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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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宋楚一怔!为他的动作,更为他话中的那个“吃醋”!

  “谁吃醋?”她恼羞成怒。

  江少卿把头埋在她颈窝里,佯装嗅了嗅后揶揄,“那怎么这么大的酸味?”

  被戳中心思,宋楚尴尬得说不出话,只红着耳朵,讪讪地说,“懒得理你。”可刚说完,脖子上就传来一阵钝疼。

  她不敢置信地扭过头,龇牙咧嘴地吼道,“你疯了,干嘛咬我?”

  “因为开心。”他清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楚楚,我很高兴你会在乎。”

  宋楚不想与他纠缠这个问题,绷着脖子嗔怨,“疼死了。”

  “很疼吗?”他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灼热滑进她的发,“那我给你亲亲。”话落,微凉的唇开始慢条斯理地磨着刚才被咬的地方,他吻得很轻很柔,就像在膜拜最珍贵的宝贝。

  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爆发并迅速传达到四肢百骸,不是疼,不是痒,却比两者更折磨人,逼得她几乎要呜咽出声,娇小的身躯冷不丁打了个颤。

  “冷?”感觉到她的异样,江少卿替她紧了紧围巾,提议,“要不,我们上去吧?”

  宋楚嗯了一声,把脑袋垂得更低。天寒地冻,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甚至还有隐隐的燥热。

  **

  宋楚完全能下地走路已是一个多月后,望着日历上的数字,她不禁感慨时光如梭,哎,他们的五月之期一晃就少了一月。

  这些日子他们朝夕相处,她对江少卿的感觉也越来越奇怪,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每一次心底都会有微微的悸动,而他一日日的宠溺深情也让她的心越来越热。他仿佛在她的胸口放了个铜炉,慢慢温暖了冰封的心。

  这些天,她经常在醒来时发现自己缩在他怀中,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习惯。

  习惯?惊觉到这点时,宋楚着实被吓了一跳。她似乎真的已经渐渐习惯有他的日子,开始学会依赖和眷念,可这感觉又好像跟从前不同,不是小妹妹对兄长的依恋,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一个人时,她无数次问自己这种感觉是否代表已经原谅江少卿,但答案依旧不肯定。

  她答应试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试?而从头开始,又应该从哪里开始?瞥了眼日历本,宋楚忽然有些恐慌,如果5个月后她依旧放不下,那江少卿会怎么做?是继续试下去,还是绝望放弃?一想到他会放弃,她的心就像被蜇了一下,狠狠刺痛。

  江少卿步出书房,就看见站在客厅里对着日历本蹙眉的宋楚。他疾步走上前,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宋楚抿唇摇摇头,随意找了个借口,“没有,只是有点累。”

  “那还傻站着?”江少卿带着几分责备说,“伤筋动骨100天,你以为能走了就没事儿了?”

  “可我都快呆烦了。”宋楚抱怨道。

  江少卿眉头轻挑,虚搂住她的腰,迟疑试探,“要不,晚上我们回爸妈家里?”其实她伤后,父母就一直要求把她带回去疗养,可他舍不得这难得的二人时光,宁愿把公司事物缓一缓也要守着她。

  目前看来,效果很不错。虽然她没说,可他知道她的心在慢慢软化。她没有像从前那样仇视他,也不会排斥他对她的好,对他的亲昵举动反应也越来越自然,不再明显抗拒和挣扎,甚至有时候还会弱弱的回应,这对他而言已是最大欣慰。

  将她翻转过身,江少卿亲了亲她的额头,“爷爷奶奶一直挂念你的伤,他们怕我没把你照顾好。”

  “那你告诉他们我快被你养成肥猪了。”宋楚嘟着嘴说。

  江少卿失笑,一双大手不规矩地在她腰和小腹上游弋,调侃道,“是胖了点,不过……”

  他咬住她的耳垂,邪邪地说,“胖点摸起来更舒服。”

  宋楚的脸嘭地爆红,咬着唇,半天才负气地问,“不是要回家吗?还不走?”

  江少卿也不再逗她,只在她侧脸上啄了一下,“我去关电脑,你去换衣服吧。”

  宋楚换下家居服,套上羊绒衫,伸手去抓呢大衣时,江少卿不容抗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穿羽绒服。”

  “都在车上,又不冷。”她执意将大衣取下来,准备让出衣帽间给他,却在擦身过时被他抓住手臂。

  “乖,伤了骨头要做好保暖。”

  他的语气柔了几分,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小孩子,这让宋楚十分不爽,故意跟他唱反调,“我一直都不乖。”

  江少卿被驳得无言,无底的黑眸静静凝视着一脸得意的小女人,下一瞬间,他伸出手,勾住她的头,狠狠稳住她的唇。

  宋楚被吻得措手不及,眼睛瞪大半天才想起要挣扎,小手猛捶他的胸口。只是,早已习惯他抚触的身子,却因为他的气息、他吻她的方式,逐渐逐渐的酥软无力。

  好不容易,当他终于松开她时,她满腔的怒火老早全都烟消云散,只能巴巴地望着他,气喘吁吁的质问,“你、干嘛?”

  江少卿挑眉,拇指抚过她被吻得微肿的红唇,“惩罚你不乖。”

  “你……”宋楚满脸通红,张着嘴却不知该怎么接下文。

  瞧她一副哑口无言的模样,江少卿嘴角一勾,低首蜻蜓点水的又偷了她一个吻,大手轻捏着她的下巴,霸道又无耻地宣布,“记住,以后不乖都这么罚你。”

  宋楚还没回神,江少卿已转身进入衣帽间,拿出羽绒服递给她,也不吱声,只把手指随意地搭在那性感的唇瓣上,暗示他会言到必行,那邪魅的眼神说不出的诱人。

  只消一个眼,宋楚便觉得心跳比刚才接吻时还要快。她抿了抿唇,一把夺过羽绒服,仓惶逃离衣帽间,留下他闷闷的笑声在后面。

  冲到厨房灌下一大杯凉水,宋楚才抑制住浑身狂乱的燥热。放好杯子出来就看见从楼梯上缓步而下的江少卿,今天的他穿得十分休闲,卡其色衬衫外套着藏青色的圆领羊绒衫,麻色大衣随意地搭在手腕上,眉眼英俊帅气。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他是个俊雅非凡的男人,读书期间,那张斯文和善的脸,和嘴角的温柔微笑不知揉碎多少女人的心。

  她兀自望得出神,江少卿已走到她身边,勾起唇角,绽放出一朵无声的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帅,所以看呆了。”

  宋楚回神,递给他一记白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那这次见到了?”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宋楚深深吸口气,决定不再理会他。这男人真是一天天刷新无耻耍赖的下限,她怎么早没发现他还有这么痞性十足的一面呢?

  幸好江少卿算识趣,不会一再纠缠,莞尔一笑后就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到车上时他才给母亲打电话,“妈,我们今天回来吃饭。”

  “好啊。”苏木清爽快应诺,可过了会儿又小心地确认,“楚楚也来吧?”

  “来啊。”江少卿黑眸异常温和地睨了一眼宋楚,继续交待,“她刀疤还在长新肉,不能吃生冷的,叫陈姨给她煮点汤吧。”

  “好好、那我叫陈姨赶快去买点菜,晚上我给你烧最爱吃的土豆牛腩。”见这对孩子有和好迹象,苏木清心情也格外愉悦。挂了电话,她立即吩咐陈姨去买菜,又上楼换衣服亲自下厨。

  在外面散步回来的江奶奶进屋发现媳妇在厨房忙活,不由好奇,“你今天怎么想到做饭。”

  “少卿和楚楚回来吃饭。”苏木清打着鸡蛋说。

  “楚楚也来?”江奶奶惊讶的问。

  “是呀。”苏木清笑着说,“少卿还叫我给她熬点汤。”

  “那可真难得。”老太太感慨道,“这可是他们第一次主动说回来吃饭,那咱得好好准备下。”

  老太太说着也加入了做饭阵营,两人正忙活着,苏木清忽然呀了一声,自言自语,“应该把韵武也叫回来吃饭。”说罢,擦了擦手出屋给老公打电话。

  **

  江少卿一边开车,一边往她这边瞟,宋楚被看得发慌,不由抱怨,“你干嘛呢?专心开车。”

  “楚楚,你是不是紧张?”江少卿迟疑地问。

  “紧张?我干嘛紧张?”宋楚轻笑,“又不是不认识,我紧张什么劲?”

  “也是。”江少卿佯装了然地颔首,心里没说出的话却是,“你要是不紧张怎么一直在摸手指?”从小到大,但凡她做错事或者紧张时就会习惯性地摸自己的食指。不过既然她不肯承认,他也不再追问,趁着等红绿灯的档口,他将王若琳的唱片放进CD机,沙哑低沉的嗓音倾斜而出。

  缓慢的音乐节奏让宋楚的紧张的情绪缓和下来。刚才她嘴硬不肯承认,其实当车子开出小区,当她意识到这是自己跟江少卿第一次和和美美的家后,她就开始局促不安,大有一副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江少卿见她垂着头柳眉微蹙,暗暗叹气,巧妙转移话题,“这CD音质如何?”

  “很好啊。”宋楚随口答完,蓦地又想起问他,“我一直以为你只听古典音乐,没想到你还喜欢听爵士”。

  “因为你喜欢听。”他云淡风轻的说。

  “我?”宋楚诧异。

  “对呀。”江少卿侧眸望她,“我记得你在MSN签名上提过喜欢她的歌。”

  他的答案让她更惊讶,“你有我的MSN?”

  江少卿但笑不语。心念,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车到大院,江少卿将车停好,锁好车门绕到她那边,一握上她的手就笑了。这丫头就是嘴硬,还说不紧张,这手心里全是汗。不过他也不点穿,只牵着她的手往院子走。可没走几步就被她从后面拉住。

  江少卿转过身,噙着笑看她,“怎么了?”

  “那个……”她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该怎么叫你爸妈?”

第 22 章

    江少卿的心因为她不确定的语气和微红的脸热起来。这小妮子会紧张、会考虑该怎么叫父母,那说明她是把自己的身份定位为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呵呵,怎么听起来这么顺耳呢?

    宋楚见江少卿只顾盯着她,脸上还有不明所以的笑,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气上心头,“你笑什么?我不去了。”

    “别、别。”江少卿一把将急欲转身的小女人拉回来,牢牢圈在怀里,温柔哄道,“好好,我不笑。”话虽如此,脸上的喜悦却藏都藏不住。

    看他辛苦憋笑,宋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再笑我不理你了!”

    毫无杀伤力的威胁却透着小女儿的娇俏可爱,听得江少卿心里跟涂了蜜一般,甜腻惬意。不过,小猫再可爱,惹毛了也会挠人,还是要顺着点好。

    将头抵在她的额头,江少卿主动道歉,“楚楚,我错了,别生气。”

    “哼。”宋楚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江少卿被她俏皮的样子逗得心痒痒,不由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低语道,“我是希望你叫爸妈,可是……”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怕你还不适应,还是跟以前一样,叫伯父伯母吧。”

    看她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思考,江少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了,进去吧,外面冷。”

    江母看他们手牵手进来,笑得合不拢嘴,语气也异常亲热,“楚楚,快过来坐会儿,等你爸回来就开饭。”

    宋楚笑了笑,别扭地叫了声,“江伯母”

    出乎意料,苏木清没有为这见外的称呼不悦,反而将她从江少卿身边拉过来,疼惜地说,“哎呀,做手术就是伤元气,你看都瘦了?”

    被抢走老婆的江少卿不悦地凑过来,双手自然搭上她的腰,说道:“看看,还怪我把你养成小猪,人家还嫌弃你不够肥呢?”

    宋楚递给他一记白眼,伸手想去掐他不规矩的手,却被他反手捉住,包进掌心里,细细把玩手指。

    苏木清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心里,眼角眉梢止不住上翘。望了一眼笑容满脸的儿子,她欣慰感慨,哎,她的傻儿子总算苦尽甘来。

    宋楚不是第一次来江家,但因为和江少卿关系的微妙变化,此次回来的心境全然不同以往。好在江少卿很了解她的情绪,主动说些好玩的趣事,聊着聊着也就放松了神经。

    几人正聊得火热,门口玄关处忽地传来鞋柜合上的声音。宋楚扭过头,看着信步而入的江父,轻声叫了句,“伯父。”

    江韵武微微颔首,待妻子接过大衣和公文包后才侧过身子,望着宋楚笑道,“本来晚上有个饭局,但你妈给我下命令,必须回家吃饭。”

    视线扫到儿子放在她腰上的手时,江韵武唇角弧度扬得更大,“骨头还会疼吗?”

    “好多了,就是站久了会有点疼。”宋楚如实道。

    “要注意休息,有什么事叫少卿去做。”江韵武交待。

    宋楚脸红地嗯了一声,没好意思说自己现在基本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正聊着,陈姨就招呼大家去吃饭。三个女人烧饭速度就是快,才不多久功夫,桌上已摆满了10几道菜,宋楚是知道江家奉行勤俭节约,这么大的排场怕是为了招待她吧。

    吃饭时,奶奶和江母不停地给她夹菜,宋楚望着碗里堆得像小山的食物,悄悄在桌下拉了一下江少卿的衣摆,待他看向自己时,她微微朝着碗里努了努嘴。

    江少卿立即明白,先失笑地将她碗里的菜夹出来一些,又对殷勤的奶奶和母亲说,“妈,你们别给她夹太多,她这人一看东西堆着就没胃口。”

    “这样啊?”苏木清的语气里明显有失望,“那你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多吃点。”

    一顿饭吃得很是融洽,饭后几人围在客厅聊天、看电视,说起他俩小时候的趣事儿,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9点多。

    江韵武看母亲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便体贴提议,“也不早了,晚上早点睡,少卿你们就别回去了,让陈姨把你房间打扫一下,晚上就睡这里。”

    “都已经收拾好了。”陈姨接话道。

    江少卿睨了眼宋楚,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欣然同意。由于他们结婚时就提出要搬出去住,所以江家并没有专门给他们准备卧室,晚上入住的也只是江少卿从前的房间。

    宋楚刚进门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瞟到书架上那副城堡造型的国际象棋时,身子蓦得僵住。她扭过头,试探地问,“这是?”

    “还记得?”江少卿搂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宋楚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这幅棋是舅舅出访德国时,一位华侨赠送的礼物,是舅舅的心头好。奥地利水晶打造,棋身是按照著名的天鹅堡造型设计而成,每一颗棋看似不同,但拼凑在一起就会成为一个小天鹅堡的模型。

    江少卿6岁学棋,并拜大家为师,下得一手好棋。宋楚求了舅舅很久,才拿到这副棋,并打算在他29岁生日时将这份独一无二的棋子送给他做礼物。谁知,在这之前就发生那件事,她愤怒之下将一副千金难求的水晶棋全数倒进了大院的喷水池里,可是,“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只消一句话,宋楚便明白了原因。氤氲的热气窜进眼里,胸口也充斥着难言的情绪,胀得有些疼。

    江少卿怕她多想,连忙巧妙转移话题,“先去洗澡,你今天也累了。”

    宋楚嗯了一声,木木地走进浴室,再木木地脱下衣服、打开花洒,直到洗完关水时才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刚才她条件反射地把内衣裤顺手搓洗,可她压根没有换洗的衣服,难不成要光着出去。

    抬眼看了看空置的浴巾架,宋楚更加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哎,刚才陈姨貌似把新毛巾都放在床上,自己竟忘带进来。

    看来,只能让江少卿拿进来。咬了咬唇,宋楚鼓足勇气,连名带姓地叫唤,“江少卿。”

    脚步声很快传来,紧随而至的还有他急促的呼吸,“怎么了?”

    “我没拿毛巾,你帮我拿一下。”宋楚不好意思地说。

    江少卿迅速跑回卧室抓起一张大浴巾再跑回来,敲了敲浴室的玻璃门,“给……”

    门微微拉开些,一只白皙的藕臂从里面伸了出来,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未擦干的水珠缓缓落下,江少卿的喉结也跟着滑动了一下。深深吸口气,他命令自己别开视线,可视线一偏却看见那磨砂玻璃后隐隐绰绰的曼妙身影,他只觉浑身燥-热,仿佛全身的血液急速向下-腹涌去。

    把毛巾塞到她手里,江少卿强迫自己迅速转身,以免一冲动,吓坏这小妮子。可还没逃出两步,就听到身后咚的一声巨响,那是硬物撞上玻璃的声音。他急忙回身一看,发现原本还站着的影子矮下去了一半,慌得他想也没想就拉开了浴室的门。

    两个人同时楞住了,女性姣好的身体就那样袒-露在他眼前,让他不由看痴了,呼吸越发沉重。

    室外的冷气随着寒意从敞开的房门流窜而入,吹得宋楚身子一冷,才想起该捡起掉在地上的浴巾遮住外泄的春光。

    “你进来干嘛?”她把浴巾胡乱绑在身上,气得哇哇大叫。

    “我……”江少卿难得结巴,“我、我听到声音,以为你摔倒了。”

    宋楚一跺脚,娇嗔,“谁摔了,我只是手不小心撞到玻璃。”

    江少卿哦了一声,理智告诉他该转身立即离开,可身体却不受使唤,视线更是流连在那呼之欲出的小兔子上,那些久远的记忆倏地清晰起来,全然唤醒他沉睡的渴-望,可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

    咽了咽口水,江少卿压下心底的躁-动,哑声说,“把衣服穿上,别感冒。”

    “那个……”宋楚吞吞吐吐,“那个,我没带换洗衣服。”

    江少卿一愣,黑眸扫过她挂在架子上的内衣裤,火焰又更热了几分。老天,这丫头是来要他的命的吧?

    连连深呼吸,江少卿才克制住扑上去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沉声说,“那我去问下有没有新的。”

    他回来得很快,不仅拿了内衣裤,还有一件赞新的睡袍,宋楚赶紧套上出来,本想跳上床,蒙上被子躲避这尴尬的氛围,可却被他拉住。

    “头发还是湿的。”他不悦地蹙眉,“不吹干,明天要头疼的。”

    他将她摁坐在飘窗上,又去浴室拿来吹风机,就这样面对面对帮她吹头发。呼呼的热风夹着他的气息拂过宋楚的发丝,竟让她一阵软软的麻痹,不自觉地扬起了脸,望进他幽暗的眼底,然后,没等她搞清他眼底的晶亮到底是什么,他已擒住她的薄唇。

    他一开始吻得很急,可渐渐却慢下来,薄唇厮磨着她的唇肉,以难以抵抗的魔力让她心跳加快、口干舌燥。无意识地溜出粉舌想润润干涸的唇,没想到却碰上他的。

    理智的弦崩断,江少卿低吼一声,大掌放置在她的脑后,灵活的舌探入口中,翻搅柔=嫩的舌,汲取她的香甜,双手更像铁条般,紧紧将她囚禁在怀中。

    陌生的情绪汹涌而来,让宋楚眩惑、低-吟,一种奇异的感觉填满她的胸口,淡化了脑子里冒出头的害怕,小手也不自觉攀住他的颈项,用生嫩的舌学他一样的亲吻。

    她的主动回应无疑是最好的催-情剂。江少卿一把将她从飘窗上抱起,大步往床走去,这一路上,他始终以吻折磨她、诱=惑她,吻得她全身无力,失去思考能力,连他的手已经解去她的睡袍都浑然不知。

    “楚楚。”他靠在她耳边,低沉的叫唤,热-烫的呼吸灌入她耳中,“我要你。”

    他迅速将彼此的衣服褪尽,修长强健的身躯笔直压向他,充满了侵略性。

    只是匆匆的一眼,宋楚已被那耸立在丛林中的怪兽吓得摇头,“不、不要。”

    “嘘,别怕。”他衔住她的耳垂,温柔地哄道,“跟着我,我会让你舒服。”湿-热的唇舌蜿蜒而下,啃-过细致的颈-项,滑上柔软的丘陵,再顽劣地将粉红色的殷桃纳入口中,或轻或重的吸-吮。

    强烈的刺激让宋楚嘤-咛出声,难-耐的拱起纤腰,双眼缓慢睁开,却柔-媚迷蒙,微张的红唇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舒服吗?”他轻咬着她的肌肤,每一下轻咬,都换来她一声低呼。他的呼吸好烫,灼-热的滑过白嫩的皮肤,又酥又痒。

    宋楚攀住他的肩膀,不知道该推开他,还是抱紧他。两人紧贴的姿势让她清楚感觉得到他腿间灼热的欲-望正不怀好意的抵着她,并隔着薄薄的底裤,逗-弄柔软湿-嫩的花-瓣,引发她连连喘-息。察觉到他身体下压时,宋楚本能的想夹紧修长的双腿,低嚷,“不要。”

    “要。”他强硬地掰开她企图闭合的腿,手指更是挑开底裤边缘,探入早已润-湿的花-径,先是缓慢移动,接着逐渐加快加重,直到确定她足够湿-润,他才抽出长指,将灼-烫的坚-挺挤入她的紧-致。

    “啊……!”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宋楚簇紧眉头。

    “疼吗?”他悬宕在她的上方,牙关紧咬,吸气忍耐那天鹅绒般包覆的舒畅。

    宋楚狂乱的摇头,难耐的拱起身躯。

    仿佛得到应允一般,江少卿更加狂野,律-动由慢而快,每一下都是几乎完全抽离再凶很的刺入最深处,激烈的贯-穿她的身子,随着他沉重的撞击,她娇小的身躯都快被她推到床头。

    “楚楚、楚楚……”他粗声唤着她的名字,饱含火焰的黑眸锁着她,将欲-望深埋进她体内。

    宋楚张开唇,咪呜低鸣,一浪大过一浪的刺激将她推上高峰,凝聚到最高点,如烟火般爆发。而与其同时,他也抵在最深处释-放出精华。

    汗湿的男性体魄颓然压下,她疲惫的低-哼一声,又被他翻了过去,贴在他的胸口上,体贴的不压疼她。

    宋楚喘息着,努力想调匀气息,抗拒运动后的疲累,可没多久就感觉到腿间他复苏的欲望。

    “你……”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江少卿的嘴角绽开邪笑,“我们再来一次。”

第 23 章

    第二天,宋楚是肚子咕咕的叫声中醒来的。因为拉着窗帘,卧室里一片昏暗,看不清天色,也不知道几点了。

    眨了眨眼睛,待适应昏暗的环境后,宋楚翻转身子想去看床头的闹钟,却不想一个小小的动作竟引起全身强烈的酸疼,呻-吟无意识泄出红唇。天神,身上怎么会这样疼,那感觉就像大二军训时被魔鬼教官拉去急行军10公里后的反应,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她的过度使用。

    忍着拉扯的酸疼,宋楚小心翼翼的将身子翻到另一边,待看清指针指向的数字时,怔住了,不是吧?她竟然一觉睡到12点多,难怪肚子饿得直叫唤。不过,也不怪她贪睡,昨晚她可是彻夜未眠,江少卿央求的“再一次”不知道变成了多少次。她只记得,每一次刚从极致的欢愉中缓过来,他就重装待发,拉过她又是一番折腾……起初时她还能弱弱反抗,但到后面,她脸抗议的利器都没有,只能倦极地躺着,任他摆弄出羞人的姿势,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在他餍足的低咆中得到解放。

    意识模糊间,她察觉到他轻柔地给自己擦拭腿间的泥泞,想到他大刺刺地望着自己的私密,宋楚觉得羞耻极了,无奈身子累得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得闭着眼压抑喘息,没多久就进入黑暗梦乡,一觉睡到现在。

    拥着被子坐起来,宋楚一低头才发现白皙的胸前错落的吻痕,火辣煽情的记忆立即蹿进脑海,他温柔的爱-抚、他情-欲激狂时的啃-吻轻-吮,他霸道悍然的冲刺一幕幕重演……羞得她红着脸,咬紧牙关直懊恼,当初明明只是一个吻,怎么就发展到后面的地步?而他们这样的进展会不会也太快了点?

