盛的大利益去的,最后愿望折戟沉沙,走到自杀那步也能理解。"

"愿望折戟沉沙就自寻短见?"蒋璃反问,"他还真应该跟陆先生你学学,都被人革了职夺了权,还能谈笑风生地逼迫良家妇女呢。"

陆东深轻笑,"他跟我不一样,至少我没失去自由,所以,想怎么逼迫良家妇女就怎么逼迫。"

蒋璃噎了一下,他总是没好话。

陆东深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换做我是他,绝不会蠢到自杀。只要活一天就有一天的希望,在这世上,能救自己的最后就只有自己。"

蒋璃沉默了少许说,"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股子狠劲的。"

陆东深走上前,捏起她的下巴,"是不多,但我有,你也有。"

蒋璃微怔。

"左时的死是你的心结,甚至你认为你是踩着左时的死才能活着出戈壁,所以,直到现在你都不敢正视这次的寂岭之行。"陆东深轻声说,"但实际上,左时是因为体力不支而丧命,你呢?你能走出戈壁是靠着你自己的毅力。饶尊能帮你多少?左时能帮你多少?囡囡,你骨子里的狠劲不是其他女孩能比得上的。"

蒋璃心口一窒。

"所以......"陆东深说到这又不正经了,弯身下来,双手撑在椅子的左右扶手,"我对你着迷得紧。"

**

韦蓉是帮着她爹娘看客栈的,听说她爹娘趁着客栈淡季的空闲出去旅游了。晚饭挺丰富,严格来说算是饶尊的功劳。他给了韦蓉一笔钱,要她买点好的食材做些合口的饭菜,人家韦蓉实在,准备了一桌子的家常菜外,还有不少当地特色美食,尤其是布依族的圆糖粑和用花汁和树叶汁染制的糯饭。

果真是准备了刺藜酒,蒋璃还挺爱喝的,当然,什么酒在她眼里都像是恋人似的,值得疼爱。

客栈里就他们三位客人,自然成了韦蓉他们重点服务的对象。

饶尊邀请韦蓉和店里的其他伙计一同用餐,刚开始韦蓉说什么都不同意,认为这是不礼貌,饶尊笑得爽朗,说他最喜欢跟漂亮的妹子同桌共饮,说得韦蓉心花怒放的。

席间,蒋璃负责品酒,陆东深负责倾听,饶尊负责套话。在七舍镇住下的目的就是要制定一套最安全的方针深入寂岭,所以,对于寂岭的资料他们掌握得越多就越安全。把套话这个活交给饶尊,蒋璃其实挺不落忍的,在其他地方她尚且不知,至少在客栈里,他是多少要牺牲点色相的。

饶尊当仁不让。

号称:为了他心爱的姑娘,他既可以上刀山又可以下火海,何况区区色相?

听得蒋璃鸡皮疙瘩掉一地。

陆东深用了四个字为饶尊做了精彩总结:本性使然。

韦蓉喝了点酒,整个小脸就红扑扑的,都说布依族姑娘能喝酒,但韦蓉倒是酒量浅,饶尊惜花,也没让她多喝,倒是灌了客栈伙计不少酒。酒气一开,话匣子也就开了。

席间一个伙计醉眼朦胧地说,我们这啊都不主动提寂岭那个地方的,离这里要翻过两座山头呢,先是要经过林雾岭,到达小溪村,再穿过小溪村才能到寂岭呢。

饶尊不动声色问,"寂岭就是个岭子吗?"

"不是,寂岭是个村子的名,但藏在一道岭子背后,但是那道岭子可大了,无边无际的。"韦蓉主动说,"我们这不少采药人最多就是到达林雾岭,不敢再往里走了呢。"

蒋璃在旁吃酒,心里寻思着不管是林雾岭还是小溪村,这在地图上都毫无踪迹,要么就是依着当地人的叫法,要么就是极其隐蔽。

倒是寂岭原来是个村庄名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管是印堂黑还是王掌柜,都只提寂岭是道山岭,尤其是印堂黑,告诉她寂岭就是秦川,那分明就是个山岭名。

"那道岭子叫什么?"她忍不住问韦蓉。

韦蓉道,"其实也没什么具体名字,当地人也就随着村庄叫它寂岭了,这一带山多岭子也多,好多都叫不上名字呢,就随便当地人起名了。"

果然,这么一叫的确能让人搞混。

饶尊轻描淡写,"好奇,想去瞧瞧。"又试探说,"就不知道贵店里有没有熟悉地形的,向导费不是问题。""不可能有人去的,别说这里的人不知道地形,就算知道的也不敢带你们去。能别去就别去,在我们这那个地方都是禁区,没人敢说没人敢去的。"那伙计连连摆手,"邪得很邪得很,给多少钱都不行的。"