    这边宋楚纠结,那边的江少卿也忐忑不安。在他的计划里,并没有想过这么早就要她,可是昨晚的她那样美好,诱惑他极想尝一口。他告诉自己,就吻一下,可碰触到娇嫩的唇瓣时,计划尽数打乱,浅尝辄止变为狂热占有,沉睡多年的欲望全然苏醒,如万马奔腾般叫嚣着,让他不顾她的求饶,一次、又一次进入她,带领着她共奏曼妙舞步。

    情到浓时不自知,待今早醒来,望着胸口上趴伏的小脑袋,江少卿的理智才恢复,他开始害怕,害怕她醒来后像上次一样哭着骂自己是禽兽,又怕他们好不容易破冰的关系再次破裂……于是他做了很孬种的事情——躲。

    他借口去外面给她买换洗衣服,开着车逃了出来。可一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得劲,想到最后还是决定要勇敢面对她,去向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而这一次,不管她怎么打骂,他都不会再给她机会逃离。

    尽管做了充足的心里准备,江少卿还是拿着衣服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才推门进屋,一进去就看到宋楚抱着被子发呆,他心一沉,握了握拳,慢慢挪过去,艰难开口,“楚楚,我……”

    被打断思绪的宋楚抬头木木地望着他,语带不解,“怎么了?”

    她平静的样子让江少卿蓦地舒口气,但还是不敢逾越,只小声说,“昨晚、对不起。”

    听他提起昨晚的事情,那些好不容易甩掉的画面又重新浮现。宋楚霍地红了脸,别开头,喋喋抱怨,“干嘛说这个,我不要听。”

    江少卿滞了一瞬,随即便被喜悦浇了满头。她语气虽不善,但情绪却与上次截然不同,这一次她似乎是因为害羞,所以别扭。

    悬在江少卿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他噙着笑,坐下来,连着被子将她揽进怀里,“好,我不说。那你饿不饿?”

    “很饿。”宋楚撅起嘴,抱怨道,“快被饿死了。”

    “那穿衣服起来吃饭。”江少卿将手中新买的内衣裤递给她,“早上去买的,是你喜欢的牌子。”

    “我不是有?”宋楚不解。

    江少卿唇角一勾,凑到她耳边低语,“根据昨晚我的测量,那不是你的尺寸。”

    测量?他什么时候拿尺子给她量过?等等,该不会是……宋楚抬头,望着他嘴角的坏笑时候立刻清楚,果真是她想的答案,这下她连身子都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了。

    “流氓!”她咬着唇,嗔骂。

    江少卿笑容更深,大手滑进被子,一把握住她的丰盈,邪魅地说,“我还可以更流氓。”语毕,他竟然趁她呆愣之际,拉下她遮体的被子,头一低便衔住了粉红的殷桃,如婴儿般,慢慢吮吸。

    “啊!”宋楚尖叫一声,刚想用力推开他,却不想他已乖觉地撤离刚才的位置。

    推搡的手落了空,宋楚气结得说不出,“你……”

    因为生气,她半-裸的身子微微发红发颤,一对雪白的高-耸招摇挺立在他面前,看得他下腹一紧,某种炙-热席卷而来。真想压下她,再吃一次,可惜还是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不舍地揉揉她的头,转移话题,“不是饿了吗?快起来吃饭。”

    看她仍旧嘟着嘴,气鼓鼓地瞪着他,江少卿唇角一挑,斜斜地笑,“不饿?那要不你先喂饱我?”

    宋楚就算再笨也知道他的“饿”别有所指,再看他一幅迫不及待将她拆吃入腹的样子,她决定不吃眼前亏,连连吸气压住怒气,“谁说不饿,我快饿死了。”

    “那起来吧,陈姨给你炖了花胶。”

    江少卿等了半天,却不见她动作,便诧异地问,“怎么不起来?”

    “你不出去我怎么起来?”她低吼。

    江少卿一愣,忽而哈哈大笑。伸手勾过包在被子里的她,揶揄,“看都看过了,还害羞?”

    “你出不出去?”宋楚横眉盯着他,不和他争辩。

    “好,我出去。”江少卿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语带无奈。没办法,好日子才刚开始,不能把这小妮子逼急了。

    **

    直到关门声响起,宋楚才掀开被子起床。去卫生间洗漱时,望着身上大大小小的吻痕,她不禁皱眉腹诽,这男人可真粗鲁,弄得她一身的印记。

    收拾妥当,宋楚把头发随便抓了个髻便往外走,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过道里奶奶和江少卿交谈的声音。

    “楚楚起来了?”

    “嗯,刚起来。”江少卿回答。

    老太太貌似迟疑了片刻,才说,“她伤刚好,你悠着点,别可劲折腾。”

    轰,门板后边的宋楚脸蓦地通红。昨晚她被江少卿挑逗得理智全失,破碎的□和哭饶止都止不住,非但如此,他还使坏慢研细磨,引诱她说,“乖,叫出来,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5555,这下可好,自己那些羞耻的叫唤肯定传遍整个家,一想到这么多人听到,宋楚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恨不得一手掐死那个罪魁祸首。

    后面的话,宋楚不敢再听进去,只模糊听到江少卿保证会注意分寸,不会累坏她。过了一会儿,确定奶奶已离开,她才拧开门。一见到杵在门口的江少卿,就猛地扑上去,狠狠地咬住他的肩头

    江少卿微愣,却没有推开她,反是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声音里有微微笑意,“乖,下次换个地方咬。”

    宋楚朝天翻了个白眼,得,比下流,她自愧不如。

    下楼时,奶奶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那玩味的笑容足以让宋楚羞愧到死。吃过饭,江少卿就拉着她告辞,奶奶本想挽留,却被江少卿以过二人世界为由拒绝了。

    江奶奶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拍了拍孙子的屁股,交待,“加把劲,奶奶等着抱重孙。”

    “奶奶,这个随缘。”江少卿扔下一句话,笑着拖起宋楚的手离开。

    上了车,他在替她系安全带时,随口一问,“都回来了,要去看看爷爷奶奶吗?”

    宋楚微楞,心念江少卿还真是了解自己。她的确很久没见过奶奶,也挺想他们的。她抬眼看了眼中控台上的时间,这个时候,父亲和温馨都在上班,应该不会碰到吧?

    “那就去看看吧。”她说。

    宋家二老见着他俩回来甚是吃惊,宋奶奶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他们交握的手,惊奇过后不禁喜上眉梢,又是切水果、又是翻出陈年普洱给他们沏功夫茶。

    宋老爷子年轻时带兵打仗不喜言语,看老太婆左一句右一句地跟宋楚聊着,他也插不进话,索性就逮了江少卿去书房下棋。

    宋奶奶见江少卿走了,才拉住孙女的手,小心试探,“楚楚,你和少卿没事了?”

    宋楚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老太太闻言,两手合住宋楚的手,嗫喏,“那就好、那就好。”

    “少卿是个好孩子,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要好好珍惜,懂吗?”

    “奶奶,我知道了。”宋楚应着。事到如今,她怎么又不会知道江少卿对她的好呢?

    祖孙俩聊得起劲,丝毫没注意大门被打开,直到一声突兀的“呀!”他们才发现站在门口女人。

    宋楚扭过头,打量着聘婷而立的温馨。天蓝色的羊绒衫外面套着剪裁合体的藏青色大衣,明暗搭配,既不死板又不失端庄,她个子高挑,齐小腿的大衣穿在她身上尽显风姿。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在这个年龄段里,温馨绝对算得上美女,50多岁的女人面容保养得很好,身材更是上凸下翘,一双含水的黑眸给人楚楚可怜之感,不难想象年轻时有多少男人想做她的护花使者,这等美貌气质,也难怪父亲会跟她偷腥,并在母亲尸骨未寒时再次跳上她的床,最后还不顾爷爷反对,娶她进门,还硬逼着自己叫她妈。

    真是滑稽,她何德何能,可以做自己的母亲?宋楚唇角一勾,露出嘲讽地笑,然后转过头继续跟奶奶聊天。

    不过,温馨并不满意这样的见面模式,只见她莲步轻移,一边将围巾和大衣脱下来递给保姆,一边笑吟吟地说,“楚楚,你可来了,你都不知道爷爷奶奶多想你,成天念叨着……”

    她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只让宋楚觉得虚伪恶心,想也没想就嫌弃地打断她的话,“他们想我会告诉我,用不着你来说。”

    温馨被驳得面上一僵,不过几秒过后,表情就恢复常色,还主动去厨房剥了水果拿出来,放在宋楚面前,小声说,“这是浙江那边送过来的文旦,你尝尝看,挺甜的。”

    果然,这故作低小的姿态成功骗取了旁人的同情。只见江奶奶扯了扯宋楚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要适可而止,不要太为难温馨。

    宋楚暗吸口气,心里冷笑,这女人演戏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不去拍电影真是可惜了。

    “妈,算了。”温馨端出那副楚楚可人相,“可能她不喜欢吃呢。”

    那受了委屈却强装欢颜的样子着实让宋楚倒尽胃口,再也无法忍受她惺惺作态的表演。宋楚猛地站起身,生硬地说,“奶奶,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宋奶奶看孙女脸色乌青,忙跟着站起来,劝道,“吃完晚饭再走吧,我都叫张姐去买菜了。”

    宋楚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就被温馨截断。

    “楚楚……”她面色为难的看着宋楚,仿佛用尽全部力气才说出,“那件事我没再怪你,你也不要老放在心上……”

第 24 章

    宋楚提防地望着温馨,不明白时隔多年,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看她不说话,温馨继续佯装宽容的说道,“当年的事是意外,我早就不怪你了。”

    瞧瞧,这女人不但演技了得,说话水平也是一流,都涉及到怪不怪罪她,又怎会是意外?

    宋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反问,“难道你敢说不是意外?”

    温馨仿佛被她问得僵住,半晌才红着眼眶嗫喏,“对,对,是意外,所以我不怪你。”

    宋奶奶不忍看见媳妇委屈求全的样子,可也不舍得再为了这件事说孙女,想来想去,只有转开话题。她拍了拍温馨的手,劝道,“哎呀,都这么多年的事了,还提它干嘛?”

    “妈,不是我想提。”温馨的眼眶更红了,连话语里都带着哽咽,“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们父女关系不和。”

    老太太看媳妇梨花带泪,忙扯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别哭,你气管不好,待会儿又该不舒服了。”

    温馨却仿佛吃秤砣铁了心不听劝,只见她一把拉下婆婆的手,“妈,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你就让我说出来吧。”

    话落,不等老太太反应,她望向宋楚,语气里尽是苦涩,“楚楚,你爸嘴上虽不说,可我知道他很爱你,你不要因为不喜欢我,就把你爸也疏离了。当年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也不怪你,你不用内疚……”

    “内疚?”宋楚冷哼,“我为什么要内疚,你孩子没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跟你没关系,是他没福气,是我没保护好他……”温馨话没说完,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哗哗流下来,那份失子之疼足以让旁人动容。

    对了,当年她也是这样,用哀怨地眼神看着父亲和众人,捂着肚子痛苦地说,“不怪楚楚,不怪她。”

    那一刻,宋楚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杀人不见血。因为她欲盖弥彰,故作大方的表演,那个号称会用生命去爱她的父亲竟扬手就甩她一巴掌,怒骂,“畜生,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儿,你给我滚。”

    宋楚捂着脸直视那个虚弱中仍不忘责备丈夫不该打孩子的女人,多贤良淑德的后母,难怪这么多家人,竟没有一个相信她是无辜的,连最疼爱她的奶奶也责备,“楚楚,你怎么能这样任性?”

    任性?她要是真任性,就不会伸手去拉温馨。

    时隔多年,宋楚仍然清晰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那一年,她十六岁,从广州回北京过春节,本来再听说温馨又怀孕时她是不想到宋家拜年的,可抵不过奶奶的软磨硬泡,最后她还是不情愿的去了。

    吃过饭,家人围在客厅看电视,宋楚因为要去房间拿小时候的照片,所以上了楼,就这样碰到了温馨。宋楚一如既往选择对她不理不睬,可这一次温馨却主动叫住她。

    “楚楚,我很早就想说你了,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很有问题。”温馨拦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家长的样子,教训道,“怎么说,我都是你爸的妻子,就算你不叫我一声妈,也尊重我是你阿姨吧?”

    “什么阿姨?我不记得我妈有姐妹。”宋楚扬起小脸,嘲讽道,“再说,我爸都没吱声,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你爸不说那是他舍不得,可我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宋家没家教。”温馨严厉地说。

    “那你可以不把我当宋家人。”宋楚白了她一眼,决定不再跟她废话,可就在她准备侧身越过她时,温馨用力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这是什么态度?”温馨瞪着她,愠怒地说,“你就算不想做宋家的女儿,可外人眼里你还是宋一鸣的种,我可不想让人觉得你没了妈连管教的人都没有了。”

    一直以来,宋楚都不愿意与温馨起争执,可听她毫不忌惮地提到母亲,她胸中的怒火蹭地窜起来,“闭嘴,不许你说我妈。”

    “怎么,不高兴?”温馨冷笑,“不高兴我说,那就表现得识大体些,你母亲可比你有教养多了。”

    她冷嘲热讽的表情让宋楚很不是滋味,却找不出半句话来反驳,郁结了半天,最后决定甩手走人,不予理会。

    温馨正教训得爽快,见她又一声不吭就走,伸手就想把她拖回来,谁知重心一偏,人猛地往前扑去。

    宋楚吓了一跳,慌忙想去抓她,怎奈力气小,又只抓住了她的衣袖,没抓稳,就眼睁睁看着她滚下楼梯。

    听到尖叫赶过来的众人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正在冒血的温馨,和站在楼梯上,手还滞在半空的宋楚。

    很巧合的一幕,加上温馨刻意的引导,所有人都认定她是残忍推后母下楼的刽子手。温馨被紧急送到医院,不过那个8个多月大的胎儿却胎死腹中,而温馨也因为大出血,伤到子宫,导致终身无法生育。

    宋楚知道情况后,一开始有些内疚,她觉得如果自己没有跟温馨吵架,她就不会摔倒,如果她拉住温馨、那孩子就不会流掉……可是当她站在病房门口,听到温馨抱着父亲痛哭,指控是自己推她下楼时,宋楚才明白什么叫“蛇蝎心肠”,也体会了百口莫辩和不被信任的滋味。

    回忆当年,胸中还是有隐隐的苦涩。深吸口气,宋楚望着仍在哭泣的温馨,无力地笑了笑。罢了,如今再去争个是非对错又有什么意义?

    侧头望向一脸为难的奶奶,她平和地说,“奶奶,我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宋奶奶看气氛搞成这样也不好挽留,便吩咐张姐,“去把少卿叫下来。”

    江少卿很快就下来,看到垂首玩手指的宋楚和哭得妆都花了的温馨立刻明白了什么。他伸手拉过宋楚的,轻声问,“要回去吗?我们现在走吧。”

    宋楚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奶奶,我们先走了。”

    江少卿刚跟宋老太太告别完,就被温馨叫住,“少卿啊,刚才我提到流产的事情,可能让楚楚不舒服了,你回去劝劝她,我……”

    “温阿姨。”江少卿生硬的打断她的话,“我绝不会相信楚楚会推你下楼。”

    感觉到掌心的小手微微一颤,江少卿紧了紧手指的力量,将她握得更紧。

    “我了解她的为人,别说她不屑对你动手,就是想要对你不利,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多得是人帮忙解决。”江少卿直直地盯着温馨,唇角一勾,冷笑道,“所以,收起你那些把戏。”

    不等温馨反应,他继续说,“楚楚是我的妻子,也是宋家的女儿,回来跟家人聚天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有人故意让她不好受,那我也不会让这人好过。”

    被一个年轻小伙子威胁,温馨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指着江少卿你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句话,幸而老太太出来打圆场,“哎呀,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少卿你们不是有事吗,赶快走吧。”

    江少卿话到此也不再多说,跟奶奶点了点头,就牵着宋楚离开。直到车子开出大院,他才揉了揉宋楚的头,劝道,“别为不相干的人不高兴。”

    宋楚侧过头,凝视着他,半晌才问出,“你真的相信不是我做的?”

    “当然。”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她不解。

    江少卿唇角浅浅扬起,意味深长地说,“因为你不会,我爱的楚楚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心轻轻被抽动,闭了闭眼,眼底酸涩一片。这个男人,每次她最脆弱的时候,有他在她身边,她就不再孤单,不再无助。

    “谢谢。”她轻声说。

    **

    那天的事情宋楚很快就抛在脑后。在家又修养了一周,她实在待得无聊,便提出要回单位上班,江少卿当然是不同意。

    “不行,你还没好利索。”

    “怎么没好利索,医生都说我现在可以正常工作生活啊。”她反驳。

    “能正常那昨晚干嘛一直嚷腰疼。”他一本正经的反问。

    宋楚的脸霍得爆红,递给他一记白眼,娇嗔,“那又不是伤口的原因。”还不是他一直拉着自己的腰冲刺,才让她觉得腰快断了。

    “那也证明你体力还没恢复啊。”江少卿继续强词夺理。

    宋楚翻翻眼,拜托,这根体力有什么关系,遇上个饿狼,是个人都不能应付吧?

    知道再争论下去也没意义,宋楚正苦思办法,忽地心念一转,收起刚才强势的模样。嘴一瘪,佯装委屈的说,“我都快待发霉了,真的、真的、很想去上班。”

    明知她是做做样子,可看着那微红的眼眶,江少卿还是软了心。大手一捞,将她抱坐在膝盖上,哄道,“傻瓜,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累了。”

    “我不会太累,我保证重活累活全不干,行不行?”她将手环住他的脖子,头在他肩窝上蹭着,“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软香在怀,江少卿不禁心猿意马。好不容易稳下心神准备拒绝,唇上一暖,娇嫩的唇肉已然贴上他的嘴低语,“少卿哥哥……”

第 25 章

    这久违的称呼比她的主动献吻更令江少卿激动,放在她腰上的手蓦地收紧,唇缓缓开启,品尝着这生涩的吻。

    她虽属于生手,但技巧方面的不足反倒显出纯真的诱惑。她环绕着他的颈项,慎重的吻他,丁香小舌却不敢伸探。

    这样的诱惑,让江少卿的理智崩解,被动化为主动,他低吼着掌握了控制权,大掌放置在她脑后,灵巧的舌抵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拖住她的小舌用力翻搅,汲取美好的甜蜜。

    激-情逐渐加温,骨节分明的大手探入她的衣衫,和着内衣包住浑-圆柔嫩,肆意揉-捏,拇指更是探-入蕾丝的边缘,拨-弄着那已挺-立起来的红梅……宋楚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他越发急促的呼吸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环绕在耳边,当他略显粗糙的拇指滑过敏-感的红-蕊时,她发出一声惊喘,被强烈的刺激摆布得微微颤-抖。

    这喘-息让江少卿更加狂热地轻啃她的红唇,灵活的滑倒后背,找到内衣的扣子,手指一捏一放,罩住她的小可爱轻而易举便被解开。他趁势撩起她的单衣,将头钻进里面,看清那团嫣红时,黑眸的火焰更旺了。

    宋楚望着高高耸起的衣服,又羞又怕,推着他的脑袋抗议,“你在干嘛,快出来。”

    “楚楚。”低哑的声音透过衣服里传出更显暗沉,如包裹丝绒的匕首,柔和而又杀伤力十足。

    热烫的呼吸拂在宋楚的胸口,痒得她不住喘息。她颤抖着,粉颊更红,“嗯?”

    “我想吃你。”他的话,大胆而直接。下一秒,不等她的答案,他已经贯彻言道必行的精神,如蛇般的舌滑过她的肌肤,引发她的呻-吟。

    被拆吃入腹之前,她还在争取缓刑,“等一下,现在是白天,晚上好不好?”

    “不好。”江少卿徐缓的回答,唇舌从舔=舐变为了轻轻的啃-咬。

    “那换个地方行不行?”宋楚垂死挣扎。

    “不行。”他坚决反对,并将她的臀往下压,隔着裤子磨蹭她。

    “楚楚。”他往上挺了挺腰,邪魅地笑,“它等不及要检验你的美人计了……”

    衣服在最短的时间被剥个精光,当强健的身躯将她压向沙发时,宋楚终于清楚地明白啥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明明只是想撒撒娇,怎么就连把色相也搭了进去,真是亏大发。不过,好在江少卿还算道义有道,没吃完了就不认账。第二天咨询过医生,确定她可以上班后,就准许她回单位。

    周一的上午,江少卿起早送她去单位,到了大楼门口,宋楚拉开车门就要下来,却被他拖住,不满地问,“就这么走了?”

    “那要怎么样?”宋楚疑惑不解。

    江少卿翻了翻白眼,指着自己的脸,“怎么都该有个goodbyekiss吧。”

    宋楚哦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正准备撤离,却被他扯回来,热烫的唇铺天盖地下来,啃咬搅弄得她喘不过气,才念念不舍地放开。

    “去吧,晚上来接你。”他在她额头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

    宋楚匆匆下车,一路捂着发烫的红唇进入大楼,刚走到电梯口,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去,陈媚入沐春风的笑容跌入视线。

    她指了指嘴唇,贼兮兮地说,“我都看到了哦。”

    宋楚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顿时血往脸上涌。

    陈媚看她红了脸,笑得更戏谑,“是你老公吧?挺缠绵的。”

    宋楚嗯了一声,心里把江少卿骂了好几遍,都怪他,不分场合就亲热。

    “这就对了,两个人和和睦睦多好。”陈媚挽住她的胳膊走进电梯,“你住院的时候我看他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又细心又体贴,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没处找,你可要学会珍惜,懂吗?”

    宋楚莞尔颔首,"陈姐,我会的,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你这傻丫头!"

    "谢谢你之前劝我要放下啊!"宋楚笑道。

    电梯到七楼,两人相携而出,到办公室时看何曼娜在擦桌子,宋楚客气地打招呼,"曼娜,这么早?"

    孰料,何曼娜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一声不吭地拿着毛巾去了卫生间。

    陈媚见她冷冷淡淡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把包重重往桌上一放,嘀咕道,"拽什么拽?不就找了个富二代吗?这还没嫁进豪门就学会斜眼看人,什么心态啊!”

    咋闻何曼娜找了富二代,宋楚一惊,讶异地问,“她男朋友不是在海关?”

    “早吹了,现在又换了一个。”陈媚把清楚的小道消息悉数告诉宋楚,“现在这个据说是王局带她去吃饭时候认识的,男的是高干子弟,自己投资房地产,东城几个商业楼盘都是他开发的。”

    “那挺好的。”宋楚由衷地说。“呵呵,是挺好,她不是一心想嫁进豪门吗?这下有机会了,就是……"陈媚顿了顿,喟叹,"就不知道对方是真想娶她还是玩玩。"

    “她以为男人舍得花钱给她买名牌包包、奢侈手表就是真爱?依我看,真爱你的人送的是心思不是钱。”陈媚说完又感慨道,“哎,其实何曼娜各方条件都挺好,就是虚荣心、好胜心太强。”

    “好胜心强也不是坏事儿。”宋楚如实说。

    陈媚摇摇头,“好胜没关系,可她总想跟你比,你看她这些年做什么都想压着你,也就你性格好,不跟她争,不过……”她顿了顿,笑道,“现在她怕是知道争不过你了。”

    宋楚微楞,浅浅一笑,“跟我有什么好比的,我倒是羡慕她风风火火的性格。”

    陈媚还想说什么,门口就传来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一听脚步就知道是何曼娜,于是她便闭了嘴,拿起衣服去更衣室。

    宋楚一个多月没来上班,工作上压了很多活,一个早上都忙着处理OA里的文件和邮件,直到陈媚提醒她该吃饭了,她才拿起饭卡去楼下食堂。同事们见着她都特别亲切,关心询问她的伤,又叮嘱她要注意休息,宋楚一一言谢,安静地排着队,眼看快轮到她,手里的电话却忽然想起。

    她垂头扫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嘴角轻轻扬起。摁下接听键,江少卿低沉性感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来,“吃了吗?”

    “在排队打菜,你呢?”

    “正准备去餐厅,不过没什么胃口。”

    宋楚听他语气有些低落,不禁关心,“怎么了?工作不顺利?”

    “没有。”他闷闷地说,“只是很想你。”

    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让宋楚面色赧红,幸好她听筒声音不大,否则被周围的人听了去,她可不要活了。

    江少卿听她不说话,步步紧逼,“你呢,有没有想我?”

    “嗯。”宋楚低低应一声。

    “嗯是想还是不想?”他得寸进尺地追问。

    宋楚瞅了瞅周围的人,可没胆量当众说这么肉麻的话,便嗔怪道,“懒得跟你说,快轮到我了,先挂了。”

    “等等……”江少卿叫住她,沉吟片刻,彼端传来mua的一声闷响,还有他蛊惑人心的表白,“老婆,我爱你。”

    一句话让宋楚如被点穴一般,呆愣在原地。虽然这些日子他们已经非常亲密,可这却是他第一次叫她老婆,很俗气的称谓,可从他嘴里吐出竟有种骚动人心的魅惑,让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他勾了去,直到后面的人推了推她的背,才回过神来。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宋楚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那个亲昵的称谓,那种渴望见到他的想法从未有的强烈,扰得她一个下午都不在状态。好不容易撑到下班,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到更衣室,不过推门而入时才发现竟有人比她还着急走人。

    望着穿衣镜前已经换好衣服的何曼娜,宋楚微笑颔首,而后者只是抬了抬眼,继续对着镜子化妆。见她化得认真,宋楚不禁多打量了几眼,今天的她穿得特别隆重,大衣里面竟是套青草绿的小洋装,端庄又不失灵性,很是漂亮。宋楚一向不是八卦的人,但看她盛装打扮,也不禁好奇,“曼娜,你晚上有约会?”

    何曼娜头也不回,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宋楚暗叹口气,忽然想起陈姐早上说的话,感情这何曼娜是找了有钱男友,连带眼睛都高到头顶了。

    得,人家不理她,自己也没必要舔着脸贴冷屁股。将柜门轻轻锁上,她礼貌地跟何曼娜道别。

    等电梯的功夫,江少卿的短信就来了,“老婆,我车停在路边。”

    她收起手机,抿唇笑笑,“好,我就下来。”

    走出大楼,宋楚一眼就看见路边那辆熟悉的黑色亚光揽胜,而车旁站着的就是她想了一个下午的男人。只见他单手插兜,老神在在地靠在车头,一件黑色立领大衣被他穿得熨帖帅气。

    香车帅哥,格外养眼,看见几个女同事偷偷打量他时,宋楚竟有些骄傲,呵呵,这么养眼的个男人竟然爱着她,想着都能从心里笑出来。

    她忽然就想让大家知道,这男人是她的。一阵小跑冲到他面前,小手环上他的脖子就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难得她投怀送抱,江少卿自然不会客气。大手搂住她的腰,笑问,“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这么开心?”

    “没事儿就不能高兴了?”她嘟着嘴。

    “没事儿高兴那是傻乐。”江少卿宠溺地捏了捏她皱起的鼻子,“上车吧,外面冷。”

    车驶出大路,江少卿忽然想起早上周延提的事儿,便侧过头问宋楚,“对了,晚上雷子请吃饭,你想去吗?”

    “他怎么想到请咱们吃饭?”宋楚诧异。

    “不只我们两,还有其他人。这不,他新开了个会所,说让我们去尝尝菜。”江少卿看她眉头微挑,赶紧说,“你要是不想去,我推了就是,反正也没答应。”

    “没事,我去。”宋楚笑笑,“我也挺久没见过大伙儿了。”

    江少卿捏了捏她的手,薄唇微微扬起。

    两人到时,周延、老五和宋博彦已经在玩扑克,看到他俩手牵手走进来,三人脸上都挂起暧昧的笑。

    “咱玩麻将吧,让二哥也来。”周延莫名其妙地提议。

    “靠,就你那大小相公都分不清的水平还跟二哥玩?”宋博彦调侃发小,“你是钱多了,想送他不成?”

    周延也不恼,笑嘻嘻的摇头,“老四,我说你不懂吧,二哥现在是情场得意,这赌场肯定就失意,咱此时不把以前输给他的钱赚些回来,那还要等什么时候?”

    宋楚递给周延一个白眼,这帮家伙,变着方打趣他们。

    江少卿笑着将她揽进怀里,低头轻语,“老婆,咱今天就让他们知道啥叫情场赌场双丰收。”

    “咦……”三人佯装打了个冷颤,笑话道,“二哥,你可真肉麻。”

    几人正闹着,包厢的门蓦地被打开,宋楚回过头去,看到了雷厉领着个女人步入,她刚想叫“雷子哥”,却在看清紧随而至的女子长相时,生生把话卡在了喉头。

    怎么会是她?

第 26 章

    宋楚做梦都想不到何曼娜的富二代男友会是雷子。

    显然,和她一样震惊的人还不在少数。左手边的周延就小声跟老五嘀咕,“老大这是唱哪出?”

    “谁知道?”老五扫了一眼门口十指交握的两人,试探地说,“莫不是要定下了?”

    这边众人疑惑不解,那边的雷厉却眼尖地发现紧挨在一起的江少卿和宋楚,眼底惊讶之余似乎还有痛楚一闪而过,不过开口时却已笑语盈人,“难怪少卿最近心情大好,原来是有人热炕头?”

    对于他的调侃,江少卿倒也大方,捉住宋楚的手在唇上亲了亲,“那是,这大冬天的两个人睡总暖和些。”

    如此秀恩爱让宋楚又羞又闹,生气往他手上掐一把,低声嗔骂,“满口胡言乱语!”

    江少卿失笑,反手擒住她,凑到她耳边低语,“谁乱说?昨晚是谁说好热的?”

    宋楚郁结地瞪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江少卿,一张小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那些火热的画面如电影般一幕幕回放,昨夜他极尽挑-逗把她弄得浑身燥-热难耐,可他却只肯抵在入口磨-蹭,迟迟不肯进入,直逼着她开口求他进来,才将她的腿扛在肩上,凶狠冲刺,她被折腾了好几次,满身是汗,入睡时连嚷太热,不肯盖被子。

    这家伙,竟然拿闺房里欺负她的事来揶揄自己,哼,看她晚上怎么修理他。

    宋楚肚子里盘算着收拾江少卿的点子,坐在她对面的周延却故意逗她,“二哥,你到底说了什么悄悄话,让楚楚姐的脸都红了?”

    被人点名,宋楚面色更红,瞪着笑得暧昧的周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懂不懂?”

    周延刚想再打趣她,某人已经出来保护老婆。江少卿伸手揽住宋楚的肩膀,含笑说,“好了,审我们改天。今天主角是雷子和这位美女,雷子,不给大家介绍下吗?”

    对江少卿转移话题的把戏,雷厉笑而不语。侧身将何曼娜牵上前一步,介绍道,“这位是何曼娜。”

    没有明确介绍她的身份是女友,但众人都心知肚明。雷子花名在外,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女伴不计其数,但能带来今天这样的聚会,地位绝对不一般。

    想到这里,宋楚不由多打量了几眼正在盈盈微笑的何曼娜,跟那人完全不同的风格,雷厉的口味变化得倒是很快。

    介绍完毕,雷厉便招呼众人坐下,一顿饭吃得倒算融洽,只是宋楚见雷子频频夹菜给何曼娜,把她当小孩子一般照顾,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少卿看她只顾埋着头吃饭,便在桌子下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感觉有点腻。”她蹙着眉回答。

    “腻就不要吃了。”他放下筷子,给她倒了杯铁观音,“先喝点茶,解解腻。”

    雷厉心细,看他俩都停下筷子,咬耳朵低语,便问,“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江少卿摇了摇头,揉着宋楚的头发解释,“这丫头多吃了几块八宝鸭,被腻住了。”

    “哈哈……”雷厉大笑,忽而眼睛一亮,迟疑地问,“油腻?该不会是?原来潘……”他倏地住了嘴,原本笑容可掬的脸瞬间铁青。

    众人听到那个潘字都是身子一僵,再看他脸色暗沉下来,全默契地选择静默。唯有何曼娜不明所以,笑嘻嘻地接过雷厉的话,“楚楚,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我嫂子刚怀孕时……”

    啪,银制筷子重重落在桌面上,生硬打断何曼娜的话。

    何曼娜明显被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怯懦地望着雷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雷厉的脸如六月的天,瞬息恢复常色。他笑着拍了拍何曼娜的手背,安慰道,“我手滑,筷子掉了,把你吓着了?”

    说完,又主动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你不是说喜欢孜然排骨,我特别请了个善于烧烤的厨师,你尝尝,好吃不?”

    明明是一副宠爱有加的样子,可宋楚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吃过饭,男人们端着酒杯聊着国事天下事,宋楚听得无聊便借口去上厕所溜出去透气。洗手间刚出来,就碰到何曼娜。宋楚淡淡一笑,算是打招呼,刚想走人却被她叫住。

    “宋楚。”她顿了顿,迟疑地问,“雷厉刚才为什么生气?”

    宋楚一怔,暗叹这女人还不算太傻,分得清虚情和假意。只是,他们的事,还轮不到她来插嘴。

    “你想知道就去问他自己呗。”她打着哈哈,“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气什么?”

    听出她的敷衍,何曼娜抬眼瞥她,尔后轻蔑地笑,“没事,我总会知道。”

    她志在必得的语气让宋楚微微摇头,想到那个与她截然相反的人,心里竟有点同情起何曼娜来。

    **

    回去的路上,宋楚还想着何曼娜的事儿,以至江少卿连叫她好几声都没听见,最后还是他摇了摇她的手臂,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她侧过头问。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江少卿没好气地抱怨,“从上车到现在你就没看过我一眼,跟你说话也不搭理。”

    “不好意思。”她赔笑地握了握他的手臂,“我在想雷子的事儿。”

    “潘辰?”江少卿一针见血。

    宋楚嗯了一声,转眸凝视他完美的侧脸,喟叹,“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寡情?爱你的时候可以为你死,可一旦不爱了,连提都嫌腻味?”

    “也不一定。”江少卿抿了抿唇,“有时候不是不想提,而是不敢提。”

    宋楚不解地望着他,“什么意思?你是说雷厉反应那么大,是因为对潘辰还有感情?”

    江少卿眉毛微微拢起,思考半晌,才回答,“不知道,但我觉得真正爱过,不会那么容易放下。”

    “那他怎么不去找她?”宋楚不高兴地反问,“别说他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多苦?还有,他要是真爱她,干嘛把她逼上绝路。”

    看她皱着眉头,愤愤不平,江少卿忙扣住她的手劝慰,“哎呀,感情的事情,外人哪里说得清楚。”

    “可是……”

    宋楚刚想继续说,就被江少卿打断,“对了,有人邀请我月底去法国,你想不要出去逛逛?”

    “去干嘛?”

    “我一个设计拿了奖,去领奖。”江少卿答得云淡风轻。

    “你拿奖了?什么奖?国际的吗?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宋楚激动地问出一串问题。

    江少卿看她兴奋的样子,唇角漾起微笑,“我怕你对这些不敢兴趣,再说,只是个小奖,没必要大张旗鼓宣传。”

    宋楚切了一声,瘪起嘴,“谁说我不感兴趣,以前你画的图不都先给我看吗?”

    江少卿的唇角的笑意更深,紧了紧她的手问,“那你跟我去领奖吧。”

    “好啊,我还没去过法国呢。”宋楚爽快地回答。

    看她兴致盎然,江少卿也格外开心,回到家立即给主办方回复邮件,确定自己会携伴出席颁奖仪式。

    因为考虑到她是第一次去法国,江少卿特意在会期前两天飞抵巴黎。入住的酒店是巴黎最好的星级酒店,办好手续,他便带着她到处游玩,凯旋门、埃菲尔铁塔、卢浮宫……他是学建筑设计的,这些名胜古迹经过他的讲解分析,顿时变得鲜活,富有生命和灵气。

    一天下来,宋楚不得不承认法国是个浪漫、热情的城市,街头随处可见相拥亲吻的情侣,她一开始见到会不好意思地垂首,可渐渐却被这种氛围感染,以至于在夜游塞纳河时,忍不住主动贴上江少卿的唇。

    河风微凉,他的唇却热烫无比。热-辣缠绵的一个吻足足持续了五分钟,分开时她气息不稳地靠在他的颈窝里直喘-息。

    正匀称着呼吸,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话,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扭过身子看过去,发现是个摄影师。那人递给他们一张即拍得的照片,画面里正是他俩甜蜜拥吻的一刻。

    江少卿笑着答谢,摸出零币要给他,对方却摆摆手,笑着将照片递过来,然后用英文告诉他们,“我只拍有生命的照片,你们的爱意感染了我,这个留给你们做纪念。”

    宋楚伸手接过照片,唇角微微扬起。摄影师说得对,只消一眼,就能看出照片里的两人眉眼间满满的幸福甜蜜。原来,跟江少卿在一起时,她的笑是那样迷人……

    船到终点,两人牵手沿着塞纳河畔走回酒店,到门口时宋楚忽然想喝刚才在船上喝过的饮料,江少卿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便利亭,吩咐,“你站在这里,我去给你买。”

    宋楚点头,站在原地等他回来。正兀自望着来往的行人发呆,突然身后传来拗口的英文,“**?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一个人吗?需不需要我陪你?”

    宋楚好奇地转过身,蹙眉望着面前金发碧眼的帅气男子,正待开口,肩膀处一只手臂轻柔地环上,有人从她身后紧紧搂住——熟悉的薄荷味!

    “抱歉,她只能由我陪。”低沉冷慢的语调,很纯正的法语。

    她从那短暂的愣怔中回神,不由轻笑道,“你速度可真快。”

    江少卿垂下头,在她颈项处轻轻咬了一口,咕隆着,“自己的女人被搭讪,能不快点回来吗?”

    说完,他站直身子,优雅的跨出一步立到她身侧,并且很顺势的抓起她垂在一旁的左手,五指滑入相握,淡雅有礼地对法国男子笑笑,“失陪。”

    言毕,拉着她疾步走进酒店大堂。宋楚被拖得险些踉跄,拽了拽他的手,揶揄,“走这么快做什么?怕他追上来?”

    脚步停下,江少卿霍然转过身,黑沉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脸庞有些忧闷,过了片刻,轻轻溢出一声叹息,“老婆,我好有危机感,你竟然那样看别的男人!”

    宋楚一愣,回想自己刚才的打量男子的眼神应该只是纯粹的欣赏,不是这样也吃醋吧?不过他郁结的样子让她心底很爽,于是故意做出花痴的样子,称赞道,“那个法国男人真的很帅啊,身材也好!”

    “帅?”某人面色微沉,阴云逐渐密布,“身材好?”

    “不好吗?”宋楚沉吟片刻,不怕死地回答,“我感觉他应该有六块肌,不知道摸起来……”

    缪赞的话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她已被江少卿一把扛上肩头,头朝下的位置,吓得她哇哇尖叫,“喂,快放我下来,你要干嘛?”

    “干嘛?”江少卿邪邪一笑,流氓气十足地回答,“干、你!”

第27章

    江少卿扛着宋楚,一路大踏步进了房间,直到把门关好,他才将她放下。

    脚一沾地,宋楚就哇哇抱怨,“讨厌,你把我头都搞晕了,好想吐。”

    江少卿噙着笑,视线落在她的小脸上,眸光转为深浓。那样的眼神,让宋楚陡然醒悟,粉脸顿时嫣红。她已经太过熟悉这眼神代表的含义,也清楚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长途飞行后又逛了一整天,她早已累得够呛,此刻只想洗澡睡觉。

    “那个……”她赔着笑,“我很累了,睡觉好不好?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话还没说完,江少卿已将她压在门板上,高大的身躯传来强悍的力量。

    “玩笑吗?”他贴着她的唇,厮-磨呢喃,“可是,我当真了。你不是想摸摸吗?来,试试看……”他一边说一边拖着她的手探入温暖的腹部,可只有片刻的停留,便压着她的手往下游走。

    掌心贴上那硬-热时,宋楚倒抽口气,负隅顽抗,“等一下……我真的很累。”

    “那你不要动。”他含笑回答,接着不等她抗议,一把托起她的臀,将她抱到房内的书桌上。这房间是复古设计,书桌上贴了大理石,冰冷的台面透凉彻骨,而紧压在身上的男性体魄却灼-热如火。她被压在桌子上,无处可逃,身子又冷又热,想挣扎,却被他强势挤入双腿间,迫使她的腿只能悬挂在他的腰上。

    一眨眼的功夫,身上的衣衫已被全数褪尽,宋楚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等一下,他不是打算在这张书桌上把她吃了吧?虽然他们已经很亲密,可是这地方也太放-浪形骸了吧。

    “不行,这里不行……”她扭着身子抗议。

    “怎么不行?”他陡然握住她的足踝,将她分得更开,火热的视线紧紧盯着某处,邪魅的说,“高度刚刚好!”语落,他倏地扯下她的底裤,头一俯,热烫的唇舌便覆上了私密,软软滑滑的舌头更是大胆探进那神秘源地。

    宋楚哪里承受过这种事,那燎原的野火从他啃吻的地方烧上来,惊得她猛地直起身子,想逃脱却被他压住。仿佛是为了惩罚她的抗议,火热的唇舌更加放肆舔-弄,直逼得她呜-咽出声,频频颤-抖,他才缓缓起身,脱下长裤,释放为她而灼-热的男□-望。

    “低下头。”他嘶哑的命令。

    “不……”她闭眼颤抖着,敏锐的察觉他的巨大正威胁的抵着她的温热。

    “楚楚,我要你看着我怎么要你。”他的口吻不再是诱哄,而变为蛮横的催逼,大手也勾下她的脖子,令她不得不看。

    狰狞的怪兽在丛间叫嚣,宋楚被这景况吓得连抗议都忘了,只能眼睁睁注视他的强悍一寸寸进入她,望着那雪白与小麦色的交叠,形成最煽-情、最惊世骇俗的震撼。

    江少卿似乎也被这放-浪的画面刺激,眼眸中的烈焰更旺,动作也突地狂野,双手捧着她的粉臀猛力一送,探进最深处。

    这样的姿势将她撑到极限,入口处甚至有些拉扯的疼,她仰起头低-泣一声,双手陷入他强壮的肩膀,“轻点,好疼。”

    “我也疼。”他啃着她的红唇,吞咽她的娇-吟,猛烈的起落,以狂乱的激情浇灌她的柔-嫩。

    房内热战正酣,门外突然传来轻敲,还有服务员纯正的英语,“晚上好,请问需要需要夜床服务吗?”

    宋楚被吓得一缩,原本酥-软的娇躯蓦地变得僵硬,她惊恐地攀住身上的男人,慌乱地想要挣脱,可反被他钳得更紧,下面的动作也更快、更强烈。

    她又怕又急,担心服务员会开门进来,忙抓住他的手,结结巴巴地说,“她、她要进来了。”

    因为太过紧张,花-径频频收缩,绞得江少卿直吸气,差点就破功。他拢起眉头,将她的腿拉得更开,咕哝着命令,“别动。”然后托住她的臀,将她抱离桌面,再侧过身子摁下书桌边“请勿打扰”的按钮。

    敲门声乍然而止,可宋楚却被吓得不敢再泄漏什么声音,只能咬着他的肩膀,忍住口中的婉转娇-吟,哀怨的看着他。

    房内只亮了一盏夜灯,昏暗的光线下,江少卿深沉锐利的目光专注的凝视着她,不错过任何反应,那双黑眸看著她喘息、看著她娇-吟、看著她哭-喊、看著她躬身到达顶峰……

    这一晚,某人用一次又一次的热烈来证明没有六块腹肌照样能让她小死n回,筋疲力尽睡去时,已到凌晨。

    第二天,宋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时差加上夜里折腾太久,醒来时她赖在床上根本不想动。江少卿看她眼底尽是乌青,有些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要不今天别出去了,我们在房里休息。”

    “好,可我想洗头、洗澡。”昨晚一进门就被他拆吃入腹,结束后也只是随便擦了擦,这会儿醒来,她觉得浑身都脏得难受。

    “行,我抱你去。”江少卿直接抱起她,走进浴室,放了一缸温热的水,倒了精油,调节好水流模式才将她放进去,交待,“别泡太久。”

    宋楚嗯了一声,将身体浸在按摩浴缸里,玫瑰精油的清香和震动的水流让她全身松懈下来,没有多久就昏昏欲睡。

    江少卿出来就打电话叫客房服务,餐点送过来时,他看看墙上的挂钟,叹息着走进去,把光溜溜的她从浴缸里拎出来,拿了大大的浴巾,包住她□的身子,仔细的擦干。

    轻柔的动作舒服得宋楚直打呵欠,靠在他宽阔的肩头,觉得莫名安心舒适,就想去会周公。

    见她昏昏欲睡,江少卿拿来吹风气,吹拂她柔软的发,“先把头发吹干,然后吃点东西再睡。”

    宋楚发出单音节的哦,睁大眼睛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可眼皮却不肯合作,他的拥抱、他的心跳以及那叫人安心的气味都在诱惑着她进入梦乡。

    吹风机的轰鸣声还在继续,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吹好头发,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早已软趴趴的窝在怀里睡着了。视线睨向餐车上的佳肴,江少卿微微叹口气,将她抱回了床上,而他也脱掉外套躺下来,大手一捞,紧紧环抱住她娇小的身子,无关情-欲,只有无尽的宠溺与温柔。

    **

    在酒店休息了一整天,宋楚精神有所恢复。颁奖典礼当日,她醒了个大早,不过一睁眼却发现枕边人早没了踪影。

    揉了揉眼睛,她随手抓起睡袍套在身上,视线环绕卧室一周,仍旧没看到江少卿的影子。正兀自诧异,突然听到卫生间传来嗡嗡的声响。她赤脚走过去,拉开门,看见她要找的人正对着化妆镜刮胡子。

    看到她时,他咧嘴笑了笑,不过视线触及她光着的脚丫时,语气就严厉起来,“怎么不穿鞋?别着凉了。”

    宋楚看他关了剃须刀要出来,再看他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渣,不由着急提醒,“那里没刮干净。”

    江少卿用手摸了摸她指的地方,又打开剃须刀重刮了一次。

    “不对,再上面一点。”她指示。他移上去了一点,但是仍然没有刮到她看见的地方。

    “再上去一点。”她凑上前。他还是没刮干净。

    性急的宋楚,终于忍不住一把抢过还在嗡嗡叫唤的刮胡刀,将他按坐在马桶上,然后顺著他的脸庞,慢慢的、仔细的刮,一下又一下,刮去脸上的胡渣。

    她是第一次干这活,由于觉得特别好玩,所以拿着电动刀慢条斯理地在他脸上游弋,从优雅的脸庞到方正的下巴,再到脖子,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凝望她的眼神也变得帜-热异常。

    当她终于大功告成,关了开关准备自吹一番,他猛地抚上她的腰,将她拉坐在大腿上,薄唇如猎豹般,迅猛贴上她的唇。

    晨间的接触,带著异样的刺激。宋楚跨坐在他的腿上,迷乱的攀著他强壮的肩背,任他吸-吮著她的舌,爱抚她的丰-盈和背脊。

    理智即将崩解之际,外面霍地传来刺耳的电话铃声。

    江少卿颓败地低吼一声,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将头埋在她的胸口上,待气息匀过来,才将她抱起来,无奈地说,“早上有个研讨会,时间不够。”

    宋楚怔愣片刻,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明白他说的时间不够是啥意思,不由面色微赧,一把推开他,“那你还不快点。”

    江少卿笑着拍了拍她的背,问道,“你是跟我去会场,还是?”

    “研讨会太专业,我去了也听不懂。”她瘪着嘴,“要不,我自己在附近逛逛。”

    “也行。”他揉了揉她的头,歉意地说,“老婆,对不起,不能陪你。”

    “哎呀,公事要紧。”她拉下他的大手,“再说,我又不是小屁孩,丢不了。”

    “那好吧,不过不要逛太晚,晚上还有颁奖典礼和宴会,你得做我女伴。”他交待。

    “知道了,啰嗦。”她不满地推着他去换衣服。

    江少卿收拾妥当,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嘱咐完“电话联系”才眷念不舍地离开。

    等他走后,宋楚洗漱一番,换上套保暖的运动服便出门。从酒店出来,她没有叫车,只是沿着法式花园小道慢慢踱步,本想一路走出去,可清晨的巴黎安静得过分,寒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宋楚决定向天气低头,躲回客房,钻被窝里看美剧去。

    身子一转,刚想原路返回,一抬眸就望见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看清男子长相色瞬间,宋楚如被人点穴般,呆愣在原地——呵呵,原来真的会“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第 28 章

    宋楚木然地愣在原地,对这种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不知该做何种反应。她奇怪的举动也引起对面男女的注意,他们诧异地抬头,看到她时,男子的脚步明显一滞,脸上有稍纵即逝的复杂情绪,不过片刻已恢复常色,只见他亲昵地牵起女伴的手,神色泰然地迎面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宋楚的喉头却愈来愈紧,心仿佛跳到嗓子眼,可就在他担心它会蹦出来时,男子却与她擦身而过。

    没有寒暄、没有招呼,仿佛她是毫不认识的陌生的路人。傻傻的怔在原地,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宋楚舒口气,胸口塞满惆怅。分开的这些年,不是没想过有天会遇见,也知道当初自己伤他太深,只是她没想到他连一句“好久不见”都吝啬给予,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之间的确不能也不该有任何交集。

    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宋楚深深吸口气,拖着灌铅的双脚慢慢往酒店挪去,没走出几步,她还是忍不住回头,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时,心仿佛被蛰了一下,微微刺痛。

    心神恍惚地回到酒店,刚打开房门,包里的手机便响起。她摸出一看,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闪跃。她还未从刚才的情绪中释放,接电话时,语调有些低沉,“喂?”