饶尊饶有兴致,"怎么个邪法?"那伙计压低了嗓音,"我是阿爹说的,说那个寂岭里生活的人不是正常人,他们吃死人肉,然后大半夜的再把死人的骨头给埋起来,而且还得埋在很高的地方。他们都不出村的,也从来不跟我们这边的人来往。"

蒋璃一口酒在嘴里,上不去下不来,一时间又觉得胃里抽搐。

陆东深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夺走她手里的酒杯。

饶尊追问,"吃死人?你阿爹见过?""那倒没有,就是听别人说的。"伙计很实诚,"寂岭不是人去的地方,这件事我们这的人都知道。尤其四年前有几名徒步旅行的,听说就是在寂岭失踪了。我看你们都是好人,劝你们早晚打消这个念头吧。"

酒足饭饱,陆东深和饶尊分别回了房间。

蒋璃没急着上楼。

坐在庭院里瞧着满天星斗发呆。

今夜月亮格外圆亮,更别提那密织一片的星云。星云只有在偏远高地或远离都市的山岭、村野才能看见,蒋璃对星云不陌生,这些年她经常游走户外,也看过不少星云。今晚的星云很美,星与星之间连着的线都清晰可见,成了一片汪洋星海。

韦蓉出来散酒气,搬过来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素楠姐姐,你跟韩大哥是互相喜欢的吧?"

蒋璃心想着,有那么明显吗?死鸭子嘴扁,"也没有啊......"

439 活捉了一条美人鱼

    韦蓉憨笑,"可是,我觉得是这样啊。"

蒋璃觉得刺藜酒还真有后劲,否则她怎么听见这种话都心跳得厉害呢。

"那你喜欢杨大哥吗?"她又问。

"当然。"蒋璃道,想到了餐厅老板娘说的话,"他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亲人。"

韦蓉笑了笑,轻喃了声真好。

蒋璃扭头看她,突然起了心思,问她,"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喜欢韩大哥还是杨大哥?"

韦蓉想了半天。

"真是难选啊。"她说,"不管是韩大哥还是杨大哥,都是很优秀的男人呢。"

蒋璃不反感韦蓉,逗她,"不能太贪心啊。"

"只能选一个的话,那我就选杨大哥。"韦蓉这么说完,脸就更红了,捂着脸直笑。

这倒是令蒋璃感到有意思,"为什么杨大哥不选韩大哥呢?"韦蓉思量,"韩大哥当然很好啊,人又高又帅的,可是啊,韩大哥是那种看着好相处实际上不大好相处的人,杨大哥不一样,他看着不好相处但实际上挺好相处,再说了,杨大哥也很帅气啊。"

蒋璃听着她这话有点绕,但捋顺过来也觉得她说得没错。

但凡帅哥都会引人注目,但有的帅哥是生人勿近,有的帅哥是让人想亲近。

陆东深这个人表面看着温雅,实际上眼睛里是藏着野性和攻击力的,不苟言笑时就特别明显,所以,他这种男人会让女人浮想联翩,但不敢轻易靠近。

饶尊是典型的又邪又痞,似浪子般风流,而且性子喜怒无常,但教养和文雅都敛在骨子里,所以,他这种男人乍看女人心里会没底,但接触了就容易上瘾。

蒋璃瞧着韦蓉。

她脸上有红,眼里有羞的,蒋璃是绝对相信她对饶尊有好感。好感是拉近彼此距离的最佳方式,否则今晚韦蓉他们怎么可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呢?饶尊是她的一张王牌,利用他的脸皮迷惑众生用的,但蒋璃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对韦蓉说,你杨大哥有女朋友了。

祸害小姑娘是罪啊。

郭襄是一见杨过误终生,蒋璃可是怕韦蓉一见饶尊误终生。

韦蓉失声,"有女朋友?"

蒋璃真是不忍看她受伤的小脸,花一样的年纪,正好是对爱情充满无限憧憬的时候。暗叹了一声,点头,"是啊,都谈婚论嫁了。"

心里念叨:阮琦啊阮琦,我只能把你拎出来挡一挡了,你看上的男人别的女人也惦记着呢......

韦蓉闻言后情绪低落,其实她也不想怎么样,人家是过客,就算心生爱慕也不可能有发展,这番道理都明白得很,听了这消息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挤笑,"真好啊,我就说嘛,像杨大哥条件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呢。"顿了顿又问,"那......杨大哥的女朋友长什么样? 漂亮吗?"