    “老婆,你在哪里?”彼端传来他轻快的声音。

    “房间。”她懒洋洋地回答。

    “房间?”他有些许疑问,“我替你叫了早餐,可服务员说敲门没人应。”

    宋楚哦了一声,悠悠解释,“我刚才本来是要出去走走,结果太冷又回来了。”

    “外面是挺冷的。”江少卿附和道,接着温柔嘱咐,“那你乖乖待在房间里,我叫餐厅再把菜给你送上来。”

    “好。”她答得有气无力。

    电话那头的江少卿敏感察觉到她的异样,放低声音,试探,“楚楚,你情绪好像不高?”

    宋楚一愣,为他敏锐的观察力。她暗暗吁口气,随便扯了个借口,“冷风一吹,头有点难受。”

    “要不要紧?”江少卿紧张地问。

    “没事,我喝点热水就好了。”她敷衍道。

    江少卿轻轻嗯了一声,可想了想又不放心,“算了,我还是先回来。”

    “别……”宋楚高声阻止,“我真的没事,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

    “你不是说这次研讨会请的都是国际建筑大师吗?别把这么好的交流学习机会浪费了。”她继续劝阻。

    彼端的江少卿似乎还在犹豫,宋楚接连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并威胁他回来她就生气,他才勉强同意。

    “那好吧,你吃点东西再睡,有什么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他千叮万嘱。

    “好。”

    放下电话没多会儿,服务员便送来了早餐。宋楚坐在餐桌边,望着盘子里精致诱人的点心却怎么都勾不起食欲,大脑更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幕幕关于罗忱的画面,那些深埋的记忆一点点发酵,积累成致命的毒藤,从她心底深处蔓延出来。

    江少卿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呆坐在椅子上的宋楚,看到餐桌上一动未动的食物,剑眉倏地上挑。

    “不是答应会好好照顾自己吗?怎么不吃饭?”他站在桌旁,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头顶传来的声响让正在发愣的宋楚身子一僵,明显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回来了?”

    江少卿半蹲□子,将她的手包进掌心,眉头拢得更高,“手怎么这么冷?”

    “不知道啊!”宋楚想笑,可嘴角连弧度都扯不起来。

    她低落的情绪让江少卿躁郁不安,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头还疼吗?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宋楚抿着唇,摇摇头。

    “那吃点东西去休息下,好不好?”他耐心地哄着。

    宋楚轻轻颔首,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牛奶。很纯正的奶香,可却让她作呕。一把将正打算喂她蛋糕的江少卿推开,她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狂吐。

    随后而至的江少卿眉头紧拧起,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她再吐不出东西来,才将她扶起来,接了温水给她漱口。

    宋楚缓过劲来,抱歉地望着他,“不好意思,我吃不下。”

    “不想吃就别勉强。”他搂着她,面上净是忧色,“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真没事。”她拉住他,疲惫地说,“我想睡一会儿。”

    江少卿凝视着她,反复思量了很久,才缓缓点头。侍候她睡下,他也躺下来,连着被子将她抱进怀里,大手一下下轻抚她的背脊。

    宋楚本想劝他回去继续开会,可实在舍不得他温暖清冽的气息,也就任性一回,将他拖进被子里,像条八爪鱼一般缠住他的身子。贴得太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那节奏让她心安,也驱走了蔓延至全身的痛。

    这一觉睡得特别安慰,她在朦胧中觉察到身边的位置突然空荡,吓得猛地睁开眼睛,一回头便看见衣柜边站着的男人,一套银灰色的手工西服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沉稳庄重。

    大脑迟缓地转了一圈才记起来,他晚上要参加颁奖典礼,她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她清清嗓子问,“几点了?”

    正在系袖扣的江少卿回过头,缓步朝他走来,淡淡的薄荷香充斥在她鼻腔。

    他低下头用鼻尖碰触她的,像两只小蜗牛亲昵地对着触角,“我吵到你了?”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却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宋楚摇头,反问,“你怎么不叫醒我?”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你不舒服,晚上就不用去了。”

    “那怎么行?”宋楚激动地推开他,“我说好要陪你参加的。”

    江少卿噙着笑,理顺她凌乱的头发,“其实我也不想去,不过我答应主办方会做作品讲解,如果不去……”

    “当然得去,而且我也要去。”宋楚打断他的话,兀自掀开被子爬起来,一边往衣柜走,一边絮叨,“人家把礼服都准备好了,你竟然不让我去。”

    “可是……”江少卿杵在床边,仍然迟疑。

    “没有可是。”宋楚扭过头,高高扬起下巴,眯眼道,“我得去看着你,免得你结识金发大波美女。”

    江少卿哑然失笑,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大波?你觉得我喜欢?”

    “男人不都喜欢胸大无脑的吗?”她不屑地说。

    江少卿垂首衔住她小巧的耳垂,一双大手不规矩地游进她的睡衣,隔着内衣罩住她的丰盈,戏谑,“我喜欢一手能掌控的,你、刚刚好。”

    他大胆地行径让宋楚霍地脸红,可羞涩过后,一回味他的话越发觉得不对劲,什么叫一手能掌控?他是暗喻她的胸小吧?

    “江少卿!”她连名带姓地叫他,在他怀里转过身,气愤地质问,“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我小?”

    “嗯……”他故意做出认真打量的样子,“不算小,但肯定不是大波。”

    “你……”宋楚气结,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愤愤不岔,“看吧,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他捉起她的手,含进嘴里。

    湿漉漉的感觉让宋楚急得想抽回手,怎奈却被他牢牢握住,还过分地模拟着某个动作,缓缓滑动。

    宋楚的脸嘭地爆红,又羞又恼地抱怨,“你、你干嘛呀,脏死了!”

    她的羞赧取悦了他,从嘴里抽出她的手指,他俯下头吻上她的嫩唇,肆意揉弄,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满意的收手。

    “楚楚,我只喜欢你的。”低沉暗哑的声音,如佳酿般醇厚浓郁,简简单单的话也让她的心释然,雀跃。

    “晚上带领结吧。”她眉眼含笑的建议。

    “好,都听你的。”他宠溺的说。

    宋楚从衣柜里挑出一根黑色丝质领结,小手勾下她的脖子,吩咐,“把头低下。”

    他轻笑,手臂往前圈着她的腰往上一提,让她踮在自己脚面上,这样的高度刚好让她毫不费力地替他系上领结。旁侧的全身镜映着他们的模样,仿佛是融成了一体。

    待他收拾妥当,宋楚才拿了礼服进卫生间,约莫过了20分钟,卫生间的门打开来。

    江少卿回头一看,瞬时七魂丢了三魄。他一直都知道她漂亮,可是今夜的她尤其迷人。以前她总是素颜,今天化了妆以后竟如此性感,长发被高高盘起,露出白皙修长的颈项,一袭黑色小礼服衬托出她漂亮的锁骨,胸前深v的设计毫不遮掩地勾勒那挺翘的丰-盈,事业线若隐若现。

    想到她要把这样性-感迷人的模样展示给众人,江少卿不觉蹙眉,只想把她私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宋楚看他望着自己发呆,忽地没了自信。她少有化妆,所有化妆技术全是跟寝室里的老大学的,莫不是已经这妆容已经落伍了?

    “很奇怪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江少卿摇着头,将她拉进怀里,孩子气地说,“很漂亮,漂亮得我都不想把你带出去。”

    “真的?”她怀疑,可话里已经有深深的笑意。

    “相信我,你一定是今晚最迷人的女嘉宾。”他在她颈上轻轻吻了一下。

    宋楚不敢保证自己是最迷人的,但她能肯定江少卿绝对是今晚最吸引眼球的男人。

    直到主持人念出他的名字时,宋楚才知道他拿到的居然是全球年度最佳设计,这个无数设计师梦寐以求的殿堂级荣誉,竟被他说成是小奖。

    她惊讶又崇拜地望着身边的他起身,先朝着大家微微欠身,再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最后信步走上舞台,从颁奖嘉宾手上接过奖杯,周围掌声雷动。

    “江,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设计的初衷?”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他嘴边。

    江少卿浅浅一笑,纯正的英语透过麦克风传出来,“这部作品的名字叫楚恋……”

    楚恋?宋楚咀嚼着这名字,也琢磨出个中含义来,胸臆间有隐隐的悸动,一股暖流滑过心田。

    主持人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江少卿幽默睿智的回答不时博得阵阵掌声。话题即将结束时,主持人忽然起了八卦之心,笑问,“江,我这个问题是代表所有女性问的,请问你是否单身?”

    “我很爱我太太。”他一句话道尽所有。视线穿过层层叠嶂锁住她,笑得十分迷人。那笑容里仿佛蕴藏了无数的甜蜜,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欢欣起来。

    现场开始轰动,众人循着他的视线轻易就找到了落座在嘉宾席里的宋楚,闪光灯噼里啪啦闪个不停,连摄影师也将镜头对准她,及时,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出现在舞台的大屏幕上。

    成为全场焦点的宋楚只怔了一瞬便表现出大家闺秀的范儿来,她对着镜头露出淡淡地笑。

    主持人似乎很兴奋,嚷着要请宋楚上台,却被江少卿制止,“no”他无尽宠爱地说,“我不想吓到我的小妻子。”

    颁奖典礼结束,他们毫无疑问成为全场的焦点,宋楚挽着江少卿的手接受众人的祝贺和八卦,半场不到就累得够呛。

    江少卿看她笑得脸都快僵了,捏了捏她的手,“是不是很累,我们先走吧。”

    宋楚刚想说不用,身后突地传来一声叫唤,“师兄。”

    江少卿回身,诧异,“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我代表公司来的。”女孩笑着回答。

    宋楚好奇地望着那女孩子,觉着特别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正想询问,那女子却忽地跑开,然后拉回一个男人,介绍道,“师兄,这是我男朋友,罗忱。”

第 29 章

    看见罗忱宋楚才想起为何觉着这女子眼熟,除了清晨酒店外的狭路相逢,早在数月前她们就在小区楼下碰过面。她偷偷睨了一眼面色阴冷的罗忱,暗叹,地球果真是圆的。

    在这老外云集的宴会上,这四个相貌出众的人凑在一起,成功吸引了众人眼球,不过大家更好奇的是这四人迥异的表情,三个人神情凝重,唯有那穿鹅黄色礼物的小女子脸上闪着兴奋的光。

    “师兄,这是?”

    江少卿敛神,略略侧了侧身,揽住僵硬的女人,嘴角微勾,“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宋楚,这是我剑桥的学妹,陈怜霜。”

    “你太太?”陈怜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可是我们上次在小区碰到时……”她望着宋楚修长的双腿,尴尬地不知该怎么说。

    江少卿从他的眼神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解释,"上次她摔了腿。"

    陈怜霜哦了一声,又问,"你什么时候接的婚?我问了师傅和其他师兄,他们都说不知道,你怎么也不请我们喝喜酒?"

    江少卿浅浅一笑,“我们结婚三年多了,那时候你应该还在英国。”

    在江少卿说出三年这个数字时,一直垂首不语的宋楚敏锐察觉到凌冽的目光直盯自己,那样迫人的射线,似乎要在她身上灼出一个洞来。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道射线的来源,罗忱一定是愤怒她在分手后就立即结婚吧?在他看来,自己是不是玩弄感情的女人?

    手掌握得太紧,指甲深深扎进肉里。疼,但不及心底蹿起的那股苦涩。她把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锁骨里。这样低微怯懦的姿势自然引起了正对面的陈怜霜的主意,她打量了眼宋楚,歪着脖子,小声试探,“师兄,嫂子……”

    “她没事,只是有点感冒。”江少卿揉了揉宋楚的头,有点无奈,“硬被我拉来,有点不高兴。”

    他宽厚的大掌停留在她的头上,夹着无限温柔,让她起伏的心蓦地安定下来。他在给自己找台阶,她又怎么能让人家说他娶了个见不得世面又公主脾气的妻子呢?

    暗暗吸口气,她反手握住放置在背后的手掌,抬头时,已是甜甜的笑,“我才不是为这个不高兴呢?”她嘟起嘴,佯装耍性子。

    她的反常让江少卿愣怔,还没来得及配合她“演”下去,一旁的陈怜霜已八卦地问,“那大嫂为了什么不高兴?”

    宋楚侧过头,仰起下巴,先斜睨江少卿,再回头抱怨似的反问陈怜霜,“要是你结婚了,大家都不知道,你会高兴吗?”

    陈怜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便跟宋楚站在同一阵线,申讨江少卿,“师兄,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又不是什么名人,干嘛隐婚呢,这样会让女人没安全感的。”

    “他就算昭告天下已婚,我照样没安全感。”宋楚气鼓鼓地接上一句。

    江少卿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宋楚的心意。他凝视着腮帮子红彤彤的她,那样子真的像极了正在吃飞醋的小妻子,让他躁郁的心灌进一丝清凉的风,吹散了他克制不住的慌乱。

    唇角绽开笑,他将她搂得更紧,用额头轻敲她的脑袋,委屈地说,“老婆大人,我还不能给你安全感?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

    宋楚含笑推开他,嗔怨,“少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老婆,你这指责太重了吧?”江少卿哀怨地凝视她,“你问问怜霜,我跟谁传过绯闻,我可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有家世的,特别洁身自好……”

    陈怜霜捂着嘴吃吃地笑,恨不得掏出手机把江少卿这幅“妻奴”的样子拍下来,发给大伙儿,让大家看看这“冷酷王子”也有这么萌的一面。

    “嫂子,这倒是真的,师兄在学校的时候,很多女孩子倒追他,他都没动心。”

    “哦?”宋楚眯起眼,歪着头端详江少卿,“有很多人追?”

    “没有的事。”江少卿矢口否认,并丢给陈怜霜一个白眼。

    陈怜霜也觉得越解释越混乱,于是在江少卿的警告下乖乖闭了嘴,这男人狠绝起来不是人,她可不想得罪他,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宋楚的命。

    观察了下情势,宋楚觉得再演下去就该变烂俗剧情,适可而止为好。收起醋意大发的样子,她斜了江少卿一眼,“回去再审你。”

    孰料,话刚落,一直静默不语的罗忱忽然冷笑一声,讥诮,“呵,我还不知道你这么爱吃醋?”

    此话一出,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谈话氛围瞬间冷却。宋楚挂在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撤去,那笑和眼底的黯然伤痛构成天大的讽刺。

    “你从前不是说吃醋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吗?”罗忱咄咄逼人。

    陈怜霜望着一脸闪躲的宋楚和神色阴郁的江少卿,倏地明白了什么,继而苦涩一笑。原来,罗忱并不是被她的执着打动,愿意接受她,而是为了做给宋楚看,原来她激动了一天的爱情,只是人家老情人之间斗气的产物。

    陈怜霜望着被江少卿紧紧护在怀里的宋楚,胸臆间泛起酸涩和浓重的嫉妒。是的,嫉妒,尽管她非常不想承认,但她十分清楚那种不甘夹着憎恨的感觉就是嫉妒。其实,长这么大,她从没嫉妒过任何人,因为在她看来嫉妒就是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她家世、相貌、智慧、能力一样不缺,几乎算得上上帝的宠儿,可此刻她却对一个叫宋楚的女人产生了这种陌生的情愫。她想不通,更不甘心,自己喜欢的人怎会都与她扯上关系?这一刻,她恶毒地希望宋楚真的是残疾,至少她的嫉妒不会如此旺盛。

    埋首不吭声的宋楚突然感觉盯着她的灼热视线多了一道,她疑惑的抬头,不期然就撞上陈怜霜的目光,那眸光复杂难辨,可宋楚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寒意,一种被敌人瞪视的恶寒。

    身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江少卿立即揽紧她,低声问,“冷?那我们回去吧。”

    宋楚点点头,随着江少卿往前挪动步子,可就在与罗忱擦身而过时,手臂蓦得被箍住,力道很大,就像当初分手时那样,好似要捏碎她,疼得她直皱眉。

    只是这一次,不用她甩开他的手,已有人上前劝阻。

    “罗先生,请你自重。”江少卿捏住罗忱的手腕,一个擒拿就将他的手翻离宋楚的手臂。

    罗忱显然没料到江少卿还有这一手绝活,他吃痛地抚了抚几欲脱臼的腕子,冷哼道,“宋楚,这就是你的人参?”

    江少卿不懂他话中的含义,本碍着还在会场,不想闹出太大动静,牵着宋楚就想离开,可视线落在她发红的手臂时,他霍地满身戾气,“我劝你最好闭嘴。”

    罗忱不以为然,嘲讽地望着江少卿,可叫地却是宋楚,“楚楚,你就不想告诉你丈夫我是谁,我跟你……”

    江少卿左眉微挑,猛一咬牙,电光火石间一拳挥去,正中罗忱颧骨,骨骼撞击发出闷声,罗忱话未说完已经中招倒地。

    江少卿动一动疼痛的指关节,低头看向罗忱,淡淡说,“我不管你跟她以前什么关系,但,你记住,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也是我最爱的人,我、决不允许任何人让她难堪。”

    这边的骚动自然引起众人的注意,敏感的记者第一时间冲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闪光灯四起。

    江少卿揽过宋楚,将她的头护在怀里,不等记者发问,先声夺人,“对不起,各位。我从不崇尚暴力,但这位先生企图羞辱我的妻子,我绝不能容忍。”

    这个城市从不死板教条,一个为保护妻子不惜动手打人的男人,他们是绝不会责备的,相反这骑士的行为非常值得赞赏和肯定,更何况骑士还是刚刚宣示很爱自己妻子的新晋得奖人呢!人**里不知是谁吼了一句,“well-done”,话落竟有人带头鼓掌。

    江少卿朝着大伙儿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拥着宋楚快步离开会场。回酒店的路上,宋楚望着漆黑的夜,不禁流下泪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其实她一点都不怪罗忱的恶语相向,只是些许失望,可那眼泪又不仅仅是因为失望。

    江少卿凝视着腮边挂满泪珠的女人,心思沉底。却终究狠不下心,将她拉进怀里,“别哭。”

    靠上他坚实的肩膀,宋楚犹如累极的人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她将脑袋深埋进他的颈项,眼泪鼻涕流在那件昂贵的手工西服上。

    江少卿没再劝她,只是用手轻抚她的背脊,让她渐渐放松、安定下来。

    哭得太久,鼻子不通,眼睛也很疼,肿胀得不想睁开,宋楚本只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可却慢慢进入了梦乡。

    **

    宋楚醒来时,跌入眼帘的就是坐在床沿上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的江少卿,那样清冷忧伤的眼神如一把利剑直插她的心脏,疼得难以自已。

    轻轻抬起手,她覆上那紧皱的眉头,轻声呢喃,“别皱眉,我不喜欢。”

    他捉住她的手,贴在唇边,良久才低哑地问,“早上,你见过他,是吗?”

第 30 章

    明明暖气十足的屋子里,好像有冷冷的风穿堂而过,吹得宋楚打了一个寒噤。

    “我……”她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笨拙的反应无疑是最好的答案。江少卿微微仰头,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难怪你会伤心。”

    同样是他招牌式的浅笑,可这笑容里多了一丝忧伤、彷徨甚至恐惧。宋楚望着他眼中隐隐的失落和受伤,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不是这样的。”她紧张地坐起身,用另一只手覆上他修长的掌,慌乱地摇头,“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似乎怕他会打断自己,宋楚连珠带炮,“早上我是见过他,心情的确受了影响,但我没有伤心,只是……”她抿着唇,思忖着词汇,最后吐出,“只是有点不舒服。”

    江少卿依旧沉声不语,屋内静谧得让人窒息。宋楚怔怔地注视着他,说不出话,也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唯一能听到的是胸腔里的心发出轰隆隆的跳跃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直直插入胸臆,恐慌如一只手攥紧她的心脏,令她喘不过气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是怕失去?还是惧拥有?

    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默像一个魔鬼,扼住了两人的咽喉。

    最终,还是宋楚按捺不住,她抿着唇,摇了摇江少卿的手臂,“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此时,除了抱歉,她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她氤氲水雾的眼,江少卿长吸口气,扯出一抹笑,“傻瓜,干嘛道歉?”

    “那你怎么不说话?”她问得小心翼翼。

    江少卿淡笑,揉着她的脑袋,轻轻叹口气,再开口时已语调明快,“我没事,刚才有点心不在焉而已。”

    宋楚不相信地直视他,抿了抿唇,鼓足勇气问出,“你是不是怕我跟他……”

    “不。”他打断她的话,沉吟良久,平静地说,“我只是怕我们的时间不够。”

    宋楚挪了挪身子,将头靠在他身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徐徐地说,“如果要论时间,我们相识25年,如果要论感情,没有人会比你对我更好。少卿,我不是木头人,我能感受到你宠我、爱我……”

    她顿了顿,抬起头,用手捧住他的脸,认真而坚定地说,“所以,你得对我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

    “给我时间,让我像你爱我那样爱上你。”她一字一句地承诺。

    清亮的眸子直视着他,毫不闪躲,更没有一丝犹豫。这样干净的眼神让江少卿心里一片温暖。他一把搂紧她,几乎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今晚在宴会上她的表现已说明她的心是向着自己的,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尽管她没有承认爱他,但他不贪心,这已足够他耐心地等待承诺兑现的一天。

    宋楚被他勒得浑身痛,却没有提醒他,只是抬手环住他的背,感受着强烈的拥抱。

    江少卿紧紧圈她在怀里不言不语,直到她快呼吸不过来,他才低低地唤她的名字,“楚楚?”

    “嗯?”

    “谢谢。”

    宋楚没有吱声,只从他怀里仰起头,贴上那微凉的唇瓣,一下下轻啄。不知道第几下时,江少卿倏地接过主动权,轻柔而坚定地吻着她,轻咬舔-吻着她柔-嫩的唇肉,并趁着她轻喘之机,舌头溜进温湿的口腔与她纠缠。

    同先前每一次一样,这个吻美好得让人眩晕,在他深情的拥吻中,宋楚只觉世界瞬间安静下来,脸周遭的空气都停滞,她只听到彼此心跳加快的声音。

    热吻持续著,宋楚昏昏沉沉地接纳着江少卿的需索,放任那热烫的掌推高睡衣,扯下薄薄的蕾丝内衣。

    柔软圆润的丰-盈瞬时暴露在空气之中,江少卿望着那雪白的肌肤上衬著的一点玫红,险些无法呼吸。他毫不犹豫地低下头,衔住粉-嫩的蕊,肆意舔-弄,直到她躬身,发出难耐的低-吟,他才放开那可怜的红梅。

    “楚楚,给我好不好?”他贴著她的红唇低语。热烫的舌再次滑入她口中,模仿□的舞步,吸-吮与冲刺,挑-弄著她的情-欲。

    “少卿……”宋楚无法抗拒,只能无助叫唤他的名字。

    “乖、叫老公。”他温柔地诱哄,语气里有浓浓的期盼。

    宋楚咬着唇,眼里一片水雾。可那两个字就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楚楚……”他的声音里有挫败,心微微发凉。不过这一次,他异常执着,耐着性子跟她磨,非得从她嘴里得到肯定才善罢甘休。

    他不再催逼她,只让灼-热的吻沿着小腹一路下滑、来至神秘的三-角地时,江少卿猛地分开她的大腿,一口咬住那最柔软的幽谧的润湿。

    浓浊的呼吸声打在敏感的皮肤上,惊得宋楚本能的反抗。可她刚动了两下,就被他摁住大腿-根,腿被掰得更开。湿-热的唇舌大力地吸-吮,舌头更是伸进里面用力刺探。宋楚哪里承受得住这样色-情的挑-逗,没多会儿就湿得一塌糊涂,静谧的空间里响起啧啧水声,眼看她要达到顶峰,他却在那最高点的前一刻停下。

    江少卿重新爬上来,捏住宋楚的下巴,狠狠地吻她,并含含糊糊地逼问,“我是谁?”

    “少卿。”她囫囵回答。

    “还有呢?”他将手指刺入她的润泽,毫不温柔地扣-弄。

    “少卿哥哥?”宋楚缩着身子,企图逃离这迫人的折磨。

    “还有呢?”他再加入一指,两指并用,在那紧-致的束缚快速移动。

    “唔……”宋楚呜-咽出声,睁大的眼睛里泛起水汽,白皙的肌肤已微微发红,薄汗密布全身。

    “说!”他低嘎的命令,手指律-动的速度更快、更猛。

    强烈的刺激逼得宋楚快哭出来,她奋力挣脱出被压制的手,抓住他捣乱的手掌,求饶,“不要了,好难受!”

    “那告诉我,我是谁?”他眯着眼,执意要一个答案。

    她抬身,迎向他的刺探,答出他满意的答案,“老公!”

    江少卿得尝所愿,抽出湿漉漉的手,三下五除二就褪尽彼此的衣服,然后狠狠冲进了她体内,大起大落地撞击起来……(此处省略若干字,请各位亲自行脑补。)

    这一夜他反反复复地进入她,把她折成各种羞人的姿势,直至快天亮时才尽兴地释放出热情。宋楚被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听见他在耳边一遍遍霸道地宣布,“楚楚、你是我的。”

    **

    巴黎回来,宋楚总觉得江少卿有点不对劲,他非但没有因为偶遇罗忱吃醋生气,反而是对她更好,好得她都有些抗不牢。

    比如,他会在寒冷的冬夜,穿越大半个城市去给她买一碗燕菜馄饨,只因为她在欢爱后,随口说了句,好想吃;比如他会冒着挨鞭子的危险,打着江爷爷的名号请国宴师傅给她做豌豆黄;比如他会近乎偏执地把她的名字蕴入他公司的每一个设计……而最最让宋楚无法接受的是,他那自称已经非常节制的需求和繁多的招式、花样。

    周五,吃过中饭,陈媚看她连连打着哈切,再联系她最近常常眼底乌青、无精打采的模样,忍不住关心,“你和江少是不是闹矛盾了?”

    宋楚哭笑不得地摇头,难为情地暗示自己是晚上运动过度。

    陈媚早把她当自己妹妹,一听江少卿那需索无度的频率,心疼地直摇头,“你可真是的,身体再好、再年轻,也不能这么胡闹吧?你如果想早点要孩子,可不能这么乱来。”

    “为什么?”宋楚好奇。

    陈媚翻了翻白眼,凑到她耳边一顿嘀咕。

    宋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啊?”

    “我还能骗你?”陈媚没好气地说,“你忘了我妈可是全国有名的妇科专家。”

    宋楚了悟地点头,可没多会儿就犯难了,“可他不听怎么办?”

    “你傻呀,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总想要小孩儿吧,你把我说的告诉他,看他还敢不敢成天缠着你。”陈媚支招。

    “那我晚上跟他谈谈。”宋楚若有所思,陈媚说得对,江少卿大她7岁,30老几的人,的确该做父亲了,想到他抱着孩子的温馨模样,她就止不住嘴角上扬。

    当她不好意思地向陈媚讨教生子秘方时,宋楚才恍然,也许自己有点爱江少卿。一个下午,陈媚以过来人和专家女儿的双重身份,传授了许多备孕知识,把宋楚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这怀孕还有那么多学问,测体温、推算排卵、吃的、用的,连这OOXX的时间都及其讲究,得挑在排卵期,这样才有机会受孕。

    宋楚被灌了满脑子的备孕知识,又听从陈媚的意见从网上买了一大堆备孕物件,忙得过了下班时间,她还没知觉。

    手机咋响,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宋楚才想起晚上约了江少卿回家吃饭。她忙接起电话,一边说,“不好意思,我还没出门。”一边手忙脚乱地关电脑、收拾包包。

    “没事,你慢慢来,我在你楼下。”他温柔地说。

    “楼下?”宋楚握着鼠标惊呼,“你不是说下午陪客户打球,直接回去吗?”

    “我看时间还早,所以来接你。”

    他答得轻描淡写,可宋楚知道从球场到她这里,至少得两小时,他必定是谈好事情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哎,这个傻子。

    收拾好东西,宋楚匆匆跟陈媚告别,一阵小跑冲到他车里,看他还穿着打球的衣服,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嘴上忍不住责备,“也没说回去洗个澡,待会儿别感冒了。”

    “不会,我擦过汗的。”他发动车子离开。

    “我又不是没车。”她嗔怨。

    “可我不想你开那么远。”他答得理所当然,“而且,我想你了。”

    宋楚丢给他一个白眼,嘴里嘟囔着肉麻,心里却跟喝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回到江家,晚餐依旧丰盛。大人们看他俩越来越好,乐不可支。席间江妈妈不断用谁家媳妇儿又生了来暗示自己想抱孙子的念头,宋楚但笑不语。吃过饭,大伙儿坐在客厅看电视,聊着聊着话题又扯到生娃上来。

    “楚楚,这生孩子呀要趁早,年轻时生完,恢复得好,院里张部长的女儿就是生得早,你看那身材恢复得跟小姑娘似的。”江妈妈说。

    宋楚赞同地点头,本想说出自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要小孩,谁知江少卿忽然□话来,“妈,我们暂时还不想要小孩。”

第 31 章

    一听儿子暂时不想要孩子,苏木清立即不高兴,“为什么?”

    “我们还没准备。”江少卿说。

    这下,苏木清没吱声,倒是老太太接过话头,“这生孩子要做什么准备?我当初生你爸的时候你爷爷还在援疆呢,我天天跟着农一师下地干活,还不是照样把你爸生了?”

    “奶奶。”江少卿语音微微上扬,有些撒娇的味道,“您那时候跟现在怎么一样?再说我可不想让人破坏我们二人世界。”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苏木清丢给儿子一个白眼,教训道,“生孩子就会破坏二人世界?那照你这么说,我和你爸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少卿,你妈说得对。”江奶奶也想抱重孙,于是忙不迭声援儿媳妇,“这繁衍后代可不仅是你们小夫妻的事,关系到社会责任的问题,如果大家都像你们这么想,那社会不是乱套了?”

    “可不是吗?”苏木清跟婆婆一唱一和,“这孩子啊是一个家庭的未来,有了孩子,家庭才算完整,要不然……”

    “妈,你那是老旧思想,我看丁克就不错。”江少卿打断母亲的长篇大论。

    “丁克?”苏木清拔高嗓子,“你还想做丁克?”

    刚刚从书房忙完出来的江韵武一下楼就看到气得声音都变了的妻子,再一听她尖叫的内容,顿时明白这是在讨论什么。眉头轻轻挑起,他大步走过去,把手搭在妻子肩头,“孩子们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你知道他说……”

    “我知道。”江韵武打断她的话,带着话题到此为止的暗示,“这事儿咱急也急不来,少卿心里有数。”

    夫妻多年,苏木清看丈夫凝重的神色,纵有千言万语也乖觉吞下肚子。她扫了一眼儿子与丈夫的眼神互动,那默契悠然的样子,让她胸口跟咽了一个鸡蛋,堵得慌。

    宋楚全程都抿着唇没说话,余光悄悄睨向江少卿,她猜他应该是顾忌自己,所以才跟婆婆唱反调?这傻子,真当自己是深情骑士,什么都为她着想。

    算了,看在他这么体贴的份上,那就用实际行动给他一个惊喜吧,到时候直接把怀孕单甩在他面前,让他傻死!

    联想到他呆愣得像个傻子的样子,宋楚嘴角不由上翘,怎么办,自己好像也有点傻了?

    接下来,江少卿被父亲叫到书房,说是工作上的事情要跟他讨论下。苏木清看儿子老公一走远,便朝宋楚挨了过来,准备做媳妇的思想工作。

    “楚楚,你看妈也不是想催你们,但这生孩子吧,真的得趁早,产后恢复得快不说,危险性也小,对宝宝发育也好。”

    宋楚赞同点点头。

    看她没过激反应,苏木清接着说,“以前你们感情基础不深,不要孩子我们可以理解,可现在……你看,少卿也32了,也是时候要个孩子。妈也不是一定要你们现在就生,但不要孩子……”

    眼看婆婆红了眼眶,宋楚忙不迭出声表明态度,“妈,你放心,我肯定会生。”

    这是宋楚第一次叫苏木清为妈,老太太愣了半天才激动地抓着她的手,结巴,“你、你叫我什么?”

    被如此煞有介事的一问,宋楚哪好意思再重复一遍,可瞧着婆婆期待的样子,她吸了口气,鼓足勇气低声叫,“妈。”

    “诶!”苏木清回答得又响又亮。

    **

    晚上,江少卿坚持不留宿,宋楚看婆婆失望的表情,于心不忍。便拉了拉他的手,“挺晚了,你今天开这么久车也累了,晚上就别回去了。”

    苏木清听宋楚这么说,赶紧附和,“对对,晚上开车也不安全。”

    江少卿握着宋楚的手,暗吁口气,这丫头真不知好歹,他可是考虑到她一换床就睡不安稳才提出要回去的。不过看她小鹿斑比的样子,他也只能答应。

    一家人又坐在楼下聊了会儿天,因为宋楚已明确表示会尽快生孩子,苏木清也不再逼催,聊到9点多大家才各自回房休息。不过还真是被江少卿猜中,宋楚睡得极不安稳,在她第N+1次翻身时,江少卿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笑,“睡不着?”

    “嗯。”她挫败地回答。

    他把下巴顶在她的头顶,轻轻磨蹭,“要不要我给你讲故事?”

    “不用,你睡吧。”她轻轻推他的肩膀,实在不忍心让他陪自己失眠。

    江少卿没有立即反对,只用手拖住她的腰,一个巧力将她翻到自己身上,“既然睡不着,那做点运动如何?”

    宋楚就算脑子再笨,也知道此运动非彼运动。小手气恼地捶上他的胸膛,想起早上陈媚跟自己说的话来,“人家专家说这种事不能太频繁?”

    “专家?”他的手沿着背脊一路滑下挺翘的臀部,轻笑,“这事儿专家说了不算。”

    “你懂什么?”她反手捉住那不规矩的大手,把陈媚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他,“这精-子生成是有周期的,太频繁了,质量不好,影响受孕,也不利于优生优育。”

    “那周期是多久?”他故作虚心地请教。

    “三到五天吧。”她如是答。

    “那就是要3-5天才能一次?”他眯起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脸,

    认真地说,“不行,时间太长。”

    宋楚刚想给他传授安全期、危险期的知识,却听见他忽然说,“楚楚,孩子对我而言不重要。”

    “你说什么?”她睁开他的手,倏地坐起来,“什么叫不重要?”

    小女人跨坐在敏感地位的香-艳姿势让江少卿的心思活络起来,他好整以暇地将手枕在头下,笑道,“因为我不想为了孩子,没了性-福。”

    “就为这个?”她气结,腹诽男人果真是精虫上脑,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这个很重要啊!”他不怕死地继续,“性*生活和谐是夫妻……”

    “江少卿!”宋楚杏目圆瞪,气得说不出话,“你……你自己和谐吧。”

    语毕,她腰一扭就要从他身上下来,哪知,脚还没跨过来,就被他钳住腰,往下一拉,两具身体便紧紧贴在了一起。

    “讨厌,放开我……”她奋力挣扎。

    江少卿眉头微挑,带着她的腰,一用力就将她翻过来,压在身下。看出她是真动了气,他连连啄她的唇,安抚道,“老婆,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宋楚哪里肯听劝,一边用力挣脱他的钳制,一边低骂,“哼,晚上你跟妈说暂时不想要孩子,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结果就为了满足兽-欲,你简直就是……”

    “唔唔……”更多骂人的话被他堵了回去,醇冽的男性气息瞬间侵入了她所有的感官。他用力地吻着她,缠着她的舌头,至确定她没力气反抗,才松开已然红肿的唇肉,然后用头抵着她的,一字一句地说,“楚楚,我只是舍不得你吃苦。”

    宋楚还在热吻的余温中,思绪有点跟不上他跳跃的节奏。怔愣间,他已再次开口,“怀孕很累,我不想你累。”他顿了顿,眼底浮现一丝尴尬,“另外,我觉得我们才和好,不想多一个人来分散你的注意力。”

    宋楚睁大眼睛。话说,这是什么理由……原来他居然是担心别人分了她的爱?

    “笨蛋!”她骂着,却也笑着。

    **

    尽管江少卿已开诚布公说明顾虑,但宋楚还是打定主意要给他一个惊喜。而且,她觉得江少卿在怀孕这事上属于门外汉,因为他嘴里虽然说着不想要孩子,可他压根就没做过避孕措施,而以前之所以没中招,估计是因为错过了最佳受孕期。

    为了找准最佳时机,宋楚把买来的排-卵试纸放在单位,大姨妈过后就规规矩矩地开始监测,测到快排卵的几天,她就极尽挑-逗,弄得江少卿火烧火燎,翻来覆去地折腾她。

    连续三天主动后,江少卿也忍不住好奇,完事后抚着她的背脊问,“老婆,你这几天怎么这么热情?”

    “不好吗?”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好,当然好。”江少卿笑盈盈的说,“多多益善!”

    看她耷拉着脑袋,一副要睡着的样子,江少卿又有些心疼,“不过,这种体力活,下次还是我来。”

    宋楚嗯了一声,趴在他的胸口昏昏欲睡。

    江少卿轻柔地拍抚着他,一下又一下,忽然想起件事儿,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哦,对了,想不想回学校?”

    她瞌睡虫被拍掉了一半,嘟囔,“T大?”

    “嗯。你们学校请我明天去做演讲,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他解释。

    “好!”宋楚一口答应,只想赶紧睡觉。

    看她头又垂下去,江少卿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鬓角,低喃,“睡吧。”

    **

    第二天,宋楚被江少卿从被子里挖起来,没睡够的她直嚷嚷,“讨厌,昨晚欺负我那么久,现在又不让我睡觉。”

    江少卿失笑,一边抓来衣服给她套上,一边揶揄,“我欺负你?我怎么记得是有人跟山寨大王似得,扑上来就扯我衣服?”

    “那是前面,后面呢?”她不服气地反问。

    “后面?”他将她从床上抱起,胸膛贴着她的背,做了个挺身的动作,邪笑,“原来想要后面,那下次我们试试。”

    宋楚的脸嘭地爆红,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流氓!”

    江少卿被她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轻轻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交待,“快去洗脸刷牙,打扮漂亮些,今天要见学弟学妹。”

    由于宋楚坚持要吃学校的小吃,江少卿便比约定时间早到T大。周末的校园特别热闹,宋楚循着记忆一路找美食,什么都想尝一下,什么都想买一点,结果她倒是没关系,却弄得江少卿拎了满手的食物。一身休闲西装的大男人拎着这么多油滋滋的食品袋其实很有碍观瞻,不过到了江少卿这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好比那红蓝相间的袋子扛民工身上就一分尸袋,可到了国际名模身上就成了流行。这不,人家拎着食物袋照样清俊挺拔,英气逼人,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注目。

    宋楚讪讪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扔出一句,“下次别穿那么帅。”

    江少卿心领神会,把奶茶递到她嘴边,佯装妻奴模样,“是,都听老婆的。”

    两人在学校里逛了一会儿,江少卿的电话就响起来,是建筑学院的教授,问他到哪里了?需不需要派人来接一下?

    江少卿侧眸看了眼宋楚,笑道,“不用,我太太是T大毕业的,她熟路。”

    **

    他们到达学术报告厅楼下时,工作人员已站在门口等他们,见着江少卿都开心地迎上来,寒暄热络,宋楚默默的跟后面,直到电梯到达9楼,她才拽了拽江少卿的衣服,“我进去找个位子,待会儿散会联系。”

    接待的人连连说不用,“我们嘉宾席有座位。”

    宋楚抵不过对方的热情,只能选择折中,她和他们分别进去,因为,她可不想被齐刷刷行注目礼。

    进入会场,宋楚才发现,能容纳千人的学术报告厅已经挤满了人,连过道上都被堵塞。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她在前排中间的位置坐下来,没多会儿就听到主持人开始介绍江少卿的身份、履历,并宣布演讲即将开始。

    宋楚在下面玩着手机,忽地,观众席上沸腾开了。她急忙抬眼,仰望着已站定在舞台上自信挥洒的男人,修长的身姿、英俊的五官,浅浅的笑,天生的王者优雅。他演讲的题目很普通,被人讲滥了的“中国建筑设计的现状与展望”,不过他视角独特,分析有力,一点都不陈词滥调,睿智幽默的语言风格让他的演讲与众不同。加上他是国内同时问鼎法国、意大利和新加坡三大国际设计大奖的设计师,他对设计的理解和权势更是让台下学子激动不已。这还不算,他还偏偏长了一副迷死人的脸,以至于这帮高材生中也不乏花痴的,这不,坐在她背后的几个姑娘显然已被他的风采和魅力迷惑了。

    “哇,他好帅啊,就算老点我也认了。”甲说。

    “什么老,人家才32好吧,黄金年龄啊。”乙纠正道。

    “不知道他有没有结婚啊?”丙担心地问。

    宋楚听着他们的讨论,黯然失笑,男人太帅果真是祸害。

    演讲结束,主持人站出来告诉大家,接下来江少卿将回答五个问题。观众席上立即举起数百只手,主持人随机抽着幸运提问者,连续几个人问的都是专业题已引起女生的强烈不满。

    身后的几个女孩子开始愤恨抱怨,“有没有搞错,干嘛问这些,我想了解他的情史啊?”

    宋楚噗嗤一笑,刚想给江少卿发个短信调侃一下,忽然被身后的姑娘拍了一下,“同学,你也举个手啊,咱们这一片还没被抽到过呢,举的人多,主持人才能看到。”

    “我?”宋楚回头望着一脸着急的女孩子,笑了笑,“我对他没什么好问的啊?”

    “哎呀,没问题也举一下。”乙女子更急,直接拉起了宋楚的手,并兴奋地说,“快、快,主持人看向这边了。”

    宋楚哭笑不得的举着手,然后听到身后女生的尖叫,“啊,真的抽到了。”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几个女孩子扯起来,说,“这里,3排6号在这里。”

    看着工作人员走近自己,宋楚才明白自己竟然被点中了,可是……她抬起头,望着台上含笑凝视她的男人,茫然失措,要她问什么啊?

    后面的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地给她出着注意,叫她问这问那?宋楚握着话筒,还没分辨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就听到台上的江少卿温柔地笑,“请问,你想知道什么?”

    宋楚咬了咬牙,深吸口气,问出,“那个……你喜欢什么?”

第 32 章

    宋楚话音刚落,后面的女生便仰天长啸,“有没有搞错,这是什么问题?”

    对呀,她到底提了个什么破问题啊?宋楚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耳边环绕着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声讨,瞬时明白了啥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台上的江少卿望着面色赧红的妻子,唇角一勾,露出人畜无害的浅笑,“这位同学,你这问题很宽泛,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如果你要问我最喜欢什么人,那我会告诉你,我最爱的人是我太太。”

    “不知道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他似笑非笑地凝望她,声音带着沙沙的质感,又饱含甜腻,性感得一塌糊涂。

    宋楚的脸开始发烫,忽然明白:江先生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调情。如此大胆,她能不满意吗?只是,在他高调示爱的同时,宋楚也听到了台下一干女生心碎的声音。

    主持人见江少卿大方示爱,不由多嘴,“江先生,能否告诉我们您太太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江少卿挑了挑眉,两道含笑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宋楚的脸,“我跟T大比较有缘,是T大的女婿。”灯光下,他脸色柔和,目光含笑,任谁都看得出他有多爱自己的妻子。

    虽然没有明确答案,但足以让观众沸腾。要能上T大的,又有几个不是优秀学子?何况,这钻石级别的男人也能被T大女征服,那说明T大的女生还是很有市场和潜力的嘛。

    主持人在收到主办方暗示后,乖觉地止住了问题,然后以华丽的辞藻来总结这次演讲,并请大家以掌声欢送江少卿离去。

    宋楚坐在教室中间没法一下子走出来,只能随着大流慢慢挪动。快到通道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江少卿的短信:“老婆,人太多,我在四楼综合办公室等你。”

    她回复了个好,收起手机,继续往前移动。好不容易被推搡到门口,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回过头,一张熟悉的脸庞撞入视线。

    “宋楚,真的是你?”拍她的女人显然很激动。

    “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宋楚的兴奋不亚于那女子。

    女子把她往门边拉了几步,确定不会挡道后,才笑着说,“我老公是建筑系的讲师,我过来听讲座。”

    “你跟吴学长结婚了?”宋楚记得许静的男友吴斌以前就是建筑系的。

    许静含笑点点头,无奈却又幸福地说,“跟了他那么久,不嫁他嫁谁?”

    “恭喜你们。”宋楚真心祝福。

    “谢谢。”许静眉眼弯弯,忽而想到,“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我看那提问的人是你,吓了一跳?”

    宋楚羞涩地笑了笑,“我跟我先生来的。”

    “哦,原来你也结婚了?”许静的语调渐弱。

    宋楚自是明白她语气中的失望来自何处。许静比她高两届,是校报的社长,读书时对她照顾有加,宋楚也把她当大姐一般尊敬。当初,她和罗忱因为采访结缘,也算校报的一段佳话,加上许静的男友吴斌跟罗忱是高中校友,所以他们四个时常在一起玩,她和罗忱的那些事情,许静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记得当年,自己执意要分手,许静曾来找过她,像个姐姐一样关心,“楚楚,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不相信你是他们说的那种玩弄感情的人。”

    她是怎么回答的?她说,“人生本来就是在吃苦。”回忆起来都觉好笑,年纪轻轻哪能参悟出佛家的哲理。

    宋楚吁口气,想舒缓下情绪,怎料她叹气时,许静也在哀叹,长长的两声叹息逗笑了两人,也打破对旧时回忆的尴尬。

    “对了,你不是说跟老公来的吗?怎么就一个人?你老公呢?”许静问。

    “他……”宋楚顿了顿,决定还是说实话,“他在四楼综合办等我。”

    “你先生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许静惊呼。

    宋楚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骄傲,“他是过来演讲的。”

    许静怔了一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江少卿?你先生?”

    宋楚颔首默认。

    “天哪。”许静捂着嘴,惊讶之余送上真诚的祝贺,“楚楚,恭喜你,找了这么好的老公。”

    “他对你挺好的吧?”许静又问。

    “很好。”宋楚如是道。

    许静了悟地哦了声,揶揄道,“也是,人家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向你表白呢。”

    宋楚难为情地笑笑,转移话题,“对了,吴师兄呢?”

    “巧了。”许静笑嘻嘻地说,“他也在综合办,跟你老公在一起。”

    “走吧,咱俩一起下去。”许静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往电梯去。

    两人进入综合办,一番介绍后,主办方看他们互相认识,便张罗着要去吃饭。宋楚不爱热闹,可架不过大伙儿的热情,只好答应。

    一行人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店,江少卿是今天的主角,又有个T大的老婆,酒自是免不了,宋楚看他跟几个老师聊得开心,又自知他的酒量,索性也不劝阻,只端了杯茶和许静躲进包厢里的小客厅,聊着这几年彼此的生活。

    “我看他对你真的很好。”许静扫了一眼正在被灌酒的江少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邻居,从小就认识。”宋楚避重就轻。

    “青梅竹马?”许静调侃道。

    宋楚歪着头想了想,回答,“算是吧。”

    许静看她满脸幸福里的样子,实在不忍破坏,可自见面后就冒出的疑问堵在心口,如鲠在喉。她忍了忍,最终还是问出,“楚楚,有件事我很想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许静认真的样子让宋楚心里一咯噔,直觉自己一定会很介意。只是许静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问题已抛了出来,“你跟罗忱分手是不是因为他?”

    不等她回答,许静又笃定地说,“我不相信你会移情别恋,你不是那种人。”

    宋楚抿了抿唇瓣,努力扯出一抹笑,“师姐,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再提也没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意义?”许静语气激动,“你知不知道分手后罗忱过的是什么生活?”

    宋楚抬眸,呆呆注视许静,半晌才低声问,“他、过得好吗?”

    许静叹口气,答道,“一开始很不好,不过现在好些了。”她想了想,决定把一些东西告诉宋楚,“你们分手后不久他因为投资失败,公司被查封了。由于没钱还债,债主把他告到了法院,最后资不抵债,他被判坐了一年多的牢。而他妈妈也因为债主反复上门逼债、刺激过度,加上接受不了罗忱坐牢的事实跳楼自杀了。”

    许静的话像一把尖刀直插宋楚的胸口,搅弄着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她睁大眼,颤抖地问,“坐牢?怎么会?我爸不是帮他融资了?”

    “你说什么?你爸帮他融资?”窥探到事实的真相,许静那肯放松,“你当初是因为这个才决意跟他分手,对不对?”