蒋璃就等着她这么问呢,而且也料到她会这么问,便照着阮琦的模样说了,"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好,被杨大哥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疼呢。"

韦蓉好半天才"哦"了声,然后怏怏笑,"真让人羡慕啊。"

又坐了半分钟不到,韦蓉就借说酒喝多了头疼回房休息了。

蒋璃悠哉地靠着椅背,目光重新落回夜空里的星河,叹息:阮琦啊,我能为你做的都做了,能为你挡的都挡了,剩下的就看你跟饶尊的缘分还在不在了。

**

陆东深回房后冲了个澡。

这里风景不错,住宿环境干净整齐,要是挑剔哪里欠缺,就只能说洗澡水差点意思。水压问题,一开喷头就跟消防水管里滋出来的似的,冲劲十足,打在人身上都泛疼。

他开始担心蒋璃的细皮嫩肉了。

因为是在乡镇,太高要求的住宿条件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在星级酒店不允许出现,尤其是天际酒店,不管是水龙头还是花洒,出水标准都要经过专业检测,十分严格。

冲完澡,经过水柱打疼了的皮肤纾缓了不少,夜风一吹倒是挺舒服的,也算是意外收获,权当按摩了一次。

手机响了,是杨远。

那头有海浪声,陆东深这头听得清楚,偶尔还有女人们的笑声。"出海了?"他问。

杨远一声叹息随着海风一并刮进陆东深的耳朵里,"客户难缠,动用了几个妞应酬一下,哦对了,开的是你的游艇。"

陆东深"嗯"了一声,游不游艇的他现在也用不着。

"你推断得没错,卫薄宗是有所行动了。"杨远说回正事,"不光是卫薄宗,现在就连陆起白也坐不住了,你那边越是没动静,他越是按捺不住。"

陆东深轻笑。

"你行啊,以退为进逼得陆起白生生要现原形。"杨远道。

陆东深靠着床头,"有时候的商场游戏靠得就是耐力。"杨远是他插在陆门里的一把刀,他不在了,但这把刀还在。所有人都不会笨到以为杨远留在陆门就是为了工作,堂堂杨家少爷,就算在陆门打了败仗也可以折回头做自家产业,他留在陆门的目的谁人都知,但谁人也都动不了他,如此,就方便他正大光明地"关注"陆门里的一举一动。

"另外,陆北深这阵子的动作有点快。"杨远提出了质疑,"大把资金流在他手底下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陆东深微微皱眉,大把资金流?"陆北深做事有他的门道,做派完全不是商道的,你押了陆北深这颗棋对付陆起白固然好,但我总觉得陆北深这个人就是颗不定时炸弹,一旦炸开,可能比陆起白还要难对付。"杨远担忧。

陆东深沉默良久,"他资金流的来源要查,在陆北深身后一定还站着什么人,也一并要查。"

蒋璃的房间在走廊的顶头,所以回房的话要路过陆东深的房间。经过门口时听见里头有动静,好奇地敲敲门。

很快,陆东深开了门,手里还拿着手机。

见他是在通电话,蒋璃转身要走,手腕却被陆东深一把箍住,顺势将她拉进了屋子。

蒋璃低嚷了句,别动手动脚的。

让杨远听见了,问陆东深,什么声音?陆东深回答得纯心故意,"活捉了一条美人鱼。"话毕,脚一抬把门带上了。

440 魔咒

    杨远在那头哈哈大笑,大声道,"陆东深,你身子骨恢复好了吗?可别让我家漂亮妹子失望。"

"滚蛋。"陆东深低咒了句挂断电话。

蒋璃盯着他,"能把手松了吧。"

"松了你不就跑了?"陆东深非但没松,反而贴近她,将她逼靠在墙上,"好不容易等到你主动来我房里。"

蒋璃没跟他硬碰硬,"你会错意了,我只是听见你房里有动静。"

"关心我?"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蒋璃道。

陆东深故作恍悟,压下脸低笑,"让你承认你心里还有我可真难啊。"

"别自作多情了。"蒋璃没好气。

可就是忍不住想要看看他,还硬要告诉自己她是被他强拉进来无法离开的,其实很清楚,如果真跟陆东深撕破脸皮,至少现在是可以脱身的。

陆东深含笑看她,问,"这是对我没感觉了?"

"嗯,没感觉了。"

陆东深抬起脸,居高临下瞅着她。

蒋璃被他瞅得心里发慌发乱的,暗自咽了口水,"松开我,我困了。"

陆东深没松手。

她抬眼怒视着他的脸。

他的脸倒是平静,但也只是瞬间,他忽然笑了,钳着她的那只手意外松开。蒋璃没料到他能这么听话,微微一愣。

结果,在怔神的功夫陆东深倏然贴近。

稳稳扶住她的后背,腾出一手探进衣裳。

蒋璃大脑就忽悠一下,气息倏地就短了一截。他的唇压下来的时候,她觉得烫得很。

唇边烫,脸颊烫,贴着后背的大手烫。

是他的手点起的火苗。

腿竟不自觉一软。

紧跟着被他搂个满怀,那只扶着她后背的手,就那么有先见之明的。

等反应过来时,蒋璃已经被他抱到了床上,这才意识到荒唐,推搡着他,他按住她,低笑,"没感觉?"