    宋楚没有回答,她所有的思绪仍旧停留在罗忱破产坐牢的震惊中,她不住摇头,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不,不会的。”

    她这副样子,答案已了然于胸。许静将宋楚的手包进掌心里,长叹口气,“你这个傻丫头。”

    傻?宋楚苦涩一笑,她是挺傻的,否则怎么会相信父亲能言而有信去帮助罗忱。她不尽傻,还没有心,否则就不会只顾着伤心,压根没有想到该去问一问事情有没有解决,罗忱又有没有度过难关?

    宋楚绞着手指,紧咬着唇瓣。痛恨自己的害人不浅,如果当初不是她提议搞什么打折网,罗忱就不会欠一屁股的债,如果不是她轻信父亲,而放弃了向舅舅或者其他人求助的机会,那他就不会因为没钱去坐牢,而他的母亲更不会被逼死。

    这一切都是她害的。难怪在巴黎时,罗忱会用那样愤恨的眼神看她,还故意给她难堪,这都是她该得的,她欠他的不仅是一段没有交代的感情,还有事业、前途、光阴和……一条命。

    接下来许静还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脑袋就像被抽空了一般,眼前只有极目的白。江少卿看她一路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因为喝了点酒不舒服,回家后便贴心地伺候她睡下。

    是夜,宋楚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夜和身边睡熟的男人,凄然一笑。上天何其不公,她这个罪魁祸首如今生活婚姻幸福美满,而无辜的罗忱却闹得如此下场?捂着持续抽疼的心脏,宋楚想,如果真的有报应,那也该她来扛。

    翻身从床头拿过手机,她从通讯录里调出晚上问许静要来的号码,选择发送短信,可手指久久地停在屏幕上,打不出一个字。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才艰难地摁下,“我是宋楚,你什么时候有空,方便见一面吗?”

第 33 章

  手机攥了一个通宵,宋楚依旧没等到罗忱的回复。

  第二天起来,江少卿见她眼底乌青,亲昵地从后面环住她的腰,问:“昨晚没睡好?”

  “嗯。”她知道自己憔悴的神情骗不了人,索性大方承认,并扯个借口,“可能喝酒的缘故,头一直不舒服。”

  江少卿用下巴在她肩窝上蹭了蹭,歉意十足,“都怪我,不该给你喝酒。”

  宋楚望着镜子里相拥的身影,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软绵绵的却又堵得慌,她稍稍挣开他的身子,浅笑,“不早了,洗脸刷牙去吧,要不该迟到了。”

  见她兴致不高,江少卿略挑眉,亲了亲她的鬓角,决定留些空间给她,“你先去刷牙,我去给你做早饭。”

  **

  吃完早饭,江少卿送她去上班,到单位楼下时,他俯身过来替她解开安全带,“晚上来接你,我们去吃粤菜。”

  “你开的那家?”她努力扯出一抹笑。

  “是我们开的。”他纠正。

  一个白天,宋楚都惦记着许静说的那些事,开会时也连连走神,最后还是陈媚用手肘她,提醒,“发什么呆?领导在给你布置工作呢。”

  宋楚吃痛回神,忙拿起笔记录。会议结束,陈媚边收东西边问,“出什么事儿了?在等电话?”

  宋楚惊诧地抬头,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

  “你今天一天都在看手机。”陈媚无奈地叹息。

  “我……”宋楚张张嘴,撒了个小谎,“我在等快递电话。”

  这么蹩脚的理由,陈媚显然不信。但也再不追问,只抱起桌上的资料离开会议室。宋楚叹口气,拿起笔记本回办公室,正爬着楼梯,一直攥着的电话忽然震动,垂眼看到那个她等待已久的名字时,宋楚紧张得心都快蹦出来。

  想也没想,她快步就往楼上跑,一口气跑到顶楼天台处,确定不会有人来,才接起电话,气喘吁吁,“喂,你好。”

  电话那端似乎没料到她会这状态,静默了好一瞬,才响起低沉黯哑的男音,“你说想见我?”

  “对。”明知道他看不到,宋楚仍点头如捣蒜,“你什么时候方便?”

  话筒那边又静了一会儿,半晌才听到他回答,“今晚吧。”

  “今晚?”宋楚想起与江少卿的约会,有些犹豫。

  “怎么?不行?”罗忱语调微扬,话里有隐隐的嘲讽。

  “不、不,没问题,那就今晚。”她忙不迭地追问,“那时间、地点呢?在哪里你比较方便?”

  “7点,舍得坊。”罗忱说完这几个字,毫不留恋的挂掉电话。

  冬日的风凛冽刺骨,却不及罗忱的态度寒冷逼人。双手捂住被吹得通红的脸颊,宋楚长长地舒口气,这都是自己该得的,不是吗?

  **

  舍得坊。

  宋楚凝望着对面的罗忱,心隐隐作疼,那日巴黎偶遇她没来及观察,今日一见才发现他瘦了很多,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服衬得他更加清瘦冷峻。明明眼角眉梢都有成熟的痕迹,可她却固执的觉得还是记忆里的那个他,那个毫不设防对他灿然一笑,那个会霸道亲她,跩跩宣布“我就是在追你啊!”的男生。

  想来她的目光太肆无忌惮,引起罗忱不悦,只见他眉头一皱,出口如放枪子,“宋**,你找我出来不会就是想跟我干坐吧?”

  宋楚立即摇头,“不是的,我、我……”

  罗成眉头稍松,面露讥诮,“宋**不是一向伶牙俐齿吗?怎么几年不见,说话都说不利索?”

  宋楚紧咬一侧唇角,沉吟良久,起了话头,“你的事,我都听许静说了……”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冷笑打断,“哦,原来是来看我笑话。”

  “不是的。”宋楚急忙否认,“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来发扬你的同情心,又或者你觉得有愧与我,良心不安?”

  罗忱句句带刺,蛰得宋楚浑身都疼,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嘴里不断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他猛地抬头看向她,周身散出一股阴森的冷意,“你做了什么需要向我道歉?我又该原谅你什么?”

  “宋楚。”他叫唤她的名字,从牙缝里蹦出,“你知道吗?蔡斌告诉我你早就知道我破产的事,说你受不了苦才会跟我分手,我听了以后非但不怪你,还特别庆幸,庆幸你跟我分手的理由并不是你所谓的玩玩。可是……”

  “当在巴黎,当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三年,我他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逼,被你玩完甩了,还给你找借口和理由,还在愧疚自己没能力给你安逸的生活和幸福。”他仰起头,冷冷地笑,“宋大**,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大傻-逼,你今天约我出来又想怎么玩?”

  宋楚放在桌上的手已绞得发白,可此刻除了说对不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够了。”罗忱打断她喋喋不休的道歉,不耐烦地说,“如果你要道歉,那我告诉你,我不会接受。”

  “那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她解释不清楚当年的事,可她想弥补,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该怎样做。

  “原谅?”罗忱嘲讽反问,“我原不原谅对你来说有什么影响。”

  宋楚抿了抿唇,肯定地说,“有的,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你妈妈她……”

  “不准提我妈,那只会让我更恨你。”罗忱神色蓦地阴郁,他瞪视着她,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她撕碎一般。

  “对不起。”宋楚垂下头,又是一句抱歉。

  她如此怯懦的姿态让罗忱升起怒火,他霍地倾身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对自己对视,“宋楚,许静告诉了你多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自责,很内疚?”

  不等她回答,罗忱又阴冷地问,“她一定没有告诉你,我母亲是因为被要债的人□,不堪侮辱才自杀的吧?你也一定不知道,为了让我不坐牢,我母亲宁愿去求我爷爷,求他们让我认祖归宗,求他们能念在我是何家血脉的份上,帮我这个野-种免去牢狱之灾。”

  宋楚惊恐得瞪大眼睛,声声质问入心,如无数把剪刀片片削割着宋楚,每一个疼都带动整个大脑一起震动。他说得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才是一个傻-逼。

  “收起你那茫然和同情的嘴脸。”罗忱愤愤甩开她的下巴,慢慢坐下,双手环胸,背脊直挺挺地靠在椅背上,如一只进入战斗戒备的毛,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茶,“我没有跟你说过,我母亲也跟你一样,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年轻时因为痴爱一个男人,不顾家里反对,宁愿放弃牛津国王学院的奖学金也要跟那男人私奔,他们逃到上海,住弄堂,倒马桶,为了一毛钱、三滴油跟同楼七姑八姨吵个不休,生活生生把她从一个千金小金磨成了市井俗妇。而最可笑的是,那个男人却因为吃不了苦,偷偷服从了父母的安排,娶了另一户门当户对的**,扔下我们孤儿寡母。”

  “我母亲一生桀骜,即使最苦最难的日子里都不曾低过头,但为了我这个不孝子,她宁愿长跪在何家门口,求他们救我这个野-种。可还不止这样,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野-种,她就不会被那**禽-兽轮-奸,更不会死。”

  一想到那个梦魇的夏日,罗忱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客厅里被撕裂的衣衫,抱着床单浑身是伤的母亲,还有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他忘不了母亲空洞绝望的眼神,忘不了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不停冲刷的声音,忘不了她摸着自己的脸说,“忱忱,人这一辈子总要遇到很多挫折,跌到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站不起来,你是妈妈的骄傲,你一定不能让妈妈失望。”

  罗忱记得她全程都在笑,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可最不坚强的就是她,她选择从9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苦难的一生。

  母亲自杀的时候,罗忱正在街口买她最爱吃的生煎包,当他提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汗流浃背地跑回来时,只看到了小区里围观的人**,还有脑浆迸裂的母亲。

  他的母亲是个极其讲究的女子,即使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也绝不会像那些上海女子一样穿着睡衣、及着拖鞋就出门。可她却选择了这样一种死相最难看的方式来了结屈辱。

  罗忱的话一字一句,如寒冰压在宋楚心口,她觉得喘不上气来,更觉得寒冷蚀骨,好像掉进了冰窖里,手脚麻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声音打着颤,胸口是那么疼。

  “我说过不要说对不起。”罗忱生硬地打断她,自嘲,“再说,要怪也只能怪我,你不过是玩弄了我的感情而已,投资失败这件事,怪不到你头上。”

  “不是的。”宋楚蓦地低吼,“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不是我乱出主意,你也不会出现资金问题,而如果不是我爸给银行施压,你就能带到款,不用坐牢、你妈妈也不会……”

  “你说什么?”罗忱瞪着她,阴森地问,“你爸给银行施压。”

  宋楚死死咬着唇瓣,防止哭声溢出,却掩不住眼底氤氲的热气。她吸了吸鼻子,鼓足勇气说出真相,“当初我之所以跟你分手,是因为我爸拿你的事业要挟我,他说只要我答应跟你分开,他就帮你融资,帮你度过难关。”

  罗忱睁大眼睛,好像灵魂都被抽去了未知的境地,沉吟良久才问出,“所以,你嫁给他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宋楚哽咽着颔首,“我不想你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而且我知道阿姨身体一直不好,我也不想你出事后刺激她,但我没想到我爸会骗我,他根本就没帮你,害得你们……”

  罗忱咬着牙,额角的青筋一根根凸起。他沉默的听着,揣在裤兜里的手指却用力蜷了起来。他深爱过、愤恨过的女子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受了那么多委屈,他却像个白痴蒙在鼓里,然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提醒自己去忘记她,恨她,还处处羞辱她。

  罗忱,你他妈就是一混蛋加孬种。连累了自己的母亲,连最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

  望着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宋楚,罗忱痛得心脏都痉挛起来,甚至无力呼吸,眼角的泪终于滑了下来,他深吸口气,沉重而绵长地问,“楚楚,你还爱我吗?”

第 34 章

  宋楚咬着唇,一语难发。她沉默地望着窗外,正是这个城市夜色繁华到极点的时候,一盏盏流动的车灯,汇成流淌的银河,静静蜿蜒向前,一束束光顺着街的弧线,瞬息不见。可惜,爱情不是光点,不会转瞬即逝,曾经那么爱过的人,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

  宋楚的沉默让罗忱难过,他蓦得伸出手压在她的手背上,哑声问,“有那么难回答吗?”

  房间里明明开着暖气,他的手却冰冷有力。宋楚被冻得一颤,想抽回手,却被他压得更紧。他注视着她,眼睛里有热烈的期盼,“跟我说实话,你、还爱不爱我?”

  他颤抖的声音一下子击溃宋楚的防线,泪水迅速涌进了眼眶,她想回答爱,心底里却有个声音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要想想自己的身份。

  喉头的酸涩更浓,一滴泪珠落进面前的茶杯里,宋楚语不成声,“罗忱,有的、东西回不去了。”

  “我不想听这些。”他生硬地打断她的话,直逼问,“你只需要回答爱还是不爱。”

  她泪眼模糊地凝望着他,俊朗的眉眼此刻深深地拧在一起,揪着她的心隐隐作疼,面对这样的期盼?她怎么能忍心说出决绝的话?牙齿渐渐放开唇瓣,想说出让他满意的答案,可就在嘴唇启开的一霎那,她想到了温柔浅笑的江少卿,想到了那个笑语盈人,亲热挽着罗忱胳膊的女孩子,“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既然回不去,改变不了,又何必给他一个海市蜃楼的憧憬,害人害己?

  更用力的握紧拳,她抽出被他压住的手,放置在桌下,徐徐说,“罗忱,我爱过你。”

  多出一个字,天壤之别,顷刻间将罗忱打回残酷的现实。

  宋楚没有再看他,而是将视线投向窗外的夜色,很慢,但是很坚定地说,“我曾经很爱很爱你,但那已经过去。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罗忱深深地注视着她,忽然间,轻轻一笑,把身子靠进椅子里。他用手揉了揉额角,自言自语一般,“幸福?你觉得我还会幸福吗?”

  “会的。”宋楚斩钉截铁,“你一定会幸福的。”

  “你凭什么断言?”罗忱讥诮反问,“因为你现在过得幸福,就认为所有人都能生活在天堂?”

  等不及她回答,他继续咄咄逼人,“宋楚,我不是你,我的爱不会那么短暂,不会说放就放,不会轻易忘记过去种种。”

  宋楚透过泪雾看着那张充满失望落寞的脸,心弦抽紧,她死死地咬住唇瓣,忍受他一句句刺心地指控。

  视线紧锁她越来越低的头,罗忱轻笑,“呵,我都在想,当初到底是你爸逼你嫁,还是你压根就喜欢你的江哥哥?”

  他的指控像一只手攥住宋楚的心脏,令她呼吸都车着疼,她抬起头,嘴角浮出一丝苦涩的笑,“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玩弄感情的人,对吧?”

  “事实如此。”他冷笑,“你敢说你丈夫不是你口口声声强调只是哥哥的人?”他顿了顿,嘲讽道,“哥哥?我他妈那么蠢才会相信你们没什么,还让你住进他的家。怎么?到后来,哥哥变丈夫了?诶,我挺好奇,你是叫他哥还是老公呢?你就不觉得这样有乱……”

  哗,一杯茶泼到罗忱脸上。宋楚站在那里,手握着茶杯,隐隐发抖。她直视着满脸茶水的男人,失望痛心,他怎么可以这样冤枉自己,怎么可以口不择言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罗忱,你怎么变成这样?”她捂着嘴,泣不成声,心上某个地方也在寸寸冷却。

  “变?”罗忱用手抹尽脸庞的水,落寞地笑,“我真希望自己能改变,或者宋楚,你教我,怎样才可以喜欢上另一个人?”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很低,眉眼间是无限哀伤,“真的,教教我吧,怎样才可以像你一样绝情?”

  宋楚扭过头,不敢看他,胸口因急速的喘息而起伏不断。

  可惜,她不看,却阻止不了罗忱。“三年了,我以为一定可以忘得了你,我用尽方法、甚至把所受的磨难全归咎与你,想要恨死你,但我恨不起来。我一边警告别人不准提起你,可一边又可耻地去回忆那些甜蜜,然后发现自己根本就忘不了你!”

  他看着她,冷冷地笑,“宋楚,你有没有试过绝望?试过在最无望的时候还在想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那你试过被人强、暴,还要被家人逼着嫁个强、暴自己的人吗?”宋楚咬着手指,哽咽地说,“罗忱,我知道你很苦,但我又何尝好过……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我很怕,怕你会因此嫌弃我,但又坚信你不会,我想告诉你,希望你能接受我。可是,我等到了什么?蔡斌告诉我你欠别人2000万,我爸和家里人以你的生意和你妈的健康联合起来逼我与你分手,逼我嫁人,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被全世界遗弃和背叛的感觉?”

  罗忱像被抽走灵魂一般愣在原地,聂诺,“强、暴?你说他强……”

  “混蛋。”他一拳狠狠砸向桌面,力道太大,震得杯子弹了几下,茶水溅了一地,“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他哀伤地望着她,呢喃,“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她别开头反问。

  是呀,能怎样?他那时自身都难保,又有什么能力去保护她?他把脸深埋在手掌里,指缝间传出呜咽的声音,肩膀一抽一抖,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压抑哭泣。

  这是宋楚第一次看到他哭,即使在分手时他也只是红了眼眶,用如血的眸子瞪着他,硬是没有让眼泪溢出来。

  她知道自己必定伤到他,如果他真的还爱自己,那他的痛不会比她少半分。

  她的疼,他懂,她亦然。

  他们就这样静默着,良久,罗忱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着她,"楚楚,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

  "罗忱。"她打断他,"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就忘记吧。"

  "好、好,不提。"因为经历过母亲的死,他更能体会那件事对女性的伤害,他也不希望宋楚沉湎于噩梦中。手指拭去眼角的泪,罗忱转移话题,"你现在在什么单位?"

  "我考上公务员,在质检总局。你呢?"她顿了顿,试探,“我听许静说你坐牢。”

  “我没有。”罗忱牵强地笑,“法院判了,但后来我上诉成功,所以并没有服刑。”

  “因为你爷爷的关系?”她问得小心。

  “嗯,他们帮我把钱还掉了,对方诉讼不成立。”罗忱淡淡地说。

  “那你现在呢?还在开公司吗?”她问。

  “没有了,也许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现在在IC做技术总监。”

  宋楚想问一句“你过得好吗?”可又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最后只能选择沉默,手指百无聊赖地敲打着茶杯。

  时间飞快的流逝,他们静默不语,周遭的空气也仿佛静滞,直到宋楚的手机震动起来,才打破了宁静。

  她拉开包,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闪耀的“老公”两个字,有瞬间的失神,最后还是选择摁下拒绝键。

  世界又恢复宁静,罗忱斜睨着她,淡淡地问,“是他吗?”

  宋楚嗯了一声。

  罗忱噤声,想起巴黎相遇时,宋楚与江少卿调笑的画面,咬牙问,“你、爱他吗?”

  敲打杯子的手指蓦地一滞,宋楚怔怔地注视射灯晕在桌面上的光圈,也问自己,爱吗?她爱江少卿吗?她只敢向他保证会有一天会爱上他,但她却不敢肯定,这一天有没有到来。

  看她蹙眉犹豫,罗忱眼里升起希望的火焰,他倏地倾过身,抓住宋楚的手,帮她回答,“你不爱他。”

  他的手很烫,宋楚直觉就像抽走,却被他握得更紧,“楚楚,不要骗自己,你不会爱上一个□你的男人。”

  宋楚瞅着他,泪眼凝注,沉吟良久,她陈述一个事实,“他对我很好。”

  “那又怎样?他这样的禽兽根本没资格对你好。”罗忱愤怒地吼道,“我恨不得杀死他。”

  他眼中的愤恨让宋楚打了个冷颤,她皱着眉劝道,“罗忱,你不要冲动,我们不是说过忘掉过去吗?”

  “对、对。”罗忱忙不迭点头,他拉过她的手,贴在唇边,“楚楚,我们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宋楚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她的忘掉只是为了新的开始,但却不是跟他。她用力地摇头,“罗忱,我们不可能了。”

  “为什么?你明明不爱他。”罗忱愤愤地问。

  宋楚语塞,半晌才说出,“爱情不是婚姻的全部,而且,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我看得出来,陈怜霜是个好姑娘……”

  “我不喜欢她。”罗忱生硬地驳斥,“更不会要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不等宋楚反驳,他又说,“我不逼你现在就做决定,但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你经历过什么,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包住她的手,真诚地说,“请你一定要看清自己的心,离开他,让我来照顾你。”

  说完这番话,罗忱果真依言放开她的手,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自己有开车。”宋楚下意识的拒绝。

  “你现在这样开车,我不放心。”他固执地坚持。

  宋楚最后也没有拗过他,他开她的车送她回公寓,停好车,罗忱把钥匙递给她,“上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宋楚站在她面前,低低的和他说再见。

  刚想转身,却被他猝然拉进怀里,在那大厦的阴影中,他猛地俯下头,贴上她的唇。冰凉的唇瓣贴上来时,宋楚的脑袋一片空白,愣怔了几秒,她惊慌地推开他,往后退开一大步,连再见都没说便落荒而逃。

  电梯上行一路,宋楚耳边只剩下自己放大的心跳声,到家时,她颤抖着手打开门,才跨进客厅就一眼看到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的江少卿。看到她进来,他转过身,缓步走近她,伸出手来,托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的脸和眼睛。

  被他那么安静的注视着,好像那幽沉的视线都看进了心底去,窥伺出她最真实的想法。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宋楚急忙移开眼,两颊微微发红,心跳好像也越来越快,隐隐有些细微的疼。

  倏地,一个念头闪过,刚才的那个吻,他一定看到了。宋楚大眼睛等待着愤怒的风暴,但是,他只是凝视着她,脸上是忍耐的神色,半晌他放下手,眼底掠过痛楚和苦涩,“为什么哭?”

第 35 章

    江少卿的温柔让宋楚心下一颤,闭了闭眼,心底酸涩一片。仿佛沉默了一古,她才清清嗓子,低喃,“我很累,想睡觉。”刚才有一刻,她想过解释,解释刚才的吻,告诉他那不是自己的本意,告诉他今晚失约的原因。可是,她终究什么都没有回答,她的脑子很乱,不想说实话,可更不想撒谎。

    江少卿注视着她,无力吁口气,“那去洗个澡。”

    站在花洒下,温水一直冲,对面水汽蒙蒙的镜子里那张面孔木然无神,可惜呆滞的脑袋并未放空,反而塞满了乱麻。

    罗忱的话萦绕在耳:“离开他,让我来照顾你”、“那个禽兽没资格对你好”……不,宋楚摇头,不该是这样。她不该一激动口无遮拦把那件事告诉罗忱,更不该让他误会自己过得不幸福。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宋楚问自己,你想要什么?出乎意料,答案竟那么轻易而出,她想要好好过日子,和江少卿一起。

    想通这一点,宋楚的心也轻松起来。她关了花洒,边擦头发边走出浴室,一开卫生间的门就看见独坐在床沿发呆的江少卿,房间内只看了一盏床头灯,暖黄的灯光下,他的背影看起来落寞、孤寂。

    宋楚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她吸口气,缓步上前,半跪在他脚边,将头靠上他的大腿。

    江少卿愣怔片刻后,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和吹风,替她吹干头发。宋楚像个乖顺的小猫,服帖地半靠在他怀里,听着吹风机嗡嗡的叫声,嗅着那淡淡的薄荷香,哑声说,“少卿,我有事想跟你说。”

    靠着的身子蓦地僵了一下,吹风机的风口明显偏离了几度。

    “先把头发吹干,要不会感冒。”他婉言拒绝,可在吹好头发后也不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

    一杯牛奶递到了嘴边,他不容置喙,“喝点牛奶,早点睡。”

    宋楚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点住唇,哄道,“乖,有话明天再说,你今天太累了。”

    他的声音很低却透着坚定,宋楚暗叹气,认同他的观点。今天她太累了,的确需要休息。接过杯子,她乖觉地喝完温牛奶,然后听话地躺下,由他拉好棉被,在额上轻吻一下,“睡吧,什么都不要想。”

    宋楚点头,慢慢闭上眼睛,并在熟悉的气息和温柔的拍扶下逐渐进入梦乡。

    匀称低缓的呼吸声响起,江少卿才拿着牛奶杯,走出了卧室,独自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一直到天亮,整夜未回房。

    许是真的累了,原以为会睡不着的宋楚竟一夜无梦到天明。睁眼看了看窗帘缝内透出的光,她伸手去摸床头的闹钟,看到十点半时,吓得从床上弹起来。

    惨了,迟到了!

    她猛地掀开被子下床,鞋也没穿就直奔浴室,正满口泡沫,主卧的门被推开来,阳光倾洒而入。她扭过头,望着一身休闲装扮的江少卿,嘟囔,“你怎么不叫我?”

    “我给你请了假。”他边说边走到床边,拾起拖鞋又走近她,“穿上。”

    宋楚难为情地笑笑,抬脚由他帮忙穿好鞋。

    “说了多少次,刷牙要轻些。”他扫了一眼水池里带血的泡沫,俊美微挑。

    “知道了。”宋楚咕哝一声,喝水冲掉嘴里的泡沫。

    江少卿无奈叹气,转身回卧室整理好被褥,再拿了她换下的衣服,走出房间。

    宋楚洗好脸,戴上隐形眼镜,看清楚镜中的脸庞时,失声惊叫,“天呀,怎么会这样?”因为哭得太凶,她的眼皮肿得发亮,大大的黑眼袋挂在眼脸下,脸虚浮肿胀,哪里还是以前的瓜子脸,南瓜子还差不多。

    连喷了十几下修复水,又擦了一层紧致面霜,镜子里憔悴的模样才稍有好转,不过,临出去前,她还是摘下了隐形眼镜,换了框架的。

    从房间出来就闻到餐厅里浓香的蛋饼味,她疾步过去,用手捻起盘子里刚刚出炉的饼皮,忍烫放进嘴里,嚼了没几下,身后就有一片阴影。

    “小馋猫,也不怕烫。”他浅笑,在她头上给一记暴栗。

    宋楚侧头,看着戴着围裙的男人,眯起眼开心地笑,“老公,我有没有告诉你,你穿围裙最帅?”

    江少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把手中的碗放到桌上后,才用手臂虚搂住她的腰,调笑,“我不是不穿最帅吗?”

    “少恶心了。”她戳了戳他的胸口,忽然想起昨晚未说完的话。忙敛起笑,仰头注视他,“对了,昨晚的事还没告诉你呢?”

    腰上的力量蓦地一紧,宋楚诧异地望着脸色瞬间变暗的江少卿,“你怎么了?”

    他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控,稍稍松了气力,可面色依旧暗沉,声音也冷冷的,“先吃饭吧,有事晚点说。”

    前后两次被支开话题,宋楚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他是有意逃避,不由心头一紧。她强硬地扳过他的脸,专注地望他,肯定地问,“昨晚,你看到了对吧?”

    不需要回答,他更加阴沉的表情已说明一切。

    宋楚吸口气,毫不闪躲地直视他,“那不是我本意,我有推开他。”

    见他转开眸子不说话,宋楚继续说,“昨天是我约的他……”

    手上捧住的俊脸倏地挣开,江少卿紧绷的声音响起,“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不行,我一定得说。”她固执地扭过他的肩膀,霸道宣布,“你也必须听。”

    不等他拒绝,宋楚连忙接下去,“之前许静告诉我他的一些事情,我觉得他被告到坐牢、妈妈被逼自杀我要负很大责任,我约他出来只是想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摆脱困境,需不需要我帮忙,而我能不能再做一些补救,没有别的意思。”

    看他面色无异,宋楚顿了顿,继续说,“见面后我才知道他比许静描述的还要惨……”

    “所以你就心疼他了。”江少卿打断她的话。

    浓浓的醋味让宋楚哑然失笑,一拳捶上他的肩膀,故意说,“是呀,心疼死了。”

    “你……”他愤然转身,却被她从后面一把抱住。

    “生气了?”她用脸蹭蹭他的背,喟叹,“少卿,他毕竟是我爱过的人。”

    巨大的力量在掰扯她放置在他腰上的手,宋楚还未反应过来,江少卿已甩开她的手往前走。她一怔,继而愠怒,“江少卿,你站住。”

    他还真依言停下脚步。

    宋楚挑眉,快步走到他面前,没好气地说,“你都不会听重点吗?我说的是爱过,过、懂不懂?”

    她刻意的强调点醒了江少卿,眼底滑过一丝欣喜,他杵在原地,结结巴巴试探,“你、现在……不爱他了?”

    “不知道。”宋楚一扬下巴,不给他好脸色。

    “那你、爱我?”他问得小心翼翼。

    “臭美吧!”风水轮流转,这次转到她这里了。

    欣喜累积为兴奋,江少卿一把抱起眉眼含笑的小女人,激动地转了几个圈,像个疯子一样,反复嗫喏她的名字,“楚楚、楚楚……”

    宋楚被转得头晕,慌忙拍打他的肩膀,“快停下,别转了,我快吐了。”

    闻言,江少卿才惊觉自己的失控,忙不迭放她下来,环她在怀里,紧张地道歉,“不好意思,我开高兴了……”

    宋楚压住胃中翻涌的感觉,递给他一记白眼,“高兴个屁。”

    江少卿但笑不语,噙着笑将她扶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给她,“喝点水吧。”

    宋楚灌下一大口水,恶心的感觉才慢慢消去,饥饿感悄然袭来,抓起一块鸡蛋饼塞进嘴里,她由衷感慨,“真好吃。”

    “真的?”江少卿盯着那一张一合的红唇。

    宋楚眨了眨眼睛,用手撕下一小块递过去,“你自己尝尝看呗。”

    江少卿注视着她的唇,然后蓦地将她扯到近前,牢牢握住她的下巴,修长的身躯朝她俯过来,薄唇准确封缄她的小嘴。

    宋楚瞪大双眼,错愕得完全不能动弹。

    薄唇热烈的揉擦她,发狠地在他唇上厮磨,狂暴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

    “疼。”她推着他的肩膀,不满地抗议,却换来他更狂暴的啃咬,牙关被抵开,舌尖喂了进来,灵活而又霸道的舌舔遍她口内的柔软,吸吮着她的小舌,纠缠玩弄,直教她颤抖不已。

    直到宋楚快要窒息,他才眷念地放开,拇指拂过已然红肿的唇瓣,呢喃,“味道的确不错。”

    一语双关?气得宋楚直跺脚,伸手勾过那张偷腥成功后餍足的脸,张嘴就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然后学着他的口吻,嚣张地说,“是很不错。”

    江少卿扶额大笑,在她洋洋得意的表情中,忽然俯身,牢牢捧住她的脸颊,狠狠吻上去,礼尚往来。这是一个几近凶残的吻,仿佛一只猛狮在袭击猎物,更准确的说是在撕食。

    宋楚被他弄得疼,待他放开时,小手在他胸膛又捶又敲,“疼死了,人家才咬你一口,你干嘛咬我那么久?”

    江少卿捉住她挥舞的柔荑,贴在唇上轻轻吻了下,然后吐出两个字,“消毒。”

    消毒?宋楚一怔,消什么……脑子里倏然闪出昨夜的画面。

    她噗嗤笑出声,这男人不是一般小气!

    当然,笑话某人的直接后果就是消毒工作从唇上蔓延至全身,最后从上到下、从外道里,彻底被吃了个遍。

    被抱回卧室时,累极的宋楚睨了一眼桌上丰盛的早餐和那张承受过他们两人重量的餐椅,长长叹口气,这男人不仅小气还很流氓。

    一觉睡到下午,宋楚在饥肠辘辘中醒来,一偏头就看到熟睡的男人。唇角微微上扬,她轻手轻脚的翻过身子,刚想去看闹钟,就发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她拿过一看,10几个未接电话外加一大堆短信,全部来自一个人。有些烦躁地点开最近的一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

第 36 章

    宋楚瞥了眼枕边睡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身子往外挪了挪,回复短信:“我今天没空,你不要等,改天吧。”

    信息刚发出,手机就开始震动。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宋楚皱起眉头,毫不犹豫摁下拒绝。正编写着信息,又进来一条短信,“我打电话到你单位,他们说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没事吧?”

    宋楚失笑,把信息框里编好的“我在开会”一字字删除,只是不等她删完,罗忱的消息又来了,“你在家吗?我想来看你。”

    虽然是征求她的意见,但宋楚能看得出他语气里的不容拒绝,眉毛拧得更紧,她偷偷睨了一眼江少卿,确定他不会醒来才轻轻掀开被子,拿起手机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进了书房,拨通罗忱的号码。

    电话只嘟了一声便被接起,罗忱焦急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楚楚,你在哪里?”

    “我在家。”她如实回答。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来看你。”

    “不用。”宋楚立即反对,“我没事,只是有点头疼,你不要过来。”

    彼端静默了片刻,才听到罗忱说,“他也在家,对吧?”

    宋楚自是感受得到他话中的失落,可自从昨晚想通后,她觉得不能再让罗忱误会下去,于是狠下心说,“嗯,他一直陪我。”

    话筒里又是长长的静默,静得宋楚都开始怀疑手机信号是否出现了问题,她清清嗓子,试着叫了声,“罗忱?”

    “我在。”他的声音发紧,似乎被人扼住了喉咙,“既然不方便来看你,那你出来吧。”

    “罗忱……”宋楚抿了抿唇,“昨天有的话我可能没说清楚,其实……”

    “那你就出来说清楚。”他生硬打断她的叙述,“我在昨天那里等你,不见不散。”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来,那就我来。”

    说完不等宋楚开口便啪地挂掉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嘟嘟声,宋楚无力叹口气:哎,这事儿好像越来越复杂了。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她还是决定换衣服赴约,毕竟她不想罗忱和江少卿直接面对面,那样会更糟糕的。

    换好衣服,她轻轻来到床边,看着仍在安睡的男人,唇角微微扬起。昨晚他一夜未眠,今天运动量又那么大,显然是累坏了,否则依照过往,她半夜起床上个厕所都能把他惊醒。俯身在他额上投个香,她刚想离开,手腕就被抓住。

    “老婆,你偷吻我。”他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懒懒的、绵绵的,性感得一踏糊涂。

    宋楚转过头,望着他睡眼朦胧、撅起嘴装委屈的样子,不由失笑,这男人偶尔孩子气的模样总能戳中她的萌点,让她恨不得捧着他的脸蛋,狠狠亲上一口,喊一句“宝贝,你真可爱”,好像有些本末倒置,可她越来越发现,只要想起他,嘴角就会止不住上翘,或许真的如江少卿所说,她已经爱上他!

    她兀自发呆,床上的男人却有了动作,一个用力,将她拉到床上,贴住她的唇问,“你怎么起来了?”

    “我有点事,要出去。”她抵着他的额头,考虑要不要和盘托出。

    被她这一说,江少卿才察觉她身上的衣服不是家居服。半眯的眼睛完全睁开,他支起身子,靠在床头,“你要出去?去哪里?”

    “单位有点事,得去一趟。”几乎没有思考,她便撒了谎。

    “哦。”江少卿不疑有他,迅速翻身起床。

    宋楚见他开始套裤子,忙问,“你干嘛起来,再睡会儿呗。”

    “我送你去。”他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穿上。

    “不用、不用。”她连连拒绝,“我自己开车去就行。”

    江少卿听她慌张的语气,微微拢起眉头,瞟了一眼窗外,“刚下过雪,路上打滑,还是我送你吧。”

    宋楚看他坚持,是真急了,可又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只好采取迂回战术,“老公,你别去了,我很快就回来,你在家给我烧点好吃的呗,早上都没吃饱。”

    江少卿静静凝视着她,半晌才叹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八个字,大赦令。宋楚高兴得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承诺,“晚饭前一定赶回来。”然后抓起外套,小跑出卧室。只是,她走得太快,没有看到江少卿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和失望。

    **

    宋楚到舍得坊时,罗忱果然已经等在那里。见到她,他立即起身,替她拉开了对面的椅子,又帮忙挂好外套。

    “外面冷吧?先喝杯热茶。”他倒了一杯大麦茶递给她。

    宋楚接过来,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后说,“罗忱,我来是想……”

    “这里的玉米烙很好吃,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吗?我给你叫了一份。”他岔开她的话。

    宋楚无奈地嗯了一声,寻找再次开口的机会,只是罗忱似乎打定主意不给她机会,从玉米烙上来开始,他就一直在讲这些年的经历,说自己认祖归宗还去见了外公外婆;说外公很疼他,不准他改姓,也对他照顾有加;说他老人家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觉得当年把女儿逼出家门才让她受了那么多苦;说当初他肯见母亲,她也不会去求何家,更不会死……

    宋楚看他提到母亲时几度红了眼眶,怕他沉湎于过去拔不出来,忙安慰道,“都过去了,别再想了,伯母要是知道,肯定也不希望你一直不开心。”

    “其实最对不起我妈的不是外公,是我。”罗忱掩面,仿佛用尽力气才说,“如果当年不是我盲目自大,听不进蔡斌他们的劝阻,执意要在风投金没到账前就去借民间资金,就不会因为利息太高造成资金链断裂,也不会欠债,她更不会……”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一滴眼泪砸到大理石的台面上。

    “民间资金?是高利贷吗?”宋楚惊诧的问。

    罗忱悔恨地点头,“是温州那边的民资,利息是银行的6倍。”

    6倍?宋楚惊得睁大眼,暗叫一句mygod!当年的事情她知晓得并不多,她以为他只是投资失误造成亏损,没想到他竟为了扩张去借高利贷,这些年在质检总局,听多了因为民间借贷导致大企业破产的案例,那玩意儿说好听点是救命钱,可更是索命符,利滚利,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吗?不到万不得已怎能随便碰?

    她想说几句责备的话,可看着罗忱痛苦自责的样子,她又说不出半句指责,只能听着他呢喃,“都怪我太自大,以为只要风投的资金一到就能把钱还上,结果……是我对不起我妈。”

    他捂着脸,不再发出声音,但肩膀抑制不住的抽动证明他在哭。宋楚的心微微颤动一下,终究还是不忍心看他这样。她从手提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都过去了,伯母不会怪你的。”

    伸出的手滞在半空,就在她以为罗忱是不好意思擦眼泪时,手猛地被握住。宋楚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往后撤,却被他抓得更紧。

    “罗忱。”她吃痛地看向她,眼神里写着希望他能放手。

    罗忱看懂了她的意思,却丝毫没有减轻力道,反而捏得更紧,然后摇着头说,“楚楚,我已经失去了我妈,不能再失去你,这一次我决不放手。”

    他的话铿锵有力,透着浓浓的执着,让宋楚听得心惊。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局面,她已经看清自己的心,如果纠缠于罗忱,只会伤害三个人。

    咬了咬牙,她抬起脸,认真而又坚定,“罗忱,你听我说,我和你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的不解里带着愤怒,“为什么不可能?”

    “我已经结婚了,这对你不公平。”她尽量不把话说得伤人。

    “我不在乎,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他执拗地说。

    “可是我在乎。”宋楚严肃地说,“我并不想离婚,更不想跟你在一起。”

    如此直接的拒绝狠狠打击了罗忱,他握紧拳头,双眼猩红,“不要告诉我你会爱上这种人?”

    不等宋楚回答,他又步步紧逼,“你忘了他对你的伤害?”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宋楚试图挽救江少卿的名声。

    “那是怎样,你敢说他当初没有强迫你?”他反唇相讥,“还是你编了个故事来骗我?”

    罗忱的咄咄逼人让宋楚心烦意乱,再一次后悔把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暴露在他面前。她咬了咬唇,说出的理由毫无说服力,“他不是故意的。”

    “呵呵。”罗忱甩开她的手,仿佛她是带菌体一般,冷笑道,“不是故意?”

    “宋楚,你是学法律的,刑法对**的定义里有没有不是故意这一说?”他轻蔑地看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是非不分,逻辑混乱了?竟然去考虑一个**犯的主观意图?他要是不想,会强迫你吗?”

    他一口一个□犯让宋楚心里很不是滋味,护犊子的情绪油然而生,“罗忱,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十恶不赦。”

    “那他为什么强迫你?难不成你当初是自愿的?”罗忱紧抓着强占这个点不放。

    注视着一脸偏执的男人,宋楚终于明白啥叫肠子都悔青了,她昨天怎么就那么冲动,把这么私密的事告诉他了呢?

    “楚楚。”罗忱忽然又拉住她的手,哀伤地说,“我知道他做了很多事来弥补这个错误,也知道他对你好。可是你问问自己,难道你真的不介意他对你的伤害,真的能忘记对他的恨吗?”

37  防盗番外

38

    真的能够放下吗?这个问题宋楚夜问过自己无数次。早些日子她觉得遗忘很难,但现在她觉得忘记和放下都很容易,只要她用眼睛去看,用心去体会就会发现江少卿的好和对她的爱。

    古希腊谚语里有句话:“为爱而爱,是神;为被爱而爱,是人。”这些年,江少卿没有条件地爱她,即使她态度最恶劣的时候都不曾放弃,他能做一个神,她最起码该为他做一个人吧。

    想通这点,宋楚豁然开朗,面对罗忱时,也更坦然。她抬起眸,一字一句地说:“罗忱,我曾经跟你想的一样,觉得他毁了我,发誓要恨他一辈子。”

    “他知道我的恨,也答应我三年后就跟我离婚,放我自由。前两年,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我对他也是恨之入骨,可不管我怎么对他,不管我态度多恶劣,不管我说了多少伤他的话,做了多少刺激他的事,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我,对我。”

    “不过,即使他坚持了两年多,我仍旧没有原谅他,直到我摔伤了腰。”她顿了顿,嘴角漾起浅浅的笑,“医生说我伤了神经有可能会残废,但他说就算我瘸了,他也会做我的腿,背我走遍世界。”

    见罗忱抬头要反驳,宋楚举起手,示意他听自己说。“这些话不是他对我说的,是那位医生伯伯告诉我的,相反他什么都没说。”

    宋楚抿了抿唇,“罗忱,我的心不是铁做的,我受伤入院的日子,他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我怎么能不感动。而这些年,他在背后默默做了那么多,就算我有再多的恨都被他的爱磨平了。”

    罗忱凝视着她,泛起苦涩的笑容,“楚楚,这些我也能做到。”

    宋楚赞同地颔首,“对,我相信如果是你,你也能做到。我承认,当年我有错,错在不够坚持,轻易就放弃你,放弃我们的感情。可不管什么原因,错过就是错过......我们回不去了。”

    罗忱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宋楚,总算了解她话里的意思,不禁苦笑,“原来如此。”

    “对不起。”宋楚垂下眼帘,眼里闪烁着泪光。

    罗忱仰起脸,平复下心境,“楚楚,他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到你可以原谅他的罪行?”

    这一次,宋楚没有犹豫,而是坚定地回答:“是!”

    罗忱不再说话,只是捧着茶杯沉思,宋楚夜默契地选择配合,扭着头看向窗外的夜色。仿佛过了一古,罗忱才放下茶杯,徐徐说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有开车来。”

    她的委婉拒绝让罗忱心下一颤,脸上尽是受伤的神色,“楚楚,即使做不了情侣,我们也还是朋友。”

    宋楚立即摇头,“罗忱,我不是那个意思......”她顿了顿,最后选择把钥匙递给他,“那你帮我把车开回去吧。”

    宋楚跟着罗忱出了包厢,正低头系大衣的纽扣,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楚楚?”

    她扭过投,看见雷厉惊讶的表情,还有一旁神色黯然,明显哭过的何曼娜。

    “大哥。”宋楚大方地打招呼。

    雷厉扫了一眼斜后方的罗忱,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会在这里?少卿呢?”

    “我跟一个朋友聊事情。”宋楚避重就轻。

    “谈完了吗?谈完了我送你回去。”雷厉挑起左眉,那是他生气的前兆。

    宋楚为难地看向罗忱,迟疑道:“那个......你送曼娜吧,我有开车。”

    “车停在这里,明天叫人来开走。”雷厉不容置喙地命令。说罢,不等她开口,直接大步上前拖住她的手臂就往门外走。

    宋楚一愣,本能地反抗,手臂上的力道却更紧,疼得她皱起眉。

    “放开她。”罗忱拨开雷厉的手,将宋楚拖到身后,语气不善,“先生,我不管你是谁,但楚楚并不想跟你走,请你不要强迫她。”

    雷厉冷哼了一声,斜眼眯着罗忱,“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宋楚生怕再起争执,忙拽了拽罗忱的衣角,低声说,“别跟他吵,他是我哥哥。”

    雷厉见不惯两人凑到一块低语的样子,不悦地问:“楚楚,你是走还是不走?”

    宋楚鼓起勇气摇了摇头,“大哥,今天真的不用你送我,我自己能走。”

    “你......”雷厉的眼神在她和罗忱之间穿梭了几遍后,扔下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愤然离去。

    看着他远逝的背影,宋楚没来由地心慌,就连罗忱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过来。

    “楚楚。”他只得摇了摇她的手臂,唤回她的注意力。

    “怎么了?”宋楚茫然地看他。

    罗忱眉头一挑,微叹:“没什么。走吧,我送你。”

    宋楚有些担心上次的亲吻事件重演,所以这一次她坚持只让罗忱送到小区门口,然后自己把车停回了车库。

    停好车,路过自家的另一个车库时,她瞄了一眼里面的亚冠揽胜,总觉得怪怪的,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回到家,一进客厅就闻到饭菜香,她脱下鞋子,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厨房,从后面抱住正在切菜的江少卿,“老公,我回来了!”

    江少卿没有转身,手上的动作亦没有停止,只淡淡地问:“你已经吃过了?”

    “没有啊。”她伸手从砧板上捻起一块西红柿塞进嘴里,“我不是说过要回来吃晚饭,你不会没准备我的份吧?”她瞟了眼流理台上的食物,那量不像是他独食的啊。

    听出她话里的抱怨,江少卿这才放下刀,转过身子,视线扫到她的赤脚,不悦地皱起眉头,“说过......”

    “哎呀,我错了,这就去穿。”不等他责备,宋楚赶紧认错。

    江少卿无奈地叹气,“我去帮你拿,别跑来跑去的。”

    “老公,你真好。”宋楚开心地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我真的那么好?”他忽然认真的问。

    “当然。”宋楚头也不回地说,然后洗干净手帮忙切菜。

    江少卿凝视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难辨。

    吃过饭,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宋楚就像个没长骨头的猫,把整幅身体的力量全靠在他身上,不时还蹭蹭,寻找最舒服的姿势。

    电影是原声版的《乱世佳人》,改自她最喜欢一部小说。高傲任性的郝思嘉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卫希礼,忽视了白瑞德对她做的一切,直到白瑞德在绝望中离她而去,她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所爱。电影延续了小说开放式的结局,也是宋楚不喜欢的地方,她总觉得,郝思嘉那句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是自欺欺人,一个被耗尽了爱的男人,真的还能再挽回吗?

    剧终,宋楚在忧伤的片尾曲中感慨,“郝思嘉真的很笨。”

    “你也不聪明。”江少卿应和,眼底落寞,苦涩。

    **

    第二天,宋楚回单位上班,因为请了一天假,积压了好几项工作,处理完OA里的待办事项,她才抽空去卫生间。

    从格子间出来。宋楚被站在洗手槽前的何曼娜吓了一跳,只见她倚在洗手槽上,直勾勾地瞪着自己,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撕了一般。

    咽了咽口水,宋楚小心问:“曼娜,你找我有事?”

    “潘辰是谁?”何曼娜开门见山。

    宋楚一怔,反问:“你问她做什么?”

    “她是雷厉的前女友,是不是?”

    如此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宋楚很不舒服,她绕开何曼娜,走到另一个台盘前,一边洗手,一边淡淡地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雷厉,而不是我。”

    “你觉得他要是能告诉我,我还用得着问你吗?”她讽刺道。

    宋楚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既然他不想让你知道,你又何必要刨根问底。”

    她抽出一张擦手的纸,友情提示:“雷子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特别是有的人,他不喜欢提。”她说完,越过何曼娜略显僵硬的身躯,从容步出卫生间。

    没有明说,但相信何曼娜这等聪明的女子应该能明白她话中的警示。潘辰是雷厉的地雷,谁碰水炸死。

    刚回到办公室,陈媚一见她便说:“刚才你手机响过好几遍。”

    宋楚赶紧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果然全是未接来电,不过显示的名字却是宋家老四。她摁下回拨,好奇地问:“找我什么事儿?打这么多电话。”

    宋博彦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沉声问:“姐,你在单位?讲话方便吗?”

    宋楚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什么事?”

    “那个......”

    听出弟弟的迟疑,宋楚喉咙一紧,忙问:“不会是爷爷奶奶出事儿了吧?”