有故意之嫌。

蒋璃气息急促,"陆东深你不要脸。"

"关于我不要脸这件事,你不是早就清楚吗?"

蒋璃气得抬手要打他,他顺势捉住她的手腕,语息落得更低,"别动,真要是把火点起来了,你的叫声这个房门可挡不住。"

她还真不敢动了。

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了。

陆东深最喜欢瞧她听话的小模样,委屈得很又乖巧得很,总会激起他想要欺负想她的心思。

俊脸一点点压向她。

她在他怀里僵得跟石板似的。

陆东深的唇沿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耳畔,蒋璃紧张得呼吸都一下短过一下。

他忽而笑了,嗓音很低,"晚上洗澡的时候注意点。"

蒋璃心里紧绷着的线骤然崩裂,她警觉失声,"你要干什么?"

陆东深忍着笑,唇轻轻贴着她的耳廓,暧昧规劝,"这里的水压过高,你皮肤嫩,小心别伤到。"

蒋璃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弄了个大红脸,又觉得被陆东深这般调戏太没面子,气得抓起旁边的抱枕就往他头上砸,趁着他笑的工夫将其一把推开,一咕噜从床上下来。

从他房里出来时,即将关门的空挡,就听他慢悠悠地道出个真理来,"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不管你怎么逃,你身体对我永远是有感觉的。"

这句话像魔咒似的缠了蒋璃一晚上,以至于梦里都是陆东深。

**

王掌柜的老药铺位于一条窄街的尽头,不碰上集市还好,一路走过去晃晃悠悠的也算休闲,碰上集市,这条路就像是逆水行舟。据韦蓉说,那条街是常年用来摆集的,大大小小的集市都聚在那里,遇上初一十五的大集时,卖家都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有的是住在山里寨子的居民,往这边过来光是走路就要走上三天。

今天幸好是个小集,也是常规集,基本上是临近七舍镇的村民来这里摆摊。

有野菜,还有自家种的菜,各种果子、干脯、腊肉、豆干等等,像个小菜市场似的。

蒋璃三人的目标是老药铺,穿街无法通车,干脆就一路走过去了。

铺子不难找,打远就能看见招牌幡挂在屋角,写着个"薬"字,很醒目。

临出发前蒋璃联系了王掌柜,对于秦川和配方一事,她还需要问得再清楚些才行。

到了药铺,饶尊就到周边去搜集"情报"了,陆东深没跟着进去,靠在药铺门口抽烟,然后观察周遭的情况。

蒋璃进门的时候,店里站着个男人,挺年轻的,从穿着来看像是瑶族人,背着个竹筐,竹筐里装了些山菜和果子、盐巴和少许的肉。

没见着王掌柜的身影。

年轻男子见她进来,瞅了她一眼后又朝着药柜旁的帘门看,像是挺着急的。

蒋璃心生狐疑,走上前到了柜前,一眼瞧见了搁置桌上的小响铃。

不管是来收药还是售药,来这种药铺都得遵守规矩,如果没见着老板的人,绝不能在店里大呼小叫喊人,更不能跑到后院里四处寻找,只能敲桌上的响铃。

这响铃有名字,叫做唤主铃,通体黄铜制作,婴儿拳头大小,悬挂在同是黄铜制的铃架上,敲动时不用手指生敲,只需拨动一下铃铛里的刮片就能发出悦耳的声响。

药铺老板听见铃声再忙也得出来,除非是人不在店里,那么上门的人必须马上离开。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这是原料商的行规,蒋璃不是这条道上的,但也不代表不懂他们的规矩。

所以,蒋璃对店里的男子感到奇怪,要么是跟老板已经攀谈,要么就直接走人,留在这里做什么?

铃铛坏了?

她拨弄了一下刮片,唤主铃就清脆的响了。

这小声不是挺脆生的吗?很快,王掌柜就从帘后面出来了,瞧见是蒋璃,笑了笑,目光一转落到年轻男子身上后,表情就又垮了,"余毛啊,你怎么还没走呢?你要找的那个人我真没联系方式啊。"

余毛一听快哭了,"那怎么办啊?"

王掌柜不耐了,"你又没什么损失,什么怎么办?"

"那不行啊,哪能白拿便宜啊?我阿母说了,占小便宜吃大亏,而且我占的还算是个大便宜。"余毛急了。

王掌柜高声道,"那是你阿母说的话吗?那是俗语!"余毛绷了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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