    “不是,不是。”宋博彦连连否认,“他们身体好着呢。”

    “那到底怎么了?”宋楚对他吞吞吐吐的态度非常不满,“老四,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宋博彦被骂得脸色一暗,吸口气,说出今天打电话的目的,“不是爷爷奶奶,是二叔。我刚刚拿到二叔的体检报告,有点小问题。”

    宋楚不笨,当然明白如果是小问题,宋博彦不会专程打个电话给自己。虽然她记恨宋一鸣对母亲,自己,还有罗忱的所作所为,但毕竟血溶于水,心里虽不肯承认,但嘴上还是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血管瘤,在脑子里。”宋博彦顿了顿,“位置不太好。”

    “有什么影响?”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地不带感情。

    “具体还要进一步检查,不过血管瘤就是一个隐形**,随时有破裂的威胁,一旦破裂,如果抢救不及时,就会有生命危险。”

    宋楚身形一晃,指甲已不知不觉深陷进掌心里,良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他知道了吗?”

    “我们还没告诉他,但应该瞒不了多久,毕竟得做进一步检查。”

    “家里人呢?你也说了?”宋楚又问。

    “没呢,我就告诉了你,想跟你商量下,怎么办?”

    宋楚没吱声,视线紧盯着电脑桌面上的时间,直到数字变化了三次,她才缓缓说:“爷爷奶奶那边先不要说,奶奶心脏不好,别给急了。晚上我回家吃饭,见面再商量吧。”

    宋博彦应好。

    挂上电话,宋楚久久站着发呆。陈媚刚才在边上听了个大概,忙关心地问:“楚楚,没事儿吧?”

    宋楚摇头,慢慢坐回椅子,开始办公,可一个下午,她硬是没看完一个文件。

    临下班前,她才想起打电话给江少卿,“少卿,晚上我要回趟宋家,你不用等我吃饭。”

    “回家?出了什么事?”江少卿问。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吧。”她说完,匆匆挂上电话。

    开车回到宋宅时正好碰上开饭,由于她之前没说,家人对她的突然到来都很惊讶。

    宋奶奶忙张罗佣人拿碗筷,又把她引到自己边上坐下,拉着她的手,问:“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声?”

    “想您了呗。”宋楚笑着说。

    “这丫头,就是嘴甜。”宋奶奶夹了一块黄鱼给她,“算你有口福,尝尝看,这可是正宗东海野生黄鱼,早上刚送来的。”

    宋楚将那一大块鱼肉吃进嘴里,细腻鲜美,不愧是天价难求的珍馐。只是,她心里藏着事,就是给她吃龙凤肉,都会味同嚼蜡。

    随意刨了几口饭,宋楚向弟弟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进了宋博彦的房间。

    “姐,我下午想了想,觉得还是该把这事告诉二叔,至少让他早点去做检查,制定治疗方案。”宋博彦倚靠在书桌前。

    宋楚点头,“这个病要怎么治?”

    “要看病情,不过一般情况下,手术切除是最佳治疗方式。”宋博彦如实说。

    “那这手术危险吗?”

        宋博彦抿了抿唇,轻轻颔首,“开颅手术是风险性最高的手术之一,而且他的瘤位置很深,风险性更高。”

    “如果手术失败会怎么样?”她忍不住关心。

    “最坏的结果就是死在手术台上。”宋博彦深深叹口气,望着宋楚,“姐,其实我今天找你还有件事。”

    “什么?”宋楚抬头,不解地看他。

    “国内做颅内手术最好的医生就在301,他曾经处理过很多比这还棘手的个案,但都成功了。如果二叔的手术由他操刀,成功率会高一半,只是......”宋博彦稍停,续说:“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这个病案。”

   宋楚呆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高叔?”

第 39 章

    “嗯,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能请他操刀,手术风险系数会降低很多。”宋博彦略显迟疑,“只是,我听我爸妈讲过,二叔跟高叔叔之间的矛盾很深,我怕他不肯接。”

    宋楚轻笑,“换我是高叔,我也不会救他。”

    “姐……”宋博彦无奈叹息。在他看来,这对父女之间的矛盾才是最深的沟壑。

    两人又聊了好会儿,也没得出结论,最后还是宋博彦说,“算了,实话告诉二叔,让他自己选吧。”

    宋楚也腹诽自己瞎操心个什么劲,她对那个人不是早就心死了吗?他对母亲、自己和罗忱做的那些事,足以让她恨她一辈子,这样的人,死活与她何干?

    话虽如此,可回家路上,宋楚脑袋里反复想的还是宋博彦那句,“姐,只有你才能请动高叔叔。”

    心不在焉地开了门,房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估计江少卿又在加班。宋楚没有开灯,只依着窗外透进来的些许光线换好鞋,然后拖着疲乏的身子进入客厅,刚想把包甩进沙发,视线一偏就看到斜靠在沙发上的江少卿。

    宋楚愣怔片刻后,轻轻打开了客厅的钓鱼灯。橘黄的灯光下她才看清他的样子:合着眼,脸上尽是疲色,许是颀长的身躯睡在沙发上并不舒服,所以他眉头一直皱着。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下意识就想去拂开那打结的眉,可手伸到半途,又停下来。

    这段时间江少卿的睡眠很差,好几次她半夜醒来都看见他半靠在床头,一怔不怔地凝视自己。每次她问他怎么了,他总是浅笑,“没事,就是最近再赶一个大项目,压力有点大。”

    起初她直觉他讲的不是实话,还偷偷打电话到公司询问,最后从助理那里获知他们的确接下新加坡的一个项目,江少卿有意用这个设计角逐大奖,所以全公司的人都在加班加点。

    工作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只能柔声安慰,“尽力就行,拿不拿奖没有关系。”

    宋楚又心疼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手臂紧紧抱在一起,她担心这样睡会感冒,便想起身去拿毛毯,不料到蹲得太久,脚发麻,站起来就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后脑勺着地,沙发上睡着的男人却忽然蓦地睁开眼,一个跃起,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速连贯得跟拍电影一般。

    被他半楼在怀里的宋楚回过神来,不由赞叹,“老公,你身手真好,简直比拍武侠片的还帅。”

    被夸奖的人未露出喜色,黑沉的眼底反而浮起担忧,“腰有没有事?”

    “没事。”宋楚搭住她的肩膀,借助他的力量站直腰,自吹自擂,“好歹我练过几年芭蕾,柔韧性还是很好的。”

    江少卿松开扶住她的手,叹口气,“吃饭了吗?”

    宋楚嗯了一声,“在家里吃过了,你呢,吃了什么?”

    “还没吃。”江少卿无所谓的耸耸肩。

    “怎么不吃饭?”宋楚嗔怨,“已经睡不好了,现在连饭都不吃,你怎么都不会照顾自己?”

    江少卿淡淡地笑,转移话题,“怎么忽然想到回家了?你不是最不*回去吗?”

    被他一提醒,宋楚又想起那些烦人的事儿。小脸不禁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跟他讲事情始末,“下午老四打电话说那人被查出有个血管瘤……”

    不用说,江少卿也知道宋楚嘴里的那人是宋一鸣,他安静地听着她讲自己纠结的心态,理解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想去求高叔吗?”

    “不知道。”面对江少卿,她褪去了原本执拗的外表,将自己矛盾痛苦的一面展示给他,“老公,我真的很恨他,可是……”

    她没有说下去,江少卿却明白地点头。他将她的手包进掌心里,与她面对面站着,徐徐说道,“楚楚,不管他做过什么,可他毕竟是你父亲,再多的仇恨都抵不过血缘亲情。我知道你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我也不想用道德的岗线来逼你去做不想做的事情,我只想告诉你,要听听自己心里怎么想的,生命易逝,不要等失去了才来后悔。”

    宋楚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让我再想想吧,现在,我先陪你去吃饭。”

    **

    站在高时江办公室的门口,宋楚忽然没有勇气去敲门。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江少卿的话“珍惜拥有,放下过去”,她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放下宋一鸣做的那些事,她也没有那么崇高的道德标准,她会来找高时江,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爷爷奶奶伤心。

    捏紧包带,宋楚深吸口气,叩响门。

    “进来。”老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

    宋楚拧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俯首案头的高时江,她站在门口,低低地叫了声,“高叔叔。”

    高时江闻言,抬起头,立即喜笑颜开,“楚楚,怎么是你?”

    “我找您有点事儿。”她干干地笑,“没打扰到您吧?”

    “没有,我今天刚好休息。”高时江起身去边上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一回头看她还站在原地,便笑道,“站着干嘛?快过来坐。”

    宋楚依言走过去,坐下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释放紧张的情绪,正思量着怎么开口,高时江就递过来一个台阶。

    “你今天找我有事吧?”

    宋楚见他开门见山,自己也不转弯抹角。转身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拿出几张片子和报告递到高时江面前,“高叔,您给看看。”

    高时江诧异地接过来,对着光一边看,一边说,“左脑血管处有个肿瘤,而且靠近动脉。”

    他将片子移开些,问:“谁的?”

    宋楚咬着牙,半晌才说,“我爸。”

    “宋一鸣?”

    宋楚点头。

    高时江皱起眉头,又拿起另外几张片子,反复研究了半天,才说,“还没做进一步检查?”

    宋楚继续点头,“我们还没告诉他。”

    高时江将片子放下,神情严肃,“尽快安排他来医院做检查,确定治疗方案。”

    “高叔,老四说您是这块最权威的,我想请您……”

    “请我接手他?”高时江帮她续上话。

    听出他的反问语气,宋楚也知道这强人所难,于是赶紧摇头,“高叔,我知道您跟他……如果您不愿意……”

    “楚楚。”高时江打断她的话,认真而又肃穆地说,“我的确很恨他,可我是个医生,医生不该选择病人。”

    “如果你今天不来找我,那他的死活跟我无关,可你今天来找我了,那他就是我的病人,医生的职责就是挽救生命,减少痛苦。”

    听高时江一番话,宋楚顿觉自己太小家子气,连忙道歉,“高叔,对不起,我……”

    “傻孩子。”高时江身子往后靠向座椅,忽而笑道,“还真是命运弄人,我没胆给你妈妈做手术,却先后给你和宋一鸣开刀。”

    “没胆?”宋楚疑惑不解的望着他,“我妈妈不是妊娠高血压吗?为什么要做手术?”

    高时江没有回到她的问题,只反复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缓缓说,“妊娠高血压最大的威胁就是子癫。当年你妈妈在孕中期被诊断为妊娠高血压,这个病对孩子没有任何影响,但对母体却是致命的伤害,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终止怀孕。可小菁死活不同意引产,坚持要把你生下来。孕后期,她开始出现子癫,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信号,可我却答应为她保住孩子,一直用药物控制子癫发作的频率,企图等你足月就做剖腹产,可你妈妈没等到……”他停了停,继续说,“你28周时,她子癫急速恶化,我们不等足月就把你剖出来,想给她做急救,可我拿着手术刀,却不敢打开她的头盖骨,最后,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宋楚一直知道母亲是为了生自己葬送性命,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详尽地告诉她那段经历,她难过得捂住嘴,想问高时江为什么不做急救,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高时江似乎了解她的疑问,痛苦地仰起脸,解释,“当时她的颅内压剧增,血管爆裂,抢救已无意义。而且一旦打开头骨,就没有机会再合上,小菁是个爱美的人,我不想她走得那样难堪。”

    宋楚惭愧地望着高时江,为自己刚才的质疑和责备汗颜。她怎么能怀疑他因为胆怯不敢做手术,要知道对于母亲的死,他一定是这世上最难过的人。

    **

    从医院出来,宋楚便给宋博彦打电话,“老四,高叔叔已经答应了,你尽快告诉他吧。”

    “他答应了?”宋博彦惊讶,“你怎么劝动他的?”高时江在业内是出了名的牛脾气,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他真的很想知道宋楚怎么劝服他接下二叔这个仇人。

    “我没有劝他,是他自己说,医生不能选择病人。”宋楚如是说。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片刻后她听到他说,“高叔不愧是名医。”

    挂掉电话,宋楚又给江少卿打电话,告知他事情的发展,然后约定一起吃饭。

    “要不我直接到你公司吧,免得你跑来跑去。”宋楚知道他最近都在赶项目,便贴心提议。

    “好啊,那你到公司楼下给我打电话。”

    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从医院到他的写字楼,一路无堵。到了楼下,宋楚看时间还早,本想坐在车上等,可转念一想自己还没参观过他的公司呢,于是把车停好,拎起包走进写字楼。

    在楼下指示牌找到江少卿公司所在的楼层,她乘电梯上去,电梯到了17楼,一出来就看到他公司的名字——天扬,苍劲有力的书法体,一看就是江少卿亲笔。

    想起当年他手把手叫她写字的情景,宋楚莞尔一笑,走至前台。前台是个染栗色头发的小姑娘,见到她,露出职业微笑,“**,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找江少卿。”宋楚笑道。

    听到她要找老总,前台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个文件夹,公事公办地问,“请问您有预约吗,预约的几点?”

    宋楚一愣,如实回答,“没有。”

    “对不起,我们江总今天的行程满了,您要不再约个时间?”小姑娘合上文件夹,施以歉意的笑。

    宋楚失笑,这啥世道,跟自己老公见面还要预约。从兜里掏出电话,正准备打给江少卿揶揄一番,忽然一抹艳红如导弹般嗖地飞到自己身边,让她心下一惊,定神看时才发现那红色导弹是名靓丽的女子。

    “重磅消息、重磅消息。”那红衣女子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藏不住兴奋。

    前台碍于宋楚在场,不敢太过兴奋,只淡淡地问,“瞧把你激动得,到底什么重磅?”

    “你知道吗?”红衣女子轻声却又激动地说,“刚才我在茶水间无意听到,裴总监向江总表白了。”

第 40 章

    这消息果然够重磅,前台栗色头发的女孩儿闻言立即忘乎所以,身子一倾,拽住红衣女子的胳膊,连语音都隐隐发缠,“真的假的?裴总监表白了?”

    “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像是为了应证真实性,红衣女子赶紧补充细节,“公共区的咖啡壶不是坏了吗?我想反正设计组在讨论方案,便想去那边倒点,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裴总监对江总说,‘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

    女孩绘声绘色描述着,细致得连八卦中心人物的表情、动作、反应都没错过。前台女子也很配合,不时发出“啊,呀,真的吗”等感慨,两人聚精会神得俨然把她这个外人当做空气。

    拜红衣女子良好的口才所赐,一会儿功夫,宋楚非但知道了裴总监表白的细节,还听了一耳朵有关裴总如何暗示明示及江总对她如何关心、照顾的“绯闻”。

    尽管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提过江总是谁,但宋楚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能让总监表白的,还姓江的,除了江少卿还会有谁?

    两人旁若无人地八卦了很久,前台女生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那江总什么反应,答应了吗?”

    宋楚立即扭头看向红衣女子,殷切等待答案,可惜后者只无奈地耸耸肩,语带沮丧,“我没听到。”

    “啊,没听到。”前台女子不置信,“你不是在偷听吗?这么重要的一句你竟然没听到。”

    红衣女子用手拨了拨额前流海,抱怨道,“还不是都怪张莉,大老远看见我就开叫,我哪里还敢再听,赶紧找了借口进去,倒了水就出来了。”

    “哎!”前台女子和宋楚不约而同发出遗憾的叹息。

    两个八卦了半天的女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场,顿觉尴尬。红衣女子随便找了个借口遁走,前台女生也装模做样拿起登记薄看了一眼,再抬起头重复:“对不起,**,我们总经理预约满了,您改天再来吧。”

    宋楚莞尔一笑,指了指接待桌上的座机,“你能不能打个电话给江总,就说楚楚找他。”

    前台的姑娘皱了皱眉头,从上到下把宋楚打量一遍,心里揣度着宋楚的身份,能直呼小名的必然是熟悉的人,可若真熟悉,哪需要通过她来联系江总呢?正思量着要不要打电话通传,办公区的玻璃门再次被拉开,一**人从里面走出来,刚才还冷清的大堂立即热闹起来。

    听到前台甜甜地叫“裴总监。”宋楚立马转过身子,试图在这**人中辨别出那个是绯闻女主角,只是没想到这一侧身自己竟成了八卦中心。

    “江太太!”一声吃惊的男音突地响起。

    三个字震呆了一**人。

    宋楚循着声音望去,一张戴着黑框眼镜的男性面孔跌入视线。在记忆库里搜寻了一圈,终于想起在她摔伤腰休养时,这男人给江少卿送过两次文件,难怪她觉得眼熟。

    挂起甜美的笑容,宋楚朝男子微微颔首,语调轻柔地问,“你们下班了吗?”

    “是的,我们正准备出去吃饭。”男子热情地说,“你是等江总吧,他还在跟财务部开会,要不我带你进去。”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他。”宋楚连忙推辞。

    男子以为她是怕麻烦到自己,忙不迭说,“没关系,江总可能还要很晚,我带你去找他。”

    宋楚还想婉拒,可男子已兴冲冲地走到前面,她要是再推,倒显得矫情。算了,别浪费人家的热情。

    “那就谢谢了。”她浅浅地笑,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挺直腰板,优雅大方地走进办公区。

    玻璃门关上的刹那,宋楚清晰听见了外面轰然响起的议论,不用猜,她一定是他们热议的对象。余光瞄向自己投射在玻璃门上的身影,她暗自庆幸早上出门时挑了大衣,没穿臃肿的羽绒服。

    “对了,你是不是去过我们家。”宋楚主动找话题。

    “你还记得我呀,几个月前,我给江总送过设计稿,那时你坐轮椅,我以为……”男子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你腿脚不方便。”想当初,他可是为江总惋惜了好久,也猜想江总之所以隐婚,八成是摊上个瘫痪的太太,不好提。

    “我那时摔伤了腰。”宋楚解释道,又笑盈盈地问,“我叫宋楚,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若愚,设计部的,刚到公司两年,江总是我偶像,他设计的作品……”

    宋楚听着男生滔滔不绝地倾诉对江少卿的仰慕,七拐八拐,又爬了两层楼梯,不知不觉就见到了钉着总经理门牌的办公室。

    陈若愚转过身子,对她说,“你等一下,我叫张莉来开门。”说完,他走向总经理室的隔壁,敲了敲门,“张莉,江总开会结束了吗?”

    “还没有,你有什么事?”被称为张莉的女生站起来,探头看了眼陈若愚背后的宋楚,不解地问,“这位是?”

    “江总夫人。”男子爽声回答。

    看到张莉同样吃惊的表情,陈若愚露出骄傲的笑容,“你开下门,让她进去等。”

    “这……”张莉为难地看向宋楚,暗暗思量,自己跟江总那么多年,别说老婆,连个女伴都从未出现过,怎么突然就冒出个“夫人”来?再说这陈若愚只是设计部刚进来的新人,没理由他认识江太太,自己这个元老不认识啊。

    思及此,她又瞅了瞅气质虽佳但打扮朴素的宋楚,有些担心这女人该不会是江总的追求者,冒充江太太,哄骗陈若愚带她进来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毕竟冒充什么不好,非得那么言辞确凿说自己是江总老婆?

    吃不准身份,更拿不定注意,正左右为难,宋楚轻轻笑了笑,给她下了台阶。

    “不用开办公室,我就在这里等他吧。”

    “那请您到会议室等一下,江总马上就好。”张莉如释重负,赶紧请宋楚坐到会客室,并周到地倒了杯热水,“您先喝茶,我这就给江总打电话。”

    “谢谢。”宋楚接过水,微微笑,“不用催她,让他先忙。”

    张莉退到一边,端详着宋楚。见她端起水杯小口抿茶,一举手一投足,礼貌涵养尽显。倏地,她就相信了陈若愚的说辞,因为只有这样娴静优雅的女子才配做江太太。

    找了借口,张莉退出会客室,叫陈若愚先回去后,她立即前往会议室,敲门,打断正在讨论的几人。

    江少卿很少见到她如此慌忙的样子,不禁疑惑,“怎么了?急匆匆的?”

    毕竟是做了多年秘书,在没弄清事实真相前,她可不会像陈若愚一样咋咋呼呼地到处乱吼江太太。她快步走到江少卿身边,压低声音说,“会客室来了位**,她说是您太太。”

    张莉没有遗漏掉江少卿吃惊和兴奋的表情,其实就算想遗漏也难,因为一向镇定自若的江总在听完这句话后,扔下一句“明天再讨论”便疾步离开。这般迅猛的反应无疑是最好的答案,原来,还真有陈若愚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怪事儿。

    江少卿走后,一干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得拉住张莉,“出什么事儿了,江总这是怎么了?”

    望着门外早已消失的背影,张莉抿唇浅笑,喟叹,“江总没事,是咱们公司的未婚女员工有事。”

    “未婚女员工?”众人诧异,“她们怎么了?”

    “梦想破灭了。”她丢出一句话,留给大家更多迷惑。

    直到她离开很久,财务部一个姑娘才蓦地反应过来,哀叫一声,“我知道了,江总名草有主了。”

    **

    江少卿几乎是跑着上了三楼,到会客室时气息还没匀过来,“你、你怎么上来了?”

    宋楚站起身,歪着脖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怎么,不欢迎?”

    不等他回答,她又含笑问,“还是,我打扰到别人向你表白?”

    江少卿一愣,神情蓦地严肃,“谁告诉你的?”

    “是真的?”她不答反问,“是那个裴总监?”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疾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着急解释,“我跟她没什么的……”

    宋楚用手指点住他的唇,阻止他继续说,尔后似笑非笑地问,“先告诉我,她漂亮吗?”

    江少卿怔住,不解地看了她半晌,才回答,“还行。”

    “她是不是能力很好?”她又问。

    “她是设计部的总监。”他如实说。

    “那她是不是喜欢你很久了?”她循循善诱。

    江少卿摸不准她的情绪,正兀自思考该如何回答,胸膛就被戳了一下。

    “不许想,凭直觉回答。”她严肃地警告。

    她严刑拷问的样子瞬时瓦解了江少卿紧张的情绪,心中灵光乍现,不由薄唇上扬,黑眸精光得像一只刚发现猎物的狮子。

    他轻轻咳嗽,佯装难为情地说,“应该是。”

    “别说你看不出来?”她才不信。

    “挺明显的。”他故意逗她。

    “被这么个美女暗恋,你心里肯定乐开花吧?”宋楚噘着嘴,胸臆酸涩。

    “乐开花倒不至于,不过高兴是有的,毕竟她挺优秀的,只是公司里喜欢我的又不止凌晨一个,很多女人都……”

    江少卿还在兴致勃勃的讲着,宋楚已气得吹眉瞪眼。哼,优秀?难道她就不优秀吗?凌晨?用得着叫这么亲热吗?等等,什么叫不止一个,还很多?

    “够了。”宋楚一把推开他,生气指控,“花心大萝卜。”

    “老婆,我怎么花心了?”他搂住她的腰,唇角上勾,“她们要喜欢,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把喜欢我的都辞退吧?”

    话虽如此,可宋楚分明觉得他语调里不是无奈,而是得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着身子就要远离他的怀抱,怎奈被他抱得更紧。

    她又气又急,力气抵不过他,张嘴就咬住他的肩膀,喝令,“放开。”

    江少卿吃痛,没有拨开她的脑袋,只任由她咬。

    宋楚也不是真想咬他,见他不反抗,又怕会咬伤他,嘴张了半天,最后只得讪讪放开,再赌气把头别到一边。气他,更气自己狠不下心。

    看她红着脸,倔强的僵着脖子,江少卿怕再逗下去真把她惹气了,忙用手扳过她的下巴,却在看到她眼角的泪水时,慌了神,“老婆,你怎么哭了?”

    “你欺负我。”宋楚哽咽指控。

    “对不起,我该打,别哭好不好。”江少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为先。

    “我哪里敢打你,现在在你地盘,你那么多爱慕者,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我了。”宋楚越说越委屈,眼泪跟断线的珠子般,簌簌往下掉。

    看她越哭越凶,江少卿跟被人揪住心脏似得,疼得眉头都打起结。他暗怪自己开玩笑没分寸,惹哭了她。一边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一边哄道,“你老公哪有这么大魅力,我是逗你玩的。”

    “少骗我,我在外面都听到了,那个裴总监向你表白了。”她抽抽噎噎别开脸,不允许他碰自己。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江少卿现在总算明白了。眼看她哭个不停,江少卿无奈,只得使出杀手锏——俯身封住那张红唇,把她吻得透不过气来。

    几分钟之后,当江少卿稍微离开她的唇,让她能够喘息时,宋楚已经晕头转向,只能软绵绵的倒在他怀里。

    他抵著她的额头,深情注视著那双蒙眬的眼,揶揄,“小笨猪,乱吃醋。”

    “谁吃醋?”宋楚死鸭子嘴硬,“我从不吃醋。”

    江少卿挑眉,重新吻上她水漾红唇,直到她快窒息时,才放开她,认真地说,“可我一直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